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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冸拾趣】《母亲的定格记忆》

 看艺术 2024-05-23 发布于河北

      以往母亲节,从不放心上,然今年的母亲节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因为母亲走了,彻底一去不返了,她的一生在我心目中平凡而伟大,留给我的点点思念直到永远。

       很多年前,罗中立有幅油画代表作《父亲》,让很多人产生了共鸣,明白了绘画语言与文字表达一样是会给人以无比力量的。当然罗中立画的不是他自己的父亲,是作品题材的需要,是广义上的父亲,他通过自己的作品去打动别人。当然还有一种绘画表现,他只是考虑作者的自我感受,是纯粹的真情流露,不在乎所谓的社会效应,如我人生中的三次定格为母亲画速写,即是如此心态。

         首次画母亲速写,是在儿时初学素描阶段,靠临摹自学了点素描技术后常会去尝试对生活中的人进行写生练习,如此付之于实践,既锻炼了绘画技术又增加了自身胆量。在偶然发现母亲正坐在客厅里静静地做针线活时,觉得这是个绝佳的练笔机会,也就没多考虑,信手拿来速写夹快速地记录了母亲劳动的那一刻,不想这无意间的现场速写之举恰好留下了我儿时母亲的一个定格记忆。那时的我画技上虽显稚嫩、笨拙,但留下的却是难得的真实和难以磨灭的回忆。画面显然没有刻意的雕琢痕迹,有的只是自然和本色写照。好在我画完后还不忘按写生的规矩非常自信地写上了1978年,成为以后“考证”的依据。

        第二次画母亲速写的想法是因为发现母亲还是那样经常会坐下来做针线活,又自然而然地会想到当年那幅印象极其深刻的速写,于是就产生了一个跨越时空的“行为艺术”想法,重回那一刻写生场景。母亲还是那样的专注劳作,神态自如,而我的心境却发生了变化,相比于过去,更是顾虑了绘画技术层面的东西,毕竟经历了从事美术专业工作多年的磨练。

       第三次萌发画母亲的念头是她步入晚年,其时她记忆力明显衰退,已不能自主地去做家务了。为了缓减病情的进展,我买过魔方、扑克牌,让她多活动大脑,但她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我一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后来我想起她以前善于打毛线衣,觉得这是个锻炼脑子的好办法,于是我就准备了起来。果然这个织毛线活对她来说仍然能驾轻就熟,游刃有余,不几天工夫毛线衣已织了许多,我顿时有想记录这个难得的劳动时刻。面对时日不多的老人,自己除了画笔就再也做不了什么,内心感觉莫名地复杂,五味杂陈。

         每次看到自己画母亲题材的仅有三幅速写,眼前都会浮现出当时的场景,如同昨日刚发生的事,那些点点细节和时代背景都历历在目。时间回到1978年,那年我才12岁,还在宝山农村生活,父亲买了些素描之类的书籍和作画工具,我便自学起素描,在稍有点基础后就开始进行写生实战训练,只要有往来的村民、小伙伴经过我家休息或稍作停留,他们都会成为我的模特儿写生对象,一个也逃不了。一次发现母亲正在客堂间里做针线活,我顺手就拿过父亲用过的废稿纸反面,马上用画笔捕捉了这一瞬间的动态场景。22年后,已从十年美术教龄的我调入出版社当编辑才两个月,新的事业刚开始起步,心情大好,看见母亲靠在阳台的门口做针线活,使我突发奇想地重新画了一幅,来个时空对话。又隔21年,母亲得病住进护理院,为了让她活络一下手脚,就让其每天编织毛衣来打发时间,我看她如此熟练认真的样子赶紧用手机拍了一张带回去画成速写,画完后还不忘带给她过目来显摆。

       三幅速写,跨度了43年,以画定格了母亲三个时期的劳作情景,每当翻出重看,不由得思绪万千。记得母亲从年轻时就常唠叨自己寿命不会很长,原因是外婆王小妹四十四岁走的,外公王阿小是六十六岁走的。年复一年,最后母亲是在85岁那年走的,虽说这是人的生息自然规律,但内心来说还是有些不舍的,总希望能够再拖个几年。父母都走了,自然地对生死有了更深的思考和面对,以前以为是未来的事现在看来已经不再遥远,如此,活好当下才是根本。

         (作者:老冸,原名潘志明、潘之。现上海市高等教育学会文艺专委会学术委员兼《老冸拾趣》主笔。出版文集《消失的何家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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