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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大决战》拍摄后曾邀请黄维、文强审片2

 博群 2010-03-08

文史专员对于本职工作,大多倾注了大量心血,同时也得到了丰厚的社会回报,从党和国家领导人到专家学者到普通老百姓,都不乏他们的读者。经他们的手审订或撰写的稿件,揭示、澄清和订正了大量重要史实,一些被长期尘封的历史真相因为他们才得以重见天日,正如著名历史学家胡绳所言:“他们所叙述的往往是旁人不可能知道的细节。有些资料可以视为某一领域有代表性的典型材料。”类似《我的前半生》(溥仪著)、《军统内幕》(沈醉著)这样的作品,一经面世即引起热烈的社会反响,成为家喻户晓的畅销读物;溥杰、宋希濂、文强、杨伯涛等人写的回忆录或自传,也都产生了相当大的社会影响。沈醉的女儿回忆说:

我父亲曾告诉我说,写文史资料是周总理交给他的任务。他说,1961年大年初七上午,周总理、陈毅副总理、罗瑞卿副总理等领导人在中南海西花厅接见他们前两批特赦战犯时,周总理就对他讲:你在军统那么多年,跟在戴笠身边那么久,你把军统的种种内幕如实地写出来。不论是你自己干过的,或是看到和听到的那些阻碍革命、屠杀革命人士等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揭露出来,让后人知道革命的艰难和反革命的残暴,使大家懂得革命来之不易,是多少人抛头颅,洒热血,前仆后继,艰苦奋斗几十年,牺牲多少人才换来今天的红色江山。你如实地把这些写出来,这就对后人起了反面教育的作用,就是做了对人民有益的工作。

沈醉回去后马上动笔,以不辜负周恩来的教诲。他很快就写出《我所知道的戴笠》一书,由群众出版社内部出版。第二年,周恩来再次接见他们时,对沈醉说:“你写的那本书,害得我看了整整一个晚上没睡觉。主要是你讲了真话,吸引了我。”周恩来还告诉沈醉,他以前对戴笠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但仍有好多事情连接不上,看了这本书,他才恍然大悟……

文史专员中的大多数人,后来陆续成为全国政协委员。曾任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副主任的黄森回忆说:“我在政协全体会议上,和专员们一起编在特邀组里,我和文强担任这个组的正副组长。这个组来自国家机关的老同志较多,他们在解放前或在国民党统治区做地下工作,或在内战前线上打过仗,同特赦人员过去是两个对立的营垒,冤家对头。但是硝烟已散的今天,大家一笑泯恩仇,都以政协委员的身份,同志般的一起参政议政。专员们认真审读会议文件,积极参与讨论,有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有的偶有所感、即席发言,争先恐后,无拘无束。发言内容已不是特赦初期那样只是对新中国的赞颂,而是对社会生活中的消极现象、不正之风直言批评,对应兴应革的事情积极献言建策。”

各具风采的“大家庭”

文史专员来自五湖四海,从前的身份和经历也各不相同,但都顶过战犯的帽子;这座古色古香的王府大院,又成为他们晚年共同的归宿。

他们当中,溥仪的身份显然最特殊,但作为文史专员,他和大家愉快相处,犹如一家人。他自己常说,在政协从事文史工作,是他一生中“最自由、最幸福的时光”。尽管帝制覆亡已半个世纪,中国也进入一个新的时代,但他“皇帝”的影子并没有完全被民间抹去。在《我的前半生》审稿座谈会上,时任中华书局编辑的李侃提出一些“颇有点愤愤之意”的尖锐意见,令李侃没有料到的是,他面前的作者与想象中的完全两样:“这位当年的‘皇帝’却表现出虚怀若谷的样子,对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的意见,耳听手写,连连点头。他身穿灰布中山装,乍一看去,简直就是一个普通干部,又像个中学教师,连一点皇帝的‘影子’也不见了。给我印象尤深的是在座谈会后举行聚餐,这位当年‘钟鸣鼎食’、‘宫廷传膳’的皇帝,却和大家一样,举箸大嚼,有说有笑。”与李侃想法相近者当时大有人在。李以劻(曾任国民党121军中将军长)和溥仪成为同事后,来往较多,他也留下了一段有趣的回忆:

我家住在北京和平里,溥仪夫妇住在观音寺22号,两家时有往返。1964-1966年,每年春节都互相拜年,初二我们夫妇到溥仪家,午餐后回家;初三他们夫妇带着一个烧鸡到我们家回拜,所谓投桃报李也。从1964年春节开始,住和平里的街坊知道“宣统”来我家拜年的消息后,不少人以看我们夫妇为借口来一睹“宣统皇帝”的风采,一时间门庭若市。溥仪置身此情此景,哈哈大笑,和大家共享新春的快乐。

溥仪和溥杰作为伪“满洲国”战犯,是文史专员中的“另类”;其他专员全是国民党将领出身。不论以前军衔、职务高低,到政协工作后,他们的地位按说已一律扯平,但潜在的上下级关系,还时有体现。比如黄维和杨伯涛从前同为陈诚系将领,杨为军长,黄是兵团司令,尽管杨伯涛任文史专员的资历早黄维十余年,但他仍将黄尊为“上峰”,有时因稿件内容等问题被黄维申斥,也不敢“造次”。此外,这些“国军”将领还保持着一个相同的习性,即站立时笔管条直,走路时目不斜视,开会时正襟危坐。上世纪80年代就从事文史工作的王合忠曾和多位文史专员共过事,他和笔者谈到,他们开会时的“坐姿”,与电影里蒋介石召集军事会议时那些将领的姿势没什么区别。这应该是他们年轻时被黄埔军校训练出来的。王合忠说,当时拍重大战争题材的电影,如《大决战》等,黄维、文强等文史专员都曾被邀请去参加审片。其实不必发言,他们的一举一动,想必就能对导演起到“现身演示”的作用。

做派相同,并不意味着想法也完全一致。1987年2月16日,黄维、文强等会见来访的美国陆军指挥学院研究员鲍嘉礼,王合忠作为工作人员参加了会见。他告诉笔者,美方在座谈时问黄维等人:“你们当年将美式装备武装到了‘牙齿’,为什么败在‘小米加步枪’的解放军手下?”文强答道:这是人心向背所决定的。国民党腐败涣散,失去人心;共产党代表人民的利益,得到老百姓的拥护。淮海战役的胜利是人民群众用小车推出来的。黄维则认为:共产党已经钻进我们最高统帅部的内部,等于国民党军队在受共产党指挥。明知这条路走不通,也要奉命往里面钻,焉能不败?黄维和文强都参加过淮海战役,同一天被特赦,同一批进政协工作,都在文史工作和对台工作中作出了许多贡献,但从他们的回答中,能让人感到两人在对事物的认识上以及性格上的差异,这就是所谓的“合而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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