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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力 （2011年10月30日-11月5日） 文/魏智渊 这一周，是名副其实的教研周，聚焦的核心是罕台新教育小学112班。 一所学校，一定必须有一个光亮的核心。这个核心，是愿景。而愿景不是空洞的言辞或一时的情绪，它必定通过知识体现出来，所以这个精神核心必定依赖于同一个核心：教育教学研究。 一个校长的领导力，一个教师的领导力，就蕴含在愿景与专业知识这一体两面的核心之中。 1 你靠什么来领导一个团队？ 例如，一个局长领导一个区域，一个校长领导一所学校，一个教师领导一个班级…… 有人说，依赖于权力。权力树立规则，一则以奖，一则以惩。这种领导的基础是契约，一个能干的上司，很懂得拿捏团队成员的欲望。这欲望，或为名声，或为奖励，甚至，只是分数。这种领导的低处，是“使民以惧”，这种领导的高处，是“诱民以利”；后者是成功学的精要所在。 这种领导也会形成相应的文化。其低者，令行禁止，如军事化管理一般；其高者，则涂以人性化色彩，道法相济，从情绪上缓和奖罚之刚硬。这后者，是一种高级的驭人术。 这种领导，也能够塑造一支优秀的团队，但是，不可能塑造一支卓越的团队。因为这种领导的本质是依赖于他律，最高明处，也无非是将他律内化为自律，但这种自律，乃是一种奴役而非自由。 我们今天要讨论的，是将团队引向卓越的领导力。这种领导力当然基于契约，但领导力的本质不是契约，而是人格。 2 我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正如并非拿到资格证，就是一名“教师”，也并非拿到了任命书，就是一名“校长”。显然，资格证或任命书，只是契约性质的，它表明一个教师或校长有资格承担某个岗位，并履行相应的职责。但成为一名本质上的教师或校长，拥有真正的领导力，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最近，忝列丰台新教育小学学术校长，我一直在想，要打造一所卓越的学校，究竟需要怎样的领导力？ 显然，一所拥有强烈使命感的学校，不可能是八小时制的。一切卓越都是有代价的，它要求生命的深刻投入。而在传统的管理方式内，你如何“要求”老师在八小时之外，甚至寒暑假，还念兹在兹，将工作视为自己的使命？如果依赖于行政的强制，这不但是不人道的，而且是违法的。 我的信念是，不让教师，或者说，不让任何人成为学校发展的工具。在一所学校之内，无论老师或学生，包括校长，都是目的而非手段。这意味着，学校不应该压榨教师，而应该最大限度地发展教师。不是利用或收买教师，而是协助每一名教师最大限度地成就自身。 在这里，校长作为教师的服务者，就具备了双重含义： 第一，校长是教师的资源支持者。教师发展，需要良好的资源环境，例如物质待遇、生活环境、人际环境、文化环境……，校长要在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地创造一流条件。在我设想中的未来的丰台新教育小学，除了非常好的食堂和居住条件外，我们还将有完全免费的咖啡厅和健身房等，包括假期的旅游。当然，更有图书、课程以及学术上不遗余力的支持。 第二，校长是教师职业发展的支持者。干老师曾说，在罕台新教育小学工作的每一名教师，每个老师，都要超越学科界限，以教育家作为自我镜像，并全面、个性、深入地投入学习。那么，在丰台新教育小学同样如此。我的愿景是，经过六年一轮的教育教学，所有老师成为所在领域的专家，班主任老师同时成为儿童研究方面的专家。这并非空想，而是实实在在地要通过日常教研，通过与其他学校截然不同的学习【大量的哲学、心理学、教育学、课程理论以及专业领域的学习】来达成。没有专家型的教师，要培养出卓越的学生，那简直是空想。 教师也会懈怠或迷失。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教师很容易失去目标，而为世俗的欲望所左右，——学校应该努力地满足这些欲望，但绝对不能让这些欲望成为高级目标甚至核心。在这种时候，校长的使命，是激励大家反思职业意义乃至于生命意义，重新回到愿景中来。 在这里，领导力表现为： 1、示范。校长必须成为教师的教师，身先士卒，做得更出色。 2、提出卓越的目标以及苛刻的工作标准。目标或工作标准都应该是清晰可见的，并有细致的跟进指导。 3、为完成任务提供强有力的支持。 4、通过不断的对话，尤其是共同体讨论，来倾听、辨析各种声音，并不断形成强大的共识。 换句话说，学校应该充分满足而不是拿捏教师的欲望。但这是基于对教师欲望的深刻理解，即从基本的生活需要到自我实现，应该满足的是各个层面的欲望，并且，越是高级的欲望越应该占据核心地位。显而易见，在这里，领导力不体现于奖惩，而是建立在高期待、信任、激励、支持的基础之上。 这同时意味着，领导力又是一种洞察力，领导力的精髓，是让每一个生命按照他应该的样子发展，而不是按照领导的意愿发展。 学校里当然还会有一些基本契约甚至高压线，例如不收受家长礼物等等，但这些不是领导力的核心，它是在制度运行中自然而然进行的部分，而且，这是强制的，是一触犯立即会受到等值的惩罚的。 3 一间教室的卓越，最终也取决于一个教师的领导力。锤炼自己的领导力，是教师专业发展的关键。 卓越的教室是怎样的？ 卓越的教室，必定是教师卓越的成熟的人格的显现。 越是纪律失控的班级，教师内心越是恐惧，越是急于寻求能够解决问题的灵丹妙药，越是容易轻率采用那些简单的控制技术。这些教师往往不明白，他自己才是问题的根源，而教室的混乱，只是他人格混乱的投射。你的烦躁带来教室的烦躁，你的不安带来教室的不安，你的恐惧带来教室的恐惧，你的茫然带来教室的茫然…… 技巧很重要，但再高超的技巧也并非领导的核心，处于领导核心的是教师的人格，这人格含义是多方面的：道德、观念、性格气质、理解力……总之，是一个教师的精、气、神，是不可分割且弥漫一切的一种整体。锤炼领导力的根本，乃是一种根本的内在省察。这种省察包括两个方面，一曰“为学日益”，省察知识的薄弱处，切磋琢磨，勇猛精进，一曰“为道日损”，省察“我是谁”，不断地清除不必要的遮蔽自身妨碍生命朝深处发展的欲望，使自己日趋纯粹。 这种省察很能说明问题。有的老师会自我辩护：学生并非我生命的全部，我不可能整天在上班；我不能总在学习，我还要生活，还要享受……这些当然都对，但是你必须明白，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你不可能指望不通过艰苦的付出，就收获一个卓越的班级。 人格领导，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教给学生的一切，都必须是你相信并践行的，从知识到德性。惟有如此，领导力才无处不在，甚至你只是站在教室里，它也会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最深刻影响学生的不是词语，而是你的存在散发出来的气息。这些，会形成丰富的暗示，形成一种倾向，并最终成为权威的来源。一旦你的人格在场了，技巧就是次要的了，完全可以从心所欲，不逾矩。 最终，领导力发挥作用，不是靠惩罚，而是靠愿景。如何依赖于愿景发展班级？或许，有两个因素是重要的： 一是高难度的挑战。挑战是一种深刻的刻写，它将学生的能量流引向一个卓越的方向【而不是引向违反纪律的方向，要知道，无事必然生非】，使学生的生命一次次从平庸状态中摆脱出来。愿景在哪里？就活在一次次的挑战中。 二是庆典。挑战成功，必有庆典。庆典是重申愿景，重申梦想的时刻。本周有过关于班会的讨论，共识就是班会应该成为庆典，而不应该成为批斗会。 当教师最大限度地热爱学生，发展学生，你就具备了最大限度的领导力。越是热爱、信任学生，越具备严苛地要求学生的资格。否则，严苛就成了暴虐与专制。 教师对家长的领导力，也是基于对学生无限的爱，以及强烈的发展学生的愿望。家长越能够感受到教师对自己孩子的热爱，越能够感受到教师发展自己孩子的能力，就越能够响应教师的召唤，教师的严厉要求，就越能够被接受和心甘情愿地执行。否则，家长固然听你的话做一些事情，内心是不情愿的，只是因为你是“绑匪”，手里握着“人质”，家长不得不如此而已。 有些老师热情地发动家长捐赠图书，用意是好的，但我提醒，不要抱怨家长不积极，也不要运用另外的手段让家长不得不捐，而应该一步一步地走，在不断赢得家长信任的过程中增强自己的领导力。 4 领导力不一定需要权力基础。 在网师里，有一批榜样学员，他们的意见会被重视，他们具备影响他人的能力。许多时候，纵然他们不说话，许多学员也在默默地跟着他们走。——这，也是一种领导力。 领导力无非是影响力，本周，我在网师附属学校中上传了马玲老师的绘本课录像，显示了她最近的探索。显然，这录像影响了那些同样走在朝向卓越的路上的人，这就是榜样教师的“领导力”。 同样，在许多学校里，真正有领导力的并非校长，而是某些老师。而在关于核心的新教育学校的设想中，真正的领导也并非校长，而是榜样教师，是那些最能显现新教育精神以及新教育课程魅力的人。校长的角色，无非是利用行政权力来维护这种文化而已。 在我们周围，存在着许多丧失了领导力的领导。 在我们周围，也存在着少数不是领导但拥有领导力的卓越者。 领导力，不是一种赐予，而是每一个人可以争得的奖赏。 不要总是抱怨你的领导甚至整个环境，每一个人都可以通过不断地发展自身生命的可能性而拥有领导力，从而改变一门学科、一个班级、一所学校、一个社区…… 甚至，整个世界。 2011年11月5日星期六凌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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