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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节日里的荆州4 上巳节，柳色春筵祓锦流 文/图 张卫平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从诗圣杜甫《丽人行》诗中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上巳节”，似乎就是中国古代的“情人节”了。然而，文史资料显示，“会男女”或者说“男女春嬉”，只是上巳节中最受年轻人喜爱的一项活动而已。 “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生轩辕。”这句耳熟能详的俗语告诉我们，上巳节是轩辕黄帝的诞辰日。相传，黄帝出生于河南新郑，并在此建都立国。人们为了纪念轩辕黄帝，每年农历三月初三，都要举行拜祖活动。
春秋时期，郑国将这一民俗活动发扬光大到了极致。《续汉书·礼仪志》注引《郑风·溱洧》韩诗里说的非常清楚，“郑国之俗，三月上巳之溱、洧两水之上，招魂续魄，秉兰祓禊”。 不过，据《楚国风俗志》记载，楚国与郑国在春秋时期关系非常密切，文化与习俗很接近，因此“三月上巳的节日风俗也同样为楚人所传承”，构成上巳节的主要节庆活动与事象，“在楚国的岁时活动中也均可找到”。 因此，民俗专家认为，三月三上已节的最终形成，虽然盛行于郑国，但“构成这个节日的若干文化因子却先存在于楚国，楚国也较他国更容易接受和移置这个节日”。 上巳节，是一种非常古老的传统节日，其主题是迎接生命之神的复活，并以此为中心展开祭祀高媒、沐浴祓禊、曲水流觞、祈年求福、男女春嬉等系列活动。这些，我们可以从屈原的诗句里去感受。如，《少司命》中的“与女沐兮咸池，晞女发兮阳之阿”、《礼魂》中的“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招魂》中的“皋兰被径兮斯路渐。……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等描述，可以看到楚人有着在三月上已沐浴除秽和秉兰祓邪、招魂续魄的习俗。 据此，宋朝著名理学家朱熹在《楚辞集注》中即指出:“荆楚之俗,乃或以是(按:即招魂续魄)施之生人。” 在楚地，上巳节还被称之为“踏青节”。对此，南北朝时担任荆州别驾、江陵令的宗懔在《荆楚岁时记》里说，“三月三日，士民并出江渚池沼间，为流杯曲水之饮”。可见，荆州沿袭了楚人三月三上巳节的习俗。书中说，相传汉代徐肇在三月初连生三个女儿，都在三天内夭折，“一村以为怪，乃相携至水滨盥洗，遂因流水以滥觞”。久而久之，演变成为上巳节习俗。
也许，由于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于永和九年的上巳节，在会稽山举行修禊之会对后世的影响实在太大，太有名气，所以在很长的时间段里，吴地的三月三都盖过了楚地的风头。以至于现在只要说到三月三，人们大多想到的就是兰亭雅集和曲水流觞。 所谓“曲水流觞”，就是一个饮酒赋诗的游戏，大家分坐在环曲水流旁，在上游放置盛有酒的酒杯，让酒杯顺流而下。酒杯漂到谁的面前，谁就取一酒杯，并吟诵一首诗，吟不出诗就得罚酒三杯。需要说明的是，这种漂浮在水面上的酒杯，就是我们在荆州博物馆里看到的楚汉“漆耳杯”。只是，这种曲水流觞的饮酒吟诗活动，虽受到后世众多文人的效仿，却是非常小众的“文人雅集”。 当时，荆楚大地最受民众欢迎的活动，则是“吃五彩蛋”。荆州民俗专家徐风诚先生认为，荆州三月三吃五彩蛋，是仿古代“流杯之戏”的习俗活动。 旧时，荆州人常在三月初三，带上煮熟后染上各种色彩的鸡蛋、鸭蛋或鹅蛋，与红枣一起，找一处环曲水流处，将蛋与红枣从上游放入水中，流到谁的面前谁就捞上来吃。当时，这种游乐活动称之为“曲水浮素卵”和“曲水浮绛枣”。如今，荆州仍有三月三登龙山踏青和吃地米菜煮鸡蛋等习俗。 同时，荆州三月初三还有食用龙舌糕的习俗。龙舌糕，是用鼠麴草嫩茎叶汁与米粉制作成饼，作为节日食品和祭祀祖先。古代文献里说，上巳节“取鼠麴汁、蜜和粉，'谓之龙舌䉽（饼）’，以厌时气”。据说，吃鼠麴草可以消除湿气、清人心肺。 季春三月，楚人的岁时活动，除了三月三上巳节，还有一个“出火”的祈福仪式。 远古时期，楚人的先祖曾担任过周代的“火正”，亦称之为“祝融”。后来，“祝融”逐渐成为主火的天神。因此，楚人崇火的习俗非常浓烈，举行的“出火”祭祀非常隆重。
东汉著名文学家王逸《楚辞章句》中的夜“悬镫（灯）林木之中，其火延及，烧于野泽，烟上烝天”的记载，就是楚王在三月上巳亲率千乘之重，在荆楚举行“出火”祭祀时的情景。楚文化学者宋公文先生认为，楚人在“三月'出火’祭祀与上巳节的招魂续魄活动已构成了一个有机的完整的仪式”。 先秦时期，由于上巳节具有非常强烈的性放纵色彩，从秦代开始，统治阶级就进行了严厉的干预，但主要事项仍然得以流传。如，后汉杜笃《祓禊赋》中的“巫咸秉火”“兰苏肸蚃”和“浮枣降水”，就是先秦时期上巳习俗的遗迹；而战国时期秦昭王在准备伐楚时所作的《诅楚文》中，也曾提及到了“巫咸”甚至楚王熊相。 宋代以后，上巳节的一些习俗以士民踏青、水滨祓禊、流水泛觞、招魂续魄等形式继续传承，并将部分事项逐渐迁置到清明节俗之中。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早在《诗经》中，就有描写三月上巳节活动的诗句。历代文人的诗词歌赋，给上巳节增添了浓厚的浪漫色彩。后世，虽然三月三因俗成节，但在时代的前进中逐渐减少了迷信色彩，由祭祀避邪，逐步转移到曲水流觞、宴饮赋诗和春日郊游，增添了娱乐性与社交性。
从立春节气到三月上巳节，正是江汉平原春游踏青的最好时节。我们可以于灿烂的艳阳之中，在春游踏青中追寻古人那浪漫的身影，一起吟诵《乐府诗集·清商曲辞六·江陵乐三》中再现南北朝时荆州民间上巳节景象的诗句： 阳春二三月，相将踏百草。 逢人驻步看，扬声皆言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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