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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中国柑橘产业的品种结构呈现一个金字塔的形态。在金字塔的底部，是以“赣南脐橙”为代表的传统品种，中部是以广西“沃柑”为代表的后起之秀，顶部是以四川“耙耙柑”为代表的区域性热门品种。2023年全国柑橘大丰产之后，受供求关系的影响，整个金字塔在市场中下沉，“赣南脐橙”沉入水底，“沃柑”在水平线上挣扎，唯一的希望就是“耙耙柑”。所以，我称以“耙耙柑”为代表的四川（眉山）柑橘产区为2023—2024年度中国柑橘产业最后的诺亚方舟。如果它也沉了，将意味着国内整个柑橘市场无一幸免、全军覆灭。“最近'耙耙柑’的行情已经恢复到去年同期的价格水平了。”郑继辉（眉山市艾乐农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高兴地对我说：“这两天眉山一带的'耙耙柑’成交价普遍在3.5~4元/斤之间，最高成交价已经达到4.2元/斤。”2023年12月初在抢早上市的“耙耙柑”
我上一次来眉山了解柑橘行情是在2023年12月初，当时听到“爱媛”还有70%左右的果子在树上时就已经不抱希望了。那个时候的“耙耙柑”正在借助“科技与狠活”抢早上市，市场反映不佳，价格节节败退，已经跌破果商早期预定的价格（3~3.5元/斤）；到春节前后，地头价更是跌到2~2.5元/斤，甚至有2元/斤以下的。倒是艾乐凭借“自然熟”的理念和多年打造的自有品牌和价格体系，并没有受到大市场的降价冲击，整个柑橘季的销量不降反升，“爱媛”“甘平”“明日见”的总销量已经超过1000万斤。最难能可贵的是，在艾乐的千亩基地中，别人已经上市近4个月的“耙耙柑”依然挂在树上，还没有开始采收上市。“往年我们的'耙耙柑’是2月中旬开始，一直采到4月初；今年因为天气的原因，脱酸比较慢，所以我们一直留着，等尾酸彻底脱掉之后再采摘上市。”郑继辉解释道。正值品质最佳期的“明日见”
这会正在新鲜上市的是“明日见”，糖酸比正好，果肉爽口，有果香味；反倒是尾期的“甘平”（库存果）果肉软绵，已经丧失了那种令人愉悦的爆汁感。“'爱媛’'甘平’'明日见’和'耙耙柑’这4个品种你怎么评价？”我再问道，这4个品种正好组成了眉山柑橘产业现有的品种结构。“如果从种植角度，我们觉得'爱媛’和'耙耙柑’是比较成熟稳定的；但从市场的角度，我更看好'甘平’。”郑继辉说：“因为'甘平’从元旦开始就已经降酸了，虽然口感没有达到2月下旬—3月初它的品质巅峰期那么好，但能达到70%~80%的水平，也能碾压同期上市的其他柑橘品种。”礼盒装的“明日见”
“从元旦到春节这段时间刚好是送礼的高峰。”我明白时间节点的重要性。在水果市场，上市节点往往比口感更重要，这也是“耙耙柑”要靠“科技与狠活”提前上市的重要原因。“对！”郑继辉接着说：“所以今年'甘平’的价格是一路涨，地头价从3元多/斤涨到5元多/斤，到最近还有少数农户留在树上，据说成交价涨到7元多/斤；'明日见’也一样，从3元多/斤涨到现在差不多在5元/斤左右。相比前期的'爱媛’和现阶段的'耙耙柑’，这两个品种的价格优势是很明显的。”“这两个品种的裂果和枯水的问题解决了吗？”我接触这两个品种也比较早，100元/个的“甘平”和8000元/斤的“明日见”接穗都是从《花果飘香》最早传播的。但这么多年观察下来，这两个晚熟品种在浙江肯定是没有前途的。容易发生裂果和枯水的“甘平”
“只能说部分解决了。”郑继辉说：“现在眉山'甘平’的种植户中已经有60%的人能够比较好地解决裂果的问题；枯水和当年夏季的温度有相关性，有一些种植户通过套白色纸袋遮光等措施来减少枯水的比例。一般来说，一个品种从引进到种植成熟需要10年的时间，只要市场认可，这些问题都会解决的。”从最早引进并推广的时间算起，“甘平”在眉山已经有7年的种植历史，“明日见”还只有5年。“你觉得眉山的品种更新为什么会这么快？”我接着问道。除了源自以色列的“沃柑”之外，这20年来从国外（以日本为主）引进的优良柑橘品种基本上都在眉山一带落地生根，从最早的“不知火”，到已经成为主栽品种的“爱媛”和“耙耙柑”，一直到刚刚兴起的“甘平”和“明日见”。具有丰富种植经验的四川柑橘核心产区
“因为这里的果农种了几十年的柑橘。”身为橘三代的郑继辉说：“第一，有砧木资源；第二，有丰富的嫁接和管理经验……在其他产区，可能柑橘产业成型的时间要短一些。”“不是这个原因。”我摆了摆手，举了一个在江西南丰亲身经历的案例，当地的柑橘协会会长居然认为满口是渣的“南丰蜜橘”依然是最好的品种，缺的只是现代种植技术。“一般来说，老产区推广新品种是一件相对比较难的事情，为什么眉山是个例外？”“在有基础的前提下，经济效益的诱惑是一个比较大的动因。”郑继辉解释道：“因为在整个产业的发展过程中，更新换代给当地的果农带来过实实在在的红利，从而让他们对新品种保持着敏感性。比如现在'甘平’在市场上表现出价格优势时，就会在经济效益的诱惑下进行改接，今年嫁接，明年就能达到株产七八十斤。”成熟的产业链配套
“我们眉山的优势是恰好位于北纬30度，与日本柑橘品种原发地的纬度重叠，气候条件适合，再加上我们之前有这么多年的柑橘种植的基础，以及完善的产业链基础，所以当这些品种引进以后，经过10~15年的摸索，从种植到销售形成一套完整的产业链。就像清扬老师您说的，眉山晚熟柑橘产业已经站在中国柑橘产业的金字塔塔尖。”这应该就是我经常说的“优势产区”：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天时）+成熟的产业链配套（地利）+求新求变的产业活力（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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