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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戈剑 7 戈剑如何理解自己感觉的犹豫不定，他还是认为，感觉是生命的不可知。我们因为能够感知到自己的感觉，就认为可以探测到感觉不可知，这是愚蠢的，或者是对感觉的生命本能性的蔑视。我们还能做什么，不就是试验，反复地试验，人的这种行为是多么的可笑，正如刚才，闭上眼睛，然后，转过身，吩咐自己，睁开眼睛后，在视力范围内，第一眼看到的，然后，在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女孩的背影上，寻找与自己的感觉吻合的存在，以此来证明感觉的神来之秘，并且，再把眼光投在另外（第一眼之外）的女孩身上，以在比较中，弄明白那种神来感觉，这是多么的荒唐。 总之，戈剑认为，他没有对方妤产生所谓的缘分性感觉。他虽然在看到第一眼看到的女孩的背影时，有一种惶惶的感觉，但那是他支使自己所有的，或者说，是由他自己主动产生的尴尬之情，正如在公交车上，面对一个女性，在无意中，碰触到她的身体，或者自己心里有了那种性的幻想而感到的尴尬一样。尴尬，不就是没有暴露的羞耻感吗？ 但戈剑并不认为自己失败，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在他视力范围内的人很多，或者说，他的眼睛可以看到所有在他眼光所及内的人，可是，他只看到了唯一的那个女孩，眼睛的这一选择性，和眼睛在作出自己的选择后，居然能够忽略那众多不被他所选择的人或事物，虽然，他不能知道，眼睛为什么能够这样，但他相依，眼睛的这一不可知的行为，是受了感觉的不可知的支使才有的。如此而有的感觉，必须守护它，就是说，坚守它的所有，而不是忽略。他还相信，身体第一产生的任何行为，都有它神来的意义，这一意义的核心，是依了这第一行为去作为，就会有所谓的好运。为什么会这样，原因很简单，因为身体的第一行为，来自于感觉的首选支使，感觉的首选，其实是感觉的唯一选择，之所以，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的选择，其后的所有选择，都不是感觉的所为，而是人的意志行为。他刚才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女孩，就是他感觉的第一选择，也是他感觉的唯一选择。他再把眼光投给别的人，想以此来证明感觉的可信性，这就是愚蠢，或者荒唐。因为，感觉的唯一选择性，在如此的意志性选择下，被抹灭了它的神圣性，他成了被我们强行安排在与意志平起平坐的位置上的一个被评判者。 既然，感觉的神来，是不可知的，戈剑只能坚守他第一眼的行为，他认为，这一行为，就是感觉的神来之笔。于是，他朝着第一眼看到的女孩走去，他想，这会给女孩电话不好，但也不可太近，在女孩很快能看是他在给她打电话时，再给他电话，他们相约在第二园区电话联系。戈剑习惯做什么事都如此这样地有所考虑。正如他为病人做手术，虽然他很清楚，做不同手术的巧妙处，但他总是在看过病人的病历之后，在病情之外，考虑这个病人与别的病人的不同处，他的如此考虑，总能让他对某一个病人的手术，恰到好处地取得绝对的成功，这样的手术成功，很难从医学，或者从手术的角度解释其原因和理由。这种手术的成功之绝妙，来自于他有所考虑之后，对于他的病人的一种特别感觉，如果这是一个需要胃切除的病人，他的特别感觉会把这个人的胃真真切切地摆放在面前，感觉对这这个胃精细地扫描，在刺探出病源之后，特别感觉的扫描，会告诉他，手术刀该对病源做怎样的切除，左右，上下，深浅，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可，多切一分，属于“宁可错杀一千”的荒谬，是手术的极端残忍和恶毒，少切一分，等于纵容敌人，是战术上的严重失败，他决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过错。这样的思维习惯用在这里，也是一种特别的感觉，这种感觉一样会有绝妙的效果，这样的效果，是让方妤在他出现前，让自己坦然，就是说，能够很坦然的面对一切。 戈剑是来见方妤，一是，为同事来见，二是为方妤来见，三是，为他自己今天的安排来见，如果还有第四，那就是他可以让这三个方面都有一个好感觉。 这时候，戈剑一手扶在桥柱上，一手拿着电话，他站在一座风景桥的桥头，虽然，桥上也有游人，他们或来或往，但戈剑打电话的形象在这座桥上十分的明显。他看着他认为的方妤，他看到方妤侧过身，从背在右侧的包里拿出手机，慢慢地转过身。戈剑把自己的一只脚向桥阶上伸出一些，这样，他的这只脚有一多半悬空在那个灰色的台阶上，他的身子不得不不更加地挺直，把全身的重力全都放在了左脚上，而那只扶着桥柱的左手，像是撑起他的一只房椽。 “你是方妤吧？我是戈剑，我大概看到你了。” “你好！我是方妤，你在哪？” “我在你的身后，你转回身，就可以看到我，啊，我看到你转过来了，我很快走过去。” 他看着方妤还举着手机，贴在一只耳朵上，可戈剑关了手机，向桥下去去。 方妤已经看见了戈剑，当他确定她看见自己之后，他才放下手机，他的这个动作如他所想的一样干净利落。戈剑想什么了？当他看见方妤从包里拿出手机，并把手机放在耳朵边上，他在自己的手机里听到方妤的声音，他肯定了自己的感觉，方妤，这个他还不认识的女孩，真的在她的感觉里。所以，他在离方妤不远不近的地方（不远不近，是戈剑自己的感觉）告诉方妤，他是戈剑，是今天来与她相见的那个人，他给予方妤的第一感觉，是不太分明，也不太模糊，方妤能看见他的穿着，也能看到他的大概模样，但看不到他的脸色和眼神，他想方妤对他有一个中等感觉，他想听到方妤的声音，也把自己的声音给方妤，这样，就可以创造出两个人面对面时的坦然。 戈剑的另一个所想是，他用感觉认识和判断了方妤，也应该给方妤一个感觉他的时间和机会，所以，他选择这个不远不近的地方——那是一座恰到好处的桥——给方妤电话。 2024-5-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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