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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不在多,有精则存——刘立志的诗

 虚空之漂者 2011-02-25


文/龚立人

 

读刘立志发在我的论坛上的诗四首,《从天堂步下的圣者》、《我要……》、《发光的文本》、《拓扑学裤衩》。早有想写点东西的冲动,无奈终不得空。今拾得一点空闲,看着茶几上摆放的散发着清香的水蜜桃,拿起一个放到嘴边刚要享受美猴王品蟠桃的惬意,一个幽灵“从天堂步下的圣者”钻入我的脑海,竟止住了我口中的馋涎,于是丢下桃子,打开电脑。

 

刘立志的诗《从天堂步下的圣者》,是一首意象浓重,含蓄寓警,发人深思的好诗。

这首诗创意奇妙,第一节在地上、在人间,“桃树根须,汲取地心引力。”全节那众多的意象,透着幽暗、淫邪的气质;艳而妖媚,静而阴森。一开始就营造了一种令人毛骨耸然的氛围,不由得你不战战竞竞。俨然那“窗外水蜜桃”是个千年桃精。

这桃精意欲何为?“桃树枝条张开湿漉漉的网,要捕获/从天堂步下的圣者,”原来她错过了昔年捕食唐僧的机会,而今“要捕获/从天堂步下的圣者”。步下天堂的圣者分为两类:一是下来完成某种使命;二是犯了天条,类似猪八戒之流被逐下天庭。能被桃精捕获当属后者。“桃树枝条张开湿漉漉的网”还就真的就捕获到了,且弹指间将“圣者”同化:“在摇晃的树冠/划下木质的共鸣。”“圣者”与妖精“共鸣”了,同流合污了!

第三节是诗眼,“糖衣炮弹”是瞳孔。那“圣者”是被糖衣炮弹击中的;而“刀枪不入”可以从两方面解读:一是不用刀枪,只用糖衣炮弹就令其溃败了;二是这已经同流合污的“圣者”的脸皮厚得刀枪不入了。二元二次方程,双解。诗人运用诗歌语言弹性的功力堪为上乘。

“天堂”是高处,“圣者”何许人也,读者想必心知肚明的。巨贪。

如此含而不露,鞭挞丑陋,痛快淋离,非高手难为也!

 

附:刘立志原诗:

 

《从天堂步下的圣者》



窗外水蜜桃,接受夜露浸淫,
桃树根须,汲取地心引力。
骨肉包裹的桃核,释逸出
幽暗光芒。

桃树枝条张开湿漉漉的网,要捕获
从天堂步下的圣者,
在摇晃的树冠
划下木质的共鸣。

窗内灯枝是水蜜桃的吊架,
果香化作直线运动的糖衣炮弹。
躲在身后的影子,因胆怯
枪炮不入。

刘立志  2005/3/23

 

刘立志的诗《我要……》透着诗人浩瀚的胸襟,雄浑的气势,而又慈悲的心肠;透着诗人驾驭时空,移星换月,而又挥洒自如的神奇;透着诗人觅生灵之所急,解生灵之所忧,而又悲天悯人的博爱。他要“为江河湖里等海的鱼,消除无边的陷阱”;“为柔弱的飞禽,提供 翱翔的乐园。”;“让所有失魂潦倒的恋人改变命运,美梦成真”;“让所有的世人,终於知道真实的自己”;“为古人和来者,照亮悠悠来路”;“让人和非人沟通有无,交换相互缺乏的记忆”;“去打开所有的锁,所有的门,所有的心结与激情,/发掘世间所有的宝藏和秘密,唯独锁上那时钟的发条”。这样的心胸何人有,释迦尊者有,“网住无垠大宇宙/放进佛的慈悲心”(引自龚立人的诗歌《我乘太阳风》),刘立志也有。无大心胸者必难成大诗人。

诗中诗人感情的真挚在“吾将上下以求索”中展现得鲜灵活现,激起我心海长久的涟漪。

如今有许多的诗歌没有真情,大概有两种情形:一种是某些有名气的人,高高在上,脱离了基层群众的生活,忘却了他们的疾苦和悲欢,也就没有了激情,那名气又要维持,为写诗而写诗,写的是品牌不是真情,这个难救,除非他做回成名前的自己。一种是还未真正理解诗歌的青年朋友,以为写诗容易得很,尤其新诗,不论格律,诗句又不限长短,好像凑上一些谁也看不懂的文字,就是阳春白雪,这到好治,只要忍一忍,忍到何时内心的激动令你非一吐为快不可时,自然写出的就是真情。

 

 

附刘立志原诗:

 

《我要……


我要做一台庞大的制盐机,
把脑海净化成淡水海,
为江河湖里等海的鱼,消除无边的陷阱。

 

我要吹一个巨大的气泡,
使它充抵脑空的边界,
为柔弱的飞禽,提供 翱翔的乐园。

 

我要掷一方永不消磨的 子,
静心屏气,一次又一次,
让所有失魂潦倒的恋人改变命运,美梦成真。

 

我要竖一面无际的明镜,
确保镜里是真实的世界,左眼是左眼,右手是右手,
让所有的世人,终於知道真实的自己。

 

我要挥一把倚天长剑,
大曲若直,出其不意地刺破浩茫时空的黑幕,
为古人和来者,照亮悠悠来路。

 

我要造一架语符的天梯,
用象形的诗行,一步步连接地底和星辰,
让人和非人沟通有无,交换相互缺乏的记忆。

 

我要持一枚万能的钥匙,
去打开所有的锁,所有的门,所有的心结与激情,
发掘世间所有的宝藏和秘密,唯独锁上那时钟的发条。

 

 

刘立志  2005/4/8

刘立志的诗《发光的文本》是他写诗著文的信条,他心中的尺度,他自律的规矩;这是对当今诗坛、文坛唯利性、趋钱潮的一个挑战。诗如其人,文如其人,的确他正是如此言,而又如此行的。他的诗不多,拒绝高产。但他的每一首诗,只要你仔细去品味,就会发现件件是珍品。

他的诗歌,大气恢弘,气势磅礴,时空长阔,主题浩大,情感真挚,隽永厚重,耐人寻味。这当然与他的学识、生活的磨砺和积淀、艺术家气质的修炼有关,但最主要的还是他心中的信条:“诗不在多,/有精则存。”

他的小说也是如此。诗中写道:“文不在滥,/有光则明。”

他的长篇小说《痉挛挣扎的手》“是一部艺术性很强,富有诗意,视野广阔,有深度,关怀个人与人类的普遍生存状态与命运,涉及人类迁徙母题,注重心理、感觉、艺术想象与文学形式,追求写作自由与艺术性的长篇小说。……小说各章风格也有微妙变化,像音乐变奏,共同烘托营造小说总体风格与效果。”(引自《痉挛挣扎的手》简介)

 

附刘立志原诗:

 

《发光的文本》


诗不在多,
有精则存。

所有诗歌名利争战的尘烟
都会沉落,
唯真正发光的诗歌文本
悄然耸立。

文不在滥,
有光则明。

一切小说名利争夺的尘埃
都会落定,
唯真正发光的小说文本
巍然耸立。

刘立志  2005/4/17

刘立志的博识使他在诗中运用一些自然科学知识得心应手。他在语符象形诗,《撤娇的伊莎贝尔如今究竟在哪里??》中巧妙地运用了气象学家洛伦茨的“蝴蝶效应”原理。而这首《拓扑学裤衩》又运用了拓扑学。拓朴学 (Topology) 是近代数学的一个分支,由于拓朴学研究的是一些图型经类似拉长或压缩后皆不变的几何性质,所以有人称拓朴学为橡皮几何学。拓朴学一些有趣讨论课题:柯尼斯堡的七桥问题(一笔画问题);欧拉的多面体公式。只有明白拓扑学是橡皮几何学,它能使图型在拉长或压缩后不改变几何性质,你才会明白他是如何不脱掉长裤而又穿上了裤衩的,再来读这首诗,你就体味出该诗的意味无穷了。

拓扑学一笔画七桥都能解决,不脱长裤而穿上裤衩有何难哉!这首诗的意味趣味我不多说,就这独特的创意,就不能不令人佩服。有了绝妙的创意,诗的意境必定很妙。

我还想说的是,新的知识、科学知识如宇宙大爆炸一样,作为诗人,知识的积累也当与时俱进,诗人必须博学、博识,你才能把最先进的知识和最先进的思想溶入自己的作品。

 

附刘立志原诗:

 

 《拓扑学裤衩》


胡天五月,
梦醒睁眼,
窗外屋顶片片白。

穿上长裤,
感觉忘记了什么,却原来
忘记了穿裤衩。

可不想再脱长裤,
那就得想个
两全齐美的办法。

想起家乡年轻数学女教授的脸,
比窗外屋顶还白,
不觉中,我已穿上了一条拓扑学裤衩。

刘立志  2005/4/24

 

我曾对刘立志的诗歌作过一个总体评价:
诗坛的猛士,锐意的探索;

恢弘的气势,诗人的语言;
博大的主题,画家的创意;
睿智的前瞻,圣者的忧虑;
贤哲的警示,发聩的呐喊。

相信总有一天会成为人们的共识的。

 

龚立人  2005/7/11写于一白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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