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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诺奖发酵的现代寓言

 花随月转阴晴 2012-11-01

   花随月转阴晴收录于张敬伟的日志
本文刊于11月1日深圳商报、时代商报

 

    持续不断的关注,莫言表示很感动,“但我希望很快过去”。显然,这只是莫言的个人愿望。在高密红高粱文化节期间,记者再次探访莫言旧居,相比20天前,老父亲管贻范种的胡萝卜已被游客拔光,原本坑洼的泥土小院也被踩得光溜溜。“现在每天光游客就得二三百人。”二哥管谟欣说。(31日《北京晨报》)
    莫言一直都很低调,即使被追捧被贬抑被电视台问“幸福”,他都表现出一个作家的谦逊与淡定。但形势比人强,他的淡定压不住国人的抓狂,当地政府要投巨资修缮其旧居利用其名声提振地方经济,国人要借他的诺奖喜气讨点彩头。所以,从当地政府到外来游人,都是一体的功利思维,而不是基于文学和文化的虔敬。
    因此,莫言家老院子里的胡萝卜苗无端被人拔光,那是游客们讨吉利的凭借。莫言家高低不平的老院子也被一天数百人的游客给踩得溜光,那不是游玩而是瞻仰和膜拜---所谓让自己的孩子也沾点“文曲星”的光,来年考上北大云云。
    莫言是幸运还是腌臜,即便是善用魔幻现实主义直抒胸臆的莫言,也是不能说。跟着莫言变成名人的莫言二哥一语道破天机,游人怎么做,都不好阻拦,否则人家会认为老莫家“翘尾巴”。这表达也特有中国特色,因为换成你是莫言或莫言二哥,对于公众集体无意识的过度消费,也只能隐忍不发。否则,犯了众怒,被众人讥为“翘尾巴”,将来是很难为人的。
    这就是莫言的中国式寓言。作为中国作家,他必须把作品与做人分割开来,在理想主义的文学评论家看来,这或是人格分裂,但是根植于中国土地上的作家,他又不得不顾及官方、市场和普通民众对自己的感受,甚至是放任人们对自己的过度消费。
    没有办法,这是莫言的宿命,也是国人惯常的传统积习。正如孔子,当年周游列国时为诸侯所讪笑,惶惶乎如丧家之犬,可是孔子一旦为官家利用,人格神化,就成了千古帝王师。他的家乡曲阜,便成了圣地,他的子孙,变成了千古世袭的衍圣公。而孔子的出身是否野合所生,他是不是长着一嘴龅牙,自然都不重要了。值得一提的是,孔子有人而圣,绝非偶然,而是他确有万世师表的成绩,然后才为皇帝旌表利用,才成为万世人等膜拜的偶像。这不是孔子的错,也不是孔子后裔的错,而是中国文化的逻辑必然---因崇尚权威而造神。
    只是,世界上只有一个孔子,而诺奖获得者却有N多,而且只要诺奖还存在,以后还会有很多像莫言这样的获奖者。国人对莫言的国度消费,只能说中国文学偏离世界文学主流太久了,中国文学和中国人对于世界文学的承认具有难耐的“饥渴感”。当莫言突然赢得诺奖时,国人对莫言的一切饥不择食也就可以理解的。当然,这种“饥渴感”并不那么纯粹,当中也夹杂着太多的功利与私欲,从地方政府到出版社再到普通人,莫不如此。
    而这,也符合转型期中国社会的典型特质。所有人都烦躁不安浮躁异常,遇到好事大家一哄而上利益均沾,遇到坏事则众人围观集体鞭挞,社会文化心理相当变异。这种偏离理性轨道的社会文化心理,建构了中国社会现实主义的寓言。只不过,这是一种充满讽喻意味的寓言。
    当局者莫言,面对这样的社会氛围,也无奈地蛰伏于庐山之惑中,而不能用冷峻之笔和泼辣直言去挑破。于是乎,他家院子里的胡萝卜苗被盲从讨彩头的游客拔光,只能默认了之。当年《红高粱》电影外景地的几株秋风里瑟缩着的红高粱,也成了众人围观的风景。莫言无奈而无言,偌大中国,也乏有戳破“皇帝新装”谎言的敢言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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