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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作家‖【母亲的腌咸菜】■刘宗庆

 白云之边 2024-05-27 发布于山东


作者简介

刘宗庆,山东济南人,自号溪山倦客,职业经理人。作品散见于《齐鲁晚报》《济南时报》《生活日报》《诗词》《中华辞赋》《延河》《广东文学》《诗词之友》《参花》等多家报刊杂志,部分诗作被收入《今日诗人诗选》《中国实力诗人诗选》等专业诗歌典籍。出版个人诗集《芸窗闲吟录》《云牗茶闲录》《松窗弹歌录》《古韵清吟录》,被国内多所大学和省级图书馆收藏。


 母亲的腌咸菜

小时候,正处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当时的中国经济尚欠发达,普通家庭的生活还相当拮据。那时候最难熬的季节当属冬天了,十冬腊月天寒地冻,家里又没有取暖设备(即使有也用不起)所住的平房门窗透风撒气,屋里屋外的温度几乎没啥区别。早上一觉醒来,水缸里的水经常会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凌,别提有多冷了。虽然那时每家也都有个做饭取暖的小炉子,但为了省点煤,每天晚上做完晚饭就早早地熄了火,有和没有对室内温度都没啥太大影响。

说来也怪,越是天冷,能量消耗越大,人吃的也就越多。国家供应的粮食计划自然就不够吃的,往往需要借粮度日,何谓“借粮”?就是去国营粮店托熟人说和,从粮本上提前购粮,也就是所谓的寅吃卯粮,我周围的邻居家也大都如此。

口粮不够还只是一方面,吃菜也是每个家庭的一大问题。那时候没有塑料大棚一说,也没有反季节蔬菜,一进冬天便只有白菜萝卜可吃,倘能偶尔吃顿猪油熬土豆或白菜炖豆腐那简直就像过节一样了,要回味上好几天呢。

一进腊月,家家户户就开始储存大白菜,当时的菜价用现在的眼光来看算是相当的便宜,白菜也就二、三分钱一斤,但那时的收入也少啊,一个工人一个月也就挣个二、三拾块钱,一家人整个月的挑费就指望这一点钱过活呢,您说难是不难?那时很多家庭的窗沿下面都一排压一排地垛满白菜,再用塑料布和草帘子盖起来保温防冻,现吃现拿,倒也十分的方便。除了萝卜白菜,为了调计生活,家家的饭桌上都少不了一碟咸菜。

我家有口两尺高的黑瓷缸,岁数比我还大不少,那是我家每年腌菜用的,母亲很能干我家吃的所有咸菜都是我母亲亲手腌制的。每年立冬前后,母亲就开始张罗腌菜事宜。先从菜店买回些便宜的青萝卜和胡萝卜,这些萝卜看上去品相虽差些,但吃起来也无太大差别,当然只所以买这些处理品主要还是为了省点钱。母亲将买来的萝卜用清水一遍遍淘洗干净,装到一个大号搪瓷盆里,用小刀仔细地将每个萝卜头上的缨子和萝卜把儿一一削去。再将萝卜放置到菜板上用菜刀将萝卜上部的绿色部分竖向十字花地切上两刀,形成四块根部相连的萝卜块,这样腌起来容易进滋味,腌制时间也会短些。胡萝卜因本身就细小也就不需要切开腌了。母亲在我们所住的院子里拴了两根晾衣绳,将切好的萝卜搭到绳上,风干上几天,目的是蒸发掉萝卜中的多余水分,据说这样腌制出的咸菜清脆爽口,特别好吃。洗好的胡萝卜也放进几个旧柳条编的笸萝里,每天放到有太阳的地上一起晾晒,想来也是因为同样的道理。

母亲那时腌菜用的是粗盐,就是未经加工的大盐粒,在油盐店里几分钱就能买上一斤。

我清楚地记得,开始腌制时,母亲扎上一条布围裙,十分麻利地将咸菜缸洗净擦干,将晾晒过的萝卜一层一层码到缸里,整整齐齐的。每码一层便撒一层盐,直码到缸容积的三分之二,胡萝卜、雪里蕻、白菜疙瘩也都可以一同腌制。码完最后一层盐,再熬些花椒盐水,冷却后倒入缸中,将一块西瓜大的早已冲洗干净的大青石压在最上层的萝卜上。用石头腌咸菜是农村人长期生活中总结出来的经验,在腌制咸菜的时候压上石头,腌出来的咸菜不旦容易入味,还能防止咸菜发霉。上述步骤完成后,再盖好缸盖腌制工作也就初步结束了。过上几天萝卜在盐水中自然发酵,花椒盐的滋味也慢慢渗透进萝卜中了。这时要做的是及时翻缸,将缸下面的萝卜翻到上层,上层的萝卜移至缸底以确保咸菜腌制的均匀,避免咸菜长白醭发生霉变。

新腌制好萝卜咸菜打眼一瞧便透着水灵:青萝卜青翠碧绿,胡萝卜橙红艳丽,吃到嘴里咸淡适宜,清脆爽口,有股淡淡的清香。若是切成细条,放入盘中,再淋上些许的香油陈醋一拌,那滋味就更美了,保管您一顿能多吃两窝头。

我的童年时代就是吃着母亲腌制的咸菜长大的。一晃近半个世纪,父母都已到了鲐背之年,我自己也垂垂老矣。家庭生活条件好了,收入提高了,全国各地的美食也大都品尝过了,但并没给我留下太大的印象。至今能令我念念不忘的还是儿时母亲腌制的咸菜。它承载着我对童年的美好回忆和母亲给我的深深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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