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老伴从门前的市场上买回一袋野菜给我炫耀,好像得到什么珍宝一般。出于好奇,我翻开她拿回的袋子一看,不由得哑然失笑,原来她以每斤4元钱的价格买回一袋苜蓿菜。 看到被老伴视为珍品的苜蓿菜,我脑子里立即显现出几十年前在老家岩峪沟与苜蓿打交道的情景来…… 那还是在我刚上学的那几年,我们国家遇上了三年自然灾害,更气人的是那时节我国还和原苏联因为主权问题闹翻了,人家不光撤走了专家,还逼我们现时还债。在此情势下,全国人民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由此,才有了我一生中真正吃不饱饭的艰难时期,现在想起来多少都有点儿后怕,这也算是自己刻骨铭心的一段经历。 那时候,我们岩峪沟大部分人一天只吃两顿饭,晚上实在饿的受不了时就冲点儿盐开水喝,或者煮点儿野菜汤充数。沟里的庄稼经常被人偷,即使生产队派有专门看庄稼也不可能24小时值守,所以偷窃事件屡屡发生。 我们金庄子后面的堡子梁上有三块地,地势又窄又长,虽然看起来很不起眼,但在那个时候却成了最使人专注的目标,因为那是队上种植的苜蓿地。尽管当时是打着给牛增加饲料的牌子种的,但是自从种上苜蓿后队上就从来没有过收益,也就是说从来没有给牛吃过,因为那为数不多的苜蓿等不到收割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在我们岩峪沟,除了最高的南岭之外,紧随其后的堡子梁就算是第二高了,苜蓿种在这么高的地方。这地方本来就距村子较远,再加上种植苜蓿的地块比较陡,苜蓿地里还点缀着一簇一簇的“红眼毛”,这更是隐藏身影的最佳处所,所以一般人来这里偷采一些苜蓿就很难被看庄稼的人发现。何况村里人的家底都一样,家家都在苦水里熬着,看庄稼的人也是队上人,谁不认识谁啊?所以看庄稼的人有时间即使看到有人偷苜蓿也假装没看见,自己反倒躲开了。 那些年,每当苜蓿长起来之后,我和小朋友们就经常光顾这里,只要来到这里总会采一些苜蓿嫩芽回家,采回家后有的煮在锅里搅些稀面糊糊吃,有时在晚上就光煮些菜汤喝,当然也有用它蒸焖饭的时候,但那种吃法毕竟费粮、费事,机会自然不多。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天晚上,我二哥就是因为连续喝了几天苜蓿煮的菜汤而病倒了,浑身无力还发高烧。在此情况下,我母亲才不得不将埋在灶房地下藏了多年的一小缸麦子让我们挖了出来“搭兼”着吃,这才使我们度过了那最艰难的日子,算是救了我们的命。 在岩峪沟的记录中,那堡子梁上的苜蓿应该算是有功之臣,因为那地里的苜蓿一茬又一茬的,今天刚采过,过三四天就又冒出了新芽,村里人也算准了时间,差不多到了小芽能吃的时候就会去采,故而我就没见到那苜蓿长大过。有意思的是后来竟然发展到可以公开去采苜蓿的程度,队上也不无人干预了。 可能是因为当年吃堡子梁的苜蓿吃多了吧,1978年我离开老家之后就彻底与苜蓿绝了缘,尽管在感情上仍忘不了它,但对妻每年买回苜蓿并添加辅料做成的焖饭却从不染指,因为只要看到它,我就想起当年吃苜蓿的情景,我胃里自然就产生一种当年晚上喝苜蓿汤的感觉,实在是不能忍受。 几十年过去了,当年和小朋友们去堡子梁偷采苜蓿的情景仍历历在目,特别是二哥因多喝了苜蓿汤而病倒的场景经常会闪现在眼前。而今,那样的苦日子已经一去而不复返了,人们吃不上饭的日子在我们国家也已经成了历史。 看到熟悉的苜蓿,想到与它的缘分,我心中虽不怎么好受但又感到暖烘烘的…… 我由衷地感谢我们国家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倘若没有改革开放,老伴吃的焖饭中可能和我当年所吃的一样只会搭配麸皮之类的“粮食”,要是那样,她还喜欢吃吗?倘若没有改革开放,尽管我已经极度反感但还不得继续去喝那有点儿苦味的苜蓿汤吗? 晒丹凤,你也可以秀 文学顾问:孙见喜 木南 东篱 丹竹 吕学敏 远洲 诵读顾问:海俊 主编:丹凤晒晒 责编:方子蝶 张芬哲 白月光 曹苌茳 校对:邻家小妹 七月未笺 自媒体支持: 小麦的籽 无言年华 往事余味 温暖相见 家在商洛 华文月刊 大 乾 州 新新文学 松风阁语 雪舞梨花 五谷文学社 阳城风云 平台往期文字阅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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