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打工三天记 (记录了一个行业的惊人秘密)
没过年的时候就想好了，过了年出去打工。通过打听和朋友的介绍，在中心市场杀猪卖肉的一张姓老板需要一个帮手给饭店食堂送货（猪肉、排骨之类），工作时间是早上四点半至十点半左右,工钱每天三十五元加五元早餐费共四十元。我觉得相当不错,工钱是一方面,主要是下午可以在家帮干点农活.口头说好就算定了下来,正月十八开工,十八实发取个好兆头。
正月十八
第一天做工不能迟到，我把手机的闹铃调到四点整叫床，因为从家里骑摩托车到市里还要二十分钟左右。四点半不到准时到了中心市场,外面漆黑这里已是灯火通明,屠夫们正忙得热火朝天，还没有人来买肉，很容易就找到了张老板的摊位，只见摊位前的地下码着七、八头大小不等的开了膛没有内脏的白条猪，再看看其它摊位也是差不多的数量,有的或许更多。在摊桌前忙碌的看样子大部分都是夫妇屠夫，在熟练的将猪切块,取排骨，下猪脚，剥猪头皮……
和张老板、老板娘打过招乎后就问他我干点什么，老板娘把切好的肉块往旁边码，腾出个位置说“你剁排骨和猪脚吧，排骨剁成一寸长左右，猪脚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这个活技术含量不高一说就会，并且这些排骨也小小根,猪脚也嫩嫩的很好剁，一个多钟头他们就把那些白条猪分切成块，我也把排骨和猪脚剁完，排骨堆得象个小山似的，猪脚也一大堆。
透过玻璃窗知道天已经微亮了，张老板搬出带计算器的小台称，按照记事本登记的各饭店、早餐店、快餐店、工地、食堂……所预定的品种、数量称好装入薄膜袋并标注店名、数量、金额。分完后张老板说“今天我带你送一天，熟悉饭店的地址，明天你开我以前送货的那辆摩托车帮送货和收钱”。说完三人一起把这些大小不等的几十包猪肉、猪脚、排骨等搬上张老板那辆专门送货的面包车。在送货的路上张老板说“先送早餐店,早餐店开门早，饭店起码九点以后才开门，食堂和工地一般不用送，他们都来摊位取”。
十一点没到就送完了，一天的工作也就算完成了。
正月十九
虽然说好四点半开工，昨天去到摊位看情景张老板他们好象干很久了，我今天提前半个钟去，拿人家工钱也要尽心尽责。赶到摊位张老板不在，老板娘一个人在摊桌前忙碌，和昨天一样摊位前的地下码着几头白条猪。当过一天的帮手知道该干哪些活了，接触了一天也没有昨天的拘谨，干活中与老板娘闲聊，出来干活也想长点见识，便问：“这些猪有的不也就是七、八十斤吗，怎么就杀来卖的?有的猪脚怎么这么黑的……”
老板娘快嘴快舌“有病咯，病得将要死了你不杀它还能养得大呵，猪肉变暗红色的那是死了才杀的，猪脚发黑那是死了两三个钟头才杀的，死了时间更长的就只能要猪脚和排骨，肉就不能要了，要不你看哪来这么多猪脚和排骨”。
我的天，一口气堵在胸里，剁猪脚的刀差点没剁到自己的手。我本来就有点怀疑这么小的猪谁家舍得杀来卖，那些变色的猪肉和发黑的猪脚与正常的猪肉有着明显的差别。做了个深呼吸，平静了两分钟还是想知道更多“那些早餐店、小饭店、工地、食堂怎么会要这些病死猪肉的?”我问。
老板娘没把我当外人，一点也不避闲，或许是做久见多习以为常了，侃侃而谈其生财之道“早餐店主要是要那些猪头骨熬汤，两三元一斤他们去哪买这么多肉的猪骨头，他们要的猪肉很少，也就三几斤。排骨、猪脚、猪头骨最抢手，你看每天这么多摊位这么多人在做这些死猪，从来没剩过半根排骨和半只猪脚半个猪头骨什么的，便宜呵，相当于好猪的半价，都是那些路头街边兼做快餐的饭店抢着要，当然猪肉他们也要，漂过水，加进调料与好猪的味道差不多，肚子饿了谁管你是死猪活猪，反正进了锅的都是死猪。工地和饭堂主要是采购员买部分充当好肉从中得点差价。其实死猪肉要得最多的还是加工腊肠的，平时卖不完的和疫情严重死猪多的时候就把它冷藏起来,到秋冬天直接送给腊肠加工坊……”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老板娘往下还说些什么。我的喉咙有强烈的呕吐感，昨天早上在粉店吃早餐时，我用汤勺在那锅汤的底部一搅，一块三指见方的猪头肉随之浮起，我连汤带肉捞起放进粉中，美滋滋的分作三口嚼碎咽下肚里，当时以为自己幸运的捞到一块免费的猪头肉，现在才知道那是一块死猪肉……喉咙在发痒，口水往外吐，我的天。
我正要呕吐昨天早上那块死猪头肉时，张老板领着一个人各扛着一头也是开了膛的白条猪回到摊位，把猪放在摊桌上，也不知道有多少重量，只见张老板总共付给那人250元，论头买，每头125元，转手卖那些排骨和猪头猪脚就差不多够本啦，猪肉基本上是白赚的。难怪老板娘开着十几万的小车来卖死猪肉，老板开着面包车送货，看别人赚钱怎么就那么容易。
正月二十
我从老板娘嘴里还得知：市场早上三点准时开门，专门从事死猪行业的死猪贩从各村寨、各养猪场倒藤来的死猪就开始进入市场交易，卖好猪的一般要到六点左右才来。今天我准备早点去观摩一下这种特殊的火暴交易场面。两点半过点我就到了中心市场，门前已经有三三两两的载着死猪的面包车和驮着两三头死猪的摩托车在等待开门了，我在市场对面的邮电所门前支好摩托车坐在座包上，从来不抽烟的我也买了包烟吞云吐雾等待时间的演进看火暴场面的隆重推出。
吞云吐雾的等待也让时光倒流和梳理一下当今的一些现象，前年车站还没有搬的时候，在车站旁边的快餐店吃过的那次快餐，店主端上几个带汤的瓜花酿，酿馅那种难闻难咽的腐臭味决非是隔夜菜的那种酸臊味，两年过去了记忆犹新，那种猪肉腐臭味道好象还残留在嘴里。现在市场上、超市里十五、六元一斤的腊肠，若按好猪肉计算连肉钱都不够，还要肠衣、调料、人工、利润。街头路边校园门口的快餐店里，四块五块六块就有一份份量很足的炒肉片炒排骨或焖猪脚的快餐了……哦，原来如此。
我没有留意市场什么时候开的门，也没有心情去观摩那种火暴的交易场面了，皇城脚下有它的存在就有它存在的理由，正如老板娘说的，没有我们这些死猪贩的努力，死了猪的养猪户和养猪场的损失就更大，他们得回一百是一百，八十是八十，丢弃也是一种浪费，对环境更是一种污染，政府也许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才默认这种买卖的存在。更或许是市场经济的规律，有需要就有买卖，政府也只能顺势而为之。
拨通了张老板的手机“张老板是吗?我是秋雨，我不想干了”挂了电话我骑车回家，这种现象不是我想看到的，这种活儿也不是我要干的，更不是我一个乡下小孩能阻止的。
三天的时间很短，记录下来的文字却有点长，如果你把它当作小说去阅读那你就错了，我把时间和地点都记录交代得清清楚楚，谁都可以把我的记录拉近放大在眼皮下慢慢审视，倘若真的身临其境，让你看到的，祈求上帝但愿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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