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名叫张忠实的书生,他家境贫苦,但博学多识,一心想通过科举考试改变命运。 可命运总是与他作对,他虽努力读书,却次次落榜,生活也变得越来越艰难,可他偏生狂傲不羁,不肯接受别人的资助,宁愿穿着破衣烂衫,也不接受嗟来之食。 有人说他穷酸,死要面子,也有人说他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时间他就臭名远扬了。一日,张忠实漫步山间小道,消遣心中的郁闷。 忽然,一阵悦耳的琴声传入他耳中,他循声而去,见一美丽女子正在路边的小亭子里弹奏古筝。 那不是别人,正是秦府的小姐秦娇。 张忠实为秦娇的琴声所倾倒,不由得附和: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姑娘的琴艺真是出神入化。”秦娇微微一笑,回答道:“公子过奖了,小女子不过略通一二。”张忠实接着说:“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秦娇答道:“小女子姓秦,名娇。” “好名字!人如其名,果然娇俏可人!秦姑娘,你的琴声如天籁之音,令人陶醉。不知姑娘可有兴致与我一同漫步山间,欣赏这美丽的山水?” 秦娇眸光一闪,心说,这么容易上手?她于是羞涩地点点头,两人便一同漫步在山间,一边欣赏美景,张忠实一边吟哦诗词,象一只求偶的孔雀开了屏,不住地展示他的才华。 秦娇感觉好笑,这个狂生果然自不量力,把自己当成谁?在她面前炫耀个没完。 她眼珠一转,打算戏弄一下这家伙,于是假装仰慕张忠实,一脸崇拜,又一脸娇羞地奉承张忠实: “公子出口成章,满腹经纶!才学不凡,小女子仰慕不已。” 那张忠实如遇知音,对着秦娇更是滔滔不绝,讲天文讲历史,讲五行八卦,听得秦娇一愣一愣的。分别时,秦娇继续试探,她送张忠实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说是作为两人的定情信物。 张忠实一看那玉佩,雕工精湛,品质清透,这好东西一定价值不菲。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姑娘,这个,使不得呀!太贵重了!” 张忠实摸了浑身上下,竟然一无所有,实在难看,拿什么回赠给秦娇呢?心中便矛盾不已。 于是,尴尬地推说,这玉佩太贵重了,自己没有合适的衣服与之相配。 秦娇没想到这狂妄的家伙竟然拒绝自己,自己可是秦门的千金,求婚的门槛都给踏平了,因为没有她可心的,今天她才来此解闷。 遇到这个狂生,她也是听说过的,于是,激起了她的征服欲,想赠玉佩,却不料碰个软钉子。 她恼羞成怒便说: “张公子既然不喜欢,那我把它扔到河里算了,反正我送出去的东西是不会收回来的!” “别、别、别,那要不我先替姑娘收着……日后你什么时候想拿回去都行。” 张忠实赶紧阻拦,毕竟世间好物并不多见,怎么能糟蹋呢? 秦娇这才勉为其难地笑了: “古人有郎才女貌之配,张公子莫要辜负秦娇。” 秦娇还是不放心,心想自己堂堂一个大小姐还拿不下一个穷书生么? 她并没有真的考虑好自己和张忠实之间是否合适,不过是颐指气使,争口气,挫挫这狂生的锐气。 张忠实原本在秦娇这里郁结的心情得到了抒发,也心情愉悦,人家示好,他也不能象平时一样甩袖子就走,便含含糊糊地答应了。 他深知自己与秦娇身份有别,无法给她未来,决定放下这段感情,专心读书。张忠实回到家中,对着玉佩喃喃自语: “秦姑娘,你我身份悬殊,我又怎能耽误你的前程呢?” 说罢,收起玉佩,不再妄想,只想着再见到她时,把玉佩还回去。 张忠实放下了这段往事,另一边却急坏了秦娇。 秦娇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够拿捏住张忠实,他收了自己的信物,那也代表他没有拒绝自己,可一连数日,她上山都没有遇到张忠实,内心愈发不安,心想,这小子哪里就忠实了? 另一边,秦父却催着秦娇出嫁,女大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 秦娇比来比去,她却发现,自己竟然对张忠实念念不忘。时常想起与张忠实的邂逅,心中充满了甜蜜与期待。 她知道张忠实的顾虑,但她此时并不在意身份的差异呀,坏了,难道自己对那厮动了真情? 这种不甘和期待纠缠着秦娇,终于,在一个凄风苦雨的日子,秦娇鼓起勇气,找到张忠实的住处。 张忠实见到秦娇,她举着一把油纸伞,脸颊还是被雨打湿,曳地长裙也湿了一半,那样子楚楚可怜。 张忠实心中既惊喜又慌乱。他结结巴巴地说: “秦……秦姑娘,你怎么来了?”秦娇深情地望着张忠实,说: “张公子,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不在乎你的家境,我只在乎你的人品和才华。”张忠实感动不已,他紧紧握住秦娇的手,动情地说: “秦姑娘,我、我也钟情姑娘,只是我这个样子,怎么配得上你?” 秦娇坚定地说:“张公子,你何必如此自卑?只要我们彼此同心,共同努力,一定能有美好的未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秦娇的哥哥秦冲正带着家丁寻找她,一路打听到了张忠实家。 看见自家妹子和个臭名昭著的狂生哭哭啼啼拉扯在一起,当时怒不可遏。 不由分说拉着秦娇就给了一巴掌,然后吩咐手下把那秦娇赶紧抬回家去,太丢人了! 而张忠实见状要上前理论,被秦冲一脚踢开。 张忠实没防备,结结实实摔了一跤,一块玉佩甩出去多远。 秦冲赶紧上前拾起,这不正是自家的东西么? 这块玉佩竟然在他身上,那可是父亲用来镇宅的宝物,据说价值连城! 秦冲为了断了妹妹和张忠实的来往,想到一条恶毒的计策。 他栽脏张忠实盗了他家的宝物,把张忠实送去官府。 为了保全秦小姐的名声,张忠实也不说玉佩是小姐送他的,更不能承认是偷的,他说捡来的。 可没人相信,况且县令和秦家早有勾结,秦家答应把秦娇嫁给县令的儿子。 张忠实就这么被迫画押,稀里糊涂地被打入大牢,不日发配充军去了。 事有凑巧,当时北方匈奴不断侵扰中原,于是天子一怒就加大了驻守的兵力。 而可怜的张忠实就被充军到了边塞,基本上就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想自己宏图未展,竟然遭逢无妄的桃花劫,张忠实愤懑不已。 此去凶多吉少,也罢,就把一腔的怨气化作杀敌的勇气吧。 人生跌入低谷,跌无可跌时,他反而冷静了。 果然,原本张忠实就很狂妄,又展示出无畏的英勇,杀敌无数,而自己毫发无损! 他被将领周之远看中了,收在了麾下,作为自己的副将。 一日周之远酒后受了邪风,浑身奇痒无比,身上起了大大小小的无数疙瘩。 他烦躁不安,明日还有紧急战事,顾不得副将在场,脱了衣服就又挠又抓。 血淋淋的抓痕遍布全身,其状惨不忍睹。 张忠实见状,让他少安毋躁,出去采了一把艾叶,熬了水,为他清洗。 果然,周之远感觉舒服很多,他忽然想到什么,说: “军中有携带的草药,那艾叶是有的呀!” “那就更好了!”张忠实大喜,取了些艾叶搓成条状,点燃后在周之远身上灸烤。 果然,这个办法更加见效,那些疙瘩渐渐消失了。 周之远对这个张忠实更加佩服了,两人的关系也情同手足。 原来,秀才都是半个郎中,张忠实对一些小毛病都会药到病除。 张忠实还读过很多兵书,为周之远出谋划策,果然,他们出奇制胜,夜袭匈奴大帐,一鼓作气把他们赶出千里之外。 大获全胜后,正当他们凯旋而归,周之远准备为张忠实请功时,张忠实面露难色,说出了自己还是带罪之身,背着污名呢。 “这有何难?我找个同僚给你正名就是。况且,不是可以戴罪立功吗?” 周之远不以为然,大咧咧地说。 “不,这个名,我要自证!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 张忠实一字一顿地说。 “说!但凡我能做到的。”周之远大手一挥。 “你要给我换个身份,我要参加科举考试!” 毕竟囚犯的身份是不能科考的。 “这没什么难的,每天战死沙场的将士那么多,你冒个名就是了。” 就这样,张忠实化名万里,这个万里也是个秀才,被抓了壮丁,战死沙场了。 张忠实并没有要封赏,而是回到京城参加了科考。 果然,一举中了进士,在周之远的帮助下,回乡做了当地的知府。 张忠实第一件事就是翻案,他从县令那里提了案宗,重新提审了秦冲。 起初,秦冲还想抵赖,可张忠实一拍惊堂木: “秦冲!你抬头看看,我是谁?” 秦冲寻声看去,大惊失色,一下瘫软在地上。 “张……张……啊不,知府老爷在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再说那县令,只知道来了个万知府,哪曾想是被自己陷害的张忠实! “误会!误……” “来人!拿下这贪官!”张忠实断喝。 县令和秦冲被收监了,回头,张忠实再一翻旧案,果然很多冤假错案。 更可恨的是,县令勾结监考官,三次篡改了张忠实的答卷,写上了别人的名字,让张忠实连举不中。 他气得手抖,此案上奏朝廷,皇帝也大为震惊,马上加封张忠实为八府巡按,让他查明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 张忠实领命,受到重用的张忠实一心扑到公务上,经常废寝忘食。 周之远见他如此拼命,便说要给他选个妻子。 此时的张忠实已经妥妥的实力派,妻子的人选早就排出去老远。可他一直推托,如今自己的老上司提出来,张忠实就实话实说回应到: “周兄有心了,只是我还要处理一些旧事……” 他马不停蹄地来到了秦府,却被告知秦娇已经被父母许配给了县令的儿子。 张忠实如遭雷击,他知道秦娇未必等待自己若许年,可她嫁给那个县令的儿子一定不是出于本心,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他以为,浅浅的两面之缘,他会忘了秦娇,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一份牵挂却越来越长,他怕听古筝,也会在雨天莫名烦躁。 如今都有了答案,是秦娇的牵绊。 他辗转找到了县令的儿子,却听说,原来秦娇嫁过来当天就疯了,至今下落不明,娘家竟然觉得她有伤风化,也不去找她。 张忠实不淡定了,疯狂地寻找秦娇,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小巷里找到了她。 此时的秦娇,头发凌乱,衣服脏污不堪,脸上带着迷茫,手冻得胡萝卜一样,哪里有一点当初大小姐的模样!? 张忠实不忍心再看,走近前问话。 那秦娇却拿着一根木棍挡在身前: “别过来!别过来!鬼呀!我本是张公子之妻,他会骑着高头大马来娶我!你们都给我退下!” 张忠实闻听此言心如刀割,可无论他怎么解释,秦娇都摇头,和看别人没什么两样。 他灵机一动,找到一架古筝,让人弹起了《高山流水》,想当初,他就是听秦娇弹了这曲子才如醉如痴的。 果然,秦娇不闹了,眼泪簌簌地滚落,安静地听着乐曲。 张忠实把她引到自己府上安顿好,牌一个下人照顾她。 很快,有传言说张巡抚捡回来一个疯女人。 周之远闻言赶紧来劝说: “贤弟,如今你高官得做,骏马得骑,赶紧纳个贤妻为你生儿育女,你弄个疯子来干什么?她娘家都不管她的,让她自生自灭吧!” “兄台有所不知,这秦小姐皆是因我而落得这般田地,我怎么能弃她不顾?” “我知道你义薄云天,那你可以安置她,可也没必要耽误自己的终身呀” “我要等她醒来,给她一个交代。” “还是个痴情种!” 张忠实看着喃喃自语的秦娇,忽然有了主意。 他剃掉胡须,摘掉官帽,还把自己的衣服撕得破烂。 他把秦娇带到第一次相逢的地方,他还是穿着破烂的衣服,吟哦诗词。 秦娇定定地看着他,脱口而出: “张公子!” 说罢,跑出来抱住他的胳膊。 秦娇好了。 两个人相拥而泣。一对苦命鸳鸯最终结为连理。 新婚夜,秦娇掏出那枚玉佩,深情地说: “君子如玉!相公,我没看错人,你配!” 张忠实紧紧揽住秦娇: “我因祸得福,也亏了我们的邂逅,这就是缘分吧?” 春宵一刻值千金,第二天,张忠实看到秦娇正掩盖着什么,他眼疾手快,抢过来,那是床单上的一点红。 原来,秦娇一直为张忠实守身如玉,她根本就是装疯,宁愿装疯也不委身予权贵。 张忠实找到她后,她也没有暴露出来,她把自己隐藏得深深的,她要看到张忠实的真心,才能把自己托付予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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