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论》113方——第54方、瓜蒂散

1 甜瓜蒂中毒致死案

崔某，女，32岁，住院号4684。患者既往健康。近3年患神经官能症。数日来自觉心烦，郁闷，未用其他药物，仅用民间偏方干甜瓜蒂约50克，水煎药液半碗，于1973年8月5日晨7时许服下。服药后约10多分钟，出现呕吐，初吐物为粘液水、食物、继而吐绿水、血水。呕吐频繁，吐物总量达1，000毫升。当时午后一时许来诊，即刻住院治疗。入院检查：体温37℃，脉搏摸不清，血压测不到；发育正常，营养中等，神志清醒，面色苍白，大汗，略烦躁，口唇轻度发绀，“瞳孔等大正圆，对光反应存在，颈软，心界不大，心音低弱，心率130次/分，律整，未闻及杂音，两肺呼吸音正常，腹部平软，胃脘具压痛，肝脾未扪及，四肢末梢发凉，神经系统无异常。粪常规：见从量白细胞及蛔虫卵。肝功能：碘试验阴性，麝浊4单位，锌浊8单位；谷丙转氨酶356单位。心电图：S段：IⅡ、IⅢ、avF、V1、V3及Vs均明显下降；T波倒置，ST段avR，上升，Ⅱ高耸、I、avF及V5也略高。

入院后经多方抢救无效，于8月6日零时10分死亡。《（娄云香等：甜瓜蒂中毒死亡1例报告，新医药学杂志12：15，1976）《伤寒论方医案选编》

论：本条中毒死亡，因为是剂量太大。《伤寒》瓜蒂散，是瓜蒂与小豆二药合用的剂量约1.5克左右，而单味瓜蒂的量约0.75克，而本案一次用了50克的量，如此之大剂量，一定中毒，毒性即是药性，吐血水而亡。前后十几个小时，就中毒死亡。

2甜瓜蒂中毒案

陕西中医函授1992年5月报道：马某，男，16岁，因患癫痫多年，久治无效，遂找某医用催吐法治之，于当日下午16时服瓜蒂细粉1克，以温水送服。药后半小时未见呕吐反应，遂再服0.5克，服后约10分钟，即出现严重的脘腹疼痛和剧烈的恶心呕吐，呕吐物为咖啡色液体，内含食物残渣约500毫升，继之呕出鲜血数次，每次约100毫升，半小时后脐腹绞痛，大便呈稀水样，数次，随即也转为鲜血样，先后便出四次，均为少量血液，于18时急来本院就诊。查体：急性重病容，神清，精神萎靡，呈脱水貌，血压5.32/2.66KPa（40/20毫米汞柱），心肺（一），腹软，全腹广泛性压痛，肝脾未触及。急行常规洗胃，插管过程中又因恶心呕出鲜血少量，故改为口服清水洗胃，同时急给补液、升压、输血、止血、抗感染等对症处理，经综合治疗，吐泻停止，再未出血，经10多小时的抢救，血压回升到正常，腹痛等症状消失，精神好转，三日后大便一次，隐血试验转阴，能进少量饮食，于2月14日出院调治。

论：《难经》重阳者狂，重阴者癫，，首先癫痫者，就是阴盛的病，如果是阴盛痰实类型的，用瓜蒂散，吐去胸实则病解，如果不是痰实，那瓜蒂散吐伤中气，本就阴盛，那阴更盛，所以就会出现中气败而阳气亡的危重症，也就是现代所谓的中毒。误用瓜蒂，虚其虚而实其实，就是中毒。

本条是抢救过来了，也是很危险的。前后服有了1.5克，稍微加量，按说也不致于上下亡血之重症，本案癫痫，本非痰实类型，犯虚虚之戒，所以见吐下血之重症。癫痫本虚，气厥不降，所以吐逆之法，而气更厥，更逆更陷，则上下亡血。

瓜蒂散治好的癫痫病，多属胸实痰厥，区别于阴盛的癫痫。

3癫痫——闫云科医案

王某，女，13岁，利民中街食品厂宿舍。素体健无恙，活泼上进。1985年10月10日晚9时许，正做作业，自觉身体不适，便倒卧床上，不省人事，手足抽搐，角弓反张，掉下床来，口吐白沫，小便失禁，约十分钟始得清醒。翌晨又如是发病一次。地区医院经脑电图检查诊为癫痫。住院旬余未发病，出院两月又发作一次，遂来求诊。

面色暗黄，为痰饮之貌；舌润脉滑，系水湿之象。痰饮水湿，其源本一。脾不健运，肾不鼓舞，从阳化痰，从阴化饮。占据中州则饮食无味，恶心漾漾；痞阻升降则头闷眩晕，痰鸣辘辘（也有用这个“漉漉”）；上扰清宫则神舍失守而为病症。《丹溪心法*病》云“痰涎壅塞，迷闷孔窍”，是以为痢。《医宗金鉴*幼科心法要诀》亦云：“痰痫平素自多痰，发时痰壅在喉间，气促昏倒吐痰沫，一捻金与滚痰丸。”今痰饮呈向上之势，一捻金、滚痰丸显然不当，宜因势利导，一涌吐之。豆豉15g，煎汤送服瓜蒂散3g。

药后呕吐痰涎甚多，头昏脑涨大减，胃纳亦可。遵衰其半而止之旨，嘱服脾肾两助丸。若脾为胃行其津液，肾为胃司其开阔，则痰饮定能消于无形。

二诊：痰饮桀骜不驯，并未归川入海，反而再起东山，兴风鼓浪。近日又犯病一次，且体倦嗜睡，头昏脑涨，咳嗽多痰，恶心呕吐，大便数日一行。除恶务尽，继祛痰为治。

豆豉15g，煎汤送服瓜蒂散4三诊：药后呕吐痰涎较上次更多，并有团状痰块数枚，吐后精神疲惫不堪，蜷卧少动。虑其窠臼复存，将息三日，又一鼓作气，乘胜而进，投礞石滚痰丸6g，下泻黏秽之物甚多。谅邪已净，舍补何为？嘱服脾肾两助丸月余。随访多年，知病未犯。《临证实验录》

15痰热头痛——门纯德医案

一齐姓男子，28岁。近月余自觉头痛昏蒙，两目眩眩，胸膈痞闷。体乏纳呆，诊其脉弦滑，舌苔白腻。与服“瓜蒂散”加郁金（甜瓜蒂3克、赤小豆2克，郁金3克）捣为细末冲服。一剂则得吐，吐后诸症若失，唯身体疲惫，静息两日而解。

按：本方立意在涌吐顽痰，清心解郁而开窍，故在仲景“瓜蒂散”的基础上又加入味苦性寒的郁金，以行气解郁，清心开窍，祛化痰浊，从而起到了助瓜蒂去除实热顽痰之功。使久蔽之心胸得以开扩而心神得宁，胸阔得畅则癫狂、焦躁、痞满自除。

使用注意：本方苦寒有毒，易伤人体正气，若素体虚弱，实热之象不重，以及痰涎不在胸膈者，禁用。《名方广用》

16眩晕——闫云科医案

李某，男，16岁，学生。数年废学，书本知识学得甚少。后学校恢复考试制度，功课负担甚重，终日舞墨诵文，不得少息。其父望子成龙心切，课余之外，另有作业。内外加压，积劳成疾，未已便头痛眩晕，疲劳、天热后尤甚。晕痛剧时呕吐痰涎，吐后则晕痛减轻，神气清爽。观其面色萎黄，形容瘦弱，神疲懈怠，舌苔白腻。询知饮食不思，大便三四日一行。

腹诊一无所苦。切得脉象沉滑无力。脉症相参，证属痰饮为患。盖用脑劳心，心脾两伤，忧思气结，痰饮遂生。观其状，病邪有外出之势，法宜因势利导，一涌吐之。涌吐之用，实倒行逆施之举。体质虚弱者，显属不宜，然不吐则邪无以出，证情若此，计将安出？仿黄龙汤制方之意，一用四君子汤以扶正，一用瓜蒂散以祛邪。拟：

党参10g 白术10g 茯苓10g 甘草6g瓜蒂散3g（药汤送下）

二诊：药后呕吐痰涎约有碗余，头痛眩晕不再，谓头脑清晰，若拨云见日。此痰饮逐出故也。其后之治法，即调气机，健脾胃，使得痰饮不生，方为补天之道。拟小柴胡汤加味： 

柴胡12g黄芩10g半夏10g 党参10g甘草6g茯苓15g 泽泻15g 白术15g三剂

三诊：夜读深更，或气温偏高亦未晕痛。为除病根，原方续服三剂。后闻高考，蟾宫折桂。《临证实验录》

17中风半身不遂——刘景祺医案

刘某，女，44岁，农民，1982年7月17日初诊。左侧半身不遂十天。发病前曾生气，又为雨淋，当天夜间至户外滑倒，之后即出现左上下肢发软，左手不能抬至平肩，握力减，持物不灵。左腿发软，走路不稳，行动须人搀扶。心烦易怒，失眠，舌强言语不清，口角歪斜，舌不能伸出口外，流涎，吞咽不利，谵语狂笑，烦躁不安。检查：左上下肢肌张力减退，二头肌及膝腱反射稍亢进；巴彬斯基氏征（-）。舌锋，苔黄白，脉寸浮，上关上滑。暴怒伤肝，热阻络，又加冷雨外袭，入中经得小气血痹，半身不遂，脾失健运，聚湿生痰，痰郁化热，蒙蔽清窍，”故谵语狂躁。辨证：痰郁化热，蒙蔽清窍，阻遏经络，治则：除痰开窍。第一次予瓜蒂散约1/4~1/5，即拒不再服，服后吐痰涎两口，症状稍有好转。次日又服少量，又吐出少量痰涎，“偏瘫稍减，说话较清楚。第三日，按量服药，服后吐出粘液约一大碗，”神志清楚，言语清楚，左上下肢较有力，左手已能摸到头顶，握力恢复正常。舌红，脉左右上关上滑。失眠，有时仍烦躁。处方：枳实9克苦参6克黄芩9克半夏克党参15克干姜6克甘草9克大枣3个夜交藤30克炒酸仁30克，服六剂。以上方辛开苦降之力，调和中焦，以竟全功。追访半年无复发。

按：以吐法治中风，当今医界少用，但对痰涎壅盛，舌强语蹇，邪在上焦胸膈之间者，宗《内经》之“其高者因而越之”之旨，以吐法治之，辄收佳效。《蒲辅周医疗经验》曰：“中风不语，痰饮壅盛，阻塞清道，可用吐法。”《经方验》

25哮喘——闫云科医案

　　陈某，女，25岁，某大学教师。幼时病哮喘，多方寻医，时效时不效，后经中医治疗五年未发。彼炯炯睿智，容光（藻逸），学校之外另有兼职，皆胜任之而无倦意。近因变天哮喘复作，白昼尚可工作，至夜则呼吸急促，喉中发哮鸣音，胸满如窒，呼气困难，不得平卧。服强的松片、用沙汀胺醇喷雾剂，初有效，继则亦无济于事。鼻塞咳嗽，涕清如水，痰多清稀白沫,背恶寒，手足不温。胃纳呆，口不渴，大便日一行。舌质淡，苔白滑，脉细滑。脉证观之，此外感风寒，内宿痰饮，气道阻塞，是以哮喘也。《证治汇补》云：“内有壅塞之气，外有非时之感，膈有胶固之痰，三者相合，闭拒气道，搏击有声，发为哮病。”治当外散非时之邪，温化胸膈之痰，气道畅快，则哮喘何来？拟：麻黄10克，桂枝10克，杏仁15克，半夏15克，附子10克，干姜10克，细辛10克，五味子10克，二剂

二诊：药后当晚哮喘未作，鼻通畅，恶寒止。停药两日复哮喘。仍发于子夜，端坐至天明，恶心欲吐，胸满食少。舌质淡，苔白滑，脉沉细滑。表寒已去，喘息不止者，中虚饮盛也，当温药和之。拟：茯苓15克，桂枝10克，白术15克，炙甘草10克，半夏15克，五剂

三诊：哮喘止，痰涎减，诸症皆轻。然药未尽剂，子夜哮喘复起。窃思，哮喘反复发作者，痰饮宿久筑有窠囊也。温化之治，仅治其标，难尽其源，是以如潮泛溢也。秦景明云：“哮病之因，痰饮留伏，结成窠臼，潜伏于内，偶有七情之犯，饮食之伤，或外有时令之风寒，束其肌表，则哮喘之证作矣。”金子久云：“治痰不治窠囊之痰与不治等也。窠囊之痰，如蜂子之穴于房中，如莲子之嵌于蓬内，生长则易，剥落则难。”故需峻药荡之，今胸满呕恶，病邪向上，当治以越药：瓜蒂散３克，豆豉１５克，煎汤送下

四诊：药后二十分，呕吐痰涎三碗许。当晚安睡至晨，翌日神气清爽，呼吸畅快。胃纳增，畏寒不再，十余日来哮喘未发。云：“多年疾苦，原来病根在胃。”善后之治，拟六君子汤崇土填臼。并嘱避风寒，少肥甘，节晚餐，以防痰饮复聚，窠囊再成。

论：夜则阳降，痰饮阻格，阳气不降，所以夜则病剧。此病发于外感风寒，内有宿痰也。外感伤寒，毛孔关闭，则肺气内壅，气不行水，而宿痰内动，即病胸实气逆而哮喘。肺气逆冲鼻窍，涕清如水。津液不化，败浊填于心窍，则苔水滑，痰饮内阻，则脉细滑。哮鸣有声，就是“如水鸡声”之理，厚朴麻黄的提纲证，其病理是宗气上冲也。

一诊如小青龙汤，发表寒以泄肺，降冲逆以止喘。

二诊两日后复发者，脉沉细滑，恶心欲吐，此是“气上冲咽喉”也，可以用瓜散了。以为是水气，苓桂术甘汤，消化水气。

三诊子夜复喘，用瓜蒂散，吐胸中之实。

26哮喘——姜宗瑞医案

吐法用得好能收意外的效果，我有一次经历，虽未用瓜蒂散，却也同样起到了催吐的作用，今录于此。1989年冬我在广宗县中医院跟业师学习时，在中医院的第二门诊部收治了一位70多岁的哮喘患者，男性，有慢支、肺气肿病史十几年，呈哮喘持续状态，静点激素、抗生素、平喘药两日，症状有增无减，痰黏难咯，口头交待病危，家属表示理解，要求继续治疗。当天晚上9点，险象环生，痰声漉漉，呼吸不均，仍在输液，我恐其发生窒息，便和衣而睡，并预备好50mg注射器，接上大号导尿管，如果发生窒息，就用它吸痰（当时没有吸痰器这些装备)。大约12点钟时，我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没等家属发声，就已经起来了，奔到病房一看，果然窒息了，没有了呼吸，面、唇发紫，我赶紧帮他吸痰，痰没吸出多少，可由于对喉部的刺激，引发了患者呕吐，全是黏痰，覆盖了患者整个面部，过了一会儿，又呕吐一次，这次是黑水，就像喝剩下的茶叶末，我以为是应激性溃疡，就告诉家属，病人恐支持不了多久了，让她们做准备，拔掉输液器，就回去睡了。到早晨6点时，家属叫我，“病人还是那样，你再去看一看吧。”见患者既没痰了，也不喘了，神志清楚，脉象虽弱，但较以前缓和了许多，一点也不像病危的样子，又照原先的方案输上了液，3天后痊愈出院。事隔数年，他的老伴在街上见了我，还激动地说:“是你救了我们那口子一命!”

当时并不知道转机原因。事后分析，应该是那两次呕吐，使病情发生了转机，若不是碰巧了，我们是不会在这情况下，想到使用吐法的。正是这次经历，奠定了我日后使用瓜蒂散的信心。《经方杂谈》

38心下硬如斗——张从正医案（金）

一妇人，心脐上结硬如斗，按之若石。人皆作痞治，针灸毒药，祷祈无数，如捕风然。一日，张见之曰：此寒痰也。诊其两手，寸关皆沉，非寒痰而何？以瓜蒂散吐之，连吐六七升，其块立消过半。俟数日后，再吐之，其涎沫类鸡黄，腥臭特殊，约二三升。凡如此者三，以人参调中汤、五苓散，调服以平矣。出处：《续名医类案*痰》卷十六。《经方一剂起沉疴》

论：这个心脐上结硬如斗，按之若石，就是结胸的病理，从心下至少腹，痛而拒按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