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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许云辉 公元783年10月末，被“泾原兵变”叛军推举为首领的朱泚召集心腹，在长安金殿召“（段）秀实等议称帝事。”段秀实怒发冲冠，劈手夺过身边人手中的象笏，冲到朱泚面前，怒唾朱泚大骂：“狂贼！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岂能随你反叛！”他持笏猛击朱泚，打得朱泚“流血匍匐而走。” 段秀实为何敢当众痛打朱泚？
（一）三辅节度段秀实志向远大，“慨然有济世意。”他投笔从戎后，以卓著能力连续辅助三任节度使而名满天下。 他在安西节度使犹豫观望不肯出兵护驾时，巧施激将法劝谏名将李嗣业率五千步骑兵驰援灵武，为刚即位的唐肃宗保驾护航，并亲率援军殿后，凭“累有战功”升任安西节度使判官（协助节度使处理日常事务的官员）。 段秀实得知李嗣业不幸阵亡、荔非元礼被公举为大军统帅后，恳请先锋将白孝德派兵护送李嗣业灵柩回河内。他亲率文武官员在县境哭迎灵柩，花光积蓄为李嗣业操办丧事。荔非元礼敬佩他的节义，奏请朝廷继续任命段秀实担任节度使判官。 三年后，荔非元礼在兵变中被杀，其部将大多遇害，唯独段秀实因平日深受将士信服而逃过一劫。白孝德被士卒们公推为节度使后，依然任命段秀实担任判官。
（二）军法如山京城被吐蕃攻破，唐代宗仓皇出逃陕西奉天（今陕西乾县）。段秀实力谏白孝德即日起兵护驾。白孝德言听计从，果然得以改任邠宁节度使，驻防奉天。奉天粮仓空虚，县府官员因担心无法供应军粮而“忧恐多逃匿。”部队人饥马乏，公开四处抢掠，造成恶劣影响，白孝德“不能禁。” 段秀实毛遂自荐出任军中执法官，掌管奉天行营军纪。他号令森严，一视同仁，执法如山，很快整饬得军中畏惧、地方安宁，使“代宗闻而嗟赏久之。” 郭晞率精兵驻扎邠州初期，“纵士卒为暴。”士卒们“放纵不法”，收取保护费，“击伤市人”，无法无天“至撞害孕妇”程度。段秀实因白孝德碍于其父郭子仪“不敢言”，再次请缨担任军法官。 一天，郭晞“军士十七人入市取酒，以刃刺酒翁，坏酿器”，被段秀实全部逮捕斩首示众。郭部“一营大噪”，磨刀擦枪企图闹事。段秀实全然不惧，谢绝上司拨付的数十名警卫，仅让一名跛足老头替自己牵马“至晞门下。” 面对全副武装的郭部将士，段秀实面无惧色，斥责郭晞：“令尊功高盖世，您应该爱护他的名节。您现在放纵士卒施暴，甚至纵然士卒哗变，纯粹是损害令尊功名！”郭晞如梦方醒拜谢，并下令：“立即解除武装归队，胆敢闹事者斩！”从此，邠州驻军军纪严明，再无扰民事件发生。
（三） 马璘臂膀新任邠宁节度使马璘非常欣赏段秀实，段秀实也竭尽全力辅助他。如遇马琳“处决不当”，段秀实必定与其争辩，直至上司认错。 有个能开二十四石弓的优秀士兵犯下偷盗罪，马璘爱才“欲免之。”段秀实据理力争坚持严打，说服上司将这名士兵处决。 马璘奉诏率部移任泾州（今甘肃泾川北）节度使时，部队因长期四处征战而“人心浮动”，刀斧将王童之趁机企图发动叛乱。段秀实得到密报，巧施妙计，连续挫败叛乱阴谋，将王童之及死党十余人斩首示众，发布“故意拖延迁移者灭族”公告，使大军顺利移防泾州。吐蕃大军击败并围困马璘大军后，气势汹汹扑向泾原城。段秀实临危不惧，巧施“空城计”吓退敌军。 马琳病重期间，全权委托段秀实代理军政事务并“付以后事。”马琳病逝，“军中奔哭者数千人。”段秀实举重若轻，将丧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并巧妙处置企图“因丧作乱”的三名将领，兵不血刃“不戮一人”，将兵变消灭于萌芽之中。 段秀实凭军功升任泾州刺史兼泾原节度使数年后，回朝汇报工作。在回答唐代宗询问巩固边防的具体谋略时，他“画地以对”，有条不紊陈述具体方略，受到皇帝赏赐。他与郭子仪、朱泚等名将，联手构筑起抵御吐蕃入侵的西北钢铁长城。
（四）被迫出山唐德宗即位后，段秀实因遭宰相挟私报复，被剥夺兵权调回朝廷担任文职财政部长。上路前，段秀实反复告诫家人：“此行途径 岐州时，朱泚一定会赠送财物，你们千万不能收取！” 进京上任后，段秀实才得知女婿在岐州时擅自收取了朱泚三百匹大绫。他怒斥女婿，且将大绫放在办公室屋梁上封存。他被害后，朱泚得知此事，专程到他办公室取下大绫，发现标记犹在、原封不动，不由感慨万千。 段秀实敏锐发现皇宫“禁兵寡少”，难以应对突发事件，于是奏请唐德宗未雨绸缪加强警备力量，可惜未被采纳，由此埋下祸根。 六月债，还得快。不久，五千泾原士卒在长安发动泾原兵变，唐德宗被迫吞下诏令御林军护驾时竟“无一人至” 的苦果， 仓皇出逃至奉天。 叛军群龙无首，奉失去兵权幽居京城的太尉朱泚为主。朱泚正中下怀，当夜“盗据宫阙”做起皇帝梦。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定段秀实在长期担任泾原节度使期间“颇得士心”，被罢兵权三年，必定对朝廷长期不满且会与自己同流合污，“乃召与谋议。” 段秀实“闭门拒之”，被武士翻墙闯入用利刃劫持。他决心“以死徇社稷”，在极力劝说朱泚放弃幻想忠于唐室无果后，他表面假装顺从，暗中却与三名大将合谋诛杀朱泚迎回唐德宗。 段秀实得知朱泚“遣将韩旻领锐师三千疾驰奉天”、实施明为接驾实为偷袭阴谋后，急中生智以司农卿印符冒充兵符，将韩旻所部调回长安。他坦然安排三员大将分头准备起事，大义凛然与他们诀别：“我会当面搏杀朱泚，'不得则死，终不能向此贼称臣！’”
（五）舍身取义因义士主动承担假兵符责任，段秀实侥幸逃过一劫，依然被朱泚视为心腹。他在金殿怒打朱泚被包围后，“知事不成”，面对朱泚党羽大喊：“我绝不与你们反叛，为何不杀我？”朱泚惊魂甫定，一手捂着流血的伤口，一手制止党羽们：“义士也，勿杀！”可惜为时已晚，段秀实已命丧刀剑之下。 段秀实舍生取义的噩耗传到奉天，唐德宗“垂涕悔怅”，深悔当初没有重用他。 30年后，柳宗元满怀敬意，撰写《段秀实太尉逸事书》，高度歌颂评价段秀实舍生取义的大节。 50年后，宰相郑覃为其讴歌：“自古杀身利社稷，未有如秀实者。 ” 500年后，文天祥在《正气歌》中列举十二名前朝忠臣义士，段秀实赫然在列：“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 事实证明：无论哪朝哪代，在国家危亡时刻挺身而出以身殉难的民族英雄，永远是值得后世景仰的“凛烈万古存”的民族脊梁！
作者简介：许云辉，男，1984年7月毕业于云南师范大学中文系，且于同月入职杏坛,2022年10月退休。曾出版专著两部，在省级以上文学刊物发表文章百万余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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