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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 姓氏略考-赵姓-帝王国君-⑸

 黑老赵 2012-05-07

0001 姓氏略考-赵姓-帝王国君-⑸  

2010-03-16 17:17:44|  分类: 第01册_0001~010 |字号 订阅

  赵 佶:(公元1072~1125年),开封人(今河南开封)。宋朝第八个皇帝,北宋第八代皇帝,宋徽宗,在位时间从公元1101~1125年为期二十六年,终年五十四岁。

  赵佶是宋神宗第十一子,宋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即帝位,历来被视为荒淫腐朽皇帝的典型。

  宋徽宗时代,北宋王朝已走过它辉煌灿烂的历程,处于党争异常激烈的严峻时期,国势日薄西山。宋徽宗侥幸获得皇位后,大刀阔斧地整顿朝纲,意欲调和变法派与反变法派之间的矛盾。其后,以继承其父宋神宗的政策为由,重用以蔡京为首的六贼,大兴“党狱”,变乱法度。他穷奢极欲,大肆搜刮江南奇花异石,用船运往都城开封,称“花石纲”。宋徽宗好大喜功,遣使约金攻辽,以取燕京,致使内忧外患接踵而至。在宋靖康之难中为金人俘虏北去,转瞬之间由皇帝沦为阶下囚。青楼天子:风流君王的纨绔生活

  宋元符三年农历1月,年仅二十五岁的宋哲宗驾崩,没留下子嗣。显然,皇帝只能从宋哲宗的兄弟中选择。宋神宗共有14子,当时在世的有包括端王赵佶在内的五人。赵佶虽为宋神宗之子,却非嫡出,按照宗法制度,他并无资格继承皇位。

  宋哲宗去世当天,向太后垂帘,哭着对执政大臣们说:“国家不幸,宋哲宗皇帝无子,天下事须早定。”宰相章惇当即提出,按照嫡庶礼法,当立宋哲宗同母弟简王赵似。不料向太后不同意。章惇只好改口说,若论长幼,那么当立年长的申王赵佖为帝。这两个建议都排除了端王赵佶。然而,向太后看中的恰恰是赵佶。赵佶并非向太后所生,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向太后坚持立赵佶为帝,目前学术界尚无定论,可能与赵佶在向太后心目中良好的印象有关。赵佶每天都到向太后住处请安,称得上是又聪明又孝顺的孩子,因此向太后偏爱他。宋哲宗病重期间,向太后对谁继承皇位,早已胸有成竹,故她并不接受章惇的意见。她语气坚决地说:“老身无子,所有的皇子都是宋神宗的庶子,不应再有区别,简王排行十三,不可排在诸兄之前,而申王眼有疾病,不便为君,所以还是立端王为好!”表面上看,向太后办事公平,但在这些冠冕堂皇的言辞背后,显然是在偏袒赵佶,为其继承皇位找到合情合理的借口。章惇是反对端王即位的,他认为“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这是将攻击的矛头直接转向了赵佶的人品,而向太后却不以为然。双方为此僵持不下,互不相让。关键时刻,知枢密院曾布首先附和太后之议,尚书左丞蔡卞、中书门下侍郎许将也相继表示赞同。章惇势单力薄,不再争辩。赵佶就这样被向太后、曾布、蔡卞等人推上了皇帝宝座,他就是宋徽宗。

  赵佶生于宋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农历10月10日,自幼养尊处优,逐渐养成了轻佻浪荡的性格。据说在他降生之前,其父宋神宗曾到秘书省观看收藏的南唐后主李煜的画像,“见其人物俨雅,再三叹讶”,随后就生下了宋徽宗,“生时梦李主来谒,所以文采风流,过李主百倍”。这种李煜托生的传说固然不足为信,但在赵佶身上,的确有李煜的影子。宋徽宗自幼爱好笔墨、丹青、骑马、射箭、蹴鞠,对奇花异石、飞禽走兽有着浓厚的兴趣,尤其在书法绘画方面,更是表现出非凡的天赋。

  随着年龄的增长,赵佶迷恋声色犬马,游戏踢球更是他的拿手好戏。赵佶身边有一名叫春兰的侍女,花容月貌,又精通文墨,是向太后特意送给他的,后来逐渐变成了他的玩物。但赵佶并不满足,他以亲王之尊,经常微服游幸青楼歌馆,寻花问柳,凡是京城中有名的妓女,几乎都与他有染,有时他还将喜欢的妓女乔装打扮带入王府中,长期据为己有。与此同时,赵佶结交了一批与他臭味相投的朋友。他的挚友王诜,娶宋英宗之女魏国大长公主,封为驸马都尉。但王诜为人放荡,行为极不检点。虽然公主温柔贤淑,尽心侍奉公婆,而王诜却偏偏宠爱小妾,她们竟然多次顶撞公主。宋神宗为此曾两次将王诜贬官,但他却不思悔改,甚至在公主生病时,当着公主的面与小妾寻欢作乐。品行如此恶劣之人,却是赵佶的坐上宾。他们经常一起光顾京城内有名的妓馆——撷芳楼。王诜藏有名画《蜀葵图》,但只有其中半幅,他时常在赵佶面前提及此事,遗憾之情,溢于言表。赵佶便记于心,派人四处寻访,终于找到另外半幅画,就把王诜手中的那半幅也要了过去。王诜以为酷爱书画的赵佶要收藏这幅画,哪知赵佶却将两半幅画裱成一幅完整的画送给了他,于此可知二人之间的关系之深。

  赵佶对王诜如此大方,王诜自然投桃报李。有一次,赵佶在皇宫遇到王诜,恰巧因为忘带篦子,便向王诜借篦子梳头。王诜把篦子递给他。赵佶见王诜的篦子做得极为精美,爱不释手,直夸篦子新奇可爱。王诜不失时机地说:“近日我做了两副篦子,有一副尚未用过,过会儿我派人给你送过去。”当晚,王诜便差府中小吏高俅去给赵佶送篦子。高俅到赵佶府中时,正逢赵佶在蹴鞠,就在旁边观看等候。赵佶善踢蹴鞠,而高俅早年便是街头踢蹴鞠的行家,精于此技。见到赵佶踢得好时,高俅大声喝彩。赵佶便招呼高俅对踢。高俅使出浑身解数,陪赵佶踢球。赵佶玩得非常尽兴,便吩咐仆人向王诜传话,说要将篦子和送篦子的小吏一同留下。高俅日益受到赵佶的宠幸。后来,有些仆人跟赵佶讨赏,他居然说:“你们有他那样的脚吗?”赵佶之放浪形骸可见一斑。

  当上皇帝以后,宋徽宗禀性难移,无心于政务,继续过着糜烂生活。宋徽宗十七岁成婚,娶德州刺史王藻之女,即位后,册王氏为皇后。王皇后相貌平平,生性俭约,不会取悦宋徽宗,虽为正宫,但并不得宠。此时,宋徽宗宠幸的是郑、王二贵妃,二人本是向太后宫中的押班(内侍官名),生得眉清目秀,又善言辞。宋徽宗为藩王时,每到慈德宫请安,向太后总是命郑、王二人陪侍。二人小心谨慎,又善于奉承,颇得宋徽宗好感,时间一长,向太后有所觉察,及宋徽宗即位,便把二人赐给他。宋徽宗如愿以偿,甚为欢喜。据记载,郑氏“自入宫,好观书,章奏能自制,帝爱其才”。显而易见,郑氏不仅姿色出众,而且还能帮助宋徽宗处理奏章。因此,宋徽宗更偏爱郑氏。宋徽宗多次赐给郑氏情词艳曲,后来传出宫禁,广为流传。王皇后去世,宋徽宗于政和元年(公元1111年)册封郑氏为皇后。

  除了郑、王二氏之外,受宠爱的还有二刘贵妃、乔贵妃、韦贵妃等人。刘贵妃,出身寒微,却花容月貌,入宫即得到赵佶宠幸,由才人连升七级而至贵妃。然而,好景不长,升贵妃后不久即去世。刘贵妃曾亲手在庭院中种植了几株芭蕉,当时她说:“等这些芭蕉长大,恐怕我也看不着了。”在旁的侍从闻听此言,慌忙上奏宋徽宗,宋徽宗起初很不在意。谁知过了两天,刘贵妃病重,等宋徽宗前去探视时,刘贵妃已撒手而去。宋徽宗悲痛不已,特加四字谥号“明达懿文”,将其生平事迹编成诗文,令乐府谱曲奏唱。

  正当宋徽宗为此伤感时,内侍杨戬在宋徽宗面前夸耀另一刘氏有倾国倾城之貌,不亚于王昭君,宋徽宗将其召入宫中。刘氏本是酒家之女,出身卑贱,但长得光艳风流。宋徽宗一见,魂不守舍,瞬间便将丧妃之痛遗忘殆尽。宋徽宗对刘氏大加宠爱,与她形影不离,若离了她,竟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刘氏天资颖悟,善于逢迎宋徽宗。还极善涂饰,每制一衣,款式新颖,装扮起来胜似天仙。不但宋徽宗喜欢,就连京城内外也竞相仿效。在宋徽宗看来,刘氏回眸一笑,六宫粉黛尽无颜色。道士林灵素见刘氏如此得宠,便曲意奉承,称刘氏为“九华玉真安妃”,绘其像供奉于神霄帝君之左。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刘氏渐渐风韵不再,生性轻佻浮浪的宋徽宗欲再觅新欢。

  尽管后宫粉黛三千,佳丽如云,但宋徽宗对她们刻意造作之态感到索然无味,便微服出宫,寻找刺激。

  李师师,汴京人,本姓王,工匠之女,四岁丧父,遂入娼籍李家,后来成了名噪一时的京城名妓。她色艺双全,慷慨有侠名,号称“飞将军”。李师师既名冠汴京,宋徽宗自然不会放过她。自政和以后,宋徽宗经常乘坐小轿子,带领数名侍从,微服出宫,到李师师家过夜。为了寻欢作乐,宋徽宗专门设立行幸局专门负责出行事宜。荒唐的是,行幸局的官员还帮助宋徽宗撒谎,如当日不上朝,就说宋徽宗有排档(宫中宴饮);次日未归,就传旨称有疮痍(染病)。天子不惜九五之尊,游幸于青楼妓馆,并非光彩之事,所以宋徽宗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他人发现;其实多数朝臣对比都心知肚明,但却不敢过问,致使宋徽宗更加放荡。秘书省正字曹辅曾经挺身而出,上疏规谏宋徽宗应爱惜龙体,以免贻笑后人。宋徽宗听后,勃然大怒,立即命王黼等人处理此事。这些人自然领会宋徽宗的意思,以曹辅诬蔑天子之罪论处,宋徽宗当即将曹辅发配郴州。

  章惇其人在宋史上名声并不好,但他对宋徽宗的评价可以说是识人之语。宋徽宗即位后果真以他的实际行动为章惇的话作了最好的注脚。章惇能预测到后果,却无法制止轻佻的端王当皇帝,这未免不是大宋王朝的不幸。

  蔡京、童贯等人在把国内搞得混乱无比之时,又极力怂恿宋徽宗收复燕云十六州。自宋朝建立后,收复燕云地区第一直是自宋太祖以来历代帝王的梦想。宋徽宗好大喜功,更想完成祖宗未竟之业,以建立“不朽功勋”。

  早在宋政和元年(公元1111年)农历9月,宋徽宗派童贯出使辽国以窥探虚实,返程途经燕京时,结识了燕人马植。此人品行恶劣,但他声称有灭辽的良策,深得童贯器重。童贯将他带回,改其姓名为李良嗣。在童贯的举荐下,李良嗣向宋徽宗全面介绍了辽国危机和金国的崛起,建议宋金联合灭辽。在李良嗣看来,辽国肯定会灭亡,宋朝应该抓住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出兵收复中原王朝以前丧失的疆土。宋徽宗大喜,当即赐李良嗣国姓赵,授以官职。宋徽宗不仅花天酒地,而且好大喜功,虚荣心极强。如果侥幸灭辽,列祖列宗梦寐以求的燕云之地不就可以收复了吗?这样,他就是彪炳千秋的一代明君了。从此,宋朝开始了联金灭辽、光复燕云之举。

  对宋徽宗这种投机取巧的愚蠢做法,朝廷内外许多有见识的大臣都不以为然,只有童贯、王黼、蔡攸等一帮奸臣异想天开,竭力支持。重和元年(公元1118年)春天,宋徽宗派遣马政等人自登州渡海至金,策划灭辽之事。随后金也派使者到宋,研究攻辽之事,双方展开了秘密外交。在几经往返之后,双方就共同出兵攻辽基本达成一致:金国攻取辽国的中京大定府,北宋负责攻取辽国的燕京析津府和西京大同府。灭了辽国后,燕云之地归宋,宋把过去每年给辽国的岁币如数转给金国,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宋金“海上之盟”。

  其后不久,宋徽宗得知辽国已经获悉宋金盟约之事,非常后悔,担心遭到辽的报复,便下令扣留金国使者,迟迟不履行协议出兵攻辽,为后来金国毁约败盟留下了把柄。在此期间,金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接连攻下辽国的中京、西京,辽末帝天祚帝也逃入山中,辽国的败亡已成定局。在这种形势下,宋徽宗才匆忙命童贯带领十五万大军以巡边为名向燕京进发,打算坐收渔翁之利。但这批人马一到燕京便遭到辽国大将耶律大石所部的袭击,大败而归。

  宋宣和四年(公元1122年)农历6月,辽燕王耶律淳死,宋徽宗见有机可乘,再命童贯、蔡攸出兵。此时,辽国涿州知州郭药师相继归降宋朝,打开了通向燕京之路。虽然宋军第一度攻入燕京城,与辽军展开肉搏战,但因后援未至,被迫撤退。宋徽宗亲自部署的第二次攻燕之役又以惨败告终。

  北宋朝廷的腐败和军事上的弱点给金人以可乘之机。宋宣和五年春,金宋太祖对宋徽宗派来的使者态度强硬傲慢,并责问赵良嗣,当初宋金两国联合攻辽,为什么“到燕京城下,并不见(宋军)一人一骑”。谈到土地问题时,金宋太祖背弃前约,坚持只将当初议定的后晋石敬瑭割给辽国的燕京地区归宋,不同意将营州、平州、滦州还给宋朝,他辩称此三地是后唐刘仁恭献给契丹的,并非后晋割让。金人态度强硬,宋方毫无办法。

  几经交涉,金国最终才答应将后晋割给辽国的燕京及其附近六州之地归还宋朝,条件是宋朝除每年把给辽的岁币如数转给金外,另添每年一百万贯的“代税钱”。所谓“代税钱”是指金人规定的由宋朝缴纳燕京地区的租税,实际上是一种赔款。宋宣和五年(公元1123)农历4月,宋徽宗派童贯、蔡攸代表朝廷前去接收燕京地区。金兵撤退时,将燕京一带的人口、金帛一并掠走,留下几座空城送给了宋朝。童贯、蔡攸等人接收燕京后还朝,上了一道阿谀奉承的奏章,称燕京地区的百姓箪食壶浆夹道欢迎王师,焚香以颂圣德。宋徽宗闻之大喜,即令班师。

  收复燕云后,宋徽宗分外得意,自以为建立了不世之功,宣布大赦天下,命王安中作“复燕云碑”树立在延寿寺中以纪念这一功业,并对参与此次战争的一帮宠臣加官晋爵。朝廷上下都沉浸于胜利喜悦之中,殊不知末日即将降临。

  宋宣和七年(公元1125年),金兵在俘虏了辽国天祚帝后,分兵两路南下进攻汴京。赵佶吓得慌忙传位于宋钦宗,让儿子出来收拾残局,自称“太上皇”,带着蔡京、蔡攸父子南逃。后来宋钦宗为稳住皇位,将宋徽宗接回京城。宋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坐了二十五年皇位的宋徽宗赵佶和儿子宋钦宗一同被金人俘虏北去,被封为“昏德公”。赵佶受尽屈辱折磨,最后逝世于五国城。南宋绍兴十二年(公元1142年)农历8月,宋徽宗的梓宫(棺材)从金国运回临安。

  宋徽宗在北行途中,曾见杏花,悲从中来,赋《宴山亭》:“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燕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凭寄离恨重重,者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这首词曾被王国维称为“血书”,相思极苦,哀情哽咽,令人不忍卒读。这使人很容易联想到南唐后主李煜。宋徽宗和李煜在艺术上都颇有成就,擅长书法、绘画、诗词,在政治上都是昏聩之君、亡国之君,连最后结局也大致一样,李煜被宋太宗毒逝世于开封,宋徽宗在囚禁中病逝五国城。宋徽宗与李后主两人的个性、经历,可谓相似至极,也令后人生出无限感慨。

  宋徽宗虽说在政治上昏庸无能,但在文学艺术方面,却是中国古代帝王中最才华横溢的皇帝,他广泛涉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在书画方面的造诣更是无与伦比的。

  宋徽宗天资聪明,从小就对书画情有独钟,到十六、七岁时,已经成为知名度极高的艺术家。即位前,宋徽宗经常和驸马都尉王诜、宗室赵大年(赵令穰)以及黄庭坚、吴元瑜等人交往。这些人都是当时颇有成就的书画高手,对宋徽宗艺术修养产生了重要影响。史称宋徽宗“能书擅画,名重当朝”,评价之高,不难想见。

  宋徽宗即位后,多方收集历代名书佳画,临摹不辍,技艺大进,成为当之无愧的画坛巨匠。其绘画注重写生,以精致、逼真著称,其观察生活细致入微,尤精于花鸟。宋人邓椿在《画继》中称赞他的画“冠绝古今之美”,这种看法还是客观公允的。

  现存宋徽宗的画比较多,其代表作有两幅:一是《芙蓉锦鸡图》,绢本,描写了花枝和禽鸟的动态,芙蓉把锦鸡压得很低,锦鸡却在注视着翻飞的蝴蝶,三种景象连在一起,构成了兴致盎然的整体效果。故宫博物院曾制作了十件仿真精品,每件价格高达人民币五十余万元;二是《写生珍禽图》,它是已知宋徽宗的作品中没有任何争议的精品,是宋徽宗创作成熟时期的作品。作品本身的艺术、文物和收藏价值非常高,这幅画于2002年被人以两千五百余万人民币拍走。

  宋徽宗不仅擅长绘画,书法也有很高的造诣。其书法在学薛稷、薛曜、褚遂良的基础上,兼容并蓄,自成一家,称“瘦金体”。其笔势瘦硬挺拔,字体修长匀称,尤精于楷书、草书,狂草也别具一格,意趣天成,自然洒脱,如疾风骤雨,似惊涛骇浪,较楷书更为出色。“瘦金体”与李煜的“金错刀”交相辉映,堪称中国书法史上耀眼的双璧。宋徽宗流传至今的瘦金体书法作品比较多,代表作有:草书《千字文》,作于宋政和二年,时赵佶四十一岁。其笔势奔放流畅,跌宕起伏,一气呵成,颇为壮观,丝毫不亚于唐朝草书书圣张旭与怀素,是不可多得的珍品。《纨扇七言诗》,上写有“掠水燕翎寒自转,堕泥花片湿相重”十四个字,其笔法婉转秀丽,连贯如龙蛇,也是一份珍贵的历史文物。

  宋徽宗不仅创作了大量的书画精品,还积极推动北宋文化艺术的发展。其中值得称道的就是对翰林书画院的重视。宋初以来,供职于书画院之人与其他部门相比地位颇低,就连服饰也与其他部门同等官员不同。宋徽宗不仅建立、健全画院的各项规章制度,还相应地提高了画院的政治地位。宋崇宁三年(公元1104年),宋徽宗下令设立了专门培养绘画人才的画学,后并入翰林书画院。画学专业分道佛、人物、山水、鸟兽、花竹、屋木等科目,教授《说文解字》、《尔雅》、《方言》、《释名》等课程。画院也有严格的考试,每次都由宋徽宗以古人诗句亲自命题,诸如“竹锁桥边卖酒家”、“踏花归去马蹄香”、“嫩绿枝头红一点”,等等,精巧别致,颇具魅力和想像空间。

  宋徽宗还经常亲临画院指导。据《画继》记载,宋宣和年间,宋徽宗建成龙德宫,特命画院里的高手实地画龙德宫的墙壁和屏风。画完后,宋徽宗前去检查,唯独一幅“斜枝月季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问这是谁的作品,随从告诉他是新进画院的一少年所作。宋徽宗听了很高兴,不但赏赐红衣料给这位少年,还连连称好,其他人都莫名其妙,遂向宋徽宗请教。宋徽宗指出月季很少有人能画好,因为随着四季、早晚的变化,花蕊、花叶完全不同。这幅画中,月季是春天中午时候开放的,花蕊、花叶一点不差,故厚赏之。在旁的画家听了宋徽宗对这幅画鞭辟入里的分析解剖与极具鉴赏力的评判,莫不叹服。还有一次,宫中宋宣和殿前的荔枝树结了果,宋徽宗特来观赏,恰好见一孔雀飞到树下,宋徽宗龙颜大悦,立即召画家描绘。画家们从不同的角度刻画,精彩纷呈,其中有几幅画的是孔雀正在登上藤墩,宋徽宗观后说:“画得不对。”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几天过后,宋徽宗再次把画家们召来询问,但他们仍然不知所以,宋徽宗说:“孔雀升高先抬左腿!”这时画家们才猛然醒悟,这从一个侧面也反映出宋徽宗观察生活之细腻。

  由于宋徽宗的不懈努力,画院和画学取得了巨大成绩,一方面培养了诸如张希颜、孟应之、赵宣等一大批优秀的画家;另一方面开创了北宋绘画的新境界,成为中国绘画史上的里程碑。学术界有“北宋绘画,实为中国最完美绘画”的美誉,这与宋徽宗酷爱并重视艺术而造就良好的文化氛围有直接关系。

  宋徽宗在位期间,不仅礼遇画院,还广泛收集古代金石书画,珍视藏书。宋徽宗生活在诗词书画全盛、名家辈出的北宋时代。他自幼即酷好诗词书画,在初习诗词书画时,便与名家交往,切磋技艺。宋蔡绦《铁围山丛谈》说:“宋徽宗初与王晋卿(诜)、宗室大年(赵令穰)往来。二人者,皆善文辞,妙图画。而大年又善黄庭坚书,故佑陵作庭坚书体。后自成一法。时亦就‘端邸’(即端王府)内知客吴元瑜弄丹青。元瑜者,画学崔白,书学薛稷,而青出于蓝者也。”王诜、赵令穰等擅长山水,又富于收藏,王诜的府园还是诗画家聚会的中心,吴元瑜是著名花鸟画家崔白的弟子。赵佶年轻时与这些名家往来,耳濡目染,受到很多启发。即帝位后,又为他提供了更为优越的艺术环境。首先,内府收藏的大量书画名迹开阔了赵佶的眼界。北宋艺学十分昌盛,内府收藏名迹浩如烟海。加之宋徽宗嗜画如命,刻意搜求,更使秘府所藏,胜于先朝。史籍《铁围山丛谈》中曾称:内府所藏古代名迹,要算曹弗兴作品第一,曹髦次之,谢雉第三;其余方数到顾恺之、陆探微和张僧繇。至于唐朝作品,那就多得不稀罕了。

  宋徽宗拥有如此珍贵的艺术遗产,朝夕展玩,并一一亲手临摹,转益多师,眼界既广,他的创作水平也日渐提高。其次,与名家的交往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赵佶的艺术审美观。赵佶即位以后,经常召见大书画家、大鉴赏家米芾,探讨书法艺术。《钱氏私志》云:“徽皇闻米芾有字学,一日于瑶林殿张绢图方广二丈许,设玛瑙砚、李廷珪墨、牙管笔、金砚匣、王镇纸、水滴,召米书之。上映帘观赏,令梁守道相伴,赐酒果。米反系袍袖,跳跃便捷,落笔如云,龙蛇飞动,闻上在帘下,回顾抗声曰:‘奇绝陛下!’上大喜,即以御筵笔砚之属赐之。寻除书学博士。”再次,赵佶嗜好艺术极为笃诚,固因其自性所好,然周围臣僚之善加逢迎,推波助澜,则使其沉涵益深。即位不久,赵佶即授意朱勔搜罗劫夺江南各地的奇花异石、珍禽美兽,用船载往京城汴梁,时称“花石纲”,扰民不浅。又在汴梁万寿山建筑“艮岳”,将花石鸟兽充实其中。邓椿《画继》载:“动物则赤乌、白鹊、天鹿、文禽之属,扰于禁御;植物则桧芝、珠莲、金柑、骈竹、瓜花,连理并蒂,不可胜纪。”宋徽宗日日观花察鸟,并以极大的兴趣,将它们一一图之丹青。据载,赵佶曾绘御苑中各种珍禽异兽和奇花稀果及“玉芝况秀于宫闱,甘露宵零于紫篁”等所谓祥瑞,按所画题材以十五种为一册,曰《宣和睿览册》,后来大量增加,累至千册。并且各命辅臣,题跋于后。明朝孙责题宋徽宗《花雀图》云:“双禽栖隐宫中树,花石纲中第几枝?却意内家闲貌得,龙煤香沁酒酣时。”确是道出了赵佶当时的实际情况。

  仔细观察,使赵佶较好地掌握了动物的行止习惯和植物的生长规律;大量的写生,令赵佶大大提高了表现对象的能力。总之,由于北宋时期文学艺术昌盛的优良环境之熏染,前代留存下来的丰富的艺术遗产的借鉴,加之赵佶本人对艺术的倾心,终于使他成为一位诗词书画并精,山水、人物、花鸟、杂画兼善,具有全面艺术修养的“皇帝艺术家”。赵佶的诗词,前期多为柔丽绮靡的玩好之作,诗如《题团扇仕女》:“浓黛消香澹两娥,花荫试步学凌波。专房自得倾城色,不怕凉风到扇罗。”词如《探春今》:“记去年对着东风,曾许不负莺花愿。”直至被掳,赵佶经过重大的变乱之后,词具变格,尤见功力。传说北行途中作词百余首,其中《燕山亭?北行见杏花》一首标志着他在诗词艺术方面的高度成熟。近人辑有《宋徽宗词》。宋徽宗的词,步趋周邦彦的后尘。周邦彦词的特点是:“无一点市井气,下字运意,皆有法度”,“长调尤善铺叙,富艳精工”,“抚写物态,曲尽其妙”。显然,不仅是诗词,赵佶的书画审美趣味中也透露出周词的气息。赵佶对诗词的喜好,使其绘画“得诗人之清丽”,而“离画工之度数”。北宋皇帝能书者首推赵佶。赵佶的书法,初习黄庭坚,后又学褚遂良和薛稷、薛曜兄弟,并杂糅各家,取众人所长且独出己意,最终创造出别具一格的“瘦金书”体。宋朝书法以韵趣见长,赵佶的瘦金书即体现出类同的时代审美趣味,所谓“天骨遒美,逸趣霭然”;又具有强烈的个性色彩,所谓“如屈铁断金”。这种书体,在前人的书法作品中,未曾出现过。褚遂良的瘦笔,只是小部分相同,大部分则不一样。与唐朝薛曜的字相比,可以说是最接近的。也许赵佶是从薛曜的《石淙诗》变格而来的,但他的创造显然比薛曜成熟得多。这是一种非常成熟的书体,赵佶已把它的艺术个性发挥得淋漓尽致。这种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竹的书体,是需要极高的书法功力和涵养以及神闲气定的心境来完成的。当然也不是别人易于仿造的。后代习其书者甚多,然得其骨髓者寥若晨星。金章宗曾仿宋徽宗瘦金书题写明昌内府中从大宋朝廷抢劫而来的书画名迹,如传为赵佶所摹的《张萱虢国夫人游春图》等,笔势纤弱,形质俱差。可以说,赵佶的“瘦金书”,是书法史上的一项独创,正如《书史会要》推崇的那样:“笔法追劲,意度天成,非可以陈迹求也。”仅凭这一方面的成就,赵佶足可列于历史上书家之林。

  北宋画坛,不论是郭熙的山水,还是武宗元的人物,或是崔白、易元吉的花鸟,都是通过高度写实的绘画技巧,追求笔墨变化的极致,并通过对形体的刻画,来捕捉自然的“真意”。但是,到了北宋后期,这已不是唯一的创作理念。以苏轼、米芾为中心的北宋文人提出他们绘画创作的核心观念:诗画合一。这个观念认为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画家和观者双方都不可能只在单一的本位中去寻求艺术的真谛。苏轼又说:“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赋诗必此诗,定知非诗人。诗画本一律,天工与清新。”这种观念,使北宋末年的绘画走向一个注重画外情韵的表现途径。宣和画院待诏韩拙在《山水纯全集》里,在旧的高远、平远、深远上提出了新的“三远”:阔远、迷远、幽远,旨在情韵的孕造而非空间的布置。宋徽宗皇帝亦受到文人思想的感染,在画院中推行改革,设立画学,以诗题取士,要求院中画家在形象中传达诗的内蕴。北宋末年尤其是宋徽宗朝的绘画发展的另一个新倾向便是复古。具体表现为:除了制作许多前代名迹的摹本外,在自由创作中也直接回溯到晋、唐模式。从现存的画迹看来,赵佶的绘画具有十分浓郁的时代特征。赵佶于花鸟画尤为注意。《宣和画谱》记录了他收藏的花鸟画二千七百八十六件,占全部藏品的百分之四十四。可见其偏爱之深。《画继》记载赵佶曾写《筠庄纵鹤图》,“或戏上林,或饮太液,翔凤跃龙之形,擎露舞风之态,引吭唳天,以极其思,刷羽清泉,以致其洁,并立而不争,独行而不倚,闲暇之格,清迥之姿,寓于缣素之上,各极其妙。”这种赞誉赵佶花鸟画精致、生动传神的文字记载俯拾皆是。流传至今题为赵佶的大量精美的花鸟画作,则证实了这种记载的真实性。赵佶的花鸟画,以极其严谨的创作态度,既从形象上充分掌握了对象的生长规律,且以特有的笔调活灵活现地传达出对象的精神特质,达到了高度成熟的艺术化境。中国传统花鸟画向分徐(熙)、黄(筌)两派,两派各有长短。黄派长于用色而短于用笔,徐派长于用笔而短于用色。以技术的标准论,徐不及黄的精工艳丽;凭艺术的标准言,黄不及徐的气韵潇酒。用笔和设色作为中国传统花鸟画技法中两大极为重要的元素,缺一不可。各走极端,易生偏向。北宋前期黄派画风一统画院,经过一百年的辗转摹拟而显得毫无生气之时,崔白、易元吉奋起改革复兴徐熙画法,黄派暂居下风,但并未退出花鸟画坛,因而使花鸟画得以蓬勃发展。至北宋晚期,徐、黄两派实际上处于并行发展的势态。凭赵佶深厚的艺术修养,他对徐、黄两派的技法特点的认识是清醒的。因此,赵佶的花鸟画是学习吴元瑜而上继崔白,也就是兼有徐熙一派之长。当然他也并非只学一家,而是“妙体众形,兼备六法”的。如文献记载那样,时而承继徐熙落墨写生的遗法,时而“专徐熙黄荃父子之美”。显然,就创作技法而言,宋徽宗既学吴元瑜、崔白也就是徐熙系统的用笔,又喜黄荃、黄居宷的用色,并力求使两者达到浑化一体的境界。徐熙野逸,黄家富贵。徐、黄两派又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审美趣味。赵佶作为当朝皇帝,又是极力享受荣华富贵、纵情奢侈的人,对于精工富丽的黄派风格,有他根深蒂固的爱好。同时,他又处在文人画蔚然兴起之后,必定受到时代风气的熏染。他的周围又聚集着一群雅好文人生活方式的贵官宗室如王诜、赵令穰等,又与文人画的倡导者之一米芾关系颇为密切。米芾崇尚“平淡天真,不装巧趣”的美学观,赵佶自然深受影响。尤其是他本人全面而又精深的文化艺术修养更使其审美情趣中透射出浓郁的文人气质。因此,赵佶既崇尚黄派的富贵,又喜好徐派的野逸,其审美趣味也是糅和了徐、黄两家的。

  历来论及宋徽宗的艺术成就,都以他的花鸟画为最高。赵佶艺术的独创性和对后代的影响力,也主要体现在他的花鸟画中。这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物象意念安排的独特性。经营位置为画家的总要,所以画面布置因题材内容繁简不同也有许多不同的方法。其中有一般的方法,这是人人皆能学习而得的;也有特殊的方法,这需要作者独出心裁,巧妙安排。赵佶花鸟画的构图,时有匠心独运之作。如《鸜鹆图》轴,画幅下面靠左以水墨写鸜鹆两只,奋翅相争纠结在一起,一反一正,羽毛狼藉。上面一只处于优势,用利爪抓住对方的胸腹,张嘴怒视;但是下面的一只并不示弱,依然奋勇挣扎,进行反击,回首猛啄它的右足。上面靠左一大片空白,仅飘动着几根羽毛,令人想到这两只酣战的鸜鹆,是从高处一直斗下来,并显得空间的广阔,画面右下斜出一松枝向右上伸展,上栖另一鸜鹆,作噪鸣状,扑翼俯看下面两只正在争斗的同伴,不知是喝彩还是劝架,又似乎想飞下来参加决斗。焦急的情状,描绘得维妙维肖,鸜鹆的心理感情,也刻画得细致入微。槎枒的松枝和瘦硬锋锐的松针,与纠结在一团的浓墨的鸜鹆相对比,更增强了画面的动感。虽然画中所撷取的都是自然写实的物象,但由于物象意念安排得巧妙和独特,从而暗示出超出有限时空意象的无限理想化的艺术世界。这是宋徽宗时期花鸟画的特有风格,并由此开启了南宋刘、李、马、夏在山水画构图方面的改革先声。第二,写实技法的独特性。有一位研究中国美术史的外国专家曾把赵佶花鸟画的写实技巧称为“魔术般的写实主义”,因为它给人以“魔术般的诱惑力”。北宋的绘画理论中以气韵为高的说法已不少见,但在赵佶时代,严格要求形神并举。“有气韵而无形似,则质胜于文;有形似而无气韵,则华而不实。形似以物趣胜,神似以天趣胜,最理想的境界是由形似达到神似。所谓写生的逼真,不但要有正确的形体,还必须富有活泼的精神。赵佶在创作实践中,一直是力求由形似达到神似的。传说赵佶画翎毛多以生漆点睛,隐然豆许,高出纸素,几欲活动。这正是为了由形似达到神似所作的技术性尝试。如《御鹰图》,论其艺术描绘,双勾谨细,毛羽洒然,形体生动而自然。尤其是鹰眼的神姿,英气勃发,显示着一种威猛之气。而艺术的格调,却是清新文雅,绝去粗犷率野的情味。尽管双勾是历来的表现形式,而这种新颖的画风,是形神兼备的高妙写生,已从朴实真诚之趣,变而为精微灵动,与崔白、吴元瑜等显示了一定的距离了。又如《金英秋禽图》中的一双喜鹊,笔画细致,描绘对象无微不至。以俊放的笔来表达细致的写生,真可谓神妙之至。花的妩媚,叶的飘逸,枝的挺劲,草的绰约,石的玲珑,以及鸟兽的飞鸣跳跃,草虫的飞翔蠕动,无一不赖其魔术般的写实技巧款款传出,而了无遗憾。正如张丑题赵佶的《梅花鸜鹆图》诗:“梅花鸜鹆宣和笔,十指春风成色丝;五百奇踪悬挂处,暗香疏羽共纷披。”所谓“奇踪”和“色丝”都是形容绝妙之意。这种写生传统是中国画最可宝贵的传统。其实,苏轼论证绘画不在于形似而在于神似的含义,不是不要形似而单讲神似,而是要求在形似的基础上抒写出对象的内在精神。譬如他在《书黄荃画雀》中写道:“黄荃画飞雀,颈足皆展。或曰:‘飞鸟缩颈则展足,缩足则展颈,无两展者。’验之信然。乃知观物不审者,虽画师且不能,况其大者乎?君子是以务学而好问也。”在这里,苏轼特别强调细致入微地观察生活,研究对象,这与赵佶之钻研“孔雀升高,必举左”,态度上又似乎是相近的。第三,诗、书、画、印结合的独特性。赵佶的绘画尤其是花鸟画作品上,经常有御制诗题、款识、签押、印章。诗题一般题在属于精工富丽一路的画作上,如《芙蓉锦鸡图》轴,左下角秋菊一丛,稍上斜偃芙蓉一株,花鸟锦鸡依枝,回首仰望右上角翩翩戏飞的双蝶,顺着锦鸡的目光,导向右边空白处的诗题:“秋劲拒霜盛,峨冠锦羽鸡;已知全五德,安逸胜鬼管。”全图开合有序,诗发画未尽之意,画因诗更显圆满。这首诗题,实际上已巧妙地成了画面构图的一部分,从中可以见出赵佶对诗画合一的大胆尝试和显着成就。画上的题字和签名一般都是用他特有的“瘦金体”,秀劲的字体和工丽的画面,相映成趣。尤其是签名,喜作花押,据说是“天下一人”的略笔,也有认为是“天水”之意。盖章多用葫芦形印,或“政和”、“宣和”等小玺。值得一提的是,作者押印于书画的款识上,始于宋朝苏轼、米芾、赵佶、赵子团等人。元明以后,诗、书、画、印相结合已成为中国画的传统特征,但在北宋,却还处于草创时期,赵佶是善开风气之先的。显而易见,赵佶的花鸟画是当得起后人的倍加赞美的,但是,与这些誉美之词相悖的,是对他的花鸟画的怀疑甚至否定。元朝汤垕在《画鉴》中说:“《宣和睿览集》累至数百及千余册。度其万机之余,安得暇至于此?要是当时画院中人,仿效其作,特题印之耳。”意思是说,因为赵佶花鸟画数量众多,作为皇帝他是没那么多时间作画的,所以作出以上推测。明朝董其昌进一步认为“宣和主人写生花鸟时出殿上捉刀,虽着瘦金书小玺,真赝相错,十不一真”。这种妄意的推断,缺少依据,从画史研究的角度来说,可以说是不负责任的。近代亦有人根据刘益、富燮两人曾在政和、宣和年间“供御画”,推测赵佶所有的作品,都是这两人的代笔。赵佶的画迹真赝相杂,这是事实,但因此而否定其绘画创作,这是极不科学的研究态度。

  据史料记载,宋徽宗赵佶经常举行书画赏赐活动,这些赏赐给官僚臣下的大量作品中有画院画家的手笔,这本来就是十分自然,无可厚非的。作为皇帝画家赵佶,自然不可能用全部的精力去从事创作,来供给他必需的用途。翰林图画院原属宫廷服役机构,画院画家有义务画这些应制的作品,所谓“供御画”的作用正在于此。宋徽宗在上面题印,只是表示他对官僚臣下的恩赐之意罢了。在历代画家中,因应酬关系,而出于代笔的也不少。如《宣和画谱》所记:“吴元瑜晚年,多取他画或弟子所摹写,冒以印章,谬为己笔。”可以肯定,这些“他画”或弟子摹作,在相当程度上保存了吴元瑜的绘画样式。同样,即使现存宋徽宗画迹中有画院中人手笔,这些作品也是根据宋徽宗首肯的模式去创作的,从中仍旧可以见出宋徽宗的绘画风格和审美趣味,而绝不能因此否定他的艺术创作。美术史家徐邦达在《宋徽宗赵佶亲笔与代笔画的考辨》一文中,将传世的宋徽宗画迹分为粗拙简朴与精工细丽两种,认为后者只能代表宋徽宗的鉴赏标准,应是画院中人代笔,而简朴生拙的才是赵佶亲笔。徐邦达关于代笔问题的研究显然比前人深入具体了许多。但是,从绘画史研究的角度来看,一个画家的画风往往不止一种,有主要的画风,也有次要的画风。两种画风有时几乎对立,让人难以相信是出于一人之手。画写生的人有时也画写意,画青绿的人有时也喜欢水墨。早年用功的作品与老年成熟的作品也必然大有差别。作画人若一生只画一种风格的画,那是画工,不是画家。对赵佶画笔真赝的考辨见仁见智都是属于情理之中的。但是,每一位优秀的画家,总有一种艺术化的人格精神把他所有不同体貌、不同风格的作品融为一体,声息相应。谢稚柳在《宋徽宗赵佶全集?序》中对赵佶各种风格的花鸟画迹的考辨则是较为详审精到的。首先,谢稚柳根据赵佶各个时期不同风貌的画笔中前后统一的笔势特征,将《竹禽图》、《柳鸦芦雁图》、《御鹰图》、《金英秋禽图》、《枇杷山鸟图》、《四禽图》、《写生珍禽图》、《祥龙石图》、《瑞鹤图》、《杏花鹦鹉图》等定为赵佶真笔。认为这些画以其精微灵动的写生和清新文雅的格调表现出赵佶画笔特有的性格和情意,与画院画家在表现形式方面的刻意追随是判然有别的。其次,以笔势特征为主,“那停在芙蓉上的锦鸡与并栖在梅枝上的白头鸟,我们看不出与上列赵佶亲笔的笔情墨意,其中含蕴着共同之处,这些只能说是追随赵佶的格调,是无可逃遁的。”谢稚柳还根据《南宋馆阁续录》把《芙蓉锦鸡图》和《腊梅山禽图》定为御题画,“是‘三舍’学生的创作,或是每月考试的作品,被赵佶入选了,才在画上为之题字”。谢稚柳论证考鉴,比前人似更接近事实的真相。赵佶各种风格的花鸟画迹中虽有赝迹,但他在花鸟画领域中的创造性成就却是不容否定的。总而言之,“宋徽宗皇帝天纵将圣,艺极于神”,诗词书画各方面都达到了一定的艺术高度,尤其是绘画方面,无论山水、花鸟、人物,都能“寓物赋形,随意以得,笔驱造化,发于毫端,万物各得全其生理”。正如劳伦斯·西克曼在《中国的艺术和建筑》一书中所说:“帝位为宋徽宗的绘画活动创造了条件,但宋徽宗的画并不是因其帝位,而是因其画作本身的艺术魅力而流传后世的。”这是一句十分客观的公道话。可以说,宋徽宗赵佶是历史上唯一真正拥有较高的艺术涵养和绘画才能,并真正称得上画家的皇帝。历代帝王中雅好鉴藏书画并参与创作的比比皆是,但没有人像宋徽宗赵佶那样将个人对艺术的嗜好如此广泛而深入地扩大到全社会的文化生活中,并造成一种社会文化现象,使北宋文化在宋徽宗时代平添一种高华的气质,在中国文化发展史上具有深远的意义。

  宋徽宗利用统治的权力为推进宋朝文化发展所作的贡献,首先体现在他对宫廷画院进行的一系列改革和建设上。历代统治者利用绘画为政治服务,遂有宫廷画院之专门机构的创制。五代十国时的南唐和西蜀已正式设立画院,至宋初则沿袭旧制,并加以扩大,建立了规模完备的翰林图画院,一度称图画局,与天文、书艺、医官合称“翰林四局”,由太监管辖,属于宫廷服役机构。设供奉、待诏、祗候、艺学、画学正及学生等职衔。皇帝常命画院画纨扇进献,选择最优秀的人去画宫殿寺院的壁画。宋朝画院发展至赵佶时代达到最盛期。不仅规模宏大,名手众多;同时在建制上更趋合理和完善。北宋画能在中国美术史上留下光辉的一页,与赵佶的积极提倡息息相关。据画史记载,唐朝宫廷画家的地位是极低的。自西蜀、南唐至北宋,由于画院的设立,画家的物质生活有了保障,地位也较前代有所提高。但画院的官职,与其它部门的官职相比,待遇仍然是比较差的。升级也有限,连服饰也与其它同等的文官不同。这对于发挥画家的积极性、繁荣画院创作是十分不利的。历代帝王仅仅将画院看作一种服役机构,赵佶则是从艺术发展的角度去建设画院的。他首先提高画家的待遇。政和、宣和年间(公元1111~1125年)赵佶取消旧制,允许书画两院的人员和其它文官一样佩带鱼袋(一种代表身分、等级的金质或银质的鱼形装饰),并且有区别地对待画家和工匠。邓椿《画继》载:“本朝旧制,凡以艺进者,虽服绯紫,不得佩鱼;政、宣间,独许书画院出职人佩鱼,此异数也。又,诸待诏每立班,则书院为首,画院次之,如琴院、棋、玉、百工皆在下。又,画院听诸生习学,凡系籍者,每有过犯,止许罚直;其罪重者,亦听奏裁。又,他局工匠,日支钱谓之食钱,惟两局则谓之俸直,勘旁支给,不以众工待也。”由于种种优厚的待遇,一般画家都以进入画院为荣。北宋画院画家的来源,除前代留下及院画家引荐外,绝大多数通过考试录取。由于宋徽宗赵佶对绘画艺术的深厚造诣,他必然以自己的审美标准去衡量应诏而来的画家。初建五岳观,大集天下名手,应诏者数百人,所画的图画,大多令赵佶不满意。他决定按照自己的审美理想亲自培养御用画家。宋崇宁三年(公元1104年)在国子监增设画学,使图画院成为科举制的一部分。又设“博士”衔,作为监考官。如宋迪的侄子来子房,当时就是以博士入选的。画院的直接领导者是宋徽宗自己,所以,在考试、课程设置和教学过程中,充分体现出赵佶的艺术旨意,他在画学建制上提出了许多创造性的实施方案。据《萤窗丛说》、《绘事微言》、《画继》等的记载,画院的考试采用古人诗句为题,来考验学生们对诗与画结合的所谓“诗情画意”的理解能力。评画的标准是:“以不仿前人,而物之情态形色,俱若自然,笔韵高简为工。”如试“竹锁桥边卖酒家”,一般画工多向酒家两字下功夫;惟李唐仅于桥边竹外,挂一酒幡,上写一“酒”字,含蓄地表达出“锁”之意。又如试“踏花归去马蹄香”,许多人都注意描写归马、落花,追求表面现象;有一位聪明的画家,却只画几只蝴蝶,在马蹄后面飞逐,便巧妙地暗示出抽象的花香。这种富有意境和情趣的试题,要求应试者注重主题思想的刻画,具有深刻的想象力和表现力,发挥独创的精神,这样才能考中魁选。故邓椿说,当时应试的人,多有不合而去者。无疑这些落第的,多是属于墨守成规缺乏独立思考的画工了。正如《萤窗丛谈》所说:“夫以画学取人,取其意思超拔者为上。”这种超拔的创意,也就是不仿前人,写形傅色传情状态自然生动,笔韵高简,是作者的观察能力、思想感情、技巧修养的综合表现,是平庸和杰出的分界点,也是绘画创作中的重要因素之一。赵佶把它作为取舍的标准,颇具识见。据《宋史?选举志》记载,画学分六个专业:佛道,人物,山水,鸟兽,花竹,屋木。因为赵佶自己能诗善书,所以教学画学生也不是单纯地学艺术,而是以《说文》、《尔雅》、《释名》教授。《说文》则令书篆字,着音训,余则皆设问答,以所解义,观其能通画意与否。另外,学生的身分还有等级区别。一般分为外舍、内舍、上舍三级。经过每月的私试,每年的公试,学行兼优的,依次上升。又根据学生文化修养和出身的不同,分“士流”(士大夫出身)、“杂流”(民间工匠),“别其斋以居之”。“士流”可转作别的行政官,“杂流”则不行。学习的科目也不同,“士流兼习一大经或一小经。杂流则诵小经,或读律考”。可见,赵佶时代的“画学”,在培养人才方面已有一套比较系统完整的教学体制,在绘画教学发展史上具有一定的影响。赵佶在画院十分重视古人的“格法”。关于“格法”,当时宣和画院的画家韩若拙说得很明确。他在《山水纯全集》中写道:“人之无学,谓之无格;无格者,谓之无前人之格法也。”“凡学者宜先执一家之体法;学之成就方可变为己格。”作画要求从古人的成就上去学习经验,吸取精华。因此,画院画家和学生的一个主要学习内容是学古。除了传统格法,画院还严格要求“形似”,即符合自然的法则。赵佶体察物态的精微,了解生活情况的详细,尤其对于动植物的习性、动止形态的观察,最为精审。画院画家们为了迎合皇帝的旨意,形成了一种对客观事物进行细致观察的风气。画院培养的最为典型的画家之一韩若拙,据说善作翎毛,每作一禽,自嘴至尾足皆有名,而毛羽有数,又能传神,政和、宣和间推为两京绝笔。显然,赵佶的绘画教育是很有成效的。今存众多失传名的宋人画迹中,形神兼备、写生逼真的佳构比比皆是,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源于赵佶时代画院画家之手。在赵佶的不懈努力下,画院和画学取得了巨大的成就。首先,培养了许多优秀的画家,如:张希颜、费道宁、戴琬、王道亨、韩若拙、赵宣、富燮、刘益、黄宗道、田逸民、赵廉、和成忠、马贲、孟应之、宣亨、卢章、张戬、刘坚、李希成等人,都是赵佶画院的名家。即如南渡后赵构画院的代表画家如李唐、刘宗古、李端、李迪、苏汉臣、朱锐等,也都是宣和年间的画院待诏。其次,因画院采用了考试制度,不少来自民间的优秀画家,被录入画院,故有很多具有民间风格的作品,也在画院中出现,使民间风格在画院中占有相当地位;同时,由于重视培养画院学生的诗书方面修养,从而开拓了绘画的新境地,使花鸟画日益繁荣,使画院体制更完备。直到南渡以后,赵构的临安画院,仍能继承固有规模,并且出现了刘、李、马、夏等大家,奠定了两宋画院在中国美术史上的地位。

  宋徽宗赵佶的文化成就还体现在他为推进书画鉴藏和金石学研究方面所做的许多工作。由于他对艺术的爱好,即位不久,他就派宦官心腹如童贯去全国各地搜集古器物和书画名迹。《画继》记载:“宣和殿御阁有展子虔《四载图》,最为高品,上每爱玩,或终日不舍,但恨止有三图,其水行一图,待补遗耳。一日中使至洛,忽闻洛中故家有之,亟告留守求观,既见,则愕曰:‘御阁正欠此一图。’登时进入。”由于赵佶刻意搜求,秘府收藏之富,百倍于先朝。历代帝王雅好鉴藏的同时,喜以书画名品赏赐大臣。这种情况在来代最为突出,而宋徽宗时期尤甚。据记载,宋徽宗曾作《楷书千字文》赐童贯,《双鹊图》赐中书舍人何文缜。《画继》谓:宋徽宗每画扇,宫中竟相临仿,近臣贵戚,往往得其赏赐,以此为荣耀。规模最为盛大的一次书画赏赐活动是宋宣和四年(公元1122年)农历3月,赵佶又在内廷召集亲王宰臣等,观赏御府所藏图画及赵佶所摹古画,并宣示将他平时所作的书画卷轴分赐各人。于是群臣争先恐后,弄得“断佩折巾”。朝廷之内,议政之所,竟成了赏赐书画的“君臣庆会”。由于赵佶慷慨、频繁的赏赐,使朝中大臣和贵官宗室拥有越来越多的书画作品。这样做的结果,使一大批贵官宦官有幸提高了艺术修养,并且在“上有好者,下必甚焉”的影响下,北宋末年的亲王宗室贵族官宦纷纷学画,并出现了赵伯驹、赵伯骕那样的名家,在某种程度上促进了宋朝文化的繁荣。同时,赵佶还组织画院画家临摹了许多内府收藏的名迹。流传至今的传统绘画作品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依靠宋朝的摹作才为后人所了解。在这一点上,宋徽宗也为保存传统中国文化作出了一定的贡献。宋徽宗在文物鉴藏方面最值得大书特书的功绩是《宣和博古图》、《宣和书谱》、《宣和画谱》的编著。《宣和博古图》是继欧阳修《集古录跋尾》、吕大临《考古图》之后的一部金石学研究力作。宋徽宗大观元年(公元1107年)命黄伯思根据从全国各地搜集所得以及内府所藏铜器编绘而成。宋宣和五年(公元1123年)又命王黼重修,增加新搜集的铜器,成为人们今日所见的集八百三十九件、共三十卷的《宣和博古图》。与以前的金石学著作相比,此书在青铜器的器形学研究方面有了长足的进步。《宣和书谱》和《宣和画谱》则是考察北宋以前名迹尤其是宋内府所藏品目及书画史的宝贵资料。两书各二十卷。《宣和书谱》载录宋宣和时期御府所藏墨迹共一百九十七家、一千三百四十四幅。《宣和画谱》则辑,录晋、魏以来名画共二百三十一家、六千三百九十六件。两书均详分门类,系以小传,夹叙夹议,加以品第,并附御府所藏各帖。关于两谱的作者,至今尚未有定论。前人或以为宋徽宗亲撰,或以为蔡京所作,或以为米帝和蔡京、蔡卞合编,而成。无论作者是谁,两谱的完成,均与宋徽宗皇帝对艺术、文化事业的关注是分不开的。

  中国历代帝王中嗜好收藏书画并参与创作者不乏其人,但没有人像赵佶那样将个人对艺术的追求如此广泛,而且深入地融入全社会的文化生活中。南宋第一位皇帝宋高宗赵构,在治国理政上没有多少令人称道之处,但也许是受他父亲的影响,赵构从小便酷爱书法,最终也成为宋朝杰出的书法家。像赵佶、赵构这样的父子皆为皇帝、大书法家的,在中国乃至世界历史上,恐怕也是寥若晨星。因此,宋徽宗治国固然不得要领,甚至一无是处,但从文化史的角度来说,他在中国书法和绘画史上都享有无可争辩的崇高地位。

  赵佶个人小档案:

  属 相:狗

  谥 号:圣文仁德显孝皇帝

  庙 号:宋徽宗

  陵 寝:祐陵

  父 亲:宋神宗赵顼

  母 亲:陈皇后

  初 婚:十八岁

  配 偶:王皇后、郑皇后

  子 女:三十一子,三十四女

  继位人:赵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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