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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她 图/窦小四 文/窦小四 在清晨的曦光里，她，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白皙的脸上的绒毛，和乌黑头发上妃色的蝴蝶结，一齐在风中颤抖。 她突然眯着眼睛，把手背在了背后，把脸转向了我对着我做了一个鬼脸，带着羞涩地对我说：“阿姨，我能不能请你给我们帮个忙。”我看见，她身后跟着四五个毛孩子。 我说：“当然可以啊，小小的女士，请讲。” 她没有直接说干什么，把手往空中一扬。就开始奔跑，于是，我们所有的人，全都跟着她向二栋奔跑起来。一路上，清丽爽朗的笑声，像水一样，清洗了整个天空。 跑进电梯后，她终于仰起脸对我发出了请求，并且阐释得非常清晰，说：“阿姨，我们想请你帮我们的忙就是，我们想让你帮我们撑一下电梯，33楼，我们够不着。“ “哈哈，好的，这么简单的事情。“ “但是，小区里那么多人，你们为什么选择我呢？“ “因为你高。“这个小姑娘说。 “因为我知道，你就住在这栋楼上的”，啊，这个机灵鬼小家伙的回答真让人惊讶啊，我并不认识她们，她们却对我了如指掌。 “因为你个子高，跑地快。”哈哈，真聪明的，我确实是胖胖的大长腿。 “而且，我们晓得，我们一说，你就会跟着我们一起跑，其他大人不会。”啊，天啦，我都难为情了。 “因为你爱笑。”哈哈，这…… “还有，还有。”一个扎个两个高辫子的小姑娘红着她的脸蛋，乌黑着她的明亮的眼睛偷笑着说：“还有，还有，……但是，我就是不告诉你，因为你知道。” 哈哈，可笑死我了。 但是，我确实知道。 这个最后说话的姑娘，其实，我们算是旧相识了。
那一个夜晚，也只是初夜而已，风习习，我和往常一样徐徐缓缓地在小区里前行漫步，就和往常一样的，感受到了就在我身后不远处，那个气息微微喘息，脚步亦步亦趋跟着我的小家伙了，她已经这样跟了我快一年了，只是，与往日不同地是，这一天，这一天的这一刻里，我突然回转身，弯曲着膝盖，朝着她哈哈大笑，于是她，发现了我发现了她的这个扎个两个高辫子的红着脸蛋的，乌黑着她的明亮的眼睛的小姑娘，就也弯曲着膝盖地，两只手捂着嘴巴地朝着我高兴，却略带害羞和紧张地朝着我笑，她笑得真可爱的，她就是一枚春天里绯红酡红粉红杏黄的杏儿一般，她像一片彩虹一样，仿佛让那个原本普通的冬天的夜晚，瞬间绽放成了最灿烂的春天。 “你为什么跟着我，你这个小家伙，为什么每天都这样不声不响地跟在我的屁股后面？”我假装板起脸地问话了。 “因为……。” “因为……” 她不往下说了，继续捂着嘴咯咯地笑。 她听见我说了个英语单词，就高兴地尖叫起来。 “因为你会唱歌。“ 哈哈，哈哈，哈哈。 她这句话一说完。 我们都不再说话，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我们笑声，我们的笑声的清脆，和这笑声的过于奔放而仿佛四处乱溅而起的破碎星星月亮一般，瞬间掀翻了两年来乌云压顶般覆盖在我们头顶上的疫情带来的阴暗和窒息。
从帮着撑电梯按钮的那一天起，从此，我们小区里，就多了一个人出来，那个人的名字，就叫“就是她。“ 我不知不觉成了小区里大半小孩子的共同的朋友，在她们的欢喜和描述里，在她们各自遇见我的欢喜里，在她们相互对对方的描述里，关于我，就有了一个她们所给我起的和赋予的名字“就是她。“ 骑着小车子飞奔的男孩子看到我，就会一边笑着一边车技高超地绕着我滑溜一个潇洒的圆圈，一边绕一边会朝别的小朋友呼喊：“就是她，就是她。“，我在中间；手里擎着一支樱花的绯红色脸蛋的小姑娘，会一边轻咬着花枝上的花瓣，《西游记》里小妖精一般地侧着身一边向我招手一边笑：“来呀，来抓我呀！“；一个因为没有写完作业而被妈妈训斥地哭泣的一二年级的小家伙在电梯里会突然指着我，对她妈妈说：”就是她。就是她。“她妈妈会不明所以，但是，我知道，在她心里，我是她不合时宜的好朋友，在她心里，她认为有必要在遇见我的时候，给她的母亲告诉这样一个她其实无法说清，但是，已经存在的时候，就是她心里有个这样的仿佛莫名其妙的好朋友，也是，以这样的方式，给我打招呼。你赠我以鼻涕泡，我赠你以咯咯笑…… 我始终认为，人都有向善向美向好的天性，在所有的人当中，这种感知能力，这种连自我都没有意识到的渴望和追寻，是如此的根基，如此的嫩芽破土，如此的此起彼伏，如此的繁茂昌盛，如此的生生不息，而又在心灵真诚地找到的时候，如此语言和姿势都含混不清地，在表达着内心里最清澈，纯粹，和最不需要定规和章法的表达和默契。寻找快乐比寻找意义更重要。 嗨，你好，我的名字叫“就是她。“
窦娟霞，笔名窦小四，甘肃省张家川回族自治县马关镇人，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诗刊》社第二届高研班学员，开州区第十五届政协委员。从教之余，创作涉猎短篇小说、散文、随笔、诗歌，文学评论等领域，创作字数逾百万，有散文集《雪落在马关的村庄》、《无尽的白雪》和诗集《致清水河》正式出版发行；作品散见于多种报刊、杂志，散文《雪落马关》发表在《散文》期刊2019年第6期；散文《无尽的白雪》获2019年“开州区文学艺术创作大赛“文学类创作奖；诗集《致清水河》获开州区文艺资助；诗集《致清水河》获2021年“开州区第一届汉丰湖杯文学艺术创作大赛”文学类创作奖；散文作品《雪落马关》入围第十九届“百花文学奖”；新书《月亮照在村庄上》入选2023年度”重庆市作家协会重点扶持项目“扶持作品。新书《月亮照在村庄上》获2023开州区文学艺术大赛创作奖。 个人微信号doudou09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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