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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启钤:“被抹掉的奠基人”》 (林天宏)

 雪豹29 2011-06-11
朱启钤(1872~1964),字桂辛,贵州紫江人,著名实业家,曾任北洋政府交通总长、内务总长,中国营造学社创始人。

  6月13日下午,一场大雨过后,正阳门箭楼被带着水雾的脚手架包裹得严严实实。北京旧城中轴线上的这座标志性建筑,正经历着新中国成立后规模最大的一次修缮。

  由正阳门箭楼北望,长安街车水马龙,它与城楼左右两侧的南北长街、南北池街,一同构成了北京旧城东西、南北走向的交通要道。我问同行的一个记者:“你知道改造北京旧城,使其具有现代城市雏形的第一人是谁?”

  “梁思成?”她答道。

  这个答案是错误的,却并不让人意外。随着北京旧城改造不断进入媒体视野,梁思成等一批建筑学家已被大众熟知。但少有人知晓的是,从1915年起,北京已开始有计划地进行市政工程建设,正阳门箭楼、东西长安街、南北长街与南北池街,都是在时任内务部总长朱启钤的主持之下改造与打通的。

  同样少有人知晓的是,1925年,25岁的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留学生梁思成,收到父亲梁启超从国内寄来北宋匠人李诫撰写的《营造法式》一书,“兴趣大增”,由此走上中国古代建筑研究之路。1930年,梁思成加入“中国营造学社”,在那里撰写了《中国建筑史》,成为建筑学一代宗师。而《营造法式》一书的发现者与“中国营造学社”的创始人,正是朱启钤。

  “朱启钤是中国古建筑研究工作的开拓者与奠基人,没有他,就不可能在上个世纪30年代出现像梁思成这样的建筑学领军人物,我们读到《中国建筑史》的年份,还不知要推迟多少年。”中国文物研究所研究员、同济大学建筑学博士崔勇这样评价朱启钤。

  崔勇的博士毕业论文,题为《中国营造学社研究》,写于2000年。但他在查阅资料时发现,除10多篇后人回忆外,再无与朱启钤相关的研究资料,“由于历史的原因,朱启钤被新中国成立后的研究者们有意无意地抹掉了。”

  何为历史原因?崔勇并没有详谈。但翻开史册,却能惊奇地发现,在中国上个世纪前半叶的政局动荡中,朱启钤留下这些痕迹:北京巡警厅厅丞,北洋政府5任交通总长、3任内务总长,袁世凯称帝大典筹备处处长(后曾因此被通缉),北洋政府代理国务总理,南北议和北方总代表,新中国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特约代表……

  宦海沉浮,毁誉交织,朱启钤的身影,就在这一次次的身份更换中变得日益模糊。但依旧清晰的,是他所创下的“累累实业”。

  朱启钤督办修筑的津浦铁路,至今仍是我国最繁忙的铁路大动脉之一。他任董事长的中兴煤矿公司,是其时仅次于抚顺、开滦的全国第三大煤矿。他在上海创建的中兴轮船公司,是我国首家以民族资本兴办的远洋轮船公司,解放后成为新中国远洋运输事业的基础力量……《华盛顿邮报》曾热情洋溢地赞道,朱启钤“成绩斐然,在远东罕有其匹!”

  而在崔勇看来,朱启钤于1930年创办的“中国营造学社”,更是将他的筹划与组织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朱启钤为学社请来当时最为优秀的学术精英:东北大学建筑系主任梁思成,中央大学建筑系教授刘敦祯,著名建筑师杨廷宝、赵深,史学家陈垣,地质学家李四光,考古学家李济……

  朱启钤还以其深厚的社会人脉,动员许多财界和政界人士加入学社,直接从经费上支持营造学社的研究工作。

  曾有建筑史家这样评价朱启钤:“人力、物力、财力,这些都是研究工作所必不可少的条件,能把这方方面面的人事统筹起来,是需要非凡之才能的。朱启钤以一己之力,做了今天需要整个研究所行政部门做的事。”

  梁思成晚年也曾回忆,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社会治安很差,每次野外勘测古建筑时,朱启钤均事先通过社员中的党政头面人物,向当地政府打招呼。每到一处,各县县长均亲自接待“一帮文弱书生”,并派员向导,必要时还派保安人员护送。

  有数据显示,截至1937年,营造学社野外实地测绘重要古建筑达206组,因此“探索出一整套研究中国古建筑的科学方法,为撰写中国建筑史构建了扎实的科学体系”。

  崔勇感慨,假若没有朱启钤,中国的古建筑研究,又会是怎样的图景?

  如今,斯人已逝,营造学社停办也已整整60周年。6月13日的那场大雨,将故宫端门外西朝房冲洗得干干净净。游人如织,屋宇间却依旧透着落寞,此处正是营造学社旧址。而位于东城区赵堂子胡同3号的朱启钤故居,住着数十户人家,杂乱之中,依稀可辨当年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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