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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清风振浪来

 田牧 2011-09-22
恰似清风振浪来


——感受《刘庆霖诗词》


田 成 名



当人们的思想、情感和追求日益物质化、商品化、庸俗化,对精神高地的执着求索和牢固坚守便令我们肃然起敬。正因为如此,当我们面对青年军旅诗人刘庆霖的诗集,我们所感受到的不仅仅是繁复诗美建构的一个奇幻异彩的艺术世界,更是一个无限拓展的精神家园,一个高峻的人格伟岸,一个给我们漂泊的精神追求以寄托的永恒时空。


庆霖自1989年试笔,始终执著于对当代诗词审美价值及其实现方式的探索实践。他的诗,是一个当代战士价值内涵的外化,是一个开拓者灵魂的歌唱,是当代诗词艺苑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走进他的诗美天地,我们顿感一阵清风振撼而来——


“来寻时代最强音”——鲜亮的时代品格。庆霖从旧诗词创作理念、意象、技巧、语汇系统的传统定势中腾跃而出,扎根于时代的沃土,以时代的视角,撷取具有时代美感的一切,创造出了一个个体现时代精神、充满时代意识、洋溢时代气息的鲜活艺术生命。在他的诗中,时代感已经成为灵魂和生命,体现在题材中,闪烁在辞采上,荡漾在情感里,蕴含在哲理内,可以审视,可以触摸,可以呼吸,可以体味。其中,跳荡着“洪水拍天湿太阳,神州上下赈灾忙”的抗洪场景,挺立着“岩边站哨凝眉久,白雪飘来花满身”的高原军人,跋涉着“岂谓征途常寂寞,铃声一步一清悠”的沙漠驼舟,点染着“闲暇知有亲朋到,已备春风酿玉醅”的馨香,更回荡着“岁岁做钱仍骨瘦,树中廉者耐人思”的警省和“浴日敢争天下白,为霞不做落泥红”的激昂呐喊……因为读懂了眼底风云,所以诗人不说自家烦恼,不做无病呻吟的“呢喃小儿语”,而是面对整个世界,对时代中国进行着泼墨的大写意,无论社会的波涛、生活的浪花、心底的音乐,还是哲学的瞑思、自然天籁的回音,都昂扬着时代特色的旗帜。可以说,诗人的诗,是具有广阔社会性的时代题材与鲜活的语言和表现艺术的完美统一,是体现时代主流思想意识、价值取向、艺术要求的社会审美体验与独特强烈的个性感受的完美统一,是形式的古典美与内质的现代美的完美统一。


“一句新词一座峰”——浓郁的诗情画意。诗人的笔没有停留在对审美对象的粗糙摹形上,更没有做简单的政治图解或者“口号传声”,而是灌注以无比真切的生命体验,既因情取景,缘情造境,又以境寓意,借景传情,把笔下的一切极为个性地人格化、哲理化、情境化,使之达到情景相生、象外有象、言外有意、韵外有致、生气勃发,于一瓣花中显现世界,一粒砂里揭示宇宙,一缕轻风舒展心灵,回归于真正意义上的诗。比如《题张家界天子山》:“手握金鞭立晚风,一声号令动山容。如今我是石天子,统御湘中百万峰”。中心物象是天子山,中心意象则是人,诗中的“我”具有山与人的双重指向。全诗既状写了天子山领袖群峰的奇景,又抒写了自己提点与再造山河的襟抱和雄伟的人格意志境界,展示了一幅金鞭溪水绕山间,诗人吟啸山巅的动感画面,更把自然景物的壮美、人格境界的壮美和豪放艺术风格的壮美有机地统一起来,具有极高的艺术品位和极强的艺术感染力。正是因为一切景语皆情语,一切情语皆景语,使诗人的诗,不仅情真意浓,诗中有画、画境生诗,甚至可以上镜,拍成影视艺术小品。比如:《迷彩如林》:“三军列阵示情怀,风雨如磐一字开。遥见长堤迷彩色,莺飞误认柳林来”,如果上境的话,既有画面,又有情境,还有解说词——(全景):风雨如磐,三军列阵/(近景):风雨中军阵岿然,一字排开/(画外音):(抗洪战士们)宣示的是多么感人的情怀啊/(镜头由近及远):堤岸长长,迷彩如林/(渐近,特写):黄莺飞来/(画外音):大概是(它们)把这军阵误做柳林了吧——足见诗情画意。


“飘飞思绪彩云间”——奇幻的创新思维。庆霖的诗,是完整的纯粹的现代诗性思维。既不宗于唐诗的“缘情观物”,又不法于宋诗的“即物究理”,而是独辟蹊径,融合二者,朝着现代思维不断深化,实现了形象与抽象、概念与情感、科学与艺术思维的有效沟通和融汇。其基本特点为:新奇特的认知视角,想象飞升灵感跳荡、无限拓阔的思维空间,“物我双向建构”的构思主体模式。在他的诗中,有诸如:“夜里查房尤仔细,担心混入外星人”、“嫦娥自愧无钱物,捐出心中一缕光”、“梨花邀雪商量白,杨柳贿风先自青”等大量视角独特、穿越时空、梦幻般的奇绝联想和想象。而大量的咏物诗,比如:写《苍松》“入世每思身作栋,在山不羡祖龙封”、写《啄木鸟》“天生嘴笨知难用,不唱赞歌唯捉虫”、写《风》“赖有江天无限阔,云舒云卷写心扉”等等,都化“我”入物,以物构“我”,互补互生。另外,有相当数量的篇章还运用了“通感”思维、聚合发散思维以及模糊思维,从而显现出强大的艺术张力。比如《孔庙龙树》:“殿宇林荫幽古风,儒家春色鸟声中。文章度世原非误,老树听经已化龙”。前二句既明写孔庙景观,又暗写了在这百鸟(家)争鸣的时代古老的儒文化又焕春色;后二句,既明写了老树化龙的“事实”及原因,又暗写了文化对改造自然社会的作用。这种辐射式发散思维和模糊思维的运用,洞穿了时空限制,使孔庙龙树这一意象承载了多重抽象的意义,极大地增强了艺术涵盖力,揭示了文化发展必然受到时代政治经济影响,同时又反作用于社会的深刻哲理,使作品拥有了强烈的现实张扬感和幽邃的历史纵深感。


“笑语寻常便是歌”——鲜活的语言艺术。诗的鲜活首先源于语言的鲜活。庆霖的诗词创作基于传统的“诗家语”,但法于古而不泥于古,他的诗,完全摒弃了那些被民族语言发展更新所大浪淘沙了的语词文字,甚或摒弃了那些承载着旧意象的文字媒介,完全以时语、口语、俗语、大众语入诗,加之以深湛的艺术化文字遣排锤炼功夫,多种修辞格和多样表现手段的运用,使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有平实之质,无雕琢之迹,珠圆玉润,仿佛信手拈来,实则匠心独运,达到了“笑语寻常便是歌”的境界,拓展了诗词语言的表现力、感染力和强度,增强了诗的生命力和美学魅力。读他的诗,虽然明白如话,亦俗亦雅,但却恍如倾听空山中袅袅回荡的牧歌,涉过春风里初化淙淙的小溪,欣赏新雨后带露缤开的花朵。其鲜,足张清新之风,其活,足显灵动之韵。唯其鲜活,则承载了新意象,新情感、新哲理、新境界。比如:“昼读翻残山石页,夜行挑瘦月灯笼”、“炕上猫姿当画看,庭前蛙语作琴听”、“山光打进毛衣里,暮色缠回彩线中”、“嫦娥晚饭煮星星”等等,无不明白如话,于清新自然中拓开新境。即或是批判现实之作,也无概念化、模式化、僵化的语言,比如《感事》:“满囊公款乐悠悠,走罢杭州走广州。堪笑鄱阳湖里雁,年年自费北方游”,通篇口语,流畅自然,但却以“雁”与“人”的相对观照,以一“笑”字写足了反讽意味,揭示出了隐于文面之下的公款旅游者“不如禽耶”的主题,因语言的平白幽默和表现的艺术化,而使批判更加强烈而有力。


“出手来拈梦笔花”——多彩的表现手法。诗人在继承传统诗词表现手法的同时,不断拓宽艺术视野,广泛吸纳和借鉴包括中西方新诗在内的一切新文学样式的表现方法和创作技巧,甚至对影视、绘画、雕塑、音乐艺术等相关的表现手段也进行了横的移植,用于诗的表现,为他的诗灌注了新的审美元素。比如:《北疆哨兵》:“口令传呼换哨回,虚惊寒鸟绕林飞。秋山才褪军衣色,白雪先沾战士眉。”诗人把影视“蒙太奇”的手法引入了诗中,运用剪接方式,将“镜头”先由“换哨之兵”疾速跳跃到“绕林之鸟”,再由渐近的秋山全景跳到了“雪凝战士眉”这一中心画面和中心意象,造成了意象的撞击和迅速转换,打破了一般的时空秩序,留下了绘画中的“飞白”空间,使全诗改变了惯常的平面线性关系,具有了一种画面的流动感,意象的跳跃感,内涵的张力感和深邃感。再如:《西安怀古》:“秦腔唐乐古今闻,霸业风干剩几斤?渭水枯成黎庶井,烽烟凝作帝王坟。阿房烧尽星分火,雁塔劫余云抱尘。欲向城头寻旧事,有人独自夜吹埙。”通篇以心绪幽情为线索,贯注着新诗表现手法。首联意象虚置,实写心象;颈联、颔联,通过“渭水---井”,“烽烟---坟”,“阿房---星、火”,“雁塔---云、尘”的意象置换分割,物象心象俱实。尤其是尾联,一句“有人独自夜吹埙”,有如西方意象派诗人一样,以物象意象迭加营造典象,如埃兹拉·庞德的《地铁车站》一样,使“夜吹埙”的画面充满了象征和暗示,通过新诗中常用的“我的寂寞是一条蛇”(冯至)般的笔法,把幽远深沉如埙声的怀古悠思尽状目前,鲜活灵动,可感可触。同时,以埙声回应篇首的“秦腔唐乐”,也使埙声倒溯回响于全篇,成为中心意象,更使全诗产生了一种“结构主义”的美感。因为表现手法的丰富多彩,所以诗人的“歌声”能“簸碎”,诗人可以“把月携回梦里圆”、“担回溪水有蛙声”,可以“伐得乡谣做炭薪,点燃童梦为篝火”。使他的诗呈现出多维的审美反应,以“新诗”的形象站在当代诗词的地平线上。


总之,刘庆霖的诗词是真正“当代”的当代诗词。我相信,《刘庆霖诗词》的出版,必将或者已经给当代诗词界注入了一股清风,震撼起创新发展的浪潮。在当代诗词艺术由传统向现代的嬗变中,庆霖的诗即使还不能完全成为成功的标志,但一定是开路的碑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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