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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读红楼:秦可卿房里的猫儿狗儿

 少读红楼 2024-03-26 发布于上海
贾宝玉神游太虚幻境一回,有不少细节值得推敲,尤其关于秦可卿的言行,因为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未解之谜。
比如,秦可卿带一时倦怠要歇中觉的宝玉去她的卧室休息,安排好了一切之后,关于秦可卿,曹公交代了这么一句话:“秦氏便吩咐小丫鬟们,好生在廊檐下看着猫儿狗儿打架。” 
不少人读到这里,有些不解,曹公为什么不写别的,却偏偏提到了这样一处看上跟十分不起眼的细节呢?他为何要为秦氏量身定做这么一个细节呢? 
前面有这样一段文字,曹公借贾母之后提到了他对秦可卿的评价: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妥当的人……见他去安置宝玉,只是安稳的。 
也就是说,秦可卿的行事为人是贾母都认可的,所以她吩咐小丫鬟们看着猫儿狗儿打架,当然不是让丫鬟们去玩,而是让她们看着猫儿狗儿,不要惊醒了睡午觉的宝玉。
脂砚斋对这句话也有批语:文至此,不知从何处想来。又批道:细极。应该说,曹公对秦可卿这个细节的描写,非常符合生活真实。
宝玉是什么人?可是贾府的金凤凰,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他既然要睡觉,自然得安排的妥妥当当,千万不能被猫啊狗啊的给惊到了。 
不仅如此,这句话还有一个前后照应。宝玉入梦时,秦可卿正在吩咐小丫鬟们这句话,而宝玉出梦时,秦可卿还在吩咐这句话。原文说:却说秦氏正在房外嘱咐小丫头们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忽听宝玉在梦中唤他的小名……
脂砚斋批语说,细,又是照应前文。是秦可卿前后说了两次这句话吗?不是。自始至终,秦可卿只说了这么一次!但为什么在原文中却出现两次呢?
黄粱一梦的典故,很多人都知道。说的是一个叫卢生的少年,无意间得到了一个神奇的瓷枕,他入睡时,店家正在煮小米粥。梦中,他经历了富贵,仿佛过完了一生。可是一觉醒来,店家的小米粥还没有煮熟。 
这个故事跟宝玉神游太虚幻境非常相似,看上去,宝玉在梦里经历了许多,又是听曲,又是品茗,又是喝酒,又是结婚,好像在梦里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 
但是,秦可卿的一句话,将贾宝玉也将所有人拉回了现实,她只不过吩咐小丫鬟好生看着猫儿狗儿打架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一句话还没交代完,宝玉就已经梦醒了。 
曹公这是在告诉我们,梦境终究是梦境,早晚会醒。梦里的美好也永远是短暂的,不真实的,是虚幻的,就如卢生的故事一样,这就是黄粱一梦啊。
黄粱一梦的参照物是一直没有煮熟的小米粥,即便卢生在梦境里过了一生那么久,但在尘世之人看来,他的梦不过就是一顿小米粥的时间。
宝玉神游太虚幻境的参照物就是秦可卿房门前的猫儿狗儿,宝玉在梦里看了十二钗册子,听了曲子,品了茶吃了酒,甚至顺便还跟警幻之妹结了个婚,但在现实看来,不过就是秦可卿吩咐丫鬟们看好猫儿狗儿那一刹那的时间而已。 
当然,这里这样安排,也是别有深意的,诚如脂砚斋所说:此梦用秦氏引梦,又用秦氏出梦,妙。也就是说,从贾宝玉入梦在出梦,秦可卿都在现场。 
还有那细思恐极的猫儿狗儿,其实不仅仅说明它们可能是秦可卿养的宠物,后文柳湘莲曾用猫儿狗儿评价过肮脏的宁国府,说宁府除了门口的石狮子,恐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
而且,秦可卿与贾珍之事,也是荣国府公开的秘密。这前后文立马就呼应起来了,可见在红楼梦里,就连猫儿狗儿的存在和出现,都是别有深意的。红楼梦真的是无一字多余啊。
作者:夕四少,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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