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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邢桂珍:王师傅与窝头

 百荷书房 2024-04-16 发布于河南

王师傅与窝头

文/邢桂珍
读了于老师悼念王师傅的诗歌,也勾起我的回忆。
王洪福师傅
王师傅名叫王洪福,是万宝山中学食堂的厨师,我高中住校认识他时,虽然50多岁,但身板硬朗、微胖、大头大脸,笑时眼睛眯成一条缝,胸前挂着蓝围裙。
那年月的食堂,以玉米面窝头为主,辅有菜汤,晚饭有时煮大碴粥。
我去食堂打饭,王师傅站在学生窗口,透过升腾的蒸气,他接过饭票菜票放进盒里,递出窝头,往饭盒里盛一勺萝卜汤,挽起围裙底角抹一把脸上的汗水。我捧着窝头,端着饭盒回到寝室,三口两口就吞下香喷喷的窝头。我们寝室的人,都夸窝头好吃。
王师傅有徒弟,勤奋惯了的他,有活抢着干。常在校园遇见他去井台挑水、撮原油、进菜窖掏土豆的身影。开始见面打招呼,后来帮他拎菜,慢慢熟悉了。
王师傅做的窝头金灿灿,留有清晰的指印,吃到嘴里蓬松柔软,有甜丝丝的味道,余香留在唇齿间。
冬天,我去食堂喝水,见王师傅站在氤氲的笼屉前,身子前倾,低头从盆里取出一团儿面,擎在左掌心,右手食指和中指在底部掏洞,面团儿有节奏的旋转跳舞,利用拇指的巧劲,如高超的雕塑师,眨眼间一个窝头生坯,像一颗颗跳动的心脏,立在笼屉上。他边干边教身旁的徒弟,对方的手显得很笨拙。
临近中午,趁写作业间隙,我捏住格尺,刮掉北窗玻璃上的窗花,望到袅袅炊烟,在食堂房顶烟囱上摇曳。一缕缕热气溜出门缝,我仿佛嗅到窝头的美味,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液。
毕业离校那天,我恋恋不舍地告别老师和同学,与食堂王师傅挥手时,望一眼盆里的窝头。
在忙碌的日子里,我时常想起食堂醇香的窝头。
说来很巧,时隔两年,我回到母校任教。难掩喜悦跑向食堂,望见那个熟悉的背影:他坐在小板凳上,一手撑住锅台,一手持铁钩子扒拉火苗,正歪头抻脖盯着灶膛。“王师傅好。”他缓缓转过头,笑着说:“刚听说你回来了,我好高兴啊。”他胸前戴着退了色的蓝围裙。
中午,我和老师们去食堂用餐,王师傅站在售饭窗口,脚步缓慢地移动,两手不停地忙碌。开完饭,他步履蹒跚地端碗汤,攥个窝头,跟我们坐一起品味。
人都撤了,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洗刷餐具,倒泔水。把剩余窝头装入小盆扣上。刷净大锅,扣上木制锅盖。转身进入里屋,摘下蓝围裙,拎起火炉上滚烫的热水壶,沏一壶茶,坐在有行李卷儿的热炕头,盘上腿,端起挂有茶渍的水杯,津津有味地品尝红茶。
那次我问王师傅:“你做窝头有什么秘密?”王师傅被逗乐了:“我就是烫面、发面、揉碱、蒸熟。”这些轻松程序的背后,蕴藏着他独特的技术。
窝头,温润了我的脏腑;饱腹了一茬又一茬宝山学子,充满对未来的憧憬,奔赴高等学府;滋养了老师教学的干劲。师生食后竖起的大拇指,跟窝头上的指痕重合,那是时代的烙印。
王师傅在厨师岗位上,练就了过硬的本领,证明了自己,赢得了教育系统领导的肯定,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破格由零时工转为国家正式工人。
宝山几代人吃过的窝头,都曾经被王师傅认真地抚摸过,都带着爱的体温。
在王师傅去世20多年后,仍活在师生的怀念中……
2024.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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