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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建筑屋脊鸱尾的名称演变

 zc555 2010-04-30

 

[鸱尾]

 

    在我国古建筑的屋脊上,我们可以很容易看到一些神兽的造型,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吻兽。吻兽是中国 古建筑中屋脊兽饰的总称,本文要说的鸱尾指的是正脊两端的这种吻兽,它是吻兽的一种。

    蚩尾

    鸱尾最早的名称应该是蚩尾。唐代苏鹗写的《苏氏演义》中提到:“蚩者,海兽也。汉武帝作柏梁殿,有上疏者云:蚩尾,水之精,能 辟火灾,可置之堂殿。今人多作鸱字。”可见蚩尾是汉代人的称呼。那为何“今人多作鸱字”呢?鸱,即鹞子,又名鹞鹰、老鹰、鸢鹰。《玉篇·鸟部》曰:“鸱, 鸢属。”清代段玉裁的《说文解字注·隹部》也有解释:“即鸱,鸱为的籀文),俗称鹞鹰。”不管怎么说,可以肯定的是鸱是一种鸟。那这种鸟与水之精灵的 蚩尾有什么关系呢?

    原来是因为正脊两端的吻兽造型略如鸱的尾部,所以人们管它也叫鸱尾了。而且鸱、蚩音同,看来很是合适了。 《晋书·五行志》中记载:“孝武帝太元十六年六月鹊巢太极东头鸱尾。”《陈书·萧摩诃传》:“旧制三公黄阁听事置鸱尾,后主特赐摩诃开黄阁,门施行马,听 事寝堂并置鸱尾。”还记得《水浒》第九十八回“张清缘配琼英,吴用计鸠邬梨”中的一段吗?“次日,琼英尚记得飞石子的法,便向墙边拣取鸡卵般一块圆石,不 知高低,试向卧房脊上的鸱尾打去,正打个着,一声响亮,把个鸱尾打的粉碎,乱纷纷抛下地来。”鸱尾这一名称不但在官私著述中多有记载,而且也得到了老百姓 的普遍认可。所以直至今日鸱尾这一名称还在被广泛地应用。可以说鸱尾是正脊两端吻兽最常用的名称了,而早于它的蚩尾倒是不怎么被人提及了。

    祠 尾

    值得注意的是,鸱尾还叫祠尾。北齐颜之推写的《颜氏家训·书证》记载:“或问曰:‘《东宫旧事》何以呼鸱 尾为祠尾?’答曰:‘张敞者,吴人。不甚稽古,随宜记注,逐乡俗讹谬,造作书字耳。吴人呼祠祀为鸱祀,故以祠代鸱字。’”看来祠尾这一名称是古人不严谨考 证,随便讹谬的产物了。

 鸱吻

    后来,大概是到中唐之际,鸱尾又叫做了鸱吻。这一名称的改变是其造型改变引起的。由 原来鸱尾前端与正脊齐平变为折而向上似张口吞脊,因称鸱吻。

    唐代刘的《隋唐嘉话》下:“王右军(羲之)《告誓文》,今之所 传,即其藁草……开元初年,润州江宁县瓦官寺修讲堂,匠人于鸱吻内竹筒中得之。”《旧唐书·玄宗纪上》:“开元十四年六月戊午,大风,拔木发屋,毁端门鸱 吻。”

    蚩吻、龙吻

    由鸱吻紧接着就又引出了另外一个名称,蚩吻。 蚩吻的叫法是和吻兽张口吞脊的形象有关。明代李东阳写的《怀麓堂集》后稿十二《记龙生九子》记载:“龙生九子,蚩吻平生好吞,今殿脊兽头,是其遗象。”为 何在此这种神兽又变成龙的九子之一了呢?这是因为到了明代这种吻兽造型又有了很大变化,它逐步变成龙的形状。所以人们又把它和龙生九子的传说联系了起来。 明清两代这种龙形吻兽的造型日趋严整,故又有龙吻之称。

    鳌鱼

    还 有个有意思的现象,江南一些地区管这类吻兽叫做鳌鱼。明代陆容写的《菽园杂记》中有载:“鳌鱼,其形似龙好吞火,故立于屋脊上。”陆容,字文量,号式齐, 太仓人。生于明英宗正统元年(一四三六年),卒于孝宗弘治九年(一四九四年)。成化二年(一四六六年)进士。曾授南京主事,后迁兵部职方郎中,终居浙江参 政。由此可见陆容生在江南,长在江南,坐官升迁也均在江南。而他的这部《菽园杂记》中记述的掌故也都是江南之事。所以这之中才有了鳌鱼的称呼。那么为什么 江南一些地区要这么叫呢?还是先从鳌这种动物说起吧。《玉篇·鱼部》:“鳌,鱼名。”唐代王维诗《送秘书晁监还日本国》有:“鳌身映天黑,鱼眼射波红。” 李白的《猛虎行》中也有:“巨鳌未斩海水动,鱼龙奔走安得宁。”由此可见鳌是传说中的海中大龟或大鳖。江南地区地理位置靠海,所以更容易把日常建筑上的这 类吻兽与海中神兽联系起来。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鳌鱼这一称呼是否仅是江南地区的专利?江南地区如此称呼是否另有原因?这些疑问还需进一步考证。

    正 吻、大吻

    另外,明清时期对鸱尾还有一些叫法,如正吻、大吻,这种吻兽位于正脊两端,故称正吻。明清两代,用 于紫禁城建筑上的这类吻兽个头都不小,故称大吻。这些叫法都是俗称,简单得多,也平民化得多。

    其它的一些关于鸱尾名称的说法过 于复杂,这些名称在几千年的流传过程中肯定有相当多的讹谬(祠尾之说就是一例)。其实这名称怎么叫指的都是正脊两端的兽饰部件。当然,也不能作无名氏。所 以比较普遍、比较广泛、比较被人认可的鸱尾、鸱吻这些名称便沿用至今了。





第四节 清代实物
    
清代建筑现存者多;虽经二百余年之长期间,结构方面变化极微,盖因数千年来,变化已达极点,又因工程做法之刊行,遂呈滞定状 态。故此期间实物,其堪注意之点乃在其类别及全局之布置。兹就实物大致分论之。
    一 宫殿
    北京故宫[1][2] 现存清代建筑物,最伟大者莫如北京故宫,清宫规模虽肇自明代,然现存各殿宇,则多数为清代所建。今世界各国之帝皇宫殿,规模之大,面积之广,无与伦比。
     故宫四周绕以高厚城垣,曰紫禁城。城东西约七百六十米,南北约九百六十米,其南面更伸出长约六百米,宽约一百三十米之前庭。前庭之最南端为天安门,即宫之 正门也。天安门之内,约二百米为端门,横梗前庭中,又北约四百米,乃至午门,即紫禁城之南门也。
     紫禁城之全部布局乃以中轴线上之外朝三殿,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为中心,朝会大典所御也(第147图)。三殿之后为内庭三宫,乾 清宫,交泰殿,坤宁宫,更后则为御花园。中轴线上主要宫殿之两侧,则为多数次要宫殿。此全部宫殿之平面布置,自三殿以至于后宫之任何一部分,莫不以一正两 厢合为一院之配合为原则,每组可由一进或多进庭院合成。而紫禁城之内,乃由多数庭院合成者也。此庭院之最大者为三殿。自午门以内,其第一进北面之正中为太 和门,其东西两厢则左协和门,右熙和门,形成三殿之前庭。太和门之内北为太和殿,立于三层白玉石陛之上,东厢为体仁阁,西厢为弘义阁,各殿阁间缀以廊屋, 合为广大之庭院。与太和殿对称而成又一进之庭院者,则保和殿也。保和殿与太和殿同立于一崇高广大之工字形石陛上,各在一端,而在石陛之中则建平面正方形而 较矮小之中和殿,故其四合庭院之形制,不甚显著,其所予人之印象,竟使人不自觉其在四合庭院之中者。然在其基本布置上,仍不出此范围也。保和殿之后则为乾 清门,与东侧之景远门,西侧之隆宗门,又合而为一庭院。但就三殿之全局言,则自午门以北,乾清门以南实际上又为一大庭院,而其内更划分为四进者也。此三殿 之局,盖承古代前朝后寝之制,殆无可疑。但二者之间加建中和殿者,盖金、元以来柱廊之制之变相欤。
     乾清门以北为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即内庭三宫是也。乾清宫之东西厢为端凝殿与懋勤殿,坤宁宫之东西厢为景和门与隆福门。坤宁宫之北为坤宁门,以基化门 端则门为其两厢。其全部布置与外朝三殿大致相同,但具体而微。
     除三殿三宫外,紫禁城内,尚有自成庭院之宫殿约三十区,无不遵此“一正两厢”之制为布置之基本原则。内庭三宫之两侧,东西各为六宫;在明代称为“十二 宫”,清之世略有增改,以致不复遥相对称者,可谓为后宫之各“住宅”。各院多为前后两进,罗列如棋盘,但各院与各院之间,各院与三宫之间,在设计上竟无任 何准确固定之关系。外朝东侧之文华殿与西侧之武英殿两区,为皇帝讲经藏书之所。紫禁城之东北部,东六宫之东,为宁寿宫及其后之花园,为高宗禅位后所居,其 后慈禧亦居矣。此区规模之大,几与乾清宫相埒。西六宫西之慈宁宫,寿康宫,寿安宫,均为历代母后所居。
     就全局之平面布置论,清宫及北京城之布置最可注意者,为正中之南北中轴线,自永定门正阳门,穿皇城,紫禁城,而北至鼓楼,在长逾七公里半之中轴线上,为一贯连续之大平面布局自大清门(明之大明门,今之中华门)以北以 至地安门,其布局尤为谨严,为天下无双之壮观。唯当时设计人对于东西贯穿之次要横轴线,不甚注意,是可惜耳。
     清宫建筑之所予人印象最深处,在其一贯之雄伟气魄,在其毫不畏惧之单调。其建筑一律以黄瓦红墙碧绘为标准样式(仅有极少数用绿瓦者),其更重要庄严者,则 衬以白玉阶陛。在紫禁城中万数千间,凡目之所及,莫不如是,整齐严肃,气象雄伟,为世上任何一组建筑所不及。
    三殿 外朝三殿为紫禁城之中心建筑,亦即北平城全局之中心建筑也。三殿及其周围门庑之平面布置已于上文略述,今仅各个分别略述之。
      (一)太和殿 平面广十一间,深五间,重檐四阿顶,就面积言,为国内最大之木构物(第148 图)。殿于明初为奉天殿,九楹,后改称皇极殿。明末毁于李闯王之乱。顺治三年重建,康熙八年又改建为十一楹,十八年灾,今殿则康熙三十六年(公元1697 年)所重建也。殿之平面,其柱之分配为东西十二柱,南北共六行,共七十二柱,排列规整无抽减者,视之宋辽诸遗例,按室内活动面积之需要而抽减改变其内柱之 位置者,气魄有余而巧思则逊矣。殿阶基为白石须弥座,立于三层崇厚白石阶上,前面踏道三出,全部镌各式花纹,雕工精绝,殿斗拱下檐为单杪重昂,上檐为单杪 三昂。斗拱在建筑物全体上,比例至为纤小;其高尚不及柱高之六分之一;当心间补间铺作增至八朵之多。在梁枋应用上,梁栿断面几近乎正方形,阑额既厚且大, 其下更辅以由额,其上仅承托补间铺作一列,在用材上颇不经济,殿内外木材均施彩画,金碧辉煌,庄严美丽(第149 图)。世界各系建筑中,唯我国建筑始有也。
     (二)中和殿 在太和殿与保和殿之间,立于工字形三层白玉陛中部之上。其平面作正方形,方五间单檐攒尖顶,实方形之大亭也。殿阶基亦为白石须弥座,前后踏道各三出,左右 各一出,亦均雕镂,隐出各式花纹。殿斗拱出单杪双昂,当心间用补间铺作六朵。殿四面无壁,各面均安格子门及槛窗。殿中设宝座,每遇朝会之典,皇帝先在此升 座,受内阁,内大臣,礼部等人员行礼毕,乃出御太和殿焉。殿建于顺治三年(公元1650年),以后无重建纪录,想即清初原构也。
     (三)保和殿 为三殿之最后一殿,九楹,重檐九脊顶,为明万历重建建极殿原构。已详前节,兹 不赘述。
     清宫殿屋不下千数,不能一一叙述,兹谨按其型类各举数例:
     (四)大清门 明之大明门,即 中华门也。为砖砌券洞门,所谓“三座门”者是也。其下部为雄厚壁体,穿以筒形券三,壁体全部涂丹,下段以白石砌须弥座,壁体以上则为琉璃斗拱,上覆九脊 顶。此类三座门,见于清宫外围者颇多。中华门或即明代原构也。
     (五)天安门 于高大之砖台上建木殿九间,其砖台则贯以筒形券五道。砖台全部涂丹,下为白石须弥座。其上木构则重檐九脊顶大殿一座。端门,东华门,西华门,神武门,皆属 此式而略小,其券道则外面作方门,且仅三道而已。
     (六)午门 亦立于高台之上,台平面作凵字形。中部辟方门三道。台上木构门楼,乃由中部九间,四角方亭各五 间,及东西庑各十三间,并正楼两侧庑各三间合成。全部气象庄严雄伟,令人肃然。当年高宗平定准噶尔御此楼受献俘礼,诚堂皇上国之风,使藩属望而生畏也。
     (七)太和门 由结构方面着眼,实与九间重檐九脊顶大殿无异。所异者仅在前后不作墙壁格子门。而在内柱间安 板门耳。故宫内无数间屋,大小虽或有不同,而其基本形制则与此相同也。
     (八)体仁阁、弘义阁 九间两层之木构,其下层周以腰檐,上层为单檐四阿顶。平坐之上周立擎檐柱。两阁在太 和殿前,东西相向对峙。此外延春阁,养性斋,南海之翔鸾阁,藻韵楼,北海庆霄楼,皆此型也。
     (九)钦安殿 在神武门内御花园。顶上平用四脊四角吻,如重檐不用上檐,而只用下檐者,谓之盝顶。
     (十)文渊阁[3](第150、151图) 在外朝之东,文华殿之后,乾隆四十一年(公元1776年)仿宁波范氏天一阁建,以藏四库全书者也。阁两层,但上下两层之间另加暗层,遂成三层;其平面于五 间之西端另加一间以安扶梯,遂成六间,以应易大衍郑注“天一生水,地六承之”之义。外观分上下二层,立于阶基之上。下层前后建走廊腰檐,上层栏窗一列,在 下层榑脊之上,在原则上与天一阁相同。然其全体比例及大木结构皆为工程做法则例宫式做法,屋顶不用硬山而用九脊顶,尤与原范相差最甚也。
     (十一)雨华阁 为宫内供奉佛像诸殿阁之一。阁三层,平面正方形,但因南端另出抱厦,遂成长方形,南北长而东西狭。第一层深广各三间,并前抱厦深一间,东西另设游廊,第二 层深广各三间;第三层则仅一间而已。阁各层檐不用斗拱,柱头饰以蟠龙。最上层顶覆金瓦。其形制与北平黄寺,热河行宫诸多相似之点,为前代所无,盖清代受西 藏影响后之特殊作风也。
     北京清宫其他殿堂无数。限于篇幅,兹不详论。
    沈阳故宫 在辽宁沈阳城内,建于清初,规模狭隘。其外朝布置无三殿之制,仅于广庭北端正中建八角形殿曰大政殿,其两侧沿广庭之东西各立亭十。内庭宫室则视北平民间豪 富府第且有逊色也。
    二 苑囿离宫及庭园
    
(一)西苑 西苑在北京皇城内紫禁城之西,就太液池环筑,分为南海、中海、北海三部。自金、元、明以来,三海即为内苑。清代因之屡世增修,现存建筑均清代所建。池之四 周散布多数小山,北海之中一岛曰琼华,南海一岛曰瀛台,其建筑则依各山各岛之地势而分布之。而各组建筑物布置之基本原则,则仍以一正两厢合为一院之基本方 式为主,而稍加以变化。
     南海布置以瀛台为中心,因岛上小山形势,作为不规则形之四合院,楼阁殿亭,与假山杨柳互相辉映,至饶风趣,岛上建筑大多建于康熙朝。清末光绪帝曾被囚于 此,民国初年袁世凯以中南海为总统府,而瀛台则副总统黎元洪所居也。
     南海与中海之间为宽约一百余米之堤,其西端及西岸相连部分,有殿屋三四十院,约数百间,其中以居仁堂、怀仁堂为主。殿屋结构颇为简朴,如民居之大者,植以 松柏杨柳、玉兰海棠,清幽雅驯,诚可为游憩之所,民初总统府所在也。
     中海东岸半岛上为千圣殿、万善殿、佛寺及其附属庑屋等,颇为幽静。西岸紫光阁崇楼高峻,为康熙试武举之所。
     北海在三海中风景最胜,其南端一半岛,介于北海中海之间,筑作团城,其上建承光殿即金之瑶光台也。自半岛之西,白石桥横达西岸,为金鳌玉■桥。在半岛之北 隔水相望者为琼华岛,有石桥可达,桥面曲折,颇饶别趣。岛上一山,高约三四十米,永安寺寺门与桥头相对,梵宇环列,直上山巅为白塔。塔为瓶形塔,建于清顺 治八年(公元1651 年),其址即金之广寒宫也。琼华岛山际尚有仙人承露盘等胜,盖汉以来宫苑中之传统点缀也。岛之北面长廊绕之,廊之正中曰漪澜堂,其楼曰远帆楼。长廊以外更 绕以白石栏楯,长几达三百米,隔岸遥瞻至为壮观。太液池北岸西部为阐福寺,大西天等梵宇。其中万佛楼全部琉璃砖砌成,其外形模仿木构形制,为双层大殿,广 五间,下层作腰檐,上出平坐,上层则重檐九脊顶。
     北海北岸诸单位中,布置精巧清秀者,莫如镜清斋[4](第152—154图,今亦称静心斋)。其全局面积长仅一百一 十余米,广七十余米,地形极不规则,高下起伏不齐,作成池沼假山,堂亭廊阁,棋布其间,缀以走廊,极饶幽趣,其所予人之印象,似面积广大且纯属天然者。然 而其中各建筑物虽打破一正两厢之传统,然莫不南北东西正向,虽峰峦池沼胜景无穷,然实布置于极小面积之内,是均骤睹者所不觉也。园内建筑大多成于乾隆二十 三年(公元1758年),唯叠翠楼则似较晚。
     (二)圆明园[见注4](第155图) 圆明园“实物”,今仅残址废墟而已。圆明园与其毗连之长春园,万春园,称曰三园,其中建筑物一百四十余组,统辖于圆明园总管大臣,实际乃一大园也。三园之 中,圆明园最大,其中大多数建筑于乾隆一朝,长春及其北部之意大利巴洛克式建筑(第156、157图)亦同时所建。咸丰十年(公元1860年)英法联军破 北京,先掠三园,后因清政府俘留议和使臣,虐待致死,于是英军派密切尔(Sir John Mitchel)所部及骑兵围赴园加以有系统之焚毁破坏,百余处建筑之得幸免者,仅十余处而已。
     三园设计最基本之部分乃在山丘池沼之布置,其殿宇亭榭则散布其间。在建筑物成组之平面上,虽仍重一正两厢均衡对称,然而变化甚多。例如方壶胜境,其部临 水,三楼两亭,缀以回廊。而正楼之前,又一亭独立,其后则一楼五殿合为一院,均非传统之配置法。又如眉月轩,问月楼,紫碧山房,双鹤斋诸组,均随地势作极 不规则之随意布置。各个建筑物之平面,亦多新创形式者;如清夏斋作工字形,涵秋馆略如口字形,澹泊宁静作田字形,万方安和作卐字形,眉月轩之前部作偃月 形,湛翠轩作曲尺形,又有三卷,四卷,五卷等殿。然就园庭布置之观点论,三园中屋宇过多,有害山林池沼之致,恐为三园缺点耳。
     园内殿宇之结构,除安佑宫,余卫城,正大光明殿外,鲜用斗拱。屋顶形状仅安佑宫大殿为四阿顶,其余九脊顶,排山,硬山或作卷棚式,不用正脊,一反宫殿建筑 之积习,而富于游玩趣味。此外亭榭,游廊桥梁,以至船艇冰床之属,莫不形式特异,争妍斗奇。盖高宗之世,八方无事,物力殷阗,为清代全盛时期。除三园外, 同时复营静明园(玉泉山),静宜园(香山),清漪园(后改名万寿山颐和园),谓之三山,土木之盛,莫此为甚。
     长春园北部之意大利后期文艺复兴式建筑[5](第156、157图),其内部平面布置如何,已颇难考;但在外观言,其比例权衡,不 臻上品。但雕饰方面如白石雕柱及其它栏楯壁版等,颇极精致;以琉璃料作各种欧式纹饰,亦为有趣之产品。除各地教堂外,我国最初期之洋式建筑,此其最重要者 也。
     (三)热河行宫 热河承德之避暑山庄系康熙四十二年清圣祖所肇建,就天然风景区而形成者也。其行宫境界绕以石垣,垣石皆不规则形,即所谓“虎皮石墙”者。石垣界限亦不甚规 则,随地势弯曲起伏,全部极饶自然趣味。园中“敞殿飞楼,平台奥室,咸各因地势任天趣,不崇华饰,妙极自然”[6],盖与圆明园略同其趣者 也。
     园南门丽正门之内为澹泊诚敬殿及其附属殿屋,为山庄之正殿。清帝接见藩王等多在此。此部之后,以湖为设计中心,湖四周冈峦环抱有三十六景之胜。其中如芝径 云堤,由澹泊诚敬后万壑松风之北,长堤蜿蜒直渡芳洲。堤左右皆湖,中架木为桥,桥两端各树一坊,盖仿西湖风景也。湖北岸之万树园,高宗屡赐宴诸藩王处。西 峪风景清幽,高宗所最爱幸。
    民国初年,以行宫为热河都统公署,保存尚佳。迨自东北军汤玉麟部驻防 以后,以行宫为省政府,殿宇装修,胥供焚料,数百年古树,任意砍伐。旧日规模破坏殆尽矣。
     (四)颐和园 北平西郊现存唯一完整之清代苑囿,清末慈禧太后就清漪园所改建也。园环昆明湖作。其主要建筑均在湖北岸万寿山上及山麓,园之大宫门在山之东焉。入门为仁寿 殿,为园之正朝。自殿后乐寿堂,长廊里许,沿湖岸至山之南,为排云殿。山南面累石为拦土墙,成高约百米之高台,上建八角三层四檐之佛香阁,为全景重心所 系。阁后山巅琉璃砖砌万佛楼,曰众香界,则山之最高处也。山麓各部庭院棋布,不如排云殿及其前后殿宇之正整拘谨,而较富随意之趣。例如谐趣园,园中小池自 然,累石为岸,小榭数曲,踞临池上,清幽尽致,为颐和园中最秀丽之一组建筑。
     万寿山之背面,沿山作西藏式石楼,与前山迥异其趣;松林密茂,曲径蜿蜒,尤富山林景色。山北麓下小溪弯曲,俗呼苏州河,极为幽静。
     湖之南岸为龙王庙,于小岛上架石桥十七孔以达之,虽亦壮观,然附近濯濯无树,遂索然无味矣。
     北方诸苑囿,在布置取材方面,多以明末清初江南诸园为蓝本。今京沪铁路沿线各县,名园甚多,如苏州怡园,拙政园,狮子林,汪园,羡园等,皆其名例。狮子林 传出自元倪瓒手,但经后世篡改,殊不类瓒生平疏落之作风。汪园面积不足一亩,而深豁洞壑,落落大方。相传乾隆间蒋楫所建。木渎镇严氏羡园,面积颇广,区划 院宇。轩厅结构,廊庑配列。以至门窗栏槛,新意层出,不落常套;而其后部小池,上跨石梁,仅高出水面数寸,池周湖石错布,修木灌丛,深浅相映,尤为幽绝 (第158、159 图)。大抵南中园林,地不拘大小,室不拘方向,墙院分割,廊庑分割,或曲或偏,随宜施设,无固定程式。其墙壁以白色灰色为主,间亦涂抹黑色其间,配列漏 窗,雅素明净,能与环境调和。其木造部分,多用橙黄褐黑深红等黯幽色彩,故人为之美,清幽之趣,并行不悖[7]。
    三 坛庙
    
清代坛庙建筑,多沿朱明之旧,天安门之内,午门之外,东为太庙,西为社稷坛。外城永定门内,东为阛丘(亦称天坛),西为先农 坛。方泽(地坛)在安定门外。日坛在朝阳门外东郊;月坛在阜成门外西郊。孔庙及太学与城中最大之喇嘛寺雍和宫均在安定门内。皆京城之重要坛庙也。其大多数 坛庙之布置,均以前朝后寝为定则。其祭祀之礼,举行于前面之坛或殿中,其后殿则为安奉神位之所。凡遇大祀则迎神位至前坛或殿受礼焉。兹仅举数例:
     (一)天坛 天坛建筑可分为两组,圜丘在前,祈年殿在后。
     圜丘为祭天之所,为坛三层,其平面圆形,盖以象天也。坛全部白石砌成;每层均周以栏楯,四面均出踏道九级。上层径九丈(营造尺),下层径二十一丈,共高约 一丈六尺。坛之四面绕以矮垣,曰壝,每面设棂星门三道。其北门之北为皇穹宇,为一平面圆形单檐之小殿,盖平时安奉上帝神位之殿也。遇祭典则迎神位置于圜丘 之上受祭,礼毕则又回置皇穹宇中。殿立于白石高基之上;其南面辟门,其他三面均甃以砖壁。顶盖蓝色琉璃瓦,顶尖撮以金顶。殿前左右为东西庑各五间,此外尚 附有神库神厨等建筑焉。圜丘初建于明代,较今存者较小较高,清初仍之,今坛则乾隆年间所改建也。皇穹宇于明代本重檐,乾隆八年改建,始成今制焉。祈年殿 (第160图)在圜丘之北,祈谷之所也;在明本称大享殿,至乾隆十六年始改今名。祈年殿之后为皇乾殿,平时安奉上帝及配祀诸帝神位。祈年殿平 面圆形,檐三重,上安金顶,立于三层圆坛之上。其坛之制略如圜丘,而径较大,殿用内外柱二周,各十二柱,中更立龙井柱四。圆周十二间均安格甬门,无砖壁。 皇乾殿五间,单檐庑殿顶,立于单层石基之上,基四周亦绕以石栏。祈年殿本明建,光绪十五年(公元1889年)毁于雷火,翌年重修,即现存殿是也。皇乾殿及 祈年殿前之祈年门,则尚为明嘉靖二十四年(公元1545年)竣工之原构。祈年殿及圜丘两组外,复绕以缭垣,垣内古柏苍茂,为今日北京公园之一。
     (二)社稷坛 在天安门内之西侧,祀大社大稷。其坛方形,两层白石砌成,无栏楯雕饰;其上层 以五色土辨方分筑。其四面绕以壝;每面立棂星门。壝北门之北为拜殿五间,又北享殿五间,均明代遗构也。民国以来,开放社稷坛为公园,其享殿即今称中山堂者 是也。
    四 陵墓
    
清代陵墓,分布四区。其在关外者二区,在辽宁省新宾县及沈阳市。入关后,别为东西二陵。东陵在今河北省兴隆县昌瑞山;西陵在河 北省易县永宁山下。东陵葬顺治,康熙,乾隆,咸丰,同治诸帝及后妃;西陵则雍正,嘉庆,道光,光绪诸帝及后妃葬焉。
     清代陵墓之制,大体袭明陵旧观,然亦略有新献。宝顶除平面作圆形外,尚有两侧作平行直线,两端作半圆形者。其在宝顶与方城之间,另设半月形天井,谓之月牙 城者,非明代所有。至始沈阳昭陵,福陵,陵垣高厚如城垣,上施垛堞,建角楼,尤为罕见之例。故清陵虽遵明陵旧规,但局部上则颇多出入之处。至于地宫结构, 虽历代陵墓未经发掘,又无文献可征,难求究竟,唯清陵地宫,则因尚有样式房雷氏图样及各陵工程案册可考,故所知较详。其地面全部布置,关内关外略有不同。 沈阳昭陵及西陵泰陵,可为两式典型作品。
    昭陵[8](第161图) 在辽宁沈阳市北,为清太宗皇太极之陵。其陵地绕以围墙两重,外墙南面正中辟门,门外为牌楼及值房数间。门内为神道,两旁列华表及走兽共七对;其北正中为碑 亭,亭北两旁又列华表一对,又北为朝房,东西各二间,又北则内墙,南面正中隆恩门也。内墙制如城墙,上施垛堞,隆恩门制如城门,城墙四隅建角楼,其方城明 楼则与隆恩门遥相对立。隆恩门之内,左右有东西配楼,更北为东西配殿,正北居中则隆恩殿,殿后即方城明楼也。内墙北壁之外为圆城宝顶,但圆城之前,方城明 楼之后,有新月形小院。日月牙城。宝顶之后,土山回抱,为人造假山,即所谓隆业山也。
     昭陵之布置,颇为奇特,其可注意者有下列诸点:
     1.陵地全部绕以围墙,并隆业山及神道亦在墙内。
    2.内墙作城墙形并施垛堞,建城楼角楼。
    3.月牙城之制,为明代所无,开清陵特有之例。
    4.其神道两侧石兽自南而北,每对间之距离递减;其东西朝房之布置亦如之,故东侧者西向微偏南,西侧者东向微偏南,成 为不明显之八字形,此或因神道短促,故借此以增进透视感觉,以予人以深长之幻象欤。
    泰陵[9](第162图) 泰陵为清世宗(雍正)之陵,在河北易县西永宁山,西陵之中心部分也。陵之最前为五孔石桥,次石牌坊三座,皆五间六柱十一楼,气概雄伟(第163图)。稍北 下马碑二,石兽二。其后大红门三洞,单檐四柱;门内东侧为具服殿,门北小桥三孔;桥北为圣德神功碑亭,方五间,重檐九脊顶;亭旁四隅各建白石华表。亭北又 为桥一座,七孔。次为石望柱,狮,象,马,文臣,武臣,各二。文武臣像衣冠介胄均为清式,狮象等体格矮小,气魄逊明陵远甚。神道至此,阻以人造小山,使折 东转北,至龙凤门三道,门柱梁均石制,夹以琉璃壁。门北又越桥两座,至泰陵神道碑亭。自大红门至此约一公里余,乃至陵之本身。神道两侧乔松罗列,甚为严 整。
     碑亭之北,正中南向者为隆恩门,即陵墙之正门也。门前为大月台,台上东西各列朝房及守护班房。隆恩门五间,辟门三道,单檐九脊顶,立于须弥座阶基之上;其 前更自有月台。门内正中广庭之北为隆恩殿,殿前东西配殿。隆恩殿广五间,深三间,重檐九脊顶。为陵地最巨之建筑物。殿阶基及其前之月台,均绕以白石栏楯。 月台前出踏道三道,左右各出一道,台上原列铜鼎,铜鹤,铜鹿各二,今仅鼎存。
     殿后丹垣区隔南北,中辟琉璃花门三道;门内为二柱门,如单间牌楼。更北白石祭台,列石五供;再北为方城明楼。方城明楼之后为宝城及其上宝顶。宝城平面圆 形,但其前部作成月牙城,阔约为宝城直径之三分之一。正中有琉璃影壁,正对方城隧道,左右设踏跺,以达城上明楼。宝顶之下即为地宫。自隆恩门左右,陵墙周 绕全部陵地,并宝城宝顶包括于内,其制与明陵同。
     诸陵地宫结构,虽未经发掘,但样式房雷氏图样颇多,可供参考。惜均为嘉庆以后物,然审其体制,以前结构当亦大同小异也。
     西陵各陵地宫,除泰陵无图可考外,见于雷氏图者,有昌陵(嘉庆),慕陵(道光),崇陵(光绪),及后妃陵墓共六处。就中昌陵(第164 图)、崇陵规模最巨。地宫全部为砖石券穹窿构成,共计七重,其最外为隧道券二重,闪当券一重;其次罩门券,则地宫之外门也。罩门之内为明堂。其前后贯以门 洞券,地宫之前室也。明堂之后为穿堂,以达金券,地宫之正宫,奉安梓宫之所也。罩 门,明堂,穿堂,金券四部之上,均覆以琉璃瓦,吻脊走兽俱全,如普通宫殿形状,其上更覆以灰土。然道光二年,上谕停止地宫覆琉璃瓦,故其后不复用焉。东陵 之定陵(咸丰)定东陵(咸丰两后),惠陵(同治),规模布置亦均如此,当为清陵中最通行之配置;然如光绪崇陵,更将金券前之穿堂扩大为一室,而将明堂前后 门洞券加长,使与穿堂埒,则视昌陵似更大矣。
     清陵循明旧制,其布置虽大致相同,然亦颇多变化,尤以方城宝城部分为甚。其宝城平面,自半圆形(昭陵)圆形(泰陵)以至短长圆形(景陵,昌陵)以至狭长圆 形(孝陵,惠陵,崇陵)均有之。月牙城虽成一主要特征,然亦有例外,如泰东陵,定东陵,均无月牙城。慕陵简陋,仅作宝顶,并宝城方城明楼亦无之。定东陵两 后陵左右并列,自下马碑,碑亭以至宝城宝顶,莫不完备;隔壁相衬,视慕东陵之后妃十七宝顶,掬促共处一地,其俭侈悬殊亦甚矣。至于陵之前部,自隆恩门及其 外朝房,守护班房,隆恩殿及其配殿,以至琉璃花门,则鲜有增损焉。
    五 寺庙
    
我国寺庙建筑,无论在平面上、布置上或殿屋之结构上,与宫殿住宅等素无显异之区别。盖均以一正两厢,前朝后寝,缀以廊屋为其基 本之配置方式也,其设计以前后中轴线为主干,而对左右交轴线,则往往忽略。交轴线之于中轴线,无自身之观点立场,完全处于附属地位,为中国建筑特征之一。 故宫殿寺庙,规模之大者,胥在中轴线上增加庭院进数,其平面成为前后极长而东西狭小之状。其左右若有所增进,则往往另加中轴线一道与原有中轴线平行。而两 者之间,并无图案上之关系,可各不相关焉。清代建筑承二千余年来传统,仍保存此特征,前所举宫殿实例,固均如是。至于寺庙亦莫不如是焉。
    曲阜孔庙[10](第165—167图) 阙里至圣庙为我国渊源最古,历史最长之一组建筑物,盖自孔子故宅居室三间,二千余年来,繁衍以成国家修建,帝王瞻拜之三百余间大庙宇,实世上之孤例。孔庙 之扩大,至现有规模,实自宋始。历代屡有增改,然现状之形成,则清雍正乾隆修葺以后之结果也。庙制前后共分为庭院八进,贯彻县城南北,分城为东西二部。前 面第一进南面正门迩接曲阜县城南门,作棂星门,其内前三进均为空庭,松柏苍茂。每进以丹垣区隔南北,正中辟门。自第四进以北,庙垣四隅建角楼,盖庙地之本 身也。其南面正中门曰大中门,第四进之北,崇阁曰奎文,即上节所述明弘治十七年之建筑物也。奎文阁之前,庭院之正中,为同文门,与阁同时建,内立汉魏齐隋 唐宋碑十九通,两侧碑亭则民国二十二年所建。庭院左右为驻跸与斋宿。奎文阁之北,为第五进庭院,有碑亭十三座,计金亭二,元亭二,明清亭九。庭院东西为毓 粹、观德二门,为城东西二部交通之孔道。自此以北,乃达庙之中心部分,计分为三路;中部入大成门,至大成殿及寝殿。大成门两侧掖门曰金声门,曰玉振门,其 北两侧为东庑西庑,历代贤哲神位在焉。大成殿之前,庭院正中为杏坛,相传为孔 子讲学之址。寝殿之后更进一院为圣迹殿,明万历间建,以藏圣迹图刻石者也。东路南门曰承圣门,为元代遗构;门内为诗礼堂及崇圣祠,祀孔子五代祖先。西路南 门曰启圣门,亦元建;门内为金丝堂及启圣殿与寝殿,祀孔子父母。此三路以北又合为最后一进,神庖神厨在焉。
     孔庙各个建筑中,前已略述金碑亭,元承圣启圣二门,明奎文阁等,清代所建则以大成殿为最重要(第166、 167图)。大成殿平面广九间深五间,重檐九脊顶,立于重层石阶基之上,阶基之前更出月台,绕以栏楯。殿四周廊檐柱均用石制,其前面十柱均雕蟠龙围绕,上 下对翔,至为雄伟,两侧及后面则为八角柱。其殿身檐柱及内柱则均木制。殿斗拱下檐单抄双昂,上檐单杪三昂,均为平置假昂。现存殿屋建于清雍正八年(公元 1730年),盖雍正二年落雷焚烧后重建也。殿阶石刻则似明代遗物,大成门在大成殿之南,与奎文阁相对。其平面广五间,深两间,单檐九脊顶,立于白石阶基 之上,其前后檐柱均为石柱,当心间两平柱雕龙如大成殿之制,斗拱重昂,镏金斗拱与大成殿同为清宫式标准样式。
    佛寺  清代佛寺在平面之布置上,多遵明旧 制。在中轴线上,最前为山门,门内庭院中,或于左右设钟鼓楼,次为天王门(或天王殿),又次为主要殿宇及配殿,在前后各进配殿之间,或以廊屋相联,如明以 前之制。然只用配殿,不用廊屋,而各层庭院之间,以丹垣区隔者,亦极常见,如通常住宅然,尤以规模较小之寺庙为多。至于结构方面,大致以《工程做法则例》 为主要标准。但在雕饰方面,则北京喇嘛寺,如雍和宫,黄寺等等,时有西藏作风之表现。至若颐和园万寿山北坡诸寺,与热河行宫诸寺,均以砖石砌作崇楼,颇似 欧式建筑,盖均西藏影响,为明以前所未见也。
    六 砖石塔
    佛塔 清代建筑佛塔之风,虽不如前朝之盛,然因年代较近,故现存实物颇多,且地方为争取本地功名故,佛塔而外文峰塔遂几成为每一县城东南方所必有之点缀矣。
    北海白塔 在北京北海琼华岛山巅(第168图),北京风景线上,最显著之一塔 也。塔虽为佛塔,实为内苑风景之装饰品。建于顺治八年(公元1651年),为清代最早佛塔之一。塔作瓶形,下为高大之方须弥座,其上为金刚圈三重,上安塔 肚(亦称宝瓶)。塔肚之正面,作龛如壶门,曰眼光门,塔肚以上为塔脖子,及其上十三天,并圆盘二重,日月火焰等。此式佛塔自元代始见于中国,至清代而在形 制上发生显著之巨变。元塔须弥座均上下两层相叠,明因之,至清乃简化为一层,其比例亦甚高大。须弥座以上,元、明塔均作莲瓣以承塔肚,清塔则作比例粗巨之 金刚圈三重。元、明塔肚肥矮,外轮线甚为圆和,清塔较高瘦梗涩,并于前面作眼光门以安佛像或佛号。元、明塔脖子及十三天比例肥大,其上为圆盘及流苏铎,更 上为宝珠,至清塔则塔脖子十三天瘦长,其上施天盘地盘,而宝珠则作日月火焰。此盖受蒙古喇嘛塔之影响,而在各细节上有此变动也。
    法海寺门塔 北京西山静宜园之南,有旧法海寺残址,其寺门之外,砌石为台,下为券门,上立 瓶形塔[11](第169图),清顺治十七年(公元1660年)所建也。其须弥座平面四出轩,座上不施金刚圈,而代以四层阶级形之座。塔肚四 面均作眼光门;十三天高瘦如柱,仅微有收分,较之北京妙应寺元塔,迥异其趣。相传居庸关上,原亦有塔,今已不存,其原状殆亦与此相似者欤?
    大云寺塔[8](第170图) 山西临汾大云寺砖塔,清顺治八年建。塔平面正方形,高五级,上更立八角形顶一层,骤观似为六层者。最下层内辟方室,于地面作莲瓣覆盆,上安庞大铁佛头,高 约六七米,以上各层均实心,不可登临,各层塔身向上递减,线条方涩,毫无圆和之感。其四角皆作海棠瓣,上砌斗拱承檐,檐出甚短,塔身壁面镶嵌琉璃隐起佛 像,或作方池,或作圆顶浅龛;上三层圆龛上且出小檐一段为饰。最上八角亭,八面且砌八卦。此塔全部样式为以往佛塔所未曾有,其对于建筑部分,亦似缺乏深切 了解,虽别开生面,实非建筑上品也。
    碧云寺塔(第171图) 在北京西山碧云寺。寺建于元,明代重修,塔则清乾隆十二年(公元1747年)所建也。塔为金刚宝座式,形制与北京真觉寺明塔相似,但因地据山坡,且建于重 层石台之上,故气魄较为雄壮。此外就各部细节比较,两塔不同之点尚多。明塔宝座平面方形,须弥座以上以檐将座身划分为五层;清塔则平面略作土字形,自下至 上,以样式大小不同之须弥座五座相叠,在图案上呈现凌乱之象,不如明塔之单纯安定。明塔于宝座之上,立方形单层多檐塔五座,前面两塔之间立上檐圆下檐方之纯中国式砖亭;清塔则除五塔之外,其前更列瓶形塔二,其方亭上作半圆 球顶,亭上四隅更各置瓶形小塔一,故全部所呈现象,与明塔完全异趣。此塔所用石料为西山汉白玉石,雕工至为精巧,然图案凌乱,刀法软弱,在建筑与雕刻双方 均不得称为成功之作。
     清代类似此式之塔,尚有北京黄寺塔。塔无宝座,仅于阶基之上立瓶形塔,四隅立八角四层塔各一。其瓶形塔之塔肚已失去元、明圆和肥硕之曲线,而成上大下小之 圆锥体之一段,其十三天两侧雕作流云下垂,宝顶圆盘则作六瓣覆钟形,西藏喇嘛趣味极为浓厚。
     此外各地所建佛塔,其形式以八角形为最普通,檐出胥短,鲜用斗拱。各地所见文峰塔,东南及西南诸省随地可见,其形制及结构,则与佛塔并无显著之区别也。
    七 住宅
     住宅建筑,古构较少,盖因在实用方面无求永固之必要,生活之需随时修改重建。故现存住宅,胥近百数十年物耳校注[25],在建筑种类中,唯住 宅与人生关系最为密切。各地因自然环境不同,生活方式之互异,遂产生各种不同之建筑。今就全国言,约略可分为四区;各区虽各有其特征,然亦有其共征,请先 言其共征。
     各区住宅之主要共征,平面上为其一正两厢四合院之布置。在各区中虽在配置之比例上微有不同,然其基本原则则一致也。在结构上,构架方法为各区一致之共征, 在山西虽有砖券结构,晋豫陕黄土地带穴居之风虽盛,然构架建筑仍为其正统方法也。
     就各区住宅之特征言:
     (一)华北及东北区 住宅建筑以构架为主。正面辟广大之门窗面积,因北方地带,冬季日影甚斜,可以直入室内也。其后面及两山则甃以厚墙,或土或砖,盖可以隔绝温度,冬暖夏凉 也。其厢房之位置,鲜有侵至正房之前者,盖以避免互相妨碍冬季阳光之曝取,故其庭院多宽敞方正,北京(第172图)及河北山东东北诸省住宅多 如是。北地冬季寒风凛冽,故屋多单层,鲜有楼居者。
     (二)晋豫陕北之穴居窑居区 黄土地带居民,每于土崖挖穴(第173图),其较 大之住宅,往往数穴并列,其间辟门相通;较富有者,穴内且甃以砖;乃至地面建筑,亦发券作窑居形。窑居之风,山西最为普遍。窑之结构,往往以砖券三五并 列。券之两端或甃以砖壁,或隔以门窗;各券之间,又砌小券为门相通。其屋顶或作平台,或葺瓦为檐不等,如太原永祚寺大殿,即此式中规模之较大,而用作佛殿 者也。窑居建筑亦往往有与构架并用者,或以窑为下层,窑顶另立构架屋舍为楼者,构架制度之施用,未因窑居而废也。
     (三)江南区 长江以南各省,东自江浙,西至川黔,南及闽越,大致均有一共同特征。因气候较北方温和,墙壁之用仅求其别内外,避风雨,故多编竹抹灰,作夹泥墙;屋顶亦无 须望板苫背,仅于椽上浮置薄瓦已足(第174图)。于是其全部构架,用材皆趋向轻简,所用构材均比例瘦细。因无须争取阳光,故窗牖面积较小, 而厢房往往置于正房次稍间之前,乃至正房与厢房相联者;庭院因而狭小,称为天井焉(第175图)。南方温暖卑湿少风,故楼居之风亦较盛。浙赣山岳地带,以 石砌墙之民居甚多(第176图)。
     (四)云南区[12] 云南地高爽,虽远处南疆,气候四季如春,故其建筑乃兼有南北之风。其平面布置近于江南形式,然各房配合多使成正方形,称“一颗印”,为滇省建筑显著特征 [13](第177图)。其平面虽如此拘束,但因楼居甚多,故正房厢房间,因高低大小之不齐,遂构成富有画意之堆积体(第178图)。在结构方面,仍用构 架法,其墙壁多用砖甃。因天清气朗,宜于彩色之炫耀,故彩画甚盛;其墙壁颜色亦作土黄色。至于滇西大理、丽江一带,石产便宜,故民居以石建筑者亦多。山林 区中井干式木构屋,与北欧及美洲之Logcabin 酷似,然以屋顶及门窗之不同,仍一望而知为中国建筑也[见注12](第179图)。
    八 桥梁
     清代不唯将殿屋之结构法予以严格之规定,即桥梁做法亦制定官式,故北京附近桥梁,凡建于清代者,如卢沟桥(第180 图)及清宫苑囿中诸桥,皆为此式作品。清宫式桥梁以券桥为多[14],券均用单数,自一孔至十五、十七孔不等。其券以两中心画成,故顶上微尖,盖我国传统 之券式也。其三孔以上者,两券之间作分水金刚墙以承券脚,其桥下河床且作掏当装板,为一种颇不合理之结构。桥上两侧安石栏,形制如殿陛栏楯之法。
    然在京师以外,地方或民间所建桥,则无定式,券桥固最 为通行。其大者如浙江金华之金华江桥[见注8](第181图),长十三巨孔,高约十六七米,桥面平阔,工程伟大,四川南充县西桥,亦类此式而 略小。四川万县桥一孔如虹,上建小亭,富于画意。
     至于结构殊异之桥,特可注意者,尚有石柱桥及索桥二种。陕西西安附近之灞、浐、沣三水上桥[15], 均以石鼓垒砌为柱,盖因数千年来,桥屡修屡圮,尤以清初数次修建,均三五年即圮,故道光十三年(公元1833年)重修灞桥,乃以西安西南四十里之普济桥为 蓝本。其基以柏木为桩,“石盘作底,石轴作柱,水不搏激,沙不停留”,故建筑以来百年,尚巩固焉。石轴每间六柱并列,柱中距离为径之一倍半,其上加石梁一 层,梁上更施托木以受木梁。木梁之上乃置枋板,底土,石版路面焉(第182图)。浐桥、沣桥,结构与此完全相同,盖同时所建也。
     索桥为西南所特有,其索或竹或铁。贵州安南县盘江铁索桥,为近年滇黔道上行人所熟悉,最近已改建为近代索桥。西康沪定桥以铁链为索,云南元江桥以铁条为 索,四川灌县竹索桥长三百三十余米,全部以竹索为之(第184图),亦我国所特有之结构法之[见注12]。
    九 牌坊
     牌坊为明、清两代特有之装饰建筑,盖自汉代之阙,六朝之标,唐宋之乌头门棂星门演变形成者也。明代牌坊之最著者,莫如河北昌平明长陵之石牌坊(第137 图),亦为现存牌坊最古之例。清代牌坊之制,亦与殿屋桥梁同,经工部制定做法[16],其形制以木构为主,木构以柱额构成若干间,额上施斗拱,其上盖瓦 顶。北京正阳门外五牌楼及城内东西四牌楼,大高玄殿牌楼(第185图),皆此式显著之例。石牌楼乃以石模仿木牌楼者,因材料之不同,遂产生风趣迥异之比例,如东陵西陵之石牌楼(第163图)皆为此式要例,而以明长陵牌坊为蓝本者 也。琉璃牌坊在结构上实为砖砌之券门,而在其表面以琉璃瓦砌作牌坊之形以为装饰者,故在权衡比例上,与木石牌坊实无相同之点(第186图)。江南庙宇民居 多喜于门前墙壁以砖石砌作牌坊形,亦此式之另一表现也。


第五节 元·明·清建筑特征之分析
     一 建筑型类
     城市设计
元、明、清三朝,除明太祖建都南京之短短二十余年外,皆以今之北京为帝都。元之大都为南北较长东西较短之近正方 形。在城之西部,在中轴线上建宫城;宫城西侧太液池为内苑。宫城之东西北三面为市廛民居。京城街衢广阔,十字交错如棋盘,而于城之正中立鼓楼焉。城中规模 气象,读马可波罗行记可得其大概。明之北京,将元城北部约三分之一废除,而展其南约里许,使成南北较短之近正方形,使皇城之前驰道加长,遂增进其庄严气 象。及嘉靖增筑外城,而成凸字形之轮廓,并将城之全部砖甃。城中街衢冲要之处,多立转角楼牌坊等,而直城门诸大街,以城楼为其对景,在城市设计上均为杰作 (第187图)。
     元、明以后,各地方城镇,均已形成后世所见之规模。城中主要街道多为南北东西相交之大街。相交点上之钟楼或鼓楼,已成为必具之观瞻建筑。而城镇中心往往设 立牌坊,庙宇之前之戏台与照壁,均为重要点缀。
     平面布置,在我国传统之平面布置上,元、明、清三代仅在细节上略有特异之点。唐、宋以前宫殿庙宇之回廊,至此已加增其配殿之重要性,致使廊屋不呈现其连续 周匝之现象。佛寺之塔,在辽、宋尚有建于寺中轴线上者,至元代以后,除就古代原址修建者外,已不复见此制矣。宫殿庙宇之规模较大者胥增加其前后进数。若有 增设偏院者,则偏院自有前后中轴线,在设计上完全独立,与其侧之正院鲜有图案关系者。观之明清实例,尤为显著,曲阜孔庙,北京智化寺护国寺皆其例也。
     至于各个建筑物之布置,如古东西阶之制,在元代尚见一二罕例,明以后遂不复见。正殿与寝殿间之柱廊,为金代建筑最特殊之布置法(第106 图)元代尚沿用之(第110图),至明清亦极罕见。而清宫殿中所喜用之“勾连搭”以增加屋之进深者,则前所未见之配置法也。
     就建筑物之型类言,如殿宇厅堂楼阁等,虽结构及细节上有特征,但均为前代所有之类型。其为元明清以后所特有者,个别分析如下:
    城及城楼 城及城楼,实物仅及明初,元以前实物,除山东泰安岱庙门为可疑之金元遗构外,尚 未发现也。山西大同城门楼,为城楼最古实例,建于明洪武间,其平面凸字形,以抱厦向外,与后世适反其方向。北京城楼为重层之木构楼,其中阜成门为明中叶 物,其余均清代所建。北京角楼及各瓮城之箭楼闸楼,均为特殊之建筑型类,甃以厚墙,墙设小窗,为坚强之防御建筑,不若城楼之纯为观瞻建筑也。至若皇城及紫 禁城之门楼角楼,均单层,其结构装饰与宫殿相同,盖重庄严华贵,以观瞻为前题也。
    砖殿 元以前之砖建筑,除墓藏外,鲜有穹窿或筒券者。唐宋无数砖塔除以券为门外,内部结构多叠涩支出,未尝见真正之发券。自明中叶以后,以筒券为殿屋之风骤兴, 如山西五台山显庆寺,太原永祚寺(第144图),江苏吴县开元寺,四川峨眉万年寺,均有明代之无梁殿。至于清代则如北京西山无梁殿(第188 图)及北海颐和园等处所见,实例不可胜数,此法之应用,与耶稣会士之东来有无关系,颇堪寻味。
    佛塔 自元以后,不复见木塔之建造。砖塔已以八角平面为其标准形制,偶亦有作六角形者,仅极少数例外,尚作方形。塔上斗拱之施用,亦随木构比例而缩小,于是檐出 亦短,佛塔之外轮廓线上已失去其檐下深影之水平重线。在塔身之收分上,各层相等收分,外线已鲜见唐宋圆和卷杀。塔表以琉璃为饰,亦为明清特征。瓶形塔之出 现,为此期佛塔建筑一新献,而在此数百年间,各时期亦各有显著之特征。元明之塔座,用双层须弥座,塔肚肥圆,十三天硕大,而清塔则须弥座化为单层,塔肚渐 趋瘦直,饰以眼光门,十三天瘦直如柱,其形制变化殊甚焉(第197图)。
    陵墓 明、清陵墓之制,前建戟门享殿,后筑宝城宝顶,立方城明楼,皆为前代所无之特殊制度。明代戟门称棱恩门,享殿称棱恩殿;清代改棱恩曰隆恩。明代宝城,如南 京孝陵及昌平长陵,其平面均为圆形,而清代则有正圆至长圆不等。方城明楼之后,以宝城之一部分作月牙城,为清代所常见,而明代所无也。然而清诸陵中,形制 亦极不一律。除宝顶之平面形状及月牙城之可有可无外,并方城明楼亦可省却者,如西陵之慕陵是也。至于享殿及其前之配置,明清大致相同,而清代诸陵尤为一 律。
     清代地宫据样式房雷氏图,有仅一室一门,如慕陵者,亦有前后多重门室相接者,则昌陵(第164图)、崇陵皆其实例也。
    明、清以后,桥之构造以发券者为最多,在结构方法上,已大致标准化,至清代而并其形制 比例亦加以规定[1],故北京附近清代官建桥梁,大致均同一标准形式。至于平板石桥,索桥,木桥等等,则多散见于各地,各因地势材料而异其制 焉。
    民居 我国对于居室之传统观念,有如衣服,鲜求其永固,故欲求三四百年以上之住宅,殆无存者。故关于民居方面之实物,仅现代或清末房舍而已。全国各地因地势及气 候之不同,其民居虽各有其特征,然亦有其共征,盖因构架制之富于伸缩性,故能在极端不同之自然环境下,适宜应用。已详上文,今不复赘。
    牌楼 宋元以前仅见乌头门于文献,而未见牌楼遗例。今所谓牌楼者,实为明清特有之建筑型类。明代牌楼以昌平明陵之石牌楼(第137图)为规模最大, 六柱五间十一楼。唯为石建,其为木构原型之变型,殆无疑义,故可推知牌楼之形成,必在明以前也。大同旧镇署前牌楼,四柱三间,其斗拱、檐拱横贯全部,且作 重檐,审其细节似属明构。清式牌楼,亦由官定则例[2],有木石,琉璃等不同型类。其石牌坊之作法,与明陵牌楼比较几完全相同。
    庭园 我国庭园虽自汉以来已与建筑密切联系,然现存实物鲜有早于清初者。宫苑庭园除圆明园已被毁外,北平三海及热河行宫为清初以来规模;北京颐和园则清末所建。 江南庭园多出名手,为清初北方修建宫苑之蓝本。
    二 细节分析
     阶基及踏道
元明清之阶基除最通常之阶基外,特殊可注意者颇多。安平圣姑庙全部建于高台之上(第110图),较 大同华严寺善化寺诸例尤为高峻,且全庙各殿,均建于台上,盖非可作通常阶级论也。曲阳北岳庙德宁殿(第109图)及赵城明应王殿(第111图)阶级比例亦 颇高。正定阳和楼之砖台则下辟券门,如城门之制(第107图),明、清二代如长陵棱恩殿(第129图)、太庙前殿(第135图)及北京清故宫诸殿(第 148图)均用三层或重层白石陛,绕以白石栏干,而殿本身阶基亦多作须弥座,饰以雕华,至为庄严华丽。至若天坛圜丘,仅台三层,绕以白石栏干,尤为纯净雄 伟。宫殿阶陛之前侧各面,多出踏道一道或三道,其居中踏道之中部,更作御路,不作阶级,但以石版雕镌龙凤云水等纹,故宫太和门太和殿阶陛栏干及踏道之雕 饰,均称精绝。
    勾栏 元代除少数佛塔上偶见勾栏,大致遵循辽、金形制外,实物罕见。明、清勾栏斗子蜀柱极为罕见。较之宋代,在比例上石栏干趋向厚拙,木栏干较为纤弱。营造法式 木石勾栏比例完全相同,形制无殊。明、清官式勾栏,每版仅将巡杖以下荷叶墩之间镂空,其他部分自巡杖以至华版仅为一厚石版而已。每版之间均立望柱,故所呈 印象望柱如林,与宋代勾栏所呈现象迥异。至若各地园庭池沼则勾栏样式千变万化,极饶趣味[3]。河北赵县永通桥上明正德间栏版则尚作斗子蜀 柱,及斗子驼峰以承巡杖,有前期遗风,为仅有之孤例。
    柱及柱础[4] 自元代以后,梭柱之制,仅保留于南方,北方以直柱为常制矣。武义延福寺元代大殿内柱,卷杀之工极为精美,柱外轮线圆和,至为悦目。柱下复用木櫍石础,如宋 营造法式之制,北地官式用柱,至清代而将径与高定为一与十之比,柱身仅微收分,而无卷杀。柱础之上雕为鼓镜,不如雕饰。但在各地则柱之长短大小亦无定则。 或方或圆随宜选造。而柱础之制江南巴蜀率多高起,盖南方卑湿,为隔潮防腐计,势所使然,而柱础雕刻,亦多发展之余地矣。
     文庙建筑之用石柱为一普遍习惯,曲阜大成殿,大成门,奎文阁等等均用石柱,而大成殿蟠龙柱尤为世人所熟识。但就结构方法言,石柱与木合构将柱头凿卯,以接 受木阑额之榫头,究非用石之道也。
    门窗[5] 造门之制,自唐、宋迄明、清,在基本观念及方法上几全无变化。营造法式小木作中之版门及合版软门,尤为后世所常见。其门之安装,下用门枕,上用连楹,以安 门轴,为数千年来古法。连楹则赖门簪以安于门额。唯唐及初宋门簪均为两个,北宋末叶以后则四个为通常做法。门板上所用门钉,古者仅用钉门于横楅,至明清而 成为纯粹之装饰品矣。
     屋内槅扇所用方格球纹菱纹等图案,已详见于营造法式,为明、清宫殿所必用。法式所有各种直棂或波纹棂窗,至清代仅见于江南民居,而为官式所鲜用。清式之支 摘窗及槛窗,则均未见于宋元以前。在窗之设计方面,明、清似较前代进步焉。江南民居窗格纹样,较北方精致纤巧,颇多图案极精,饶有风趣者。
     长春园欧式建筑之窗均为假窗,当时欧式楼观之建筑,盖纯为园中“布景”之用,非以兴居游宴寝处者,故窗之设亦非为通风取光而作也。
    斗拱[6](第4图) 就斗拱之结构言,元代与宋应作为同一时期之两阶段观。元之斗拱比例尚大;昂尾挑起,尚保持其杠杆作用;补间铺作朵数尚少,每间两朵为最常见之例,曲阳德宁 殿,正定阳和楼所见均如是。然而柱头铺作耍头之增大,后尾挑起往往自耍头挑起,已开明清斗拱之挑尖梁头及溜金斗起秤杆之滥觞矣。
     明、清二代,较之元以前斗拱与殿屋之比例,日渐缩小(第189图)。斗拱之高,在辽宋为柱高之半者,至明清仅为柱高 五分或六分之一。补间铺作日见增多,虽明初之景福寺大殿及社稷坛享殿亦已增至四朵六朵,长陵棱恩殿更增至八朵,以后明清殿宇当心间用补间铺作八朵,几已成 为定律。补间铺作不唯不负结构荷载之劳,反为重累,于是阑额(清称额枋)在比例上渐趋粗大;其上之普拍枋(清称平板枋),则须缩小,以免阻碍地面对于纤小 斗拱之视线,故阑额与普拍枋之关系,在宋、金、元为T 形者,至明而齐,至明末及清则反成凸字形矣。
     在材之使用上,明清以后已完全失去前代之材栔观念而仅以材之宽为斗口。其材之高则变为二斗口(二十分),不复有单材足材之别。于是柱头枋上,往往若干材 “实拍”累上,已将栔之观念完全丧失矣。
     在各件之细节上,昂之作用已完全丧失,无论为杪或昂均平置。明、清所谓之“起秤杆”之镏金斗,将耍头或撑头木(宋称衬枋头)之后尾伸引而上,往往多层相 叠,如一立板,其尾端须特置托斗枋以承之,故宋代原为荷载之结构部分者,竟亦沦为装饰累赘矣。柱头铺作上之耍头,因为梁之伸出,不能随斗拱而缩小,于是梁 头仍保持其必需之尺寸,在比例上遂显庞大之状,而桃尖梁头遂以形成(第189、193、194图)。
    构架[7] 柱梁构架在唐、宋、金、元为富有机能者,至明、清而成单调少趣之组合。在柱之分配上,大多每缝均立柱,鲜有抽减以减少地面之阻碍而求得更大之活动面积者。 梁之断面,日趋近正方形,清式以宽与高为五与六之比为定则,在力学上殊不合理。梁架与柱之间,大多直接卯合,将斗拱部分减去,而将各架榑亦直接置于梁头, 结构简单化,可谓为进步。明栿草栿之别,至明清亦不复存在,无论在其平暗之上下,均作法相同。月梁偶只见于江南,官式则例已不复见此名称矣。
     平梁之上,唐以前只立叉手承脊榑,宋、元立侏儒柱,辅以叉手。明、清以后,叉手已绝,而脊榑之重,遂改用侏儒柱(脊瓜柱)直接承托。
     举折之制,至清代而成举架,盖宋代先定举高而各架折下,至清代则例则先由檐步按五举,六举,七举,九举递加,故脊榑之高,由各架递举而得之偶然结果,其基 本观念,亦与前代迥异也。
    藻井[8] 平棋样式至明、清而成比例颇大之方井格,其花纹多彩画团花龙凤为多,称天花板。藻井样式明代喜以斗拱构成复杂之如意斗拱,如景县开福寺大殿(第127图) 及南溪旋螺殿所见。至如太和殿之蟠龙藻井,雕刻精美,为此式中罕有之佳例(第148图)。
    墙壁 墙壁材料自古有砖,板筑,土砖三种。北京护国寺千佛殿墙壁,土砖垒砌,内置木骨[9], 为罕用实例。在砖墙之雕饰上,清代有磨砖对缝之法至为精妙。雕砖及琉璃亦为砖墙上常见之装饰。明、清官式硬山山墙,作为墀头,为前代所未见。
    屋顶[见注7] 屋顶等第制度,明、清仍沿前朝之制,以四阿(庑殿)为最尊,九脊(歇山)次之,挑山又次之,硬山为下。清代四阿顶将垂脊向两山逐渐屈出,谓之推山,使垂脊 在四十五度角上之立面不作直线,而为曲线。其制盖始于营造法式“两头增出脊榑”之法,至清代乃逐架递加其曲度,而臻成熟之境。九脊顶之两山,在宋代大多与 稍间补间铺作取齐,至清代乃向外端移出,大致与山墙取齐,故两山之三角部分加大,宋、元两山皆如“挑山”之制,以梁架为内外之间隔,山际施垂鱼惹草等饰。 明、清官式则因向外端移出,遂须支以草架柱子,而草架柱子丑陋,遂掩以山花板。于是明、清官式歇山屋顶,遂与宋以前九脊顶迥然异趣矣。
    屋顶瓦饰[见注7] ■(筒瓦),瓪瓦(板瓦),明、清仍沿前朝之旧,元代琉璃瓦实物未之见。清代琉璃瓦之用极为普遍。黄色最尊,用于皇宫及孔庙;绿色次之,用于王府及寺观; 蓝色象天,用于天坛。其它红紫黑等杂色,用于离宫别馆。
    瓦饰之制,宋代称为鸱尾者,清称正吻,由富有生趣之尾形变为方形之上卷起圆形之硬拙装饰,宋、金、元鸱尾比例瘦长,至明、清而近方形,上端卷起圆螺旋,已 完全失去尾之形状。宋代垒瓦为脊者,至清代皆特为制范,成为分段之脊瓦,及其附属线道当沟等。垂脊与正脊相似而较小。垂兽形制尚少变化,但垂脊下端之蹲兽 (走兽)及嫔伽(仙人)则数目增多,排列较密。
     通常民居,只用仰覆板瓦,上作清水脊,脊两端翘起,称朝天笏,为北京所最常见。
     ■瓦之法,北方多于椽上施望板,板上施草泥二三寸,以垫受瓦陇,盖因天寒,屋顶宜厚以取暖。南方则胥于椽上直接浮放仰瓦,其上更浮放覆瓦,不施灰泥,盖气 候温和,足蔽雨露已足矣。
    雕饰 明、清以后,雕刻装饰,除用于屋顶瓦饰者外,多用于阶基,须弥座、勾栏、石牌坊、华表、碑碣、石狮,亦为施用雕刻之处。太和殿石陛及勾栏、踏道、御路,皆 雕作龙凤狮子云水等纹。殿阶基须弥座上下作莲瓣,束腰则饰以飘带纹。雕刻之功,虽极精美,然均极端程式化,艺术造诣,不足与唐、宋雕刻相提并论也。
    彩画 元代彩画仅见于安平圣姑庙,然仅红土地上之墨线画而已。北京智化寺明代彩画,尚有宋营造法式“豹脚”、“合蝉燕尾”、“簇三”之遗意。青绿叠晕之间,缀以 一点红,尤为夺目,清官式有合玺与旋子两大类。合玺将梁枋分为若干格,格内以走龙蟠龙为主要母题。旋子作分瓣圆花纹于梁枋近两端处,因旋数及金色之多寡以 定其等第,离宫别馆民居则有作写生花纹等,更有将说书戏剧绘于梁枋者,亦前代所未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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