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台题壁 郁达夫 不是尊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劫数东南天作孽,鸡鸣风雨海扬尘, 悲歌痛哭终何补,义士纷纷说帝秦。 “生怕情多累美人”中“生怕”二字,体现的是一个动的境界,若是换成已经发生的“多曾”“屡屡”,境界就会变得滞涩而直白。 “生怕”是在将届未届的地方,事情还没有发生,但已经存在。这如同许多爱情,一生没有说出口,却真实地存在一样。诗词中的动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妙境,“呼儿将出换美酒”就是动的,若说“拿马换了一坛酒”,内容一样,境界可就完全不同了。 僧推,僧敲,之所以难以取舍,问题在于这两个都是动的,如果是和僧进,僧入相比,诗人有什么不能取舍的呢?偏偏一个推,一个敲,都是动的,又都动得不十分理想,所以诗人才难受,才无法取舍。 “生怕”一词,似乎仍然有些直白,或为诗人一气呵成,未加雕凿的原因吧。可改否?换成“常怕”如何?换过之后一看,不行,生怕就是生怕,从心里怕,达夫性情中人,别的词代替不了这种要表达的感情。我曾读“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对末尾一雪的字同样有些不妥的感觉,但遍寻词句,虽然屡屡觉得找到了比它更好的,过了几天,终于发现还是不如这个字,最后觉得,我还是玩不了诗词啊。 郁达夫诗,入世的成分,出世的成分,几句词尽在其中,浑然立体,有些颂歌式的文字让人吃不消,大体还是因为只是一个平面。官也辞了,心一直在风中,并不是郁达夫不出仕了,而是他的心从来不是属于仕的。 郁达夫做斗士是业余的,骨子里是一个魏晋名士。 想想近代的文化人中谁可与他一比呢?苏曼珠或许可以,虽然,风格上完全相反。 忽然有一点淡淡的戚然。郁达夫最后是因为抗日工作被杀害在苏门答腊的,这位“狂士”的死,缘于中国文人那种最传统的道德——对国家和民族的节操。在这首1931年的诗中,他写到:“劫数东南天作孽,鸡鸣风雨海扬尘”,表面上和当时的政治形势无关,骨子里,莫非还有一个一语成谶的意味在里面? 中国的名士,是屡屡有这样故事的。 佯狂难免假成真,郁达夫不是狂士,他藏在狂士面具后面的深情,有谁读懂? 附:内容全部来自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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