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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劳是我们再熟悉不过的一种生理现象。体力劳动、长时间精神紧张、生病都可能引起疲劳。 有的疲劳好好睡一觉就能恢复，但是，有的疲劳却怎么睡也不解乏，这实际上是一种病，叫慢性疲劳综合征。在这次新冠疫情早期，当病毒毒性还很强的时候，一部分感染者愈后留下的后遗症，就伴有这种症状。 慢性疲劳被认为是一种模糊的症状，没有明确的生理来源，所以长期以来被人忽视，直到在这次疫情中，才引起重视。科学家对这一疾病的研究，将疲劳，无论是正常的还是病理性的，带到了科学的前沿。 疲劳感来自身体和大脑的持续对话 一般人认为，疲劳无非就是四肢乏力。借用比喻的说法，油耗光，车开不动了。但这种比喻是有问题的。因为疲劳首先是一种感觉，而感觉离不开大脑，所以疲劳不仅与四肢有关，也与大脑有关。 研究表明，疲劳是身体和大脑之间持续对话的结果，对话的焦点是“细胞里还有多少能量可供做某事”。这是什么意思呢?请听下面的解释。
在大脑中，有四个关键脑区在跟踪可用的细胞能量，并共同预测执行一项任务所带来的“收益”是否值得采取行动所需的能量投入。它们所扮演的角色，相当于对一个项目的评估：项目建成后产出是否值得投入? 其中两个脑区，即脑岛和前扣带皮层，是大脑内感觉网络(负责监测身体内部状态的网络)的一部分。它们的工作是跟踪能量水平以及身体和大脑的工作强度，并在出现不匹配时发出警报。另两个脑区是前额叶皮层和纹状体，前者对自我控制和未来规划很重要，后者是大脑奖励网络的一部分，它发出潜在回报的信号。 这四个脑区以及连接它们的神经，构成了一个疲劳网络。疲劳网络进行成本收益分析，以确定有多少能量可用，以及从生物学上讲，一个行动是否值得付诸实行。分析之后，若认为值得，就行动;若认为不值得，就代之以疲劳感。 当健康志愿者执行乏味的任务时，科学家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这种关系。在长时间集中注意力后，志愿者的表现开始下降，并报告说有疲劳感。在大脑中，这表现为疲劳网络的活动减少。然而，如果在实验结束时，志愿者获得金钱奖励，就会被重新激励，投入更多的努力，随后他们就会表现得更好，大脑再次显示出疲劳网络活动增加。因为在金钱的诱惑下，大脑认为丰厚的奖励值得人再次去努力。 不过，即使有奖励，在长时间集中注意力后，细胞能量储存会被耗尽，新陈代谢的副产品开始积累，于是我们的表现又开始下降。体力上的活动也是如此：人们在测试力量时，疲劳网络最初高度活跃，但随着肌肉力量的耗尽，其活动下降。 通常情况下，这只是暂时的。在休息、睡眠或进食后，能量储存得到补充，你就不再感到疲劳。然而，对于慢性疲劳，这种情况不会发生。研究揭示，原因在于细胞中能量的产生出了问题，或者能量输送的方式出了问题。 慢性疲劳可能起因于供氧不足 当你执行一项具有挑战性的任务时，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你的大脑或肌肉都需要更多的能量来努力工作。这种额外的能量一部分来自于增加的血流量，它将更多的氧气带到活动区域，另一部分来自于身体的葡萄糖储备。 有证据表明，在某些慢性疲劳综合征病例中，由于不为人知的原因，身体从使用效率较高的葡萄糖燃料切换到效率较低的脂肪或蛋白质燃料。其他研究显示，慢性疲劳综合征患者的细胞无法从血液中获得足够的氧气和葡萄糖来制造能量。
患有新冠后遗症和慢性疲劳综合征的人，其微观的血凝块高于平均水平， 这可能堵塞小血管并阻碍氧气输送。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呢?一种解释可能涉及脑干。通常情况下，当需要更多氧气时，肌肉会向脑干发送信息。脑干将该信息传递给心脏和肺部，从而提高心率、血压和呼吸频次，以增加通过血液输送的氧气。如果脑干出了问题，可能导致这一信息不能正常传达。没有额外的富含氧的血流，细胞就不能产生足够的能量，因此它们会更快地疲劳，需要更长的时间来恢复。 另一种可能性是，血液本身有问题。最近的研究发现，患有新冠后遗症和慢性疲劳综合征的人，其微观的血凝块高于平均水平，这可能堵塞小血管并阻碍氧气输送。一种缓解新冠后遗症的方法是高压氧治疗，即让患者在高压氧舱中呼吸富含氧气的加压空气。早期的结果表明，这种治疗可以减少疲劳、疼痛和脑雾(大脑难以形成清晰的思维和记忆的现象,表现为记忆力减退、注意力难以集中、头晕等)。 慢性疲劳可能来自慢性炎症 对慢性疲劳的另一种解释是炎症。当身体受到伤害或感染时，细胞会释放一种被称为“细胞因子”的炎症物质，帮助免疫系统做好准备。细胞因子也会在受到压力刺激时释放，使身体为潜在的伤害做好准备。不管是什么原因，所有这些活动最明显的副作用之一是让你感觉疲惫。 大脑成像研究表明，细胞因子的激增会抑制大脑纹状体的活动，导致普遍的萎靡不振。这是向大脑发出的保存能量的信号，以便节省资源集中用于对抗感染。因为一个被激活的免疫系统需要占用大量的能量，因此就不能为做其他事情预留太多的能量。 在理想的情况下，一旦身体清除了感染或消除了压力源，炎症和疲劳就会自动消失。但是，如果炎症持续存在，这种疲劳感就会长期存在。研究表明，慢性炎症在慢性疲劳综合征患者中很常见。 抑郁症患者往往也伴有慢性疲劳症状。一种解释是，他们的抑郁症状和疲劳症状都可能是由慢性炎症引起的。 慢性疲劳还可能直接由迷走神经的发炎引起。迷走神经供了从身体器官到脑岛的“直通车”，而且在病原体进入身体的地方特别普遍，如肺、食道和肠道。科学家们从尸检中知道，迷走神经可以直接被各种病原体感染而发炎。如果迷走神经发炎，脑岛就会不断收到体内有感染和需要保存能量的信息。这样，我们也会持续地产生疲劳感。 慢性疲劳与肠道细菌有关 慢性疲劳还可能与肠道细菌有关。 最近，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研究人员分析了106名慢性疲劳综合征患者和91名健康人粪便样本中的肠道细菌。他们发现9种微生物的数量有明显差异。 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一种叫普拉梭菌的细菌。患者的普拉梭菌数量比健康人平均减少了35%。 研究人员在收集粪便时还完成了一项测量疲劳症状的调查。他们将疲劳评分与粪便样本进行比较后发现，普拉梭菌的减少量与疲劳的严重程度有很大关系。这些发现共同表明，缺乏普拉梭菌可能也是慢性疲劳综合征的病因之一。 普拉梭菌是一种被称为“短链脂肪酸”的抗炎分子的主要生产者，它们的减少会导致炎症加重。 也许以上因素都是慢性疲劳的致病原因。一个好消息是，对疲劳的研究正在为新的治疗方法带来希望。例如，有人用抗炎药物来治疗慢性疲劳。有人重点治疗能量产生问题，旨在帮助细胞从血液中摄取更多的氧气。还有人使用药物来提高疲劳网络的活动。这些治疗方法目前仍是实验性的;只有时间才能告诉我们它们有没有效，以及对谁有效。 而对于感到疲劳而没有慢性病的人来说，最好是听之任之：在需要休息的时候，打个盹;对非必要的活动说不;吃一顿有营养的饭;早睡。如果你的症状没有得到缓解，请与医生谈谈，因为疲劳可能在告诉你关于你的身体和大脑的一些重要信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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