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立文字1,见性成佛之宗,达磨西来方有之,陶渊明时未有也。观其自祭文,则曰:“陶子将辞逆旅之馆,永归于本宅。”其拟挽词,则曰:“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其作《饮酒诗》,则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其《形影神》三篇,皆寓意高远,盖第一达磨也。而老杜乃谓“渊明避俗翁,未必能达道”何耶?东坡论陶子《自祭文》云:“出妙语于纩息2之余,岂涉生死之流哉?”盖深知渊明者3。 1、“不立”四句:“见性成佛”,意谓“识自本心,见自本性”,就可以成佛。“达磨”,亦“达摩”,古印度高僧,来华时间一说南朝宋末;一说梁武帝普通元年。“陶渊明”,晋朝文人陶潜。谓禅宗的“不立文字,见性成佛”的教义是达摩祖师带来的,陶渊明那个年代还这教义。2、纩息:弥留之际的呼吸, 古人临死,置纩于其口鼻之上,以验气息之有无。3、“盖深知”句:谓陶渊明的诗表达了对自然和生命的感悟,已接近禅宗教义的精神。 世称白乐天学佛,得佛光如满旨趣,观其“吾学空门不学仙,归则须归兜率天1”之句,则岂解脱语邪!元微之2诗虽不及乐天远甚,然其得处岂乐天所能及哉?其《遣病诗》云:“况我早师佛,屋宅此身形。舍彼复就此,去留何所萦。前身为过迹,来世即前程。蜕骨龙不死,蜕皮蝉自鸣。”则与贾谊“忽然为人,何足控抟,化为异物,又何足患”之语何远邪?孟郊未尝留意于此,而《吊元鲁山诗》有“苟含天地秀,皆是天地身”之句,亦可嘉矣。 1、兜率天:佛教谓天分许多层,第四层叫兜率天,它的内院是弥勒菩萨的净土,外院是天上众生所居之处。2、元微之:唐诗人元稹的字。 杜牧之《郡斋独酌诗》云:“屈指千万世,过如霹雳忙。人生落其内,何者为彭殇1?”非心地明了贯穿道、释者,不能道也。及观其自撰墓志,又忍死作别裴相之章,则知独酌之咏岂空言哉! 1、彭殇:“彭”,彭祖,长寿的表徵。“殇”,未成年而死。彭殇,指长寿与夭折。 李白跌宕不羁,钟情于花酒风月则有矣,而肯自缚于枯禅,则知淡泊之味贤于啖炙远矣。白始学于白眉空1,得“大地了镜彻,回旋寄轮风”之旨,中谒太山君,得“冥机发天光2,独照谢世氛”之旨;晚见道崖,则此心豁然,更无疑滞矣。所谓“启开七窻牖,托宿掣电形”是也。后又有谈玄之作云:“茫茫大梦中,唯我得先觉。腾转风火来,假合作容貌。郎悟前后际,始知金仙妙。”则所得于佛氏者益远矣。 1、白眉:即白毫。在佛教中,如来的眉间有白色毫毛,右旋宛转,如日正中,放之则有光明,名“白毫相”,白毫相是如来三十二相之一。“空”,佛教基本教义,佛教认为世间一切事物和现象皆由因缘假合而成,是刹那生灭的,不存在任何恒常不变的个体和独立自在的实体,一切都是虚幻不实的。2、“冥机”二句:出自李白的《赠僧崖公》诗:昔在朗陵东,学禅白眉空。大地了镜彻,回旋寄轮风。晚谒泰山君,亲见日没云。授余金仙道路,旷劫未始闻。冥机发天光,独照谢世氛。虚舟不系物,观化游江濆。江濆遇同声,道崖乃僧英。 许浑《送栖元弃释奉道诗》云:“仙骨本微灵鹤远,法心潜动毒龙惊。”《送勤尊师自边将入道诗》云:“苍鹰出塞胡尘灭,白鹤还乡楚水深。”《送李生弃官入道诗》云:“水深鱼避钓,云逈鹤辞笼。”皆奖之也。至《送僧南归诗》,则云:“怜师不得随师去,已戴儒冠事素王。”岂浑亦有逃儒之意邪? 钱起《投南山佛寺》云:“洗足解尘缨,忽觉天形宽。庶将镜中像,尽作无生观。”盖知百骸九窍,本非天形。至《悟真寺诗》云:“更闻东林磬,可听不可说。兴中寻觉花,寂尔诸象灭。”盖知妙明真心,不关诸象,起于是理,亦可谓超然者矣。 苏子由病酒,肺疾发,东坡告之以修养之道,有曰:“寸田可治生,谁劝耕黄糯1。探怀得真药,不待君臣佐。初如雪花积,渐作樱珠2大。隔墙闻三咽,隐隐如转磨。”此炼气法也。后至海上,有道人传以神守气之诀云:“但向起时作,还从作处收。”故《天庆观乳泉赋》及《养生论》《龙虎铅汞论》皆析理入微,则知东坡于养生之道深矣。 1、黄糯:秫。李时珍 《本草纲目·穀》:秫字篆文象其禾体柔之形,俗呼糯粟,是矣。北人呼为黄糯,亦曰黄米,酿酒劣於糯也。2、樱珠:樱桃。 子由诵《楞严经》,悟一解六亡之义,自言于此道更无疑。然其作《风痹诗》,乃有“数尽吾则行,未应堕冥漠”之句,则于理尚有碍也。而东坡乃谓子由闻道先我何耶?东坡《奉新别子由诗》云:“何以解我忧,粗了一事大。”《哭遯儿诗》云:“中年忝闻道,梦幻讲已详。”故《赠钱道人诗》云:“首断故应无断者,冰消那复有冰知。主人苦苦令侬认,认主人人竟是谁!”又云:“有主还须更有宾,不知无镜自无尘。只从半夜安心后,失却当年觉痛人。”《赠东林揔老诗》云:“溪声便是广长舌1,山色岂非清净身。夜来四万八千偈,他日如何举似人。”如此等句,虽宿禅老衲,不能屈也。 1、广长舌:指佛的舌头,据说佛舌广而长,覆面至发际,佛的三十二相之一。 柳展如,东坡甥也。不问道于东坡而问道于山谷,山谷作八诗赠之,其间有“寝兴与时俱,由我屈伸肘。饭羹自知味,如此是道否”之句,是告之以佛理也;其曰“咸池浴日月,深宅养灵根。胸中浩然气,一家同化元。”是告之以道教也;“圣学鲁东家,恭惟同出自。乘流去本远,遂有作书肆。”是告之以儒道也。 欧阳永叔素不信释氏之说1,如《酬净照师》云“佛说吾不学,劳师忽款关。我方仁义急,君且水云闲”;《酬惟悟师》云“子何独吾慕,自忘夷其身。韩子亦尝谓,收敛加冠巾”是也。既登二府,一日被病亟,梦至一所,见十人端冕环坐,一人云:“参政安得至此,宜速反舍。”公出门数步,复往问之,曰:“公等岂非释氏所谓十王者乎?”曰:“然。”因问:“世人饭僧造经,为亡人追福,果有益乎?”答云:“安得无益。”既寤,病良已。自是遂信佛法。文康公得之于陈去非2,去非得之于公之孙恕,当不妄。叶少蕴守汝阴3,谒见永叔之子棐,久之不出。已而棐持数珠出,谢曰:“今日适与家人共为佛事。”叶问其所以,棐曰:“先公无恙时,薛夫人已如此,公弗之禁也。” 1、“欧阳”句:“欧阳永叔”,欧阳修,字永叔。“释氏”,释迦牟尼佛姓释迦氏,亦指佛或佛教。2、“文康”三句:“文康公”,王曙,字晦叔,号文康,宋仁宗时任宰相。“陈去非”,陈与义,字去非。“恕”,王恕,字道原。“不妄”,真实可靠。3、“叶少蕴”二句:“叶梦得”,字少蕴。“汝阴”,安徽阜阳。“谒见”,通名刺进见,多对尊长而言。“棐”,欧阳棐,字叔弼,欧阳修的儿子。 欧公常为《感事诗》曰:“仙境不可到,谁知仙有无。或乘九斑虬,或驾五云车。往来几万里,谁复遇诸涂。”又为《仙草诗》曰:“世说有仙草,得之能隐身。仙书已怪妄,此事况无文。”则凡神仙之说,皆在所麾也。而《赠石唐山人诗》,乃云“我昔曾为洛阳客,偶向岩前坐盘石。四字丹书万仞崖,神清之洞锁楼台。云深路绝无人到,鸾鹤今应待我来”何耶?蔡约之云:“公守亳社日,有许昌龄者,得神仙之术,来游太清宫,公邀致州舍与语,豁然有悟。一日,公问道,许告以公屋宅已坏,难复语此,但明了前境,犹庶几焉。”所谓《石唐山人诗》,乃公临终寄许之作也。 余曾祖通议1,杨寘榜登科,未四十致政,享年八十七。居江阴军青阳之上湖,自号草堂逸老。参佛日契嵩2,遂悟真谛。尝与嵩诗云:“山禽啼晓四时别,林薮战秋千里空。”又云:“我悟傥来空世界,师知休去忘形骸。”又《与智能上人诗》云:“色空了了空还执,体相如如相即非。”则知所得深矣。又读《道藏》一过,故见于篇咏者,多真仙语。如:“仙茎屡陨三危露,真馆常开四照花。鹊渚晓烟飞玉洞,琅池秋水接星槎。”又云:“炼成真气发双华,还向囊中秘玉霞。咒水夜潭龙怖剑,弄云秋岭鹤看家。”皆佳句也。有注《证道歌方外言诠》行于世。《上湖集》二十卷、《弋阳酬倡》三卷、《隐居唱和》十卷藏于家。 1、“余曾祖”句:葛立方曾祖葛密,字子发,号“草堂逸老”。2、契嵩:宋僧,俗姓李,字仲灵,自号“潜子”,宋仁宗庆历间,隐居钱塘灵隐大桐坞永安精舍,皇祐中入京师,两上万言书,赐号明教大师。 王勃《示知己诗》云:“客书同十奏,臣剑已三奔。”则不为无意于功名者;《梦游仙诗》云:“乘月披金枝,连星解琼佩。”则不为无意于神仙者;是以登葛愦山而思武侯1之功,宿仙居观而思霓衣之侣也。又观《述怀拟古诗》云:“仆生二十祀,有志十数年。下策图富贵,上策怀神仙。”而二志竟不遂,可胜叹哉! 1、武侯:诸葛亮,封武乡侯。 汉武好大喜功,黩武嗜杀,而乃斋戒求仙,毕生不倦,亦可谓痴绝矣。李颀《王母歌》云:“武皇斋戒承华殿,端拱须臾王母见。手指元梨使帝食,可以长生临宇县。”又云:“若能炼魄去三尸,后当见我天皇所。”观武帝所为,是能炼魄去三尸者乎?善哉东坡之论也,“安期与羡门,乘龙安在哉!茂陵秋风客,劝尔麾一杯。帝乡不可期,楚些招归来。”言武帝非得仙之姿也。又有《安期生诗》云:“尝干重瞳子,不见龙凖翁。茂陵秋风客,望祀犹蚁蜂。海上如瓜枣,可闻不可逢。”言安期尚不见高祖,而肯见武帝乎?其薄武帝甚矣。吴筠《览古诗》云:“尝稽真仙道,清寂祛众烦。秦皇及汉武,焉得游其藩。既欲先宇宙,仍规后乾坤。崇高与久远,物莫能两存。矧乃恣所欲,荒淫伐灵根。安期反蓬莱,王母还昆仑。”此诗殆与东坡之旨合。 远师作白莲社1,与谢灵运、陆修静等十八人为社客,独陶渊明不肯入社,视众人固已高矣。无为子杨次公又从而笑之2,其作《庐山五笑》,于陶有曰:“我笑陶彭泽3,闻钟暗皱眉。篮舆息回去,已是出山迟。”视彭泽又高一着矣。 1、“远师”句:东晋释慧远于庐山东林寺,同慧永、慧持和刘遗民、雷次宗等结社精修念佛三昧,誓愿往生西方净土,又掘池植白莲,称“白莲社”。2、“无为”句:杨杰,字次公,自号“无为子”。3、陶彭泽:陶渊明,曾任彭泽令,故称。 佛氏经律论,合五千四十八卷,置之大藏,所以传佛心印,作将来眼,所补大矣。乐天诗词,其间何所不有,而置大藏何耶?东都圣善寺、苏州南禅院各有之,且自着集序。李公垂1作诗美之曰:“永添鸿宝集,莫杂小乘经2。”所谓盗憎主人者耶?又观《题文集柜》云:“身是邓伯道3,世无王仲宣。只应分付女,留与外孙传。”于身后名亦太孜孜矣。 1、李公垂:李绅,字公垂。2、小乘经:佛教原始及部派时期经类的总称,相对于大乘经而言,通常称为阿含经类或阿含部,佛教中较保守的一个小宗派。3、“身是”四句:出自白居易《题文集柜》。“邓伯道”,晋邓攸,字伯道,“伯道无儿”。“王仲宣”,王粲,字仲宣。传说王粲拜访文坛巨匠蔡邕,蔡邕慌忙出迎说:这是王公的孙子,有特殊的才能,我是不如他的。我家的书籍文章,都应该送给他,才算物归其主。 自左元放蝉蜕之后1,金丹九转之妙不闻。葛玄之弟子郑隐得其诀2,玄之从孙讳洪,乃加赤袒肘伏之礼而师之,于是密诀再传。按《九域志》,葛洪炼丹之处,在天下者十有三,湖州乌程县3葛山者,其一也。山之上,丹灶尚存。人传风雨之夕,有火球吞吐岩谷间,其徒以为丹光,亦异矣。山之麓有普照观,主者浩然,颇有道业,余尝赠之四绝句云:“餐霞吸瀣炯方瞳,时着青裙拜木公。玉女投壶天为笑,却来绣岭伴仙翁。”“丹成谁羡伯阳仙,白犬腾空恐浪传。未似尊师得丹诀,火球吞吐葛山前。”“灵桃入手亦艰勤,正一门中近策勋。未说赵升王长在,鹄鸣衣钵已输君。”“旧得《阴符》虎口岩:《素书》添轴玉函缄。君方濡笔书灵篆,已有飞来青鸟衔。”山之下号菁村,盖仙翁手莳黄精,取以寿其邻里者,故以名云。 1、“自左”二句:“左元放”,左慈,字元放,少有神道。传尝在曹操宴上以铜盘贮水,钓得松江鲈鱼,后操欲杀之,慈走入羊群,卒不可得。“蝉蜕”,道家谓尸解,修道者尸解后成仙,如蝉之脱壳。“金丹九转”,道教炼丹名词,“九转”,谓金丹经反复烧炼之意。2、“葛玄”句:“葛玄”,字孝先,号“葛仙翁”,葛洪的祖父,好神仙之术,相传曾从左慈学道,历游诸多名山,世称为“太极仙翁”。“郑隐”,葛洪之师,字思远,师葛玄,受《九鼎丹经》、《金液丹经》、《太清丹经》。3、乌程县:今浙江湖州南十五里下菰城,《郡国志》云:古乌程氏居此,能酿酒,故以名县。 大观中1,吴兴郡2有邵宗益者,剖蚌将食,中有珠现罗汉像,偏袒右肩,矫首左顾,衣纹毕具。僧俗创见,遂奉以归慈感寺。寺临溪流。建炎间,宪使杨应诚与客传玩之次,不觉越槛跃入水中,亟祷佛求之,于烟波渺茫之中,一索而获。噫,亦异矣!叶少蕴有诗云:“九渊幽恠舞垂涎,游戏那知我独尊。应迹不辞从异类,藏身何意恋穷源。归来自说龙宫化,久住方惊鹫岭存。此话须逢老摩诘,圆通无碍本无门。”曾公衮云:“不知一壳几由旬,能纳须弥不动尊。疑是吴兴清霅水,直通方广古灵源。月沉浊水圆明在,莲出污泥实性存。隐现去来初一致,莫将虚幻点空门。”一时名公和篇甚众,今藏慈感寺。 1、大观:宋徽宗赵佶的年号。2、吴兴郡:今浙江临安至江苏宜兴一带,三国时吴国设置的行政区。 有唐中叶1,浮图中有四澄观,架支提以舍僧伽者,洛中之澄观也。故退之2元和五年为洛阳令,与之诗云:“火烧水转扫地空,突兀便高三百尺。洛阳穷秋厌穷独,丁丁啄门疑啄木。有僧来访呼使前,伏犀插脑高颊颧”者也。参无名大师3,为《华严疏》主译经润文者,会稽之澄观也。故裴休为其塔铭云:“元和五年,授僧统印,历九宗圣世,为七帝门师,俗寿一百二者也。”《传灯录》有镇国大师澄观4、《答皇太子问心要》,有“心心作佛,无一心而非佛心;处处成道,无一尘而非佛国”之句。所造超诣,岂若前二澄观,布金植福,算沙穷海者之比哉!又有曹溪别出第二世五台山华严澄观大师,既有“华严”二字,又有无名禅师法嗣之言,似即会稽之澄观,然录云无机缘语句可录,则又非也。 1、“有唐”四句:“浮图”,佛塔,“支提”,指佛教供养佛像作礼拜的塔、庙。“僧伽”,即僧团。谓唐中期,有四位名叫澄观的僧人造塔庙,其中有一位澄观中来自洛阳。2、退之:韩愈,字退之。3、无名大师:高力士之后,六祖慧能弟子,荷泽宗的创立者。4、澄观:清凉大师,讳澄观,华严宗四祖,世称“清凉国师、华严疏主”。 白日升天之说,上古无有也,老子为道家之祖,未尝言飞升。后之学道者,稍知清虚寡欲,则好事者,必以白日上升归之,见于仙记者,抑可多耶?如淮南王安,汉史以为自杀,而《神仙传》以为白日升,有鸡鸣天上,犬吠云中之语,其妄乃尔。韩退之集载谢自然1诗曰:“须臾自轻举,飘若风中烟。”人多以为上升,而不知自然为魅所着也。故其末云:“噫乎彼寒女,永托异物群。”鲍溶2《寄阳炼师诗》云:“道士夜诵《蕊珠经》,白鹤下绕香烟听。夜移经尽人上鹤,仙风吹入秋冥冥。”虽一时褒拂炼师之言,然亦岂儒者所当道哉?曾南丰3称溶诗清约谨严,违理者少,观此诗于理似未醇也。 1、谢自然:唐女道士。2、鲍溶:唐诗人,字德源,古诗乐府,可称独步。3、曾南丰:曾巩,字子固,宋南丰人。 唐张炼师不知何人,观唐人赠其诗,若有讥诮。钱起云:“仙侣披云集,霞杯达晓倾。同欢不可再,朝夕赤龙迎。”刘禹锡云:“金缕机中抛锦字,玉清台上着霓衣。云衢不要吹箫伴,只拟乘鸾独自飞。”其华山女之流乎? 《金光明经》载,流水长者子以像负水救十千鱼1,生忉利天2,可谓悲济之极,报验之速矣。厥后见于记传,有放蟆得金,放龟得印者,其类甚多,遂使上机生无缘之慈,下士冀有因之果,皆流水长者子之慈意也。余居泛金溪上,暇日率同志拏小舟,载鱼鳖虾蟹,命五比丘诵宝胜佛名,若十二因缘法,作梵呗,舍之溪中。坐间有请作诗以纪一时之事者,余辄为书云:“渔师竟日渔,水族作斤卖。小捐使鬼兄,满载获鳞介。鲲鲸未易罗,所得亦殊态。青蛙尽公私,朱鲔兼小大。霜鲈尚贯钩,土负或黏块。轮囷积文螺,郭索走苍蟹。湿沫相呴濡,自分煮姜芥。岂知恻隐人,规作江湖贷。因呼小青翰,放溜舞澎湃。趺坐延黑衣,号佛指清濑。经飞流水篇,梵起鱼山呗。倾盆带寒藻,圉圉看于迈。惊疑或依蒲,喜跃或生喝。快若鹰避鞴,欢如囚破械。定非校人池,恐是余不派。愿汝藉佛力,永脱钩网债。口腹聊尔耳,香饵莫巨爱。” (卷十二完) 1、“流水”句:佛教典故:释迦牟尼佛化身流水长者子,发现河流干旱即将干涸,成千上万的鱼被困,心中充满悲悯,全力救助被困的鱼。2、忉利天:即三十三天,佛教谓须弥山顶四方各有八天城,合中央帝释所居天城,共三十三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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