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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动的人最有资格拥有故乡

 黎明小子 2012-01-22
  人文絮语

  最远者故乡。今年,我依旧在腊月二十七回老家过春节,这也是我身边更多同事与同龄朋友们的选择,与心理所指。事实上,我更愿意用“候鸟”类似的词语来命名这一群人:暂时还未在某个城市里扎下物质的根,为稻粱谋,需要在格子间或者排版房忙碌到真正的岁末年尾,然后踏乘几乎是最后的班车回到故乡。从城市到老家,匆忙而短暂的春节迁徙,我们一年又一年。

  这种迁徙的自觉几乎是没有理由的,尽管每到春节前夕,报章都会提及“恐归族”的话题。恐归族,乡关何处在?类似的追问确实催人沉重,但之于我,回家或许更是心灵的舒缓过程。终于不再深度地疲惫;终于可以挥别几天黑白颠倒的“夜班工人”生活;终于可以安静地呆在父母身边几天,而不用每次看到“这辈子你还能陪父母多少天”这样的问题,就黯然神伤。融化于轻松中的,或许还有那些曾经遥远的家乡点滴,以及火树银花式的节日欢庆。

  不可回避的事实是,我们正置身于一个流动的时代。流动即意味着需要远走他乡,一个人不可能与一片土地相守到老;流动也意味着几代同堂的传统家庭结构解体,年轻人觅生活在城市,渐渐老下去的父母留守在开始沦陷的家乡。这是时代的大方向,我们无法抗拒。可“流动的人才最有资格拥有故乡”,才最有资格拥有故乡的春节。浓浓的乡情,厚厚的乡音,春节里的人情味,是心灵叙事,也是家的慰藉。当你回到那个叫做家的地方,你便收获了重新上路的力量。

  是的,我们像候鸟一样来回迁徙,从城市到乡村,在流动的时代中,也在特殊的年代里。社会重构,风云震荡,我们的生存,总不如想象的那么好:缩水的休息日,步履蹒跚般上涨的工资;事业并不显赫,对象暂时没有,甚至买房难题也成为巨大的现实存在……在庸俗的价值评判体系中,我们多是“失败者”。然而,这些又有什么关系?于老家中,不会有多少成功法则式的丈量;在那个只是为了彼此问候的时刻里,没有人会去在意你到底“混得怎么样”。这是情感与文化的包容,所以我们才走过山水,回到故乡。

  我们回到故乡,只为相逢一场与寻常忙碌生活太不一样,却又温暖的节日盛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这当然是有些直白与粗糙的表达,但当我们虽不携妇将雏却满带行李回到家乡,拥有的必然是某种本真的情感流露与表达,而不再是“人群中的孤独”。撰写春联、备办年夜饭,走亲戚;小小地为父母奢侈一把,也大大地享受一次再被父母当作小孩的亲情;与异日的同学聚会,再次感慨人生历程的无常。温情在关切中,铭记在相互的交流中,春节也会成为所有“年轻候鸟”的失乐园。

  我们的春节,曾经被赋予太多崇高的色彩与礼仪,近年来,关于春节文化式微与年味渐淡的讨论,也一浪高过一浪。这些宏大的纷扰,稀释了许多人关于春节美好的想象,也衍生了一种“春节空心化”的论调。我不知道类似的论调可否真正坐实,也许某种信仰与敬畏确实开始被消解。然而,我相信,在符号意义之外,一些文化的体验永远不会湮灭。这是发展时空中恒定心理的坚守,是更多人的“个体编年史”,也是春节的内在魅力:无论如何,我们依旧可以“回来”,在这样一个年代。

  “我想把脸涂上厚厚的泥巴,不让人看到我的哀伤。”这是我喜欢的女作家迟子建《世界上所有的夜晚》中的一句话。即将到来的,是2012年的春节,也是这世界上所有“候鸟”的春节,它不用“掩盖哀伤”,它只属于欢乐、温暖与相互问候。干杯,和我一样依旧在路上的年轻人,我祝你来年好运,心想事成。

  王聃(湖南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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