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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霜实录——回忆程砚秋先生》连载之三

 cxag 2024-04-23 发布于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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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为纪念程砚秋诞辰120周年,中国京剧程派艺术研究会特将《御霜实录——回忆程砚秋先生》一书,用连载的方式展示给各位读者,深刻缅怀程砚秋先生。此书是对我国杰出的表演艺术家程砚秋先生的回忆文集。它叙述了程先生一生中走过的坎坷道路、对京剧旦角表演艺术的革新、发展,以及脍炙人口的“程腔”的创造过程。书中汇集了程夫人果素瑛和程先生生前挚友、合作者、戏曲界名人撰写的回忆文章二十二篇,还附有程先生三十年代自撰的《检阅我自己》一文。本书写的都是当事人的亲身经历,翔实具体,感情真挚。对研究中国近代现代戏曲史有重要参考价值,对学习戏曲艺术是很好的辅助材料,一般读者亦能从中得到教益。
本期连载的内容为程砚秋夫人果素瑛作《追忆程砚秋大师生平》,由程砚秋和果素瑛之子程永江1980年整理,分25个章节回忆了程砚秋大师光辉的一生,我们将分多次把本文呈现给广大读者。本文对了解、学习、研究程砚秋及程派艺术均有很大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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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砚秋生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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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 素 瑛

我与砚秋同庚,都是生于一九〇四年(光绪三十年)。我俩十八岁订婚,十九岁正式结亲,那是一九二二年至二三年间的事情,也正是砚秋刚刚出师独立组班并第一次去上海演出的时候。我们两人艰难创业, 一起经历了黑暗的旧社会的风风雨雨,满怀欢欣地迎接了人民的翻身解放,在共同生活的三十五年中间,互相信任,感情甚笃。他若不是因为急病过早地离开我们,他若能健康地活到现在,到今年恰是七十六周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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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秋夫人果素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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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秋为了人民的戏曲事业奋斗一生,解放后在党的关怀下刚刚过上几天好日子,正要实现其多年努力而未及完成的戏曲改革计划时,谁料到他在紧张的准备率领中国京剧团赴北欧访问的前夕,却突然倒下去了。一想到此,我心里就很难过。算起来,砚秋逝世至今已有二十二年了。他的遽然病逝,对我的精神打击是太沉重了,在刚刚举行完追悼会以后,我就一头病倒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当时,我暗自想,不如紧跟着他去了,但是转念一想,不行,我的两个儿子还远在国外,这么多孙男弟女还没有长大成人,怎能舍得丢下他们,再说,决不能让人家说程砚秋一死程家就从此完了!我要振作起精神支撑下去,不然的话怎么对得起砚秋,更对不起周总理和贺老总对砚秋的一片苦心培养,我不争别的还要争口气呐。现在,砚秋的徒弟都已经是五六十岁的人了,砚秋的前辈人全不在了,他的同辈人也所剩无几。前年,我的长子回国探亲时,要求我谈谈程家的家史,把录音放给孩子听,为的是叫他们不要忘记了自己的根,落叶归根嘛!趁我身体还好,把自己知道的往事告诉后代,好让儿孙们了解前辈创业是何等不易,要保持住好的家风就更难更难呀!




我家本不姓程

亦非梨园世家

砚秋本不姓程,他是满族正黄旗人,在旗的是指名为姓,他最早的官名叫承麟,出师以前由恩师罗敦曧(字瘿公)先生作主把旗姓的“承”改为汉姓的“程”。他最初的艺名也不是砚秋,而是程菊侬,以后又改称程艳秋,字玉霜,最后才改为程砚秋,字禦霜。这改名的经过和其中的涵义以后还要专门谈的。

砚秋的先祖也不姓承,而是姓李。听婆母讲,我家的祖籍在东北吉林长白山,今吉林省通化、临江一带。原来家藏一张文牒,是用宽达一指、长尺许的白毛头纸书写的敕令,上记巴特鲁兵远征朝鲜的事,表彰了先祖的战功。陈叔(通)老看了这张文书,连说这是好东西,嘱咐我要加意保存,可惜在扫“四旧”时把它同家谱一起烧掉了。先祖后随老太罕(摄政王)多尔衮入关,用婆母的话说就是“揪着龙尾巴来的”,他打仗战死,皇上赐以金头,葬在北京德胜门外小西天,是无头葬。这块老祖坟,也是八旗兵进关后跑马圈地时占的。过去有人考证过,说乾隆朝的英和是砚秋的五世祖。张次溪先生①在《程艳秋传》里也有“满洲煦斋相国五世孙也。父袭旗营将军职”的话,不知考证得对不对。不过,家里确实保存有一方“四代翰林之家英和之印”。砚秋的曾祖父阿昌阿,曾祖母王氏,也是官宦门第,传到他父亲荣寿仍然是世袭爵禄,住在德胜门里正黄旗界内的小翔凤胡同老祖宅,砚秋就是在这儿出生的。

我的公公荣寿(约生于一八五四年,咸丰四年甲寅,故于一九〇五年,光绪三十一年乙巳)是独生子,外号“荣胖子”,与荣福、荣禄同辈。他不愿意到内廷当差,便把爵禄让给了叔伯屋的二弟荣福,自己成天价提笼架鸟养狗抓獾。公公的前妻受婆婆的气,积郁成病,死的时候还很年轻,也没有留下儿女。我的婆母托氏(约生于一八六四年,同治三年甲子,故于一九四O年二月)是续弦,娘家没亲人,只有一个妹妹,后来这个妹妹也故去了,与我婆母的娘家父母一齐埋在程家的老祖坟了。托氏婆母养了四个儿子,长子承厚(后改名程子明),二子承和(后名程佐臣),三子承海(后名程丽秋),砚秋行四,年纪最小。家里是公公当家,他总怨婆母不会过日子,婆母后来常说:“我买点针头线脑的跟你公公要钱,他老拿算盘子儿抠我,可他整天拿枪满地里打猎去,腰里掖着元宝辫子,就是不给我一个子儿。”这老夫妻俩总吵架。

砚秋出世不久,也就是怀抱刚刚会叫爸爸,公公得了个肚子痛的暴病,没有几天就死了。那时家底还挺厚,公公身后留下不少房产,砚秋的大哥和二哥在皇宫禁卫军里当差拿钱粮,日子还算可以。公公死后,我婆母也想得开了,常带着两个小儿子撒开了去南城看戏。那年月,天一擦黑,正阳门、宣武门就都关了城门,家在内北城住、去南城戏园子听戏就得在外城住店打尖吃饭馆,反正砚秋的二哥已经娶亲,有二嫂尹氏看家,婆母更放得下心。什么谭叫天啦②,路三宝啦③,汪笑侬啦④,那戏一听就是好几天。砚秋和他三哥看完戏回家,就爬上房顶披着衣裳学着舞台上的样儿唱呀跳呀,学这学那。除了看戏,就是跟邻居的孩子们到后海洗澡,整天游泳,连梳小辫儿的红头绳都给洗白了。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过了没有两三年,家境就越来越不济了。寡母孤儿再没有别的进项,光靠公公的世袭钱粮,二爹(按:旗人管二叔叫二爹)是掌握发放钱粮的差事,婆母成天出门去找荣福要钱粮,回家来总是两手空空,埋怨荣二爹不给钱,说他卡寡妇孤儿的嗓子眼儿。小翔凤胡同的老宅院维持不下去了,就开始搬家。听婆母讲,刚从小翔凤胡同迁出来的时候,还拉了十几大车的东西呢,可见那时的家境并不算太坏。先是搬到北京西郊海甸西的小营,以后前前后后又搬了七八次家,真是越穷越搬家,搬一次穷一次,等到搬到了南城天桥大市(又叫穷汉市),就完全变成了赤贫了。砚秋说过,当时住在大杂院的一间又黑又小的破瓦房里,家里能典当的东西都典当了,除了炕上的苇席和几床破被子,再没有什么财物家具了。大哥和二哥从禁卫军退役下来,成天游手好闲,根本不管家里死活,老太太只得靠自己揽些针线活计勉强拉扯着两个小儿子苦熬岁月。砚秋那时才是个不懂事的六岁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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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身学艺,童年不堪回首

同院住着一位唱花脸的,姓名记不得了,看这孤儿寡母可怜,说承麟这孩子模样俊,不如去学戏,放他一条生路,将来兴许混得出来,老太太总还有个指望。这样,托戏剧界唱花脸的先生介绍,写给了荣蝶仙为徒,七年字据,开始一年不计在内,加上帮师一年,前后共须学徒九年。荣蝶仙是陆华云先生办的长春班坐科,工刀马旦,他是王瑶卿先生的亲戚,荣的爱人是大马神庙王家的外甥女,当时住在南城魏染胡同。砚秋进了师傅门,荣也不教戏,把他当小听差使唤。荣的脾气很暴,稍不顺心就拳打脚踢。婆母去师傅家探望,知道了这情形,很不放心,再托出介绍人来跟荣蝶仙说,不给我们孩子学戏,不就把孩子耽误了,这样,才开始让砚秋学戏。开初想学武生,因为年岁大了骨头变硬了,又改学武旦和花衫。砚秋为练功受的罪就不能说了,整天脚上绑着木跷,跑街干活都得踩着,晚间上床睡觉也不准拆下来;伸腿窝腰练基本功时,有时师傅在外面受了邪气,回家拿徒弟撒气,还没等砚秋练完功把筋骨蹈跳开,就劈头盖脸一阵痛打,日子长了,他的大腿后侧就淤起许多血疙瘩。直到一九三〇年,砚秋到欧洲考察戏曲音乐的时候,才请德国的外科医生开刀治好这童年落下的毛病。后来,师傅看砚秋嗓子不错,又决定让他改学青衣,是请陈啸云先生⑤以及一位姓吴的先生(姓名忘了)给开的蒙,边学边唱边给师傅效力,唱的都是堂会戏,经常在南城浙慈馆⑥演出。砚秋的基本功学得扎实,嗓子也好,年轻时唱戏,外面有个外号,说他唱的像“陈石头”(按:指像陈德霖先生)。砚秋还在师傅门就开始变嗓。记得我父亲果湘林先生管过几次堂会, 一次,回家对我母亲说:“我管了一档子堂会,不知道是谁家的男孩儿,唱的是《玉堂春》,听他嗓子还没变过来呢,可真不错,有出息!戏完后开份的时候,拿了钱高高兴兴地走了。”我父亲不识字,也不晓得他是谁,后来我们看《群强报》上的戏单,才知道父亲夸奖的那男孩子就叫程菊依,这是砚秋最早的艺名。

① 东莞张次溪,戏剧史料编辑家,曾精选梨园笔记二十八种辑为<清代燕都梨 园史料》一书,又撰《北京梨园金石文字录》及《北京梨园掌故长编》,著有《近六十年故都梨园之变迁》及诸伶传记多种。

谭叫天,京剧前辈谭鑫培之别名,为别于乃翁谭志道“老叫天”,均誉之为“小叫天儿”,湖北江夏人,生于一八四七年,逝于一九一七年,名金福,字望仲,堂号英秀,坐科金奎班,初习武生,后专工老生,为京剧革新家之一。

③路三宝,为清末民初的著名旦角演员,梅兰芳先生曾从其学《醉酒》的身段。

④汪笑侬,本儒生,曾举于乡试,善诗文,后入梨园,初习小生又改为生角,以 《哭祖庙》、《马前泼水》诸剧为最擅长。犹能自行编剧,撰有《党人碑》《献地图》《刀劈三关》等,自号伶隐。

⑤陈啸云,晚清著名青衣演员,为四喜班二路旦角谢双寿之徒,自光绪九年亦在姚增禄领班的四喜班演戏,与同班之余紫云、罗福山、吴菱仙、戴韵芳诸名角先后齐名。

⑥浙慈馆,为北京前门外东大市著名票房“春阳友会”的所在地,樊迪生先生曾主管,余叔岩倒嗓时期亦多在此票戏。

恩师罗瘿公和王瑶卿先生

在砚秋变嗓的节骨眼上,荣蝶仙接了上海戏院的包银,这时砚秋要是强挣扎着演出,嗓子没完全变过来就会毁掉,今后就甭想再吃这碗戏饭了。广东顺德名士罗瘿公先生经常看堂会戏,很早就注意到了砚秋这个后起之秀,听说此事非常着急,他见义勇为打抱不平,托出人找荣蝶仙谈,愿借六七百银元为砚秋赎身,算是把他从师傅门接出来了。诗人罗瘿公先生,为了培养砚秋真是熬尽了心血呀。他老人家在北芦草园租了所房,把砚秋的母亲、兄嫂们从天桥大市接到那里;延请中医为砚秋调治嗓子,请乔蕙兰先生①教昆曲,九阵风(阎岚秋先生)②教武工和大小五套刀枪把子;亲自给砚秋开讲诗词歌赋,教授书法,安排看戏和电影的功课表。砚秋的文化程度本就不高,只是五、六岁时上过一年私塾,因为家贫又被迫辍学,他以后在文化艺术上能够获得大的成绩,主要是罗瘿公先生在这 阶段给他打下了基础。在旧社会许多京剧演员吃亏在没有文化,学戏主要是口传心授,师傅怎么教徒弟就怎么唱,自己看不懂剧本唱词,更不用说分析剧本研究人物角色了。罗先生深知这是个弱点,就下力气教砚秋学习读剧本,这样,既学了文化,又熟悉了剧情。
砚秋得益于王瑶卿先生③的地方极多。从师傅荣蝶仙先生的线上算,他管王老夫子叫舅老爷。王先生爱才,说砚秋是块好材料,砚秋也非常敬爱瑶卿先生.爷俩很投缘。在他住在北芦草园的那阵子,他经常去的地方除戏馆、电影院之外,就是三处:一是长巷头条的广州会馆——罗瘿公先生的寓所,一是大马神庙太原王宅,再就是北芦草园梅兰芳先生的家。砚秋几乎每天“长”在大马神庙王家。瑶卿先生家里的内行外行朋友川流不息,每日都是高朋满座;王老先生又好贪晚,砚秋在一旁伺候着,直耗到客人散净,瑶卿先生吸足了烟,精神头上来了,才兴致勃勃地给砚秋说点戏,教几段唱腔,这已经是半夜一两点钟了,等从大马神庙回到家里常常是凌晨三点多钟。我同砚秋结婚以后,他也总是天天到王大爷家学戏,从无间断。我和婆母就在家里边作活边等着他回来,陪着砚秋一块熬夜。砚秋十五岁那年,经罗瘿公先生介绍拜梅兰芳先生执弟子礼。
梅先生给他说了一出《醉酒》,恰巧南通伶工学校成立典礼请梅去庆贺,梅先生有事不能去,就叫砚秋代表他去演,演的就是《醉酒》。这是砚秋倒嗓以后第一次登台演唱。这样,砚秋在罗瘿公先生的悉心培育下,不到七年就提前出师了。他没出师的时候,家里一天一个急,婆母三天两头到前门外关帝庙烧香求神,盼着儿子早出师好赚钱养家,后来跟包的回来告诉说老四要出师,这才放了心。可是,这是跟人家银行借钱“赎师”,把嗓子调养好就得赶着搭班唱戏,好挣钱还亏空。他先搭的余叔岩先生的班④,跟余合作唱(打渔杀家》、《御碑亭》;之后又同高庆奎、朱素云一起组班⑤;最后由罗瘿公作主才独立成班。砚秋最早是在北京三庆园演出,以后在南城粮食店的中和园和华乐园演出;罗先生自己编剧本,王瑶卿先生导演,一年准有几出新戏露演,像《梨花记》、《龙马姻缘》、《琵琶缘》……十八岁那年,也就是我和砚秋订婚的一九二二年,罗瘿公先生带着砚秋第一次去上海演出,在亦舞台一炮打响了,这就为以后多次赴沪献艺打下了基础。砚秋这最初 的成功,确是罗瘿公、王瑶卿先生花费几年心血培养的成就,也是许伯明⑥、袁伯夔⑦、周梅泉,樊樊山⑧、陈叔通诸位前辈好友多方爱护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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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乔蕙兰,字纫仙,吴下人,佩春堂弟子,工昆旦,擅长《挑帘》《裁衣》《刺虎》《风筝误》等曲。颇有声名,梅兰芳亦曾从其学昆曲。
②九阵风,为著名刀马且阎岚秋先生之艺名。
③王瑶卿,原籍清汇,后因久住宛平遂转入宛平籍,为光绪年间著名武生王彩林先生之子,名老旦郝兰田之外孙,由田宝琳先生开蒙。他十岁时父故,家道渐中落,乃入三庆班从崇富贵学武且,后改从谢双寿习青衣;十四岁在三庆班“借台演戏”,甲午间数次入宫承差,得益于内延供奉时小福颇多,后搭小鸿奎班演戏,渐露头角。光绪丙申丁酉间搭入福寿班,与旦角陈瑞麟、陈德霖、胡来仙同班演出,以《虹冤关》等戏为最拿手,倒仓复原后,经岳父杨桂云介绍暂搭四喜班,庚子乱后,与陆华云、胡来仙,陈德霖合股再起福寿班。瑶卿先生戏路极广,富有革新精神,对京剧旦角的做工、唱工、扮相和剧目、戏词均做了重大改革,后又倾力于培养后起之秀,诸多著名旦角皆受业于古瑁轩门下,实为前继胡喜禄、余紫云,后开创四大名旦新路之重要京剧革新家。
④民国八、九年(一九一九~一九二〇年),程搭余叔岩、梅兰芳先生合作的喜群社。
⑤民国十年(一九二一年),程搭高庆奎、朱素云先生的庆兴社演戏。 
⑥许伯明,原任中国银行驻北京分行行长,与罗瘿公先生极交好。
⑦袁伯夔,祖籍湖南湘潭县,名思亮,字伯夔,号莽安。父树勋曾于京津居官,后任清两广总督,膝下六子,伯夔居长。伯夔曾任官职于印制局,擅诗文工书法兼通文艺,为沪上“三八会”(逢每月之三、八日沪上各诗人文士齐聚一堂谈诗论画,故称“三八会”)之倡导人,与周梅泉、陈散原、陈夔龙、钱冲甫、况夔生、谭延圈袁帅南诸名士过从甚密。伯夔暨“三八会”诸公与罗瘿公极交好,于沪上鼎助罗、程极力。
⑧樊樊山,名增样,字云门,自号樊山老人。湖北人,晚清进士,出为县令,后迁陕西布政使,辛亥官江宁布政使。民国前后北还,与京师诸名士游,常涉足梨园,赋诗以赠诸名伶,又撰编《盘龙剑》《后义妖传》等皮簧剧本。樊山老人卒于北京,享年八十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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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琰泽
审核:薛泽涛
签发:程受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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