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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卫还击作战的后勤保障 1978年下半年，中国和越南的边界形势变得紧张起来。当时的越南领导人，指使越军在中越边境地区制造事端，侵占我国领土，袭扰我国边民，造成人民生命财产的严重损失。我国政府多次通过外交途径，对越南提出抗议，但对方认为我软弱可欺，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为了保卫祖国边疆的稳定，保护我边民的和平劳动，11月间，中央军委召开会议，研究中越边境地区的形势，认为有必要进行自卫还击作战。后来，中央政治局在人民大会堂召开扩大会议，专题研究这个问题，决定进行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同时确定，不论战果如何，我军进至凉山、高平后停止追击，不得恋战，即行撤回。我列席了这两次会议，得以及时了解中央和军委的意图。会后，向总后党委常委作了传达。 作为总后勤部部长，我当时想得最多的问题，是要充分做好战前准备，努力掌握后勤保障的主动权，保障还击作战的完全胜利。这次还击作战，是大部队、多兵种协同作战，宽正面，多方向，又在热带山岳丛林地区进行，特别是出国执行任务，物资消耗多，后勤保障工作的难度大。而且，我军自抗美援朝战争之后，没有进行过这样大规模的作战行动。这就对自卫还击作战的后勤保障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特别是对后方基地建设、后勤装备和技术保障能力、后勤训练、后勤编制体制以及我们的工作方法、工作作风等，都将是一次全面的检验。 为此，总后党委召开会议，专门研究作战保障问题，并确定由我与李元副部长负责拟制后勤保障计划。在备战阶段，我们主要抓了以下几件事情: 一是弹药保障。现代战争，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打弹药。所以，我首先抓了这个问题。当时，这方面的矛盾比较突出。早在1975年，小平同志就讲了要抓弹药。但由于“四人帮”的干扰破坏，没有很好地落实。到了这次还击作战时，问题就暴露出来了。经过抽查，发现弹药的数量不足，质量也较差。有些炮弹发射出去，成了“臭弹”。手榴弹大约有二分之一不爆炸。管理上，批次混杂，验收不严，保管不善。这种状况，怎么能打仗? 我立即要军械部通知所有军械仓库，采取紧急措施，普遍进行一次认真的检查，按批次存放保管，对有问题的弹药要限期修复，并派军械学校的学员协助有关仓库的检查工作。为了解决数量不足的问题，商请国务院有关部门，指令军上厂抓紧生产，特别是对部队缺少的几种大口径炮弹、火箭弹和破甲弹，尽快安排生产。并有计划地把库存的弹药向前方调运。在开战之前，根据军委的指示，我让司令部、军械部认真地算了一笔账:如果连续打20天，需要多少炮弹?考虑到运输中可能遭受破坏，以及有可能送不上去等因素，在计算时增加了10%的损耗数。由于准备比较充分，开战以后，基本上没有因弹药问题影响部队的作战行动。 二是油料保障。现代战争，部队机械化程度高，油料消耗大。当时我军用的油料，航空煤油主要是靠大庆生产，润滑油主要靠新疆生产，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运输距离都比较远，如果北面再有点什么情况，油料供应就更加麻烦。所以，我们立足于在前方多储备一些油料。当地油库不足，放在露天的地面上又易遭破坏。我想到广西有不少天然溶洞，要部队尽可能加以利用。后来，我到前方检查时，看到夏石油库储备油多，是当年供应越南的。 为保障航空用油，专门从这里向南宁机场架设厂输油管线。所以，仗打响以后，油料基本上保证了作战的需要。 三是运输保障。现代条件下作战，运输是个大问题。在备战阶段，我提出每个野战军配属一个汽车团，军区掌握一两个汽车团，主要解决运力不足和战士负荷过重的问题，得到军委同意。 我还考虑，总后手里也应该有个把机动的汽车团，遂提出将西北的一个汽车团调来，摆到洛阳地区待命。开战之后，参战部队都说运力不够，这个团还真用上了。对于特种有车辆，则报请国家在可能范围内增加产量。后来，我到广西方向检查作战准备，发现运力仍然不够，许多物资堆积在师里。为了保证把作战物资及时送上去，把伤员迅速运下来，我向军委建议:再从南京军区、福州军区和总后各调一个汽车团，加强广州军区。特别交代军交部制定铁路、水路、公路和空中的运输保障方案，一定要保证战时送得上、运得下。还专门研究了公路交通保障，包括战时道路、桥梁破炸坏如何组织抢修，以及运输线的警戒问题，确定由工程团担负抢修和组织交通哨。由于预案完备。战时就比较主动。 四是技术保障。这次还击作战，参战装备的种类多、数量也多，仅汽车就有1.8万台。打起仗来，维修是个大难题。当时缺少技术力量,不下少技术骨干复员转业了，新的又接不上。有了设备也不会使用。经军械部与车船部研究，从工厂抽调了一批技术力量，协助部队抢修。这样，既可以帮助部队培养技术人才，又可以从中'发现装备生产中的问题，以便改进产品质量，可谓一举两得。技术保障的另一个突出困难，是零配件缺乏。我交代有关部门与地方联系，对易损部件。加紧生产，多供应部队一些。经过上下共同努力，到开战前夕，军械装备的完好率达到了百分之百。 对于供应保障、卫勤保障等方面，总后也都作了具体安排。 1 979年月中旬，中央军委要三总部派人检杳作战部队备战情况，杨勇副总参谋长到云南方向.总政韦国清主任和我到广西方向。。我俩先到了南宁，听取广州军区许世友司令员的汇报，尔后分成两路，看望部队，检杳战备。12日至19日，我和总后勤部司令部、广州军区后勤部的有关同志，先后到田东、靖西、凭祥、扶绥等市、县，看望了驻扎在这里的野战军、兵站、汽车团、边防团、医院、仓库和空军的场站，听取了部队领分同志的汇报，召开了干部战士参加的座谈会，调查了解参战部队思想政治工作、战备训练和后勤保障方面的情况。 给我总的印象是:部队的精神状态很好。各部队到达集结地域后，都抓紧进行了战前教育，树立了敢打必胜的信心。经过动员，许多已确定转业的干部，纷纷要求上前线;不少病休人员要求提前出院，随部队出，发一些回家探亲的干部提前归队。干部、战士纷纷向党支部、党委表决心、写请战书，求战情绪十分高昂。但也存在一些问题，主要是有急躁情绪，不少同志有快打快回的思想，还有个别干部、战士对仗怎么打，心里没有底，顾虑较多。 有关后勤保障方面的情况，从部队反映看，基本上满足了需要。广州军区后勤部和各级后勤部门，接到军委命令后，迅速组建、调整了后勤保障机构，充实了后勤保障力量。在南宁开设前指和后勤分部前指，直接供应到军、师，较好地保障了参战部队作战物资的需求。调整和加强了医疗力量，做好了接收伤病员的准备。各参战部队的弹药已按总参规定的战时携行、运行标准配齐。油料保障，完全可以满足此次作战任务的需要。后勤部门还为参战部队制定了战时伙食标谁，地方支前工作也抓得紧，落实得较好。所以，部队生活是有保障的。只是大量部队开进，可能会造成地方供应紧张。我们商请国家有关部门从其他省调进副食品支援。为了保证作战胜利，我还确定给每个野战军下拨战备周转经费，由各军掌握使用。同时还为参战部队增发单，衣、毛毯、背囊，考虑到山岳丛林地区作战的需要，紧急生产，及时发放了防刺鞋。 当时，矛盾比较大的是住房问题。由于部队大批开进，集结地域的住房较为紧张。群众为部队腾了一部分民房后，自己住得就更紧张。我感到，短时间可以这样做，长期下去，可能会引起一些群众的不满。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决定由后勤部门调拨帐篷、活动房架、凉篷、铺板，保证参战人员住进房子或帐篷。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边防公路的数量少、质量差，有的边防点不通车。我和有关领导同志交换意见后，商定由广西支前机构与军队迅速部署，抢修边防公路和急造军路。所需经费，由军地双方分别解决。 临战前的军事训练，部队也抓得很紧。有的部队到达集结地域后，第二天就开始训练，遇到雨天也没有停止。存在的主要问题是:训练计划缺乏统一安排，技术训练与战术训练结合得不够。我曾到“塔山英雄团”的2连了解情况。这个连队在解放战争的辽阳攻坚战中，荣获“辽阳攻城英雄连”的光荣称号。该连是一个新扩编的连队，共有117人，其中干部9人。在108名战士中，新战士就有57名。扩编后只进行了18天的军事训练，射击打过3个练习的有42人，打过两个练习的有41人，其余的战士只进行过一次精度射击。新兵进行了一般的技术基础训练、单兵战术训练，至于班的进攻战斗训练，全连只有32人进行过，对班防御则没有进行过研究，更谈不上训练。交谈中，领导干部特别是团的领导于部也反映，对部队的战斗力心中没有底。 针对这种情况，我建议部队要加强对作战对象的研究，根据其防御特点，每个师搞一个训练场，构筑一个营的防御工事，使干部、战士了解防御阵地编成、火力配系、火网构成等，分批进行从班到营的各种情况下的进攻训练与技术训练、夜间训练、步炮协i司训练、 步坦协同训练。炮兵训练除学习计划火力支援外，还要重点学习按坐标召唤火力支援。要把思想政治工作贯穿于训练全过程，应用过去战前练兵的传统办法和经验。各级干部都要搞好传帮、带，使战士尽快熟悉手中武器和基本技术、战术，提高干部的指挥能力。 后来，我进一步了解到，其他部队也不同程度地存在着新战士训练不够的问题。像有的战士，连手中武器还不太熟悉，假如这个问题不解决好，就仓促上阵，将会增大伤亡，影响我还击作战的胜利进程。 经过认真调查和反复考虑，我向军委建议，将原定还击作战时间推迟一个月，由总后给每个参战师发1万元，做野战工事，进行战地临将白卫还击战训练，把准备工作做得更充分些。后来，军委决定:作战时间推迟至2月中旬。主要搞临战训练。所需经费也由总参从训练费中解决。 广西检查完战前准备工作之后，我和韦国清同志回到北京。1月26日上午，我们召开了总后业务部门领导会议，再次研究还击作的后勤保障问题。会上我介绍了部队的战前准备情况，要求各部门全力以赴搞好战时的保障工作，以战备为中心带动各项后勤业务建设。我还特别要求，为适应战时需要，总后机关的工作作风应有根本性的转变，要搞好组织指挥、综合平衡，要保障南面的需要，北面的不能随便动用，要简化文书，搞好通信联络，要及时把作战意图吿诉各业务部门，要很好研究后勤体制，先解决“肿”的问题，工作方法要按级分工，各负其责，实行面对面领导，不搞文件旅行画圈，要仌战备中考察干部等。 2月17日，自卫还击作战正式打响。其间，我除了到总参作战部开会外，经常到总后司令部战勤处了解战况，解决后勤保障中的问题。当时部队感到紧张的还是弹药，因实际消耗大，特别是大口径炮弹，第一阶段就消耗了将近3个基数。为了保障部队连续作，我当即决定从兰州军区、济南军区的战役储备中调拨。为对付钻入山洞进行防御之敌，需要火焰喷射器，我令命令有关部门限时送到前方。另外，部队出境后，烧饭困难，均吃携行干粮，消耗量很大。于是，总后3有关部门发报，要部队炒米炒豆。自行解决。我得知后，认为这样规定太不慎重。快到20世纪80年代了，怎么还是这个老办法？我和机关同志研究，决定筹集压缩干粮，立即送往前线。其他一些具体问题，如被装等，也都及时予以解决。 总之，后勤保障方面，由于战前考虑得比较周到，准备也比较充分，战中没有遇到更多的问题。3月16日，自卫还击作战胜利结束。 这次作战，机械化、摩托化程度高，参战的军兵种多，物资消耗量达到相当规模。平均每天消耗的油料、弹药，分别是抗美援朝战争时的8倍和6倍。当然，其中浪费也不少。后勤部门经受住了这次考验，较好地完成r作战的后勤保障任务。这个事实说明，“文革”中，总后虽然受到林彪和“四人帮”的严重破坏，但在党中央、中央军委领导下，经过拨乱反正和后勤战线广大干部战土的共同努力，取得了新的进步。全军后勤部门，特别是参战部队的后勤人员，在作战中受到了很大的锻炼，有近4万人立功受奖。 通过这次自卫还击作战，以及此后数年的边境军事斗争，保卫f祖国西南边疆的安全，最终实现了西南边境地区的和平与安定。现在，中越关系已经实现了正常化。两国的陆地边界与北部湾划界问题陆续得到解决。我相信，中越两国人民一定会世代友好相处，实现持久的和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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