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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头村位于洛宁县洛河南岸，河水在村北流过，人们不断和洛河打交道。这里的人们从小就熟悉水性，有很多浮水过河的高手。彭天喜是磨头村人，他在四五岁时就喜欢跳河戏水，每到夏季，他天天泡在村边的洛河里，不到吃饭时候不出来，挥身上下被河水和阳光打扮得黑明发亮。因此，他早早就学会了游泳。什么蛙泳、蝶泳、仰泳、蛇泳、龟泳、踩水、潜水、大伸手等样样精通。他浮水与众不同，再大的河水，他跳进去后总是心口以上半截身子一直露在水外面，过大水遇到巨浪，闪涛躲浪，总是张开手掌，伸直胳膊象划水的船桨一样，拔着浪涛，侧着肩膀，一摇一晃，如在水里行走路一样，既省力又快捷，往往能把一起入水的同伴落得老远。如果钻水潜游，一群人围住他，能像鱼儿一样从大家脚下滑走，一留烟从远处出来，他吸口气，仰卧水面，伸展四肢在水上漂流，十几分钟不会下沉。他喜欢大水，每年山洪暴发，河水猛涨，洛河南北茫茫一片，滚滚巨浪一半丈高，他和几个水性好的伙伴，带上"浮葫芦"(一种当地人过大水时的游泳工具)扑入河中，漂流在滔滔巨浪之间，一会儿随波飞到浪尖，一会儿顺浪翻入水谷，就这样一漂流就是十多里，岸上的人看着都害怕。有时下县城去王范赶集，他把衣服绑到头上，跳进洛河走“水路”。就这样三里五庄人都知道彭天喜水性好，是远近闻名的浮水高手。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夏季的一天，底张村著名艺人何留锁去西岭行事回来，走到半路，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傾盆，瞬间山洪暴发，这时何留锁正走到底张的涧河中间，一丈来高的水头象发疯的猛兽一般，从裤谷川由南向北呼啸着扑来，何留锁眼看就要被巨浪卷走，闪念间，他左后方河岸高处有个一人来高的大石头，他立即爬了上去。这时，水也紧跟着漫过石头，埋没了他的脚脖，眼前的洪水奔腾着、咆哮着，浪涛中卷着树木、柴禾、椽子还有麦栉垛，他已魂不附体地望着洪流，他马上又冷静了下来，跪在水中的大石头上，面对河岸大声喊着：我是何留锁！救命啊！救命......何留锁是吹锁呐的高手，他吹奏的"百鸟朝凤"在豫西几个县的锁呐比赛中，碾压群雄，名冠豫西，方圆几个县过红白大事，大都叫他去捧场，加之他为人厚道，深受乡邻们爱戴。由于河床不宽，人们听到喊救命声后，一看是艺人何留锁被洪水围困在河中，男女老少一群人跑出来站得满河沿上全是人。孩子们又惊又怕，哭天喊地，求神信佛的老婆们，赶紧跪在泥地上，又是做揖、又是磕头，祈求龙王保佑,，让河神高抬贵手，祈求留锁平安！那些年轻力壮的男人们，有气力也用不上，急得团团转，手足无措，只能面对滔滔大浪，朝着何留锁大喊："留锁!不要怕！你抱紧石头不要动弹!...."在岸上为何留锁加油壮胆.....人们个个都为留锁捏着一把汗。留锁他小脚妈妈闻讯哭喊着连爬带滚来到河岸，面对洪水跪到河边，遥望儿子，老泪纵横，双手合十，头磕泥地，不停祈祷老天保佑我儿平安！留锁的家人们更是对着洪水、望着亲人，无奈地哭着喊着，无有目的地奔跑着。整个河沿上，哭声、叫声、祈祰声，指挥声加之浪涛的咆哮声，河床里冲击沙石的"隆隆"滚动声，震耳欲聋，乱成一片......这时，何留锁家几个有头脑的当事人扶起留锁的小脚妈妈，一口气跑到磨头村彭天喜家，一进院，留锁她妈就"扑咚"一下跪在当院，弄得正在厨房的彭天喜他妈大吃一惊。当大家说明来意后，老太太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儿子水性好，这是去搭救艺人留锁，就欣然应充："人命关天，救人一命，胜似烧香十年，天喜你赶紧去吧！可要小心！"天喜一听说是救人，没说二话，拿上“浮葫芦"，叫上两个发小好友，一个叫王石柱，一个叫张怀庆，他们都是一块长大的浮水好手，随来人一起跑到底张街。这时，何家人端着一搭子刚从饭铺买来的热锅盔馍，捧着一叠家织白粗布和一搭白底黑榜粗布鞋，在当街候着，因为涧河上下落差大水流急，浪子大，从山上冲下的石头滚动着，过河人务必得穿好鞋子打上裹腿，保护好腿脚，防止砸伤、人被河水冲倒卷走。时不宜迟，三人边吃着锅盔，边穿鞋绑腿，何家老小为怕他们临阵退缩，激励他们背水一战，几个年轻人便跪下帮他们脱衣解带，让当即脱光衣服，准备下水，可他们觉得有老有小，男男女女这么多人，哪好意思。在何家人苦苦哀求下，彭天喜三人为了救人，无奈把害羞抛在脑后，随即脱光衣服，走向河边。留锁的妈妈跟到河边跪在河沿上，她声已沙泪已干，遥对儿子，望眼欲穿，头扣泥地，默默祈愿，盼儿子平安获救！望恩人们个个安全......众人也都以敬慕的目光看望着、期待着，仰求着、祈祰着，提心吊胆地观注着，静静地守候着，人人都屏住了呼吸手心捏着一把汗。只见滔天巨浪翻滚着，叱咤着，卷着树木杂草、栉杆麦垛奔流直下，河床里流沙滚石如雷一般"隆隆"作响，令人害怕。彭天喜他们知道，涧河不比洛河，稍不留神滚石就会砸断腿脚，人就会被洪水冲倒，让巨浪卷走,，若不是衣服已脱光拿去，真有点想打退堂鼓了。水越涨越大，远看何留锁站在石头上已岌岌可危。千钓一发，彭天喜没敢多想，他举目观察了一下水势，对大家鼓气说："弟兄们，不要怕，这山河比咱洛河小得多！"接着强调注意事项：万万不能脚踩河底，防止石头砸断腿脚，小心漂浮物碰坏带的葫芦。他又指着水急浪大的深水区说，这是游渡的路线。最后，提醒大家的保命方案，如果不能准确到达何留锁站的大石头，偏西就顺水游到古村出水，偏东就顺水直入洛河到磨头上岸。就这样目标路线、事项，安全保命措施明确后，三人系好葫芦，从寨根村入水，由石柱领头，怀庆居中，天喜在后指挥，相继扑进洪流......岸上的人们都拼着呼吸，见这三个人的头在滔天巨浪中一会儿飞到浪尖，一会儿淹没到浪谷......约十几分钟后，终于看到彭天喜先抱住那个大石头爬了上去，王石柱、张怀庆相继也都爬了上去。这时，水大得多了，而大石头西边的水势相对较小，水流较缓。天喜便立即解下一个浮葫芦给何留锁带上，由石柱和怀庆搀扶着，天喜在后掩护着，从大石头西面下水，顺河漂流到古村才出水上岸，留锁终于转危为安。岸上乡邻们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大家欢呼雀跃，奔走相告：留锁获救了！留锁获救了！这时留锁他妈还长跪在泥地上，悲喜交加，激动得已站不起身来。几个人跑过去搀起她，边走边哭笑着：我的留锁得救了！我儿得救了......这正是清朝慈禧那首诗的真实写照：世间爹妈情最真，血泪溶入儿女身。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事后，何留锁带着锁呐乐队到磨头彭天喜家门口吹了三天三夜，以表感恩。后来，彭天喜他妈去世，何留锁又带领乐队提前三天就去吹吹打打，送老人家荣归，还行了份厚礼。从此，凡是磨头村人过红白大事，何留锁知道后都会前来捧场，且不收费。从此，底张村和磨头村两村人们建立起了深厚友谊，交往也密切起来。至今，人们都还时常津津乐道地提念着彭天喜勇救何留锁这回事。作者简介：张文林，男，1948年生，洛宁县底乡东磨头村人，1987年毕业于武汉大学哲学系社会管理学专业，中学高级教师，多年担任校长职务和中学毕业班教学工作，2011年退休，曾在全国多家CN刊物杂志上发表教育教学论文10余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