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羊花了三年时间,终于攻下中山国,魏文侯随手将它封给了儿子魏击。 朝里有人不服气,甚至当面进言,说文侯不厚道,不是仁爱国君。 文侯把乐羊叫来,问他,你攻下的地方,我却给了太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处事不公啊? 乐羊弯腰行礼,眼睛看着国君,却不说话。 文侯一挥手,下人搬上好几个大箱子,打开一看,全是这几年攻击、诽谤乐羊的书信。 乐羊慌忙跪下磕头,说臣没有什么功劳,都是国君的威力啊。 承担风险者,必须要获取最大的收益。 魏武侯以田文为相,吴起不服气,跑去挑衅田文。 吴起说,统帅军队,战无不克,你能跟我比么? 田文说,我比不过你。 吴起说,管理官员,安定百姓,我们谁更强? 田文说,你更强。 吴起又说,守卫河西,臣服韩赵,这是谁的功劳? 田文说,是你的功劳。 吴起说,对啊,这三项我都比你强,可为什么你的官职却在我之上? 田文说,主君年少,国家不稳,这种局面下,应当把国相的职务交给你,还是交给我? 吴起沉默了,半响才说道,的确应当交给你。 有些时候,平庸反而更能给人安全感。 韩昭侯有条旧裤子,穿了很多次,发黄了也舍不得扔。 实在不能穿了,就让侍从收藏起来。 侍从说,一条旧裤子,干嘛还要留着,不如随手送给身边人吧。 韩昭侯说,我听说贤明的君主,对每一次皱眉和每一次微笑,都很在意。皱眉和微笑,都要用在当用的地方。 这条旧裤子,不是皱眉和微笑所能比的,我更应该把它赏赐给有功的人。 赏罚与恩赐,绝不能轻施于人。 卫国有个罪犯,逃去了魏国,正在给魏国王后治病。 卫嗣君得知后,让人带了五十金,送去魏国,希望能引渡该罪犯。 魏国不理,卫国固请,使者因此往返五次。 卫嗣君决定拿出更大诚意,用左氏邑去交换罪犯。 身边人劝道,一个罪犯而已,用一座城邑去赎回,值得么? 卫嗣君说,治国不可忽视法制,若法度不张,当杀不杀,即使有十个左氏邑,也是无用的。法度严明,违者必究,就算失去十个左氏邑,也终无大害。 魏襄王听说此事,感叹道,卫君一心想治理好国家,我反而为难他,这不吉利。 于是将逃犯送回卫国,不要赎金,也不要左氏邑。 认真是威力强大的武器,越是认真,赢面越大。 孟尝君出访楚国,楚王送给他一座象牙床。 还承诺包邮,准备派一位登徒官,负责将床送去齐国。 登徒官很郁闷,这要是半路出了丝毫损伤,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登徒官向孟尝君门客公孙戌救助,说若是能让我免了这个差事,就把祖传的宝剑送给您。 公孙戌跟孟尝君说,您刚到楚国,就收了人家贵重礼品,后面再去别的国家,人家又该送您什么?您又不缺这个东西,何必影响自己的名声呢? 孟尝君觉得很有道理,决定不收象牙床。 公孙戌开心极了,一蹦一跳地跑出去了。 孟尝君把他叫回来,问道,你脚步轻快,心情愉悦,什么情况啊? 公孙戌告之以实情。 孟尝君跟大家说,规谏我的人,即便藏有私心,我也不在意,只要能够纠正我的过失,就是好的。 论迹不论心,结果更重要。 燕昭王很苦恼,跟郭隗吐槽,说燕国弱小,总是被齐国欺侮。 但若找到贤能的人,跟我一起治理国家,必然能够洗刷耻辱,你要是看到可用之才,我将亲自去侍奉他。 郭隗说,这事很简单,您善待我,重重赏赐我就行。 燕昭王觉得郭隗在套路自己,便问这是什么道理。 郭隗说,古代有君王让侍从去买千里马,侍从去时,千里马正好死了,于是拿了五百金买回马骨头。 君王很生气,侍从解释道,死马我们都愿意花重金,何况是活马,千里马很快就有人送上门了。 大王您要招贤,可以从我开始,狠狠地厚待我,那些比我更贤能的人听说了,肯定纷纷跑来燕国。 让人家站着挣钱,是对人才最大的尊重。 平原君组织了一场辩论赛,孔穿认为人只有二个耳朵,公孙龙观点是,人可以有三个耳朵。 一场雄辩下来,在场之人听得目瞪口呆,公孙龙大获全胜。 翌日,平原君问孔穿,昨天公孙龙口才太厉害了,你是否服气? 孔穿说,这人确实很强,我都觉得,我真地要长出第三个耳朵了。话虽如此,可我不可能长出三个耳朵。 正好我向您请教,公孙龙把人有三个耳朵这事,说得头头是道,满座皆服,但实际是假的。 我把人只长有二个耳朵,这么容易的事情,都说得不清不楚,实际又是真的。 那么,您更相信哪一个? 平原君陷入沉默,无法回答。 花团锦簇的谬论,显而易见的常识,人性往往会盲从前者。 猿人从树下跳落,进而直立行走,至今数百万年。 区区几千年人类文明,放置在漫长的时间里,不过是短暂一瞬。 故而,人性的进化极其缓慢。 二千多年前的历史,仍会让今人产生共鸣,似曾相识。 无论多少年过去,事件在变,背景在变,但人性固然不变。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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