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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一般，如梦一样，我的童年飘逝了。至今那童年甜甜的笑，还留在我记忆的项链上。孩提时的记忆，往往能终生难忘，那是因为，在他纯洁无暇的心灵上，无论多细小的感触，都会刻下深深地印记。不论它是一束暗沉的花，还是一首朦胧的诗，都会勾起悠长的情思。
我是1968年3月18日，也就是“四清”的第二年来到人间的。当时母亲身体瘦弱，奶水远不能满足我的要求，家里又不富裕，抚养我是够辛苦的。后来爷爷谈及此事时，说我光吃糖就达两挑子。我当时干瘦如柴，一岁多还不能直起头。 听说在我出生后不久，爹妈也像许多年轻父母那样，把我放在床上，让我去抓床上的东西，想“预测”一下我的将来。我呢，没有抓五光十色的糖果，没有抓漂亮的玩具，也没有抓好吃的点心，我抓住的都是书。难怪爷爷在临死前给我留言：你生下来就喜欢书，你要努力学习，将来考上大学，我就是在九泉之下，也心满意足。后来，我倒真的热爱起书本来了。刚懂事，我就闹着让爷爷买小人书，一旦看起书本就废寝忘食。每当爷爷从姑姑家回来，没有二事，先问有没有带小人书！爷爷总是不让我失望，他是多么了解我呀。 从小人书里，我结识了许多可爱的小生灵：有美丽善良的“美人鱼”，有狡猾的“狼外婆”，有懒惰的大狗熊……我用我稚气的眼睛去看，用我天真的心去理解。坏人都是穿戴不正的，面目可憎，十分丑陋的；好人都是五官端正，和蔼可亲的。可爷爷老说我太幼稚，对人不能以貌取人。可书上坏人就是五官不正，为此惹得我只赌气。但后来到底还是被爷爷征服了，如果说有老师的话，爷爷是我第一个名副其实的老师。 我小时候大抵是串亲戚的，因为我太爱爷爷了，一不见就想，就像鱼儿一刻也离不开水似的。后来我长大了，也常随妈妈到外婆家住几天。外婆可亲我了，总是想尽办法打发我的欢心。在外婆家，我能吃好的，有表哥陪我玩，也有小人书看，有时外婆也会给我们讲些故事，我爱听极了。终于我可以独自在外婆家玩了，并且变得的淘气起来。记得有一次，我随母亲去外婆家，正值蚕豆成熟时期，外婆给我煮了些，也许对我来说是稀罕物，竟跳上锅台坐在风箱上看着，生怕被别人抢去了似的。现在想起来真是好笑。再者就是捉知了。可以说这是我到外婆家的头等大事。舅舅，表哥少不了得为我服务，就是替我捉知了。否则，外婆是饶不了他们的。后来长大了，便自己上树，爬墙头，用牛宗套知了。这样表哥一见我就喊：“小黑猴，爬墙头，捉知了，上锅台。”可见我当时是何等淘气啊。 俗话说：“金窝，银窝，舍不了穷窝。”尽管外婆百般讨我欢心，但我还是想家，尤其是家乡的夜晚。大抵冬春季节，夜幕一降临，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汇集在村子前小山似的土堆上，好似看戏一般，然后投其所好。小点的孩子在土堆上滑坡，打伏击；大孩子多是捉迷藏。我们这些中间的也多爱捉迷藏，但成功的机会很少，因为刚开始大孩子未到齐，他们只好吸收我们一批参加。但随着大孩子的到齐，我们就要被淘汰，只好搬出拿手戏——报复。“不要我们，我们就报信，你们也别想玩”这种方法倒也奏效，他们只好妥协，把我们添上。斗争的胜利也真别有一番风味。“野鸡岭，砍大刀”也是我们最爱的游戏。就是双方各选一些人，手拉手面对面站成两排由领头的喊“野鸡岭”，对方曰“砍大刀”。“你的人马教我挑”“挑谁理”"XXX".然后由被挑的人向对方冲击，冲开者仍留本队，否则归属对方。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女孩在一边玩“丢手绢”“勾石榴”等游戏。跟着凑热闹。这种乐趣现在的孩子是难以享受的，至少我还不曾见到过。 夏天的越野，天空深邃，群星耀眼，我们这些大大小小的号子都随各家大人到村东南打麦场乘凉睡觉，这时最难得的就是依偎在爷爷身边，听他滔滔不绝地讲故事。什么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什么孙悟空大闹天宫，什么白娘子勇盗灵芝草，什么牛郎织女七夕鹊桥相会啊，真是听得过瘾。至今仍使我记忆犹新，回味无穷。 其实，真正令我们神往的事是过年。那时，农村娃娃，过年才扯一身新衣裳，平时是不轻易做得。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们这些孩子才显得重要。我们一夜之间由一个“无产者”变成了一个“富翁”，全身上下，焕然一新，口袋胀鼓鼓的，满是钞票。同时，贴春联，放鞭炮，拜年……全有我们的份，该有多么神气啊。大年三十晚，熬年，我们更是狂欢到深夜，甚至为了拾鞭炮一夜都不曾合眼，成群结队的孩子不怕寒冷，摸黑起来拾鞭炮在现在的孩子眼中真是不可思议，大门它却是我们孩提时的一大乐趣。 那时候的农村十分闭塞，落后。没有电灯，电视，收音机之类。我们又足不出户，真是井底之蛙，小天小地。但是，就在我五岁的时候，爷爷带我到远在襄樊的姑姑家，这下我可开了眼界。有生第一次坐上了花洋船，见到了高楼大厦，参观了姑姑所在的纺织市场……这一切都引起了我的好奇：船为什么能把人运过去而不沉呢？机器为什么会自动织布呢？……爷爷告诉我等我上了学就知道了。为此刚一到家，我就要找老师上学。但他们都嫌我太小，害的我哭了好几场。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长高了，我要上学了，我告别了爷爷的形影相伴，告别了昔日的小伙伴，告别了自由的小天地……我是多么不情愿啊，但我更喜欢上学。先前我看到别的孩子上学我就羡慕，但老师说我不够岁数。现在可以上学了，你说高兴吗？我第一次背上了书包，能够和大孩子一起上学了。那神气劲就别提了。 当时，我们的学校就在本村的西南角，只有两间低矮的平房，条件十分简陋。一二年级在同一个教室上课，也只有一个老师——许素勤老师。由于我的家庭条件相对好些，有大量的画册，有一个冲锋号——羊角。有一个值得骄傲的去处——姥姥家，说话有点号召力，是玩耍时的孩子王。理所当然被选为班长，这年我才满七周岁。 记得第一天报名，老师问一女生其父叫什么名字，她竟说出了父亲的小名，引得哄堂大笑。自己还振振有词：“别人都这么叫的吗？”还有一同学，问他们是什么成分，他竟毫不犹豫的回答：“用撮箕盛粪。”第二天上体育课，我们分不清左右，老师告诉我们拿筷子的手就是右手，并让我们把手举起来，结果一同学受到了训斥。谁知他竟然委屈的说：“我举的就是拿筷子的手，怎么会不对？”原来他是左撇子。那时真叫人啼笑皆非。 在许老师的辛勤培育下，我们终于从一个无知的乡村野孩子，逐渐懂得了什么什么是字词句，什么是和差倍，并从放养孩子的“狼来了”的故事中，我懂得了做人应诚实；从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悲惨遭遇中，我觉得我们应该把爱送给那些弱者；从凿壁偷光，映刀读书的成语中，我知道要勤奋。二年级我又当上了了班长，并光荣的加入了少先队，鲜艳的红领巾终于飘扬在胸前。但好景不长，我们的老师患了重病，不能教书了，我们只好半途转入黄台岗小学。告别那天，我们默默无语，唯有泪千行。 黄台岗小学当时是一所新建校舍，位于我们村东南，大约有二里路那么远沿路是一条小河，在我们村边形成一个很大很深的潭。一池碧水，像面大镜子。旁边几棵垂柳打扮着它。他没有大海的雄姿，没有西湖的迷人风采，可我们这些孩子却格外喜欢它。一到夏季，它就成了我们的游乐场。在岸上我们是只猴子，可以到水里，我们变成了条小鱼，在水里窜上钻下，自由的游来游去。但打起水仗来，真是浪花四溅，杀气腾腾。只要在水里，我们是一刻也闲不着的。浅水里抓小鱼，石桥下翻螃蟹。一不小心让螃蟹夹了手指，钻心的疼。但我们有办法，只要把手伸进水里，螃蟹便松了钳，然后再把它逮起来。 上学路上还有个乐园，那就是核桃园。它紧挨着小河，环境优美，僻静。夏季，枝叶茂盛，阴郁蔽日，是避暑的好地方。我们一有空，就到哪里打扑克，下军棋，更有趣的是在树上玩“摸死鱼”就是把一个人的眼睛蒙着，其余的人找个地方站好，然后由其摸。摸着谁就把他的眼睛蒙住。由于不许动，当他逼近时只好抓住树枝，身体下垂，巧妙地化险为夷。冬天我们玩的更刁。早上去上早自习，有的拿柴，有的拿红薯，来到此地烤火，然后埋下红薯，等下了自习，边跑着来享美味。 我们的学校风景也够迷人的，一条小河绕在他的周围，南边又有一个荷塘。夏季荷花飘香，沁人心脾。河岸边绿树成荫。下课了，几个人来到这里，放下书包坐下来，掐一节小草叼在嘴里，聆听着和风吹过的沙沙声，凝视着天边飘来飘去的云，不想什么，也不说什么，只让心灵尽情的陶醉在大自然神奇的境地里。然后，我们再看几段书，伴着鸟儿的鸣唱，唱几只心爱的歌。之后我们便追逐嬉戏，一串串银铃般的声音便回响在如茵的河畔，心里乐开了花。 尽管我们玩心不退，但学习终究是我们的第一要职。占领者我们大部分的时间，知识在逐渐增加，终于我有能力涉猎课外书了。从书中我了解了社会，能承受了生活。书在我面前打开了一个神奇的窗口。我惊叹，我诧异，世界时如此之大，知识的海洋是如此浩瀚。书海一望无际，书山高深莫测。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记得海伦.凯勒说过：“书像一艘船，把我们从狭隘的地方载向生活的无边无际的海洋。”似的，书像一位博学的老师，书像一位可亲的老者，它给了我知识，给了我力量，它教我去爱，爱生活，爱世界，爱人……它又给了我一颗纯洁向上的心。 我爱书，书使我着了魔。一本书看完，细细回味，真是滋味无穷。小说那生动曲折的故事情节，鲜明的人物性格，精干的对话；散文那精辟的议论，深刻的哲理，还有散文的清新隽永，诗歌的华丽流畅，这一切都使我如痴如醉。为此，也影响了我的学习成绩。说实在的，以往每次考试，我在班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分数经常控制在100-90分之间，80分也不多见。可自从我迷上了课外书，成绩一下子降到70多分。可怜的人在一向以分数很亮学生的国家，少不了挨父母的吗，我不但被勒令禁止预读课外书，还没收了我的书。这一次可以说是我的第一次打击。从此又由于升学之故，我终于没有像当年那样看过课外书。这是我的不幸。 然而，这种不幸只不过是昙花一现，不久我仍是一支快乐的小鸟。我的成绩跃及前列，家长高兴，老师欢喜，同学们羡慕。刚转到黄台岗小学，我 班长，接着我就担任了班长。到七年级是已经大权独揽。我不但是班长，还是体育委员，路队长，少先队大队长，期期被评为三好学生，也曾经和老师一样坐过大会主席台，被乡文教局授予优秀学生干部，那年还在广播上点名表扬，一时间名声大振。后来我又光荣的当上了一名腰鼓队员，和大家一起受过乡教委的检阅，参加运动会春节到军烈家属家拜过年。那时的我啊，更是父母的掌上珠，爷爷的宝贝蛋，整天快活得跳啊，唱呀，满眼里阳光灿烂。 谁知不提防竟被冷酷的现实，差一点整的一蹶不振。我永远忘不了1978年6月初3的那天，我欢天喜地的放学回家，刚到村边，有人告诉我“你爷爷走了，还不快些回家去看看。”当时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从他那阴沉的脸色中，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幸，不住地打冷战。可我万万不会料到当我跑到爷爷身边时，一块雪白布已蒙住了他的脸。我惊呆了，就在昨天，他还给我买了一盏灯笼。就是今天早上还是他喊我上早自习。可现在，他去了。默默无语的告别了它多年居住的小屋，告别了他疼爱的儿孙，告别了那曾经给予她无限希望的土地……他走了永远的不会回来了，他才70岁。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泪流成河。我扑到爷爷那早已僵硬的身上，失声痛哭“爷爷，你是我的依靠，精神的支柱，心中的太阳，可你却一声不吭的走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往后你让我怎样生活啊”从此，阵阵悲伤扣尽了昔日的笑声，缕缕思念挤跑了以往的快乐。真没想到，快乐的童年，最终给我留下的却是深深地遗憾。 1981年，我度过了14个年头。就在我第14个生日蜡烛燃起的一瞬间，我开始进入青年的起跑线。此时，烛光虽然还很微弱，但那朦胧的亮光中却孕育着未来和理想。啊，14岁，我终于明白：学习要自觉，刻苦，时间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 14岁，我为你赞叹，我为你惭愧，“逝去的只是童年的小河，来临的却是更宽阔的弯弯长河。” 童年，像一只装满彩贝的小舟，在欢乐的歌声中失去了，然而他的回声却在生活的原野上久久回荡着，在迎接那生命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的岁月。 静静地，请你倾听—— 青春已踏上人生的路程，碧草连天，欣欣向荣。 妩媚的春花在竞吐芬香，听那欢歌，听那笑语； 还有那追逐流云的足音。 写于1985年暑假
修改于90年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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