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语译】有一种浑然一体的东西,先于天地而存在。它既没有声息,也没有形体,它不需要依靠外力,永远循环运行,从来不会停止,可以称之为天地万物的本原。我不知道如何称呼它,强行把它叫做道,勉强给它起一个名字叫做大。所谓的大,是说它广大无边,运行不止;运行不止意味着辽远广阔;辽远广阔的它最终又返回本原。所以说道是大的,天是大的,地是大的,人也是大的。世间有四大,人是其中之一。人效法地,地效法天,天效法道,道效法自然。
【解说】这是《老子》中解说道的很重要的一章。老子认为,道是浑然一体的,是不可以分的,也就是说是不可以凭理智进行认识的。我们都说人是一种理性的存在,能够分析和认识事物,而在对于事物进行分析的过程中,我们也会失掉一些东西,比如美感。瞭望远山,雾霭笼罩之下翠绿一片,美轮美奂。从认识的角度来看,那不过是针叶乔木、阔叶乔木和气体的H2O的混合。这种认识是准确的,但认识的过程导致了美感的丧失。科技的进步会侵蚀人文精神,这是很多哲学家呼唤诗意生活的基本理由。
由于道不可以去认识,只能体认,由此就出现了道与语言之间的矛盾。“道可道,非常道”,但如果不说出来,又无法就道的问题与别人交流,老子没有办法,“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将这种混沌的、原初的存在称为什么没有关系,关键是要体认它,贴近于它。
我们都说老庄哲学是出世的哲学,但老子对于人并没有采取否定的态度,而是将人列为“四大”之一,是可以与道相契合的,得道之途就是效法天地。“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天地的特点就是顺势而为、顺时而为。水往低处流,此为顺势,若不如此,水就会消失;春夏秋冬四季交替,此为顺时,如果次序打乱,结果将会非常可怕。做人也应学会顺时顺势,如果勉强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做自己无法胜任的事,那将是非常痛苦的,也就会离老子所讲的道越来越远。“道法自然”的自然指的不是自然界,而是“自然而然”的“自然”,也就是本来的样子。从做人的角度来说,活得自然就是活出自我,活得真诚,这应该成为我们的生活理想。回忆过去,很多老年人总会感慨:“年轻真好!”但如果你认识到年轻和年老都是人的自然状态,就会出现真正的夕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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