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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儿媚·杨柳丝丝弄轻柔 王雱〔宋代〕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 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译文、赏析 / 严勇 杨柳树上的柳丝，在春风中轻轻地摇曳着。烟缕迷漾，织成万千春愁。海棠花尚未如雨点坠落，梨花花瓣已如雪花纷飞。由此知道，春天已过去一半了。 而今，往事实在难以重忆，梦魂围绕你住过的闺楼。刻骨的相思，如今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海棠三句：指春分时节。海棠常经雨开花，梨花开时似雪，故云。秦楼：秦穆公女弄玉与其夫萧史所居之楼。此指王雱妻独居之所。 王雱，23岁中进士，仕途顺利，是王安石唯一的儿子。王安石给其取名雱，出自《诗经》句，“北风其凉，雨雪其雱。”希望他能经历风雨，从而成才。可惜，身体一直不好，33岁即去世。他与妻子长期分居，他住楼下，妻子住楼上。后来，王安石不想拖累儿媳，加上王雱疑心病重，孩子夭折，经常家暴，于是做主把她重新嫁给了别人。之后，王雱醒悟，非常后悔，因怀念前妻，为她填了许多相思词。诸如，“倦游燕、风光满目，好景良辰，谁共携手。”（《倦寻芳·露晞向晚》）这首词亦是其中之一。薛砺若在《宋词通论》中说：“王雱词虽不多见，然较介甫蕴藉婉媚多矣。”蕴藉婉媚，可谓王雱词风的重要特征。“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上阕是说，杨柳树上的柳丝，在春风中轻轻地摇曳着。烟缕迷漾，织成万千春愁。海棠花尚未如雨点坠落，梨花花瓣已如雪花纷飞。由此知道，春天已过去一半了。这是写“春去之迅疾”。“杨柳丝丝弄轻柔”代表了最美好的春光。可是，如此美好的春光，词人却用了一句“烟缕织成愁”，将美好春光与春愁紧紧绑在一起。景色越美，人越孤独。这里词人只是抛出了一个“愁”字，下面具体阐述“愁”的内容。一则因为落花，“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二则因为春去，“一半春休”。这些“愁”只是表面上的，内在的“愁”则在下阕阐述。“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下阕是说，而今，往事实在难以重忆，梦魂围绕你住过的闺楼。刻骨的相思，如今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这是写“相思之刻骨”。下阕接着述“愁”。一则，往事难回头，人去难再回。此为“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二则，相思别离苦，无处去倾诉。此为“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四重“愁”，让春光蒙上一层忧伤的味道。春正好，人未老，分两处，再无瓜葛，再无交集，怎不令人肝肠寸断。一个人的春天，其实也是美丽的。只不过，大多数人喜聚不喜散，一旦失去才追悔莫及，“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守着孤独，无法释怀。也正因此，眼中的春天都蒙上了一丝相思的味道。尤其是最后一句，“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已成千古佳句。这不禁让人想起《雨巷》里的诗句:“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王雱妻子，俨然就是眼中的丁香花，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前妻么。只可惜，他们再也无法相逢了。相思不在心里，而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多么新奇的写法，令人眼前一亮！“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此句为“有我之境”也。纵览全词，景色描写唯美，情感表达炙热，艺术表现力极高，意境凄婉动人，然始终秉持怨而不怒，哀而不伤的风格，含蓄蕴藉，是为融情于景的典范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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