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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中国小说50强林斤澜《十年矮凳》续十癔之《毛手》 这篇《毛手》是续十癔之第九癔。 说是十八子这个人物，应该是暗属姓李，因为李姓常常被人当作谜语，谜面就是十八子。说十八子从长辈那里祖传了一只手。这只手用块印染的蓝白包袱皮包着，长条，一只大孩子的鞋大，包袱带一圈圈绕着，带头是个铜钱来回插得严紧，轻易不叫打开。街坊邻居谁家孩子夜里喜哭，男人偏头风，女人撞着鬼了，都来请去压在枕头下，或是挂在门背后几天。这还不“奇特”？上头再戴上一顶迷信帽子，还不现成！ 十八子后来上了大学，那是在上世纪四九年前。毕业参加工作，十多年小二十年，没有当上长-官，论不上走-资-派，上来下去的不过一个笔杆子。那个十年，因为家里有一只奇特的手，自然也就成了迷信，成了被抄的对象，虽然不是走-资-派。可是怎么抄也抄不到那只手。 十八子最不该在检查的时候，又说在自己脑门前，二尺远，常有一只手，挂着，手背冲着他，往他这边拨弄。这只手拨弄或许有三层意思：最客气的意思也是压着火说，请出去，出去。厌烦极了的走开、走、远点儿，也是它。也可能是破口大骂：滚，滚蛋。 后来十八子家那只奇特的手又出现了。街坊邻居都说在，在着，一直在着。这家头疼脑热，那家惊梦喜笑，一直在传来传去。抄-家那会儿，破四-旧的时候，只不过是不知道传到哪家去了。十八子把印染蓝白布一层层掀起，露出只齐腕子砍下来的手；焦干，皮色乌紫，骨头暗黄，指头粗短，黑刷刷的硬毛盖着手背。这是一只毛手！ 天知道这好像返祖了的手是什么动物的“手”。 【二0二四年四月三十日周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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