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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焖鸡
作者：方少敏
早些年工作期间，我经常去岳阳市开会出差，一年之内大概三四次。每次到岳我都会去拜访几个穿开衩裤长大的老友，我们的友情从小到大，再到老，一直延续至今，从未间断。 一次，在鹰山化工厂工作的老同学请我去市内一家小店吃黄焖鸡。黄焖鸡，从未听说过，也冇看到过，吃过就更不用说了。 小店在五里牌附近一条很深的巷子里，远远望去，一块用魏碑字体裱框的“正宗湘阴黄焖鸡”招牌高高挂在店铺上方。与旁边店铺的招牌相比格外醒目，彰显了鸡香不怕巷子深的江湖霸气。凭正宗这俩字，外加招牌的招摇，黄焖鸡的口味应该实至名归。 店铺不大，仅摆三张小桌，灶台在门口左侧，顾客可以直观厨子烹饪黄焖鸡的整个过程。 既然是湘阴黄焖鸡，其厨师肯定是湘阴人，这不能假，凭口音就能识破。如果是假李逵，那么黄焖鸡肯定不是正宗的。 掌勺是个粗壮高大的中年人，憨厚面善。唯一不对称是满面胡子拉碴，刀刻一般的脸庞显得更加立体和深邃，布满了风霜，一看就是个跑江湖的汉子。 从小我也喜欢烹调各种菜肴，只知道煎炒炖煮蒸，如焖，我从没涉及过。既然是从湘阴来的江湖人，牛角不尖不过家，其菜肯定有一定的名气，否则，朋友不会带我来品尝。我今天倒要见识见识这位湘阴师傅的江湖功夫。 也许是黄焖鸡的味道已声名远扬，来店品尝的顾客一般要排队等候个把小时。趁着闲暇，我仔细观摩了黄焖鸡烹饪的整个程序。 黄焖鸡大块剁成二到三厘米方块，加白酒，姜片，干椒在武火中翻炒，尔后拌上各种调料再在文火中焖上半个小时。鸡肉焖到六分烂，再移到砂锅，土豆片或花生苗打底，扣上黄焖鸡再继续焖完余下二分，留下二分是嚼劲。此时，微火将砂锅内的鸡肉熬得咕噜咕噜直冒小泡，好像在池塘里钓鱼打窝子“开了锅”，在热气中泛着金黄，香味也随之四处弥散在整条小巷。 小店的大厨最会掌握火候，砂锅底的土豆片多焖一分嫌泡，少焖一分嫌生，烹制的时间要恰到好处。鸡肉也是如此，多一分嫌烂，少一分难嚼，充分把握火候和时候，这才是真正的厨道。 约半个小时，满满的，滚烫和软嫩粘稠一体的一钵黄焖鸡摆在你面前。如果是老顾客，老板会用湘阴话问你，觅（喝）一点？无须客气，只要点点头，一小杯用枸杞子浸泡了三年的药酒就会免费送给你。
枸杞子酒很红，一杯下肚，略有微醺，第二杯酒在眼中变成了血色，男人的血性与荷尔蒙瞬间升高，话就多了。我俩都不胜酒力，三杯飘过，都走皮筋，脸都成了猪肝色。 黄焖鸡的美味与酒的醇香是最佳绝配，你可以在深巷慢慢吃，细细品。海阔天空，聊少年时那些鸟事，聊年轻时那些风流事，聊成年时那些懵懂事。 生活的外面都是刀光剑霜，如果在一钵子黄焖鸡面前，就可以让你感到风平浪静，一切鸟事都会烟消云散。 在烟火缭绕的巷子深处，我也毫不掩饰粗犷，无所顾忌。大坨鸡肉在囗舌之间翻滚，汁水交融，美食的欲望在胃囊与口舌之间纵情疯长。 黄焖鸡饱含着城市的喧嚣缤飞色彩，菜只有一道，于我而言，这是江湖，是美食中浓缩的精华，犹如一场盛宴。 入口即化，汤汁浓郁的黄焖鸡，喧嚣外小巷深处的僻静，与朋友在寒夜小酒对饮的情谊，你就会体会到生活的温馨，幸福的指数也随之徒然升高。 一餐饭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依旧能让你记住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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