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记得多久没有和母亲牵手了。 粗略算算，起码有二十多年了吧，自从离开小村，到城里读书、工作后，似乎就没有什么机会和母亲牵手了。 和母亲牵手的记忆，还是长久地停留在小时候。 那时候，我瘦弱，个子小，母亲总喜欢牵着我的手，走田埂，跨沟渠，过马路，还有晚上睡觉前，都是我和母亲手牵手的温馨时刻。 我也喜欢和母亲牵手。父亲因病离开得早，母亲的手，让我感觉温暖，有力，安全。牵着母亲的手，仿佛心有所依。 现在，小儿也经常伸出手让我牵着，我能感受到他那种依靠和期盼，并带给我许多温暖的记忆。 渐渐长大，忽然之间，和母亲牵手，成了一件不好意思的事情。 害怕他人嘲笑，宣誓自己长大，让我与母亲的心理距离不断拉大，随之带来身体上的抗拒，拥抱母亲成为了遥远的记忆，就连和母亲手牵手也变得难以实现。 我能感觉到母亲的落寞，虽然她并没有丝毫表露。一方面，她为孩子的长大而欣喜，另一方面，她又为孩子的疏离而伤怀。 孩子再大，在父母眼里，都是孩子。但孩子大了，父母的形象则发生了颠覆性的改变。我想，天底下的父母和孩子大抵都是这样的吧。 有一天，我的孩子也会抗拒和我牵手吗？想到这里，一阵心酸。 清明回乡扫墓，母亲执意也要跟着去。 雨后，通往后山的小路，泥泞难行。我走在前面，母亲跟在后面。走一段，我停下来等她，再走一段，又停下来等她。恍惚间，我想起小时候母亲在这条小路上等我的场景，万般感受，五味杂陈。 跨一条小沟的时候，我忽然想到母亲可能存在困难。道路狭窄湿滑，母亲上了年纪，腿脚不便，跨这一步，难度不小，也有滑跤的风险。 小时候，每每碰到跨越沟渠，母亲总是早早地伸出手，紧紧地拉着我，帮着我一跨而过。而现在，她需要我的帮助了。 我伸出手，静静地看着母亲，等待她把手伸向我。 母亲一愣，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我猜想此刻她心里是惊讶的，也是激动的，更是百感交集的。 她可能无数次想象过和我再次牵手的场景，但没想到是这样突如其来。孩子从伸手，到缩手，再到伸手，时光就这么匆匆地走完了几十年。 我牵着母亲的手，跨过了这条小沟。 我一直牵着母亲的手，走在这条从小到大走了无数遍的小路上。 牵着母亲的手，无数温暖涌上心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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