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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绝杀:邦角海战1941

 民学会 2024-04-08 发布于陕西

轴心国的后勤危机其形成的因素之一是:船只因战事不断损失以及军队的物资补给需要向战略纵深进行运输。另一方面的因素则是:由于盟军的袭扰所造成的运输延误或因运输失败而造成的行动中断。正由于此,意大利皇家海军未能向北非运送急需的物资补给,导致1941年的北非战局出现了一场危机——英军开始发动“十字军行动”。来自德国空军的情报信息显示,11月24日的“玛丽察”号护航作战行动以失败告终,德国海军最高统帅部遂于12月2日提出“意大利皇家海军的舰队甚至无法在处于优势的情况下战胜英军舰队,也无法暂时性的掌控制海权。”意大利总参谋长乌戈·卡瓦莱罗痛苦地意识到德国的态度,尤其是因为意大利工作人员窃听了德国大使的电话,他提议召开一次会议来研究这个问题并寻求解决方案。会议于12月4日举行,出席会议的有海军参谋长阿图罗·里卡尔迪和海军副参谋长路易吉·桑索内蒂海军少将、空军参谋长里诺·科尔索·富日耶和空军副参谋长朱塞佩·桑托罗、驻意大利皇家海军最高统帅部德意志海军联络官埃伯哈德·魏寿德海军少将和约瑟夫·林特伦陆军中将以及阿尔贝特·凯塞林空军元帅。里卡尔迪承认,目前英军“在地中海中部海域拥有海空优势,以至于我们的损失从10月份的30%猛增到11月最后15天的80%。”他将这样的局势归咎于驻防马耳他的英军巡洋舰和驱逐舰不断造成威胁;英国皇家空军不断进行袭扰,包括可以动用航程更远的鱼雷轰炸机;精确的夜间打击以及侦察能力的提升。里卡尔迪还抱怨关于燃料的状况,他特别指出意大利皇家海军每月的燃料消耗是8万吨,他同时还告诉德军高层领导,现有燃料供应量已不足6万吨,在11月份,意大利仅从罗马尼亚接收到12000吨燃料。与会者决定,面对如此紧急局势必须付出更大的努力。他们决定加强海上和空中的护航作业,并动用驱逐舰和巡洋舰来保障特别重要的物资补给运输。凯塞林表示,他将考虑组织从克里特岛到昔兰尼加的航空运输,并提出几项建议,比如使用更能受到飞机护航的航线进行运输,尽管这些运输航线航程较长;还要尝试使用无线电通讯欺骗手段和伪装运输船队,因为“英国的谍报活动实在太过频繁。”

在12月4日召开的会议之后,卡瓦莱罗敦促里卡尔迪向北非战场运送补给物资。诚然,没有哪个国家的海军愿意将战舰用作运输工具,但在局势迫切的时候,这种做法也相对比较普遍。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东京快车”便是一个众所周知的战例;在此行动中,日本动用军舰向驻防在新几内亚和所罗门群岛的日军部队运送兵员、补给物资和武器装备。出于同样的原因,在地中海战场上,英国皇家海军动用巡洋舰、驱逐舰和潜艇向驻防于马耳他的英军卫戍部队运输了从灌装牛奶至信件的一切东西。于是在此危机之下,意大利皇家海军选择最老旧且吨位最小的轻型巡洋舰执行这项运输任务。11月21日和12月8日,意大利轻型巡洋舰“路易吉·卡多尔纳”号两次冲进班加西,给北非战场的轴心国军队运送了273吨燃油和润滑剂以及522箱弹药。在接到意大利皇家空军通报的黎波里空军部队的航空燃油快要耗尽的消息后,里卡尔迪在计划执行下一个重要运输护航任务之前,决定派遣安东尼诺·托斯卡诺海军中将率领意大利轻型巡洋舰“阿尔贝里科·达巴比亚诺”号和“阿尔贝托·迪朱萨诺”号为的黎波里的空军部队运送燃油。

两艘意大利巡洋舰最初于12月9日17:00时驶离巴勒莫,但是一架配备有ASV雷达的维克斯“威灵顿”中型轰炸机于20:57时发现了这支意大利舰队,7架菲尔利“剑鱼”鱼雷轰炸机从马耳他岛紧急升空并尾随而至。英国皇家海军亨利·伯纳德·罗林斯海军中将率领轻型巡洋舰“涅普顿”号、“曙光女神”号、“珀涅罗珀”号以及驱逐舰“美洲虎”号和“坎大哈”号于12月9日18:30时早已驶离了马耳他。然而,意大利情报部门截获了该架维克斯“威灵顿”中型轰炸机的无线电报信息并通报给了托斯卡诺,随后托斯卡诺于9日23:55时率领这支舰队调转航向。英军的打击部队则于次日返回马耳他。这支意大利舰队在执行本次运输任务的过程中以失败而告终,这让本就宝贵的燃油储备再次遭到无所作为的消耗,势必会影响未来的海上作战行动。

在接下来的运输护航作战中,意大利皇家海军最高统帅部打算派遣轻型巡洋舰“黑带队长乔瓦尼”号增援托斯卡诺的运输舰队,但由于冷凝器的问题迫使该舰错失了这次护航作战任务,同样指派给该运输舰队担任护航任务的鱼雷艇“克吕墨涅”号也出现了机械故障,无法赶上紧迫的作战时间表加入护航行动。与此同时,英国情报部门于12月5日向威尔布里厄姆·福特海军中将发出“绝密”信息,意大利巡洋舰已经在巴勒莫准备就绪,即将向的黎波里冲刺运输。12月9日意大利舰队放弃了运输任务,次日凌晨时分,英国情报部门同样发出了这则“绝密”信息。不过,英国的布莱切利庄园于格林尼治标准时间11日21:00时发出了最为至关重要的情报。信息内透露,意大利巡洋舰将于12日晚驶离港口,并给出了具体的航线和航速。

意大利轻型巡洋舰“阿尔贝托·迪朱萨诺”号,摄于1930年

在威尼斯拍摄到的意大利轻型巡洋舰“阿尔贝里科·达巴比亚诺”号

12月12日,两艘意大利轻型巡洋舰和一艘意大利鱼雷艇“天鹅座”号再次驶往的黎波里。这支运输舰队共携带了100吨汽油(其中11吨桶装燃油堆放在军舰的后甲板)、250吨柴油、600吨轻油、900吨弹药和补给物资以及135名作战官兵。空军部队在对地中海中部海域进行侦察后证实,英军的巡洋舰舰队仍然停泊在马耳他的瓦莱塔,然而驻防撒丁岛的航空队派出了3架亚得里亚海联合造船厂Z.1007“翠鸟”轰炸机对地中海西部海域进行扩大搜索,其中一架于15:00时在阿尔及尔海域附近发现了四艘驱逐舰正朝东面以20节的航速行驶。这是英国皇家海军第4驱逐舰分队,指挥官是格雷厄姆·H.斯托克斯海军中校,他率领着英军驱逐舰“锡克人”号(旗舰)、“毛利人”号和“军团”号以及荷兰皇家海军驱逐舰“伊萨克·斯维尔斯”号。这支舰队当时正驶离直布罗陀前往马耳他的途中,接替英国皇家海军地中海舰队的澳大利亚皇家海军驱逐舰舰队的作战任务,英国皇家海军计划向更广阔的东部海洋展开战略作战,英国海军部正将这些澳大利亚驱逐舰派遣至印度洋战场。

航行于威尼斯的意大利鱼雷艇“天鹅座”号

福特海军中将原本打算派遣罗林斯海军中将率领三艘巡洋舰和三艘驱逐舰前往邦角以南90英里海域处拦截意大利的运输舰队。12日12:23时,他用无线电向斯托克斯传达了该作战计划,并告知他做好战斗准备,以防意大利巡洋舰企图向北突围折返,但除此之外,原先的航程计划依然保持不变。16:45时,坎宁安电告福特:“不要动用马耳他的水面舰队攻击意大利的巡洋舰分队。”坎宁安依然担心马耳他的燃料供应,尽管福特在早些时候估算该岛的燃油储备足够K编队和B编队拦截意大利的巡洋舰分队并且可执行两次该海域的作战行动以及仍然能够确保舰队从马耳他驶往亚历山大港。18:05时,福特用无线电告知斯托克斯,邦角海域不会出现水面作战。斯托克斯主动将舰队航速提高到30节,希望自己能拦截该运输舰队。

意大利皇家海军最高统帅部同意托斯卡诺率领舰队继续航行,因为他们计算出即使英军驱逐舰以最快航速航行也无法在凌晨3:00时之前到达邦角海域,而那时,意大利巡洋舰分队早已通过该海域一个小时。22:23时,意大利皇家海军最高统帅部向托斯卡诺发出警报,他率领的这支舰队很可能会遭遇到从马耳他驶往直布罗陀的英国商船运输舰队。23:15时,为了以防万一,托斯卡诺命令舰队进入战斗状态。

当意大利鱼雷艇“天鹅座”号接近邦角海域时,此刻这支意大利运输舰队比预定时间已晚点了将近一个小时,舰艇人员听到他们的头顶上空有一架飞机的引擎轰鸣声——实际上这是一架配备有ASV雷达的维克斯“威灵顿”中型轰炸机——机组人员遂于2:56时将这则侦察报告发给英国皇家海军第4驱逐舰分队的旗舰“锡克人”号。为了避开对方布设的水雷海域,英军第4驱逐舰分队沿着非洲海岸快速航行,驱逐舰“锡克人”号随后发现前方远处闪烁着灯光。3:02时,英舰的瞭望哨观察到有船只的轮廓消失在邦角海域若隐若现的海角后面。3:16时,驱逐舰“锡克人”号从正东转向东南航向,驱逐舰“军团”号、“毛利人”号和“伊萨克·斯维尔斯”号尾随其后,绕过海角朝意大利运输舰队追去。斯托克斯认为自己已经无法抓住战机。然而,3:20时,托斯卡诺的运输舰队此时恰好位于邦角东南2.5英里的海域处,随后他突然下令改变航向。托斯卡诺下达变更航向的命令其原因尚不明确。意大利鱼雷艇“天鹅座”号的艇长尼古拉斯·里卡尔迪海军少校认为,托斯卡诺海军中将在半小时前也听到了英军飞机的引擎轰鸣声。他很可能认定这支运输舰队已经被英军飞机锁定,于是决定终止这次运输行动。意大利轻型巡洋舰“阿尔贝里科·达巴比亚诺”号上的一名幸存者如此陈述道,瞭望员在舰艉右舷方向发现了一艘船只。由于本舰的舰艉炮塔周围堆满了燃料桶,因此托斯卡诺下令改变航向发起攻击并且用短波信号警告其他僚舰小心敌船。无论如何,托斯卡诺的这一机动策略让鱼雷艇“天鹅座”号惊诧万分。直到3:25时,这艘意大利鱼雷艇才跟着改变航向,然而此时该舰已远远落在舰队的后方。

正当斯托克斯海军中校率领着英军第4驱逐舰分队在距离邦角海岸仅一千码的新航道上平稳航行时,这位英军舰队指挥官惊讶地发现意大利巡洋舰正迅速靠近旗舰驱逐舰“锡克人”号的左舷舰艏。他现在只能小心谨慎地引导舰队沿着海岸航行,并且向身后的驱逐舰不断发出信号,意大利舰队已处在视野中。3:23时,驱逐舰“锡克人”号朝右舷转舵缓慢航行,并从距离意大利轻型巡洋舰“阿尔贝里科·达巴比亚诺”号约1500码处,向该舰左舷发射了四枚鱼雷。在这样的距离上,从鱼雷发射到命中目标仅需要一分钟多点的时间。“阿尔贝里科·达巴比亚诺”号上幸存的高级军官描述了当时的情景:“我们恰好在呈60度的夹角方位上发现了两艘英军军舰,我推断这两艘英军军舰的吨位大约在2000吨左右。从英舰的舰艏波浪来推断,其航速大约在28节至30节。随后舰桥的指挥部传来了开火的命令。双方军舰此时彼此相距1300米。副舰长吉塞利海军中校一直在观察着这支英军驱逐舰分队的行动,并报告'英舰发射了鱼雷’。舰长乔治·罗多卡纳基海军上校迅速命令军舰紧急左满舵。吉塞利第二次报告,'英舰发射了鱼雷’。位于舰艏的1号炮塔附近随即发生了爆炸,紧接着位于船舯的前轮机室也发生了爆炸。与此同时,英军驱逐舰的舰炮和机枪也一起开火了。”

3:24时,英军驱逐舰“锡克人”号向意大利旗舰“阿尔贝里科·达巴比亚诺”号发射了两枚鱼雷并取得了命中。该意大利轻型巡洋舰顿时燃起熊熊烈焰,而英军驱逐舰“锡克人”号则动用120毫米舰炮和机枪对这艘意大利军舰继续倾泻着弹药。此时,英军驱逐舰“军团”号位于驱逐舰“锡克人”号的舰艉右舷处,也将“猎物”锁定为意大利巡洋舰“阿尔贝里科·达巴比亚诺”号并向其发射了两枚鱼雷。英军驱逐舰“军团”号的舰长以为斯托克斯接下来会将目标锁定为第二艘意大利轻型巡洋舰,当他发觉战情并非如此时,于是当机立断迅速将目标锁定为意大利巡洋舰“阿尔贝托·迪朱萨诺”号并向其发射了六枚鱼雷。英军驱逐舰“毛利人”号紧紧跟随着驱逐舰“军团”号,恰好位于该舰舰艉左舷处,并于3:26时发射了两枚鱼雷。一枚鱼雷正好命中意大利巡洋舰“阿尔贝里科·达巴比亚诺”号的舰艉。舰上的一名幸存者如是描述道:“从军舰舰艉破损处涌出的燃油和舰上运载的汽油桶迅速在火焰中引起连锁反应,宛如身处地狱一般。”这艘意大利轻型巡洋舰在遭到攻击不到5分钟,便于距离海岸仅3500米的海域处沉没。

意大利轻型巡洋舰“阿尔贝托·迪朱萨诺”号刚好航行在新的航线上,正如该舰舰长乔瓦尼·马拉博托海军上校所言,“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该舰的瞭望哨甚至在轻型巡洋舰“阿尔贝里科·达巴比亚诺”号爆炸之前,就报告说,在左舷20度方位发现一个黑色物体。舰上的指挥军官目睹着这些物体猛冲过来的身影,舰长马拉博托随后下令朝左舷的目标发射鱼雷。该舰的前主炮也同时开火射击。舰长马拉博托如是写道,“我的注意力几乎完全集中在前方海域上,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鱼雷踪迹。某一时刻,我下令军舰向左满舵,但很快又下令将舵向维持在中心位置,因为我生怕会撞到正向我舰左舷缓缓移动且熊熊燃烧的巡洋舰'阿尔贝里科·达巴比亚诺’号。我捕捉着对方军舰目标前进,下令舰上的重机枪开火扫射,并向侧翼转向。舰上的152毫米舰炮打出第二轮齐射后,我注意到相当大的一团火焰朝着我认为是对方军舰的目标方向射出。舰桥上的舰员们高兴地注视着这团火焰取得的战果。然后,领航员从舰桥末端向我发出警告,发现一条鱼雷踪迹正朝我舰的舰艉驶来。我奋力进行右满舵,但片刻之后,我舰的左舷舰艉处传来一阵爆炸。当时时间是3:30时。爆炸的冲击波震裂了舰桥,舰上的船舵、无线电通信和电话通讯设备全部失灵。由于我舰失去了动力,舰上的152毫米舰炮也都沉寂了下来。舰上的重机枪依旧开火射击了一段时间,但是战斗结果已然见分晓。”

快速逼近的驱逐舰是一个难以对付的目标,意大利巡洋舰的第一轮齐射从驱逐舰的舰体上方掠过。根据英方的战报记载,鱼雷击中意大利轻型巡洋舰“阿尔贝托·迪朱萨诺”号是在3:27时;两枚120毫米舰炮炮弹也击中了该舰。该舰迅速向左舷倾斜了15度,随后便失去了动力。

 

于12月13日在邦角海战中获胜,现正驶入马耳他军港的英军驱逐舰“锡克人”号

意大利鱼雷艇“天鹅座”号刚好调转航向,便看见意大利轻型巡洋舰燃起冲天大火。此时,英军舰队正迅速朝这艘意大利鱼雷艇的右舷驶过,每一艘驱逐舰都开始朝该舰集火射击:英军驱逐舰“锡克人”号于3:26时开火,驱逐舰“军团”号于3:27时开火,驱逐舰“毛利人”号于3:28时开火。荷兰皇家海军驱逐舰“伊萨克·斯维尔斯”号补射了四枚鱼雷,但全都未命中目标。意大利鱼雷艇“天鹅座”号在仓促间作出战斗回应,朝英军舰队发射了一枚鱼雷并动用100毫米舰炮向英军舰队射击,错误地声称命中了数个目标。当这艘鱼雷艇试图发射更多的鱼雷时,英军舰队早已溜之大吉。这几艘盟军驱逐舰继续维持高速状态向南航行,只留下意大利轻型巡洋舰“阿尔贝托·迪朱萨诺”号在失控的大火中作垂死挣扎。这艘巡洋舰最终于4:42时沉没。意大利第4巡洋舰分队的指挥官安东尼诺·托斯卡诺海军中将以及920名海军官兵阵亡;意大利鱼雷艇“天鹅座”号救出了大约645名幸存者。

如果托斯卡诺海军中将意识到有英军舰队在跟踪着自己的舰队,那他就应当拥有发起进攻的打算,但他却执行了一次极其糟糕的作战。在邦角海域以东是意大利布置的水雷区域,这就迫使他的舰队除了与英军舰队展开正面交锋之外,无法执行更多的机动作战。此次水面作战,盟军方面的驱逐舰被证明是作战更为便捷的舰只,并且能在第一时间将舰上武器投入到水面交战中,而老式的轻型巡洋舰只能沦为更大的活靶子。

邦角海战的惨败着实是令人无地自容。加莱阿佐·齐亚诺在其日记中这样写道:“这样的失败发生在海军身上是令人匪夷所思的,除非奥多阿尔多·索米利的说法是正确的,也就是说,我们的总参谋部正被自卑情绪所笼罩着,致使一切的军事行动陷入瘫痪。”邦角海战也是意大利皇家海军一系列作战行动的开端,接下来一场重大的护航作战行动正式开启,运输舰队装载着部队的补给物资正朝向利比亚进发。从轴心国的视角来看,北非战场的地面局势正在迅速恶化。驻守拜尔迪耶和塞卢姆以及哈勒法耶山口周围一带的意大利-德国联军目前已被英军切断了与其他前线部队的联系。轴心国其余各部队于12月11日在加扎拉构筑起防御阵地,然而英军的装甲部队正在向南集结。12月13日,英军第13军开始进攻加扎拉防线。就在同日,正当轴心国军队的局势已是危如累卵,盟军即将取得胜利的情势下,意大利皇家海军的“M41”护航作战行动开始了。

意大利第4巡洋舰分队指挥官安东尼诺·托斯卡诺海军中将

1941年12月13日,邦角海战作战示意图

战后余波

“M41”护航作战

这次向北非运送补给物资的大规模护航作战行动由四支运输舰队组成:

运输舰:“卡洛·德尔格雷科”号(总注册吨位6835吨,航速16节)、“法比奥·菲尔齐”号,护航舰:驱逐舰“尼科洛索·达雷科”号、“安东尼奥托·乌苏迪马雷”号,于12月12日10:30时从墨西拿启航前往塔兰托,与其他运输舰队会合。

运输舰:“蒙热内夫尔”号(总注册吨位5324吨,航速15.5节)、“维托·皮萨尼”号、“拿坡里”号,护航舰:驱逐舰“埃曼努埃莱·佩萨尼奥”号、“安东尼奥托·乌苏迪马雷”号、鱼雷艇“飞马座”号,于13日19:00时从塔兰托启航驶往班加西。

运输舰:“安卡拉”号,护航舰:驱逐舰“镞”号、“兰泽洛托·马洛伽罗”号,于13日17:00时从塔兰托启航驶往班加西。

运输舰:“伊塞奥”号、“熊角”号,护航舰:驱逐舰“矢”号、“旋风”号,于13日15:30时从阿尔戈斯托利启航驶往班加西。

这些运输舰队还有三支护航支援大队可以担起半自主地近距护航协助任务:

近距护航大队:驱逐舰“乌戈利诺·维瓦尔迪”号、“安东尼奥·达诺利”号、“尼科洛·泽诺”号,于13日15:00时从塔兰托启航。

重型护航大队:战列舰“安德烈亚·多里亚”号、“卡约·杜伊利奥”号,巡洋舰“奥斯塔公爵埃马努埃莱·菲利贝托”号、“穆齐奥·阿滕多洛”号、“朱塞佩·加里波第”号、“拉依蒙多·蒙特库科利”号、“戈里齐亚”号;第10驱逐舰中队:驱逐舰“阿尔弗雷多·奥里亚尼”号、“温琴佐·焦贝蒂”号;第11驱逐舰中队:驱逐舰“航空兵”号、“民兵”号、“黑衫军”号;第12驱逐舰中队:驱逐舰“胸甲骑兵”号、“工兵”号、“宪兵”号,于13日18:40-19:40时从塔兰托启航。

重型支援大队:(指挥官安杰洛·亚基诺海军中将)战列舰“利托里奥”号、“维托里奥·维内托”号;第13驱逐舰中队:驱逐舰“掷弹兵”号、“燧发枪兵”号、“狙击兵”号、“山地兵”号,于13日17:40时从那不勒斯启航。

8艘商船组成的运输舰队由4艘战列舰、5艘巡洋舰和25艘驱逐舰以及鱼雷艇进行护航作战。意大利皇家海军最高统帅部的指挥官们显然认为英国皇家海军的水面舰队是最大的威胁。为了完成这次护航作战任务,他们愿意将海军的燃油储备降低到危险水平,相信德国方面于11月初许下的承诺,将交付4万吨燃油给意大利。

英国情报部门发出数条“绝密”信息提醒着英军注意即将到来的作战行动。英国的布莱切利庄园于格林尼治标准时间11日12:15时发出了最为关键的情报信息。这则情报信息具体列明了意大利护航支援大队以及“卡洛·德尔格雷科”号运输护航舰队和“安卡拉”号运输护航舰队的航线行程。情报信息中还提到另一支意大利运输护航舰队将在那天一同出现在海上。这便是“蒙热内夫尔”号运输护航舰队,尽管情报内容中没有提到该舰队确切的航线和出发日期,但是英国的“绝密”信息已经确定了该舰队的存在。总的来说,关于此次意大利运输护航作战的“绝密”信息是由21封关于意大利皇家海军调度行动的不同情报汇集而成,虽然意大利护航作战的行动日期比英国的“绝密”信息中给出的行动日期推迟了一天,然而正是由于这样的延迟才得以让英军指挥官将潜艇部队预先布置在恰当的位置上;最后的事实也证明,这对挫败意大利护航作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这股情报浪潮的推动之下,英国皇家海军C编队(指挥官菲利普·维安海军少将)率领着英军轻型巡洋舰“那伊阿得”号、“伽拉忒亚”号和“欧律阿罗斯”号以及九艘驱逐舰于12月13日天黑后驶离亚历山大港。维安海军少将曾率领一支英军驱逐舰分队于夜间进行海上作战对抗过德国战列舰“俾斯麦”号,并于1941年9月率领一支巡洋舰分队在挪威附近海域对抗过德军运输护航舰队,他于同年11月1日接管了英军第15巡洋舰中队的指挥权。英军布雷舰“阿布迪尔”号驶往海法,并不断发出无线电通信,“制造出一种有一支战列舰舰队在海上航行的假象”。英国皇家海军的K编队和B编队则计划从马耳他出发,但事实证明这是毫无必要的。英军潜艇“极限”号、“直立”号和“不败”号在塔兰托以南海域巡逻游弋。12月12日10:34时,英国皇家海军第10潜艇分队指挥官命令他们北上,并通知他们 “意大利皇家海军的大型作战舰队将于13日上午时分从塔兰托启航驶向南部海域。”英军潜艇“敦促”号和“独特”号在墨西拿附近海域巡逻;英军潜艇“支持者”号和“鹰”号驶离马耳他,赶赴与英军潜艇“P31”号和“P34”号会合,在爱奥尼亚海南部海域建立起巡逻线;英军潜艇“懒惰”号警戒阿尔戈斯托利海域,英军潜艇“托贝”号则警戒纳瓦里诺海域;英军潜艇“珀尔修斯”号、“塔利斯曼”号和“鼠海豚”号都在克里特岛西部海域。潜艇“珀尔修斯”号和“鼠海豚”号原定返回亚历山大港,现仍留在海上进行巡逻警戒。

“M41”护航作战的首个损失发生在行动的最开始,当时英军潜艇“极限”号和“直立”号于13日1:30时在塔兰托以南15英里海域处伏击了“卡洛·德尔格雷科”号运输护航舰队。潜艇“极限”号以远程距离向目标发射了四枚鱼雷,但全未命中,随后潜艇“直立”号于2:07时从4500码距离上向目标发射了四枚鱼雷,就在运输护航舰队改变航向准备进港躲避袭击时,两枚鱼雷命中了意大利运输舰“卡洛·德尔格雷科”号,另两枚鱼雷命中了运输舰“法比奥·菲尔齐”号。这两艘运输舰随后都沉没了。根据潜艇“直立”号的战报记载,意大利驱逐舰“安东尼奥托·乌苏迪马雷”号开始追捕我舰,在持续长达8小时的时间内向我潜艇投射了51枚深水炸弹。爆炸的冲击波和水压导致潜艇的耐压船壳扭曲变形,但是这艘潜艇仍在该海域继续巡逻游弋。意大利驱逐舰“尼科洛索·达雷科”号救出运输船上649名船员中的432人。意大利的情报人员顺着电话线路窃听了德国海军武官的电话谈话,无意中听到了他向柏林的德意志海军部抱怨道,意大利舰队不能保护他们在港口外的运输护航舰队是一种耻辱。

 

13日下午晚些时候,意大利皇家海军最高统帅部截获了无线电通信,从而得出结论,一支包括三艘战列舰和巡洋舰在内的英军舰队正在马特鲁港和托布鲁克港之间的海域向西航行(轴心国直到1942年1月8日才得知英军战列舰“巴勒姆”号已于1941年11月25日遭到德国“U-331”号潜艇袭击沉没),并于13日20:00时取消“M41”护航作战行动。尽管意大利皇家海军拥有更多的战列舰,但其中两艘老式战列舰的火炮威力较小,意大利皇家海军最高统帅部认为现缺少空中掩护以及可能发生的夜间海上作战会抵消这些明显的优势。

 

12月13日15:30时,意大利运输舰“伊塞奥”号和“熊角”号驶离阿尔戈斯托利。英国皇家海军第1潜艇分队的指挥官在两小时内将这一情报信息通过无线电播报给了他的作战舰艇。22:50时,在意大利皇家海军最高统帅部下令暂停护航作战后,这支运输舰队开始调转航向。然而,在这一机动过程中,运输舰“伊塞奥”号与“熊角”号相撞。两艘运输舰都严重受损,直到14日9:00时才抵达阿尔戈斯托利。

当参加“M41”护航作战的意大利皇家海军各支舰队返回港口时,英军潜艇“敦促”号于14日8:58时在墨西拿海峡南部入海口附近的德拉米尔角向意大利战列舰“维托里奥·维内托”号发射了鱼雷——尽管该战列舰已经得到意大利鱼雷艇“克利俄”号和“半人马座”号以及6架飞机的护航支援。英军潜艇“敦促”号发射的一枚鱼雷命中了意大利战列舰“维托里奥·维内托”号3号炮塔的左舷位置。战列舰“利托里奥”号在最后一刻发现了鱼雷踪迹,并躲过了疾驰而过的威胁。战列舰“维托里奥·维内托”号进水3000吨,但是军舰的轮机和稳定性并未受到影响,该战列舰继续驶往塔兰托。随后该舰于1942年1月1日进入船坞进行维修直至3月初。

12月14日格林尼治标准时间2:05时,英国情报部门发出的“绝密”信息“MK811”电文透露,意大利的“安卡拉”号运输护航舰队和“维托·皮萨尼”号运输护航舰队已经调转航向折返。福特海军中将于14日11:28时向亚历山大港发出无线电电报:“鉴于'MK811’电文内容,你是否希望驻防马耳他的英军舰队出航作战?”英国“绝密”信息在电文叙述中明确表示禁止提及这种绝密情报通信;尽管如此,在这段时间内,诸如这样的密电,被轴心国的情报部门拦截和解密后,都会零星地提到英国情报部门的“绝密”信息。结果,驻防马耳他的K编队和B编队仍留在港口待命。

一次几乎由整个意大利舰队支援的大规模护航作战行动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了——被两艘埋伏在极佳位置的英军潜艇挫败了。对轴心国而言,唯一的回报便是,当英军第15巡洋舰中队于12月14日返回亚历山大港时,英军轻型巡洋舰“伽拉忒亚”号于23:59时在距离海军基地仅30英里海域处遭到德军潜艇“U-557”号的鱼雷袭击,并很快倾覆沉没。英军驱逐舰“狮鹫”号和“急性”号救出了包括菲利普·维安海军少将在内的144名舰员,但也付出了470名海军官兵伤亡的代价。

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并曾在二战期间担任过英军第15巡洋舰中队的菲利普·维安爵士

意大利皇家海军陷入低谷

我们现在回想起来,12月13日这一天无疑是意大利国运的最低谷。里卡尔迪将意大利巡洋舰和两艘商船的损失报告给了卡瓦莱罗。他说,目前唯一的方案便是向轴心国运输舰队开放突尼斯的比塞大港,并对直布罗陀发起攻击。次日,里卡尔迪、魏寿德海军少将以及空军代表出席会议并探讨当前的战局情势。他们建议采取三个步骤——制定新的海上侦察指导方针;修订意大利官方机构与在地中海执行作战行动的德军第10飞行军之间的侦察信号通讯条例;以及改善意大利皇家海军最高统帅部、意大利皇家空军最高统帅部和德军南线总司令部之间的联络和沟通。

这些军事上的流程问题解决了轴心国体系中最为至关重要的难题,对后续能够长期维持胜利态势有着深远影响,但他们回避了真正的困境——轴心国部队(主要是意大利皇家海军以及由意大利皇家空军、德意志空军和潜艇部队提供辅助支持)已经失去了对地中海中部海域的制空制海权。这是一个急需解决的难题,但意大利皇家海军对此已心灰意冷。12月15日,里卡尔迪向意大利最高统帅部提交了一份题为“关于对利比亚运输补给”的备忘录。该备忘录评估了当前局势和“M41”护航作战的崩溃,并从中得出结论,“就目前局势来看,在重新夺回西西里岛和克里特岛的制空权之前,除非在特殊情势下,我们不能再继续对利比亚进行除潜艇、驱逐舰和空中运输之外的海上护航运输行动。否则我们将会有失去整支舰队的风险,从而将彻底失去对利比亚的援助行动。”

这份备忘录是在向意大利政府发出警告,以目前的情势下,继续在运输护航作战中动用海军舰队将会让整个意大利皇家海军无法履行里卡尔迪和亚基诺认为的真正职责——赢得舰队作战的胜利。他们甚至提交了这份备忘录,这表明情势已经变得岌岌可危。海军中的线人向卡瓦莱罗告密,意大利皇家海军目前正处于严峻的危机之中,并且“绝对有必要进行一次改组,以恢复我们寻求破敌之策和获得战争资源的作战意志。”12月14日,卡瓦莱罗和墨索里尼就这一问题进行了商讨。

与此同时,尽管考虑到意大利战列舰“维托里奥·维内托”号已经受创,维持给予“M41”护航作战的舰队规模已经绝无可能,目前唯一的解决方案便是计划更大的作战尝试。最终,意大利政府下定决心,而德国则是一个私心极重的局外人。整个12月中旬,意大利皇家海军在有利于英军的条件下进行了海上护航作战。轴心国没有意识到他们自己的无线电通信已经被监听利用到了何种地步。这使英国皇家空军和潜艇部队能够掌握更多的战机在有利于自己的条件下在地中海中部广阔的海域与对手进行交战。意大利皇家海军缺乏恰当的海军理论和作战训练,更不用说对雷达的掌握和运用了,这就让其水面舰队在夜间海上作战中即使面对处于劣势的英军舰队也依然束手无策,“杜伊斯堡”号运输舰队护航作战和邦角海战就足以说明了一切。意大利皇家海军并没有失去与英军作战的勇气,但是已经失去了处于不利条件下的作战信念。如今解决这一问题的唯一方案便是赢得一场海战胜利,彻底改变该海域护航作战的英军优势。意大利皇家海军需要按照既定的条款方针进行战斗。他们迫切需要赢得一场海战胜利,以打破英军水面舰队的海战优势,并重拾意大利政府、意大利最高统帅部以及德军高层对其失去的信心。就在12月17日至18日夜间,以及12月18日至19日间,意大利皇家海军赢得了一连串的胜利,这些胜利彻底改变了地中海中部海域的海战态势——简直就是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乌戈·卡瓦莱罗和维托里奥·图尔在意大利老式巡洋舰“塔兰托”号上检阅海军特种部队

O’Hara, Vincent P., Struggle for the Middle Sea: The Great Navies at War in the Mediterranean Theater, 1940-1945. Annapolis, Maryland: Naval Institute Press, 2009

O’Hara, Vincent P., Six Victories: North Africa, Malta, and the Mediterranean Convoy War, November 1941–March 1942. Annapolis, Maryland: Naval Institute Press, 2019

文字:黑郁金香

审核:心海酱

编辑:满城尽带黄金甲

配图:十月仲秋

发布:轴心合作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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