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姹紫嫣红都看透:李碧华经典作品《霸王别姬》

 米米1211 2010-02-23


 
  谁说过,生旦净丑,不过戏梦一场。

  很少有故事能让我待读罢还能依稀回想那远去的时代,能以栩栩如生的模样立在脑海某处。从清朝末年民国初期,到抗日战争兵荒马乱,到乱世平息,到白色革命,到柳暗花明。像极一出复杂又精彩的戏。有些人注定是要活在戏台上,有些人却宁舍弃一身的功底。无论什么背景,渺渺声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那是有人在唱。他唱,想俺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又有人唱,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仿佛真能看得见那末路的英雄和那决然的女子,或扬眉,或挑剑,或继续唱出更凄厉的话语:

 
汉兵已略地,

  四方楚歌声。

  大王意气尽,

  贱妾何聊生!

  
无论谁是旦角或者武生,都是一出绝美的戏。司马迁在《史记·项羽本纪》里记载的“霸王别姬”传奇,在李碧华笔下就可以翻覆到民国的点滴。从末落到动荡,再从动荡到了无声息。灼灼印出的,也无非那段小楼与程蝶衣。我确实是喜欢如李碧华这样行文有些跳跃,言语精辟犀利并且镜头感极强的小说风格,性格直快的戏园师兄段小楼,恋上师兄的师弟程蝶衣以及小楼之妻、青楼名妓菊仙的复杂关系从民国动荡一直持续到抗战胜利中国解放,而那些令人咋舌的戏子陋习与感情纠葛我懒得讲,三角恋情大家看都看得懂也不用我再怎么去细说。而且似乎记起张国荣也曾在这场戏里成功扮演了程蝶衣这个角色,并且让我每次看到张国荣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时就老想说“真是妖孽啊”这类话。看着文,也能感受到仿佛那已亡的张国荣眼眸冷冷瞧过来,再抛个冷冷的媚眼,不经意间,再绕成一个兰花指,然后继续细细搽粉,描眉。可惜那部片子我没有看,我也没有那种既看文再看片子的习惯。因为老是觉得若是被人改成这般那般的戏码我会觉得那其实已经脱离了作者本来所想。而我想要说的也不过只是在白色革命里那一幕幕既荒诞又荒凉的闹剧,演绎到高潮的惨烈与结局的无限唏嘘。可以说,这场历史的荒诞也就是整篇故事最精彩的篇章。其间夹杂着蝶衣火焚自毁戏衣行头以及菊仙的悲凉自尽。有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带着从来不被人理解承认的耻辱甚至小楼的“维护”,死时艳妆,着一身鲜红嫁衣,在被剃了阴阳头的黑发里簪上一朵鲜红的花。想想确实令人叹息。青楼出身,自己赎身,最后也自己了断,妄想去求得一份细水长流般的爱情却一生不得安宁。即使洗尽铅华甘做人妇,到头也不过一场虚无的空,做得太多也是枉然。菊仙这个女子生前我并不怎么喜欢她,当初也曾想过她有朝一日会不会离开小楼的诸般想法。可仍是猜得错了。真是照应了故事开头的那几句关于婊子与戏子的议论。也许李碧华说得好,那些遥远的情情爱爱,根本就与现实里的世界千差万别。英雄也美人只配活在历史和传说里,那根本就不是人间颜色

  最后这场荒唐悲凉的闹剧还是要停止,当世界也终于宁静下来,可惜活着的人也到了白发苍苍的时候。半个多世纪的纠葛与分离,直至末尾,更像一出戏那般传奇。空寂的舞台,没有砌末,没有布景,没有灯光,没有观众,生生看来竟是曲终人散的模样。偶然重逢,四十年代戏园的西楚霸王与虞姬,油彩浓重一盖,远远望来仍像当年那样威武与华丽。李碧华说,记得吗,搽油彩,打底色,拍红,揉红,画眉眼,敷粉定妆,再揉红,再染眉,涂唇……

  那清瘦干瘪的老人站起身,拈起笔,给他那同样苍老破声的师兄最后勾一下,拿出那把当年被火焚掉穗子的宝剑,再唱一出霸王别姬,再舞一出生死别离。没有观众和见证,身段蹒跚腰板下弯,声音沙哑皮肤皱黄,终然成了一阕挽歌,带着那个遥远的年代,如同真实地浮现着,仿佛仍能见了那决意赴死的女子跳此生最后一支舞试图安慰那位深爱的,深爱的英雄。她唱,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于是蝶衣说,我这辈子就是想当虞姬!

  
那是他一辈子的愿望。

  一瞥,是童稚的练嗓声,小石头和小豆子放风筝

  一瞥,是老旧的镁光灯举起,那些戏园里的孩子们围着师父站在身后,待那镁灯轰然一闪,人人定格爱泛黄的小小黑白照片中

  一瞥,是师父领着孩子们拜天拜神;一瞥,师父的轮廓变成戏班班主的模样

  时光倒流,芳华暗转,也不知是不是春意阑珊的一场梦。谁的眼睁开了又闭上,谁的头抬起,那最繁盛的岁月里,有一张年轻俊朗的脸,气宇轩昂;他旁边的他,眉清目秀,眼角上飞

  你们

  认得出谁是谁么


  生活不过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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