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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奇谈医(49)

 学中医书馆 2013-01-08

绍奇谈医(49)

 
从上述可知,仲景是最善用甘草的。而仲景处方中不用甘草者,却更耐人寻味。纵观仲景全书,凡是痰、食、气、虫、水、湿、瘀,急需攻逐而正气抗邪尚有力者,都不用甘草。
 
1里实热证
 
急性热病、杂病都可见到,如大承气汤,痞满燥实四证俱备,更兼腹痛潮热汗出,为热邪与燥屎相和的阳明府证,急当逐邪;又如大柴胡汤,心下胸胁满痛,寒热往来,腹满,大便秘结,舌红,苔黄,为少阳阳明合病,用小柴胡汤去人参、甘草,加大黄、枳实、芍药,以和少阳,泻阳明。都说明邪盛之际,无用甘草之理。
 
2黄疸
 
因湿热化火,小便不利,大便秘结,腹胀满,胁痛,身目黄而鲜明,急当泻热,用茵陈蒿汤(大黄、茵陈、栀子);病属湿热,用甘草则有壅中助满之弊,不利于祛邪。
 
3水湿停聚
 
水湿停聚,浮肿,小腹胀满,烦渴欲饮,水入则吐,急当通阳行水,以解膀胱之困,用五苓散(猪苓、茯苓、泽泻、白术、桂枝)。黄疸而兼小便不利,腹水,用茵陈五苓散(即五苓散加茵陈)。阳虚水肿,脉沉,畏寒,用真武汤(茯苓、白术、白芍、附子、生姜),用甘草都会妨碍其利水的作用。
 
4胸痹心痛
 
胸中阳气为痰气瘀血阻遏,胸部憋满、疼痛、短气,治当宣痹通阳,逐痰化瘀,常用瓜蒌薤白白酒汤(瓜蒌仁、薤白、白酒)、瓜蒌薤白半夏汤(即上方加半夏)、枳实薤白桂枝汤(即上方加枳实、厚朴、桂枝,去白酒),酌加活血化瘀药。病当通利,用甘草则滞塞。即气虚者,用人参,也不用甘草。
 
5瘀血阻络
 
胸痛,肝脾肿大,肌肤甲错,善忘,或躁狂不安,不寐,口干但嗽水不欲咽,腹满,面目暗黑,女子闭经,为瘀血之象,治宜活血破瘀,用下瘀血汤(大黄、桃仁、地鳖虫)、抵当汤(上方加水蛭、虻虫,去地鳖35《中国临床医生》2003年第31卷第7期(总437)虫)。
 
6内痈
 
仲景书所载内痈,一为肠痈,一为肺痈。肠痈常用大黄牡丹皮汤(大黄、丹皮、芒硝、冬瓜仁、桃仁);肺痈,脓未成,喘不得卧,用葶苈大枣泻肺汤(葶苈子、大枣),即用大枣来缓和泻水逐痰、苦寒滑利的葶苈。为什么不用甘草而用大枣?就是因为甘草有碍于泻水的缘故。当然脓已成,就不在此列了。
 
7肾虚
 
炙甘草虽有补虚之功,但只限于脾肺气虚,不用于肾虚,故肾气丸不用甘草。考仲景用肾气丸者,凡五处,皆以小便不利为其见证,而甘草的作用,刚好与之相左。证之今日药理,用多、久用甘草,确有引起水钠潴留的反应。
 
但是,就在上面提及的病证中,也有用甘草的,如肺痈之用桔梗甘草汤,风水之用防已黄芪汤,虫证之用甘草粉蜜汤,瘀血证之用桃核承气汤、大黄●虫丸,腹胀满之用朴姜半甘参汤等,这就要从病之新久虚实来考虑了。新邪宜速散,宿邪宜缓攻。而正既不足,邪气又实,无论单攻、单补都不行,则须兼而顾之。例如朴姜半甘参汤之“腹胀满”,就是在“发汗后”出现的,此必其人脾气素虚,因汗而更虚,故运化不利,气壅,食亦不下,所以用人参、甘草补土助运,朴、姜、半夏行气宽中,消补兼施。
 
外感咳嗽的辨证与治疗
 
咳嗽当分外感内伤。外感咳嗽,责之于六淫,内伤则有虚有实,或虚实兼见为多。本文专就外感咳嗽的辨证与治疗,谈我的体会。
 
既云外感,则离不开风寒暑湿燥火(火包括温邪),目前倾向,只分寒热二型,未免简单化了。咳嗽虽非大病,但辨证不清,治疗不当,却不易见效,有的一咳就是十天半月甚至数月之久。清代名医叶天士说:治嗽当分六气(淫),就是指外感咳嗽而言。兹分述之:
 
1伤风咳嗽即是风寒咳嗽的轻证。恶寒发热都不明显,或微恶风,喉必痒,一痒就咳,鼻必塞,咳出的痰呈风泡样,舌象一般无特殊,脉浮滑。其治宜用辛平疏解为主,稍稍佐一点降气祛痰药。
 
所谓“平”,即既不能太温,也不要太凉之意。常用顾松园疏风利肺汤(荆芥、防风、前胡、杏仁、橘红、桔梗、甘草)。头胀痛加薄荷,鼻塞加辛夷,痰多加浙贝,气逆加苏子。恶寒加麻黄少许,咽干加天花粉。
 
当然,对于伤风咳嗽,《医学心悟》的止嗽散也可用,惟其疏风解外之力不够,宜加薄荷、杏仁、牛蒡子。肺位最高,药宜轻清,故药量不宜大,煎煮时间也不要太长,否则就会药过病所。把药物研成粗末,合匀,每用20~30g作煮散,只煎几分钟,去渣服,一日二三服,效果好。风咳其来也速,其去也快,如无兼挟及宿恙者,一二付即愈。
 
2风寒咳嗽风寒之邪伤人,多在冬令严寒之时,但春季天气多变,忽而春光明媚,忽而春寒料峭,使人很难适应,一不小心就受凉了。夏天虽说很热,但偏偏易于受寒,古人多责诸睡卧贪凉,今天外则空调冷气,内则冰水雪糕,这就应了古人“长夏善病洞泄寒中”这句话了。风寒咳嗽,或有兼恶寒,发热无汗之表证者,更多只有恶寒而无发热者,或只有背心发冷者,咳痰清稀,舌淡脉浮。其治宜辛温之药解其外,稍佐化痰降气。
 
轻者在麻黄汤、桂枝汤二方中选择,如寒不甚,麻黄汤减桂枝,即为三拗汤;背冷即咳,叶天士常用桂枝汤去芍药加杏仁,同属辛温法而用药却有所弃取。重则苏陈九宝汤(麻黄、肉桂、杏仁、甘草、苏子、陈皮、薄荷、桑白皮、大腹皮)加乌梅、生姜,此方看似用麻黄汤为底子,但麻桂用量均较轻,一般只用3g,取“轻可去实”之效,方中桑白皮、乌梅,略同于小青龙汤之芍药、五味,寓发中有收的意思。呕,加半夏;痰多加苏子、白芥子。此证当然亦可用小青龙汤或射干麻黄汤,只要中外皆寒,即无痰饮宿恙者也可以用。我学习宁波范文虎先生的经验,小青龙汤除半夏外,其余的药都只用2~3g,颇验。
 
寒咳可不可以不用麻桂?寒甚者必用,寒不甚者,就可以变通。诚如明人缪仲淳说:仲景之法不可改,其用药则有时可改,淮扬荆广,虽值冬令,也不甚寒,就可以从时从地而调整用药。新安吴楚常用的温肺汤(苏叶、防风、前胡、杏仁、半夏、茯苓、生姜、桔梗、甘草、细辛)的用药就可以参考。寒咳也多由误治引起,最常见的就是误用、久用寒凉之剂,伤及中阳,当然这已经是内伤咳嗽,离开我的议题了。
 
此外还有一点要说明,有些寒咳表现并不典型,杏苏散、小青龙汤、华盖散大家都学过,可一到临床,遇到具体的病人,说是寒又非寒,说是热又非热,很拿捏不住。我的经验,五个字:无热便是寒。也就是说,没有明显的热象,如舌不红,口不渴,尿不黄,就可以照寒证处理。这不是我的发明,是我从张介宾的书中学到的。
 
3暑风咳嗽暑是夏天的主气。暑热同气,“在天为热,在地为暑”,但热在一年四季都可见到,暑则专主于夏天。暑热挟风,袭于肺卫,也就是夏季感冒,其以咳嗽为主证者,即暑风咳。夏暑发自阳明,是说暑热由口鼻吸受,但初起仍多兼表卫症状,如头额胀痛,无汗畏风。其治宜清暑泻热,挟湿者兼用利湿,勿拘拘乎止咳,忌大发散。常用六一散加香薷、杏仁、蒌皮、天花粉、西瓜翠衣,此叶天士药法。热盛加黑山栀、黄芩,伤阴加沙参、地骨皮,咳甚加川贝、枇杷叶。香薷,前人称为“夏月之麻黄”,实际上它发汗作用并不强,只微有发汗作用,但可以化湿(其气芳香),兼“去缩水”,实为暑热证初起较理想之药。吾乡农民,夏季在农田劳作时,自采香薷煮水代茶饮,一大碗喝下去,一汗而暑湿顿消。
 
4湿痰咳嗽其发病不惟长夏,四季均可见,病者皆多湿多痰之体,有烟酒茶嗜好者居多,平时咯痰,痰滑易出,不一定咳,咳则由风寒外邪,引动在里伏痰。其证憎寒喜暖,面色黄晦,或兼头重身痛,或兼发热,胸闷呕恶,腹胀纳呆,便溏尿少,苔腻脉滑,即丁甘仁医案所谓“外寒袭于表卫,湿痰内蕴中焦,太阳阳明为病”者。
 
其治,在外解散风寒,在里燥湿化痰,和胃行滞,常用平胃散(苍术、厚朴、陈皮、甘草),二陈汤(半夏、茯苓、陈皮、甘草)合方,是为平陈汤,加苏叶、防风、羌活、独活一二味解外,白蔻、杏仁、苡仁、建曲、紫苑、前胡、枳壳、车前仁、桔梗畅中,多效。
 
5燥咳
 
燥是秋天的主气,在北方,因天气干燥,燥咳尤为多见。如从时序而论,诚如沈目南所说“燥为次寒”。叶天士则说秋燥很像春月风温化燥。吴鞠通来个折衷,从胜复立论,大旨胜气属凉,复气属热,而有凉燥温燥之分。证之实际,秋气凉劲肃杀,感之者即为凉燥;若久晴无雨,又碰上“二十四个秋老虎”,感之者即为温燥。而据我从南到北四十年的观察,燥邪不仅出现在秋季,全年都可见,其原因很多,如居处几十层高楼,接不到地气(水泥地上泼水即干),空气污染,尤其是大城市汽车尾气的污染以及饮食积热吸烟(包括二手烟)等,故以温燥为多。其证呛咳,气促痰少而黏,音哑,喉痒,唇干,鼻干,渴喜凉饮,舌红而干,脉细数。初起或兼恶风,发热等表证。治宜清凉甘润,轻宣肺燥,药如桑杏汤(桑叶、杏仁、北沙参、象贝、栀皮、梨皮、豆豉),恶风加薄荷,热甚加连翘、石膏,咳甚咽痒加枇杷叶、瓜萎,口干加天花粉、玉竹、麦冬。豆豉根本无解表作用,可去;梨皮不如将整个的梨连皮切开入煎,也可用麦门冬汤去半夏、人参加天花粉、北沙参、梨、枇杷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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