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进祥峪

      我昨天到祥峪口那里去坐了一下。

      秦岭北麓的这么多峪口，祥峪口算是开发经营的不错的了：距离我们不远不近，山水人家参差错落。周末了，来这里找个清静地方坐坐，感觉挺好的。

      我现在把自己的生活规律成了钟表一样：早上6：00起床，喝杯热水，出门散步锻炼，把公园里的健身器材都走一遍，然后7：00前回家。吃完饭了，上班。

      上一礼拜班，人的身心就像是给包袱蛋蛋儿包裹着似的，拘锁得不行。周末了，出来到山水间放开来，叫释放一下子，最好了。

      我其实早上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去祥峪的打算的。车过将军山口的时候，差点儿拐进去。忽然想到，自从将军山那里的民俗古镇拆了后，那里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了。——还真的是呢，自从那里拆了后，我还一次没去过呢。想想以前的时候，夏天天热，吃罢晚饭就上去，坐凉椅上，树影里，流水边，吹着凉风，到9：00多了，再回家休息。

       过了将军山，上到太平口，看到进去的车一辆接一辆，挤蛋蛋儿呢。想一下，下来的时候肯定是堵得厉害。于是，直接东行。

      高冠峪，印象里不错的，以前常来。而且，峪口李家岩村吃饭也挺方便的。结果开车进去，路窄不说，现在显得那么破旧。散心来了，就得一个宽敞的地方，这么个地方，叫人心里一堵。我赶紧在门票处掉头，继续朝东，过了桥，就是祥峪。一想，干脆到那里去走走。于是，就到祥峪里头来了。

      进来的路，还是多年前的水泥路，不宽，刚好会车能避让过。路面，真的是不行。到处都是烂坑坑儿，车根本不能快开。

      我是来避清闲的，能爬山了爬山，——爬个浅山。但最重要的是想找一个河道水边的阴凉地方，坐石头上好好清静清静。

      我开车直接到了里面入园门口，时间有点尴尬：10：50。爬山的时间倒是不错，可是吃饭咋办呢？今天有点没做好准备的事情，一个是临走的时候忘了带装好了热水的杯子。热天上山，没有水是不行的，我又是只喝热水的人。所以，我不得不掂量掂量。还有一个是有那么一点点儿饿了。最近饭量好，早上吃了半个煮玉米，一个水煮鸡蛋，一个馒头，一碗黑米稀饭。这还没上山呢，肚子里就有了饥饿感。如果上去了，肯定是走不了多远，就得赶紧返下来。斟酌来斟酌去，我又朝下面折了一下，到了一个临河的人家那里。我打算先吃点饭，然后再看。

     老板是个干瘦而且有点肤黑的中年人，板寸头，蓝白相间的格子体恤衫。他一说话，就是听得出来是正宗的长安人。

      “吃饭？坐。咱这里可以下河道看水。”他把“水”说成“匪”，逗得我差点儿把刚倒的热水杯子捏扁了。

      “他该不会把'飞'说成'灰'吧？”我心里这么想的时候，自己都笑了一下。

      “一个人？”

      “嗯。”

      “吃啥呀？”

      “韭菜炒鸡蛋，粉条炒肉，带点儿绿菜。”

       趁着等饭的时候，我转着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他们家临河建的，连着两栋，三层楼。院子前面的凉棚，是打了钢筋支架上来的。老板说他们家的房子是二十五年前盖的。

      我们十多年前来这里搞过团建，打这里走过。

      那个时候，靠底下一点儿热闹得很，好像有个别墅，白色的，三层，折了个横“L”型。很多搞团建活动的，都在那里，连带住宿。这一次上来，那些地方被拆成平地了，栽上了树。

      还真的是饿了，吃得比较速度，但也不失优雅。我坐的是靠着河道的亭子，河道就在脚底下五六米深处。由于少雨，河道里的水都细瘦成了牛缰绳。裸露的岩石，大大小小的，挤在河道里，泛着刺眼的白光。好在，树荫很浓，河道里也是一片阴凉。很多小孩子，在河道的瘦水里戏耍。孩子们，见了水就开心。尽管水小得可怜，但是他们的兴致很高。家长在上面喊他们上来吃饭，他们头都不回。互相拿着水枪射水。还有些调皮捣蛋的男孩子，抓了旱疥（蛤蟆）朝岸上丢。惹得村民喊叫阻止：“不敢抓旱疥往人身上扔，那有毒呢！”

       吃着饭的时候，我顺手完成了小说《送饭的母亲》的写作。写东西这事情，就是凭灵感呢。这篇文章前两天构思了，一直没动手。今天坐在这个地方，忽然有了点思路，就赶紧抓紧时间搞定。

      我歇好，刚好他们家门下面河道边儿上的石凳桌那里空闲下来了，——我过来的时候，那里围坐了一家人。

      石桌在河道紧边儿上的一片树荫里，四个简易石凳围着。恰好头顶上的一片树荫，像伞一样遮出来一片阴凉。

      我这次带的是《红楼梦》。对这套自己买到的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老版，我读了四五遍了，还放不下了。前几天又拿起来再读。

      刚好读到贾宝玉逗引他母亲王夫人房里的丫头金钏儿，惹得他母亲暴怒，在金钏儿脸上打了耳光，还把她赶了出去。没想到金钏儿还是个烈性女子，直接投井死了。宝玉，后来，也招了一顿好打。

      不得不说，曹雪芹先生真的是厉害，他能把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等等一众少男少女之间的言语勾搭，心思缠斗，写得细腻生动，活泼有趣儿。

      读《红楼梦》，真有和益生菌的感觉。坐在这个有山有水有风有情致的环境里，更是别有一种感觉。难怪有人说，熟悉的书，换个地方读，就是另外一种感受。

      我看了不到两个小时的书，眼睛乏了。于是，把书合起来，放上。沿着山路朝上走走。树荫底下有点凉，太阳底下有点晒。山里头就这样子，清静地走，就很有意思。路边的树林空地上，一堆一堆的人，有围坐喝茶的，有在卧床上躺着的。半道里的一座庙，——兴圣寺。在河对岸，早些年来的时候，只是一个破旧的三间瓦房，现在已经盖成了雕龙画绣的样子，共两层，暗红色大门。我打对岸看过去，里面很是一种大殿气象。

      究竟是午后三四点钟了，人有点儿犯困。一截路，居然走得我有些困了。前面是又一个弯儿。很想停下来，折下去。可是，想想，如果坚持一下子，到了呢？

      站着想了想，还是不能放弃，要不然会给自己留下遗憾的。果然，走过那个弯儿，前面就是那个可以歇息的地方了。

       上面是一处很开阔的场地，可以停车，也有供人歇息的凉椅。风很有凉意，山在这里往开阔处伸展出去，人在这里，就像坐在一个碗底上。绿意，很深很厚，阳光打上去，是一片晕黄。古诗说，“鸟鸣山更幽。”这个时候，无鸟迹，山就静得非常纯粹。我甚至都感觉，自己要悠悠然地睡过去了呢。

      前几天听到过这么一句话，“人活到最好的境界是销声匿迹。”一走到这山里头，人立马就有消声匿迹的感觉。

       但得空闲时，多到山水间。离开祥峪的时候，我就是这么跟自己说着的。

（作者简介：陈启，“南山白丁”。陕西西安人，写作爱好者。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专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