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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店曝书亭北边两根青石柱的北侧，镌刻着一副集杜联：“会须上番看成竹 何处老翁来赋诗”。笔法奇逸，浑脱淋漓，如舞剑器。 上联见杜甫《三绝句》之三：“无数春笋满林生，柴门密掩断人行。会须上番看成竹，客至从嗔不出迎。”句中“上番”，是植物不断生长的意思。系四川方言。 下联见杜甫《七月一日题终明府水楼二首》之二：“宓子弹琴邑宰日，终军弃儒英妙时。承家节操尚不泯，为政风流今在滋。可怜宾客尽倾盖，何处老翁来赋诗。楚江巫峡半云雨，清簟疏帘看奕棋。” 这副对联刻石，上、下联分别高 竹垞检讨何时集杜句，并不重要。阮元重书刻石，是嘉庆二年（1797）秋，已成定论。但汪楫何年书联，至今未记载。一般地说，曝书亭联的书写，应在曝书亭落成后，至汪楫去世之前这段时间。 汪楫（1636 — 1699），字舟次，号悔斋。世居徽州休宁，至曾祖迁江都。性伉直，意气伟然。补学官弟子，屡试有司不售。以岁贡生署赣榆训导。 康熙十七年（1678），朝廷求海内博学鸿词之儒，以备顾问著作。江南巡抚慕天颜荐汪楫，遂入京，与朱彝尊相识。十八年（1679）元日，孙枝蔚、汪楫、朱彝尊等六位徵士及乔莱舍人，汤右曾上舍集曹禾舍人书斋，饮酒赋诗。朱彝尊即席限韵赋五律二首助兴。孙枝蔚、乔莱、曹禾也是被荐举博学鸿词之士。 当年三月朔，应徵之士同试于体仁阁下。汪楫、朱彝尊同以一等录用，授检讨，入明史馆参修《明史》。朱氏七次上书史馆总裁，提出修史建议。汪楫则言于总裁，先仿宋李焘撰长编，然后作史。取崇祯十七年事，凡诏谕、奏议、文集、邸报、家传辑为长编。由是十六朝史材皆备。 康熙二十一年（1682）四月，汪楫和林麟焻分别为正副使，出使琉球，册封其世子尚贞为琉国中山王，御赐“中山世士”额。临行前，朱彝尊作《送汪检讨使琉球序》，属望汪检讨以史官之职，考琉球本末，上诸史馆。汪楫不负好友厚望，撰《使琉球记》，详载礼仪暨山川景物。又成《中山沿革志》二卷。 汪楫系清初著名书法家，有杨凝式、米芾之神。充正使赴琉球时，为其国王书殿榜，纵笔为擘窠大书。王大惊，以为神。临归，国王尊例馈汪，重公有加。汪楫却之不受，国人建却金亭志之。 汪楫自琉球还，出《乘风破浪图》长卷，邀好友题诗。朱彝尊赋七言古体长诗题于图，极言是图之美。题毕，汪楫以琉球笔、筠管、芦管各一相赠。朱氏感挚友情深，作《一枝春》词记之：“海外青羊，也中书，偶被星查携到。明窗脱帽，掐破麻姑纤爪。黄芦墨竹，惯斜镂，一枝花袅。持比似，诸葛宣城，样变枣心翻巧。 遥怜水云孤岛。想银光砑纸，留题多少。小扇香奁，爱染夕阳芳草。层波万里，付吴下，阿侬谁料。端可惜，老去章台，画眉懒了。” 汪楫自琉球回归之时，朱彝尊已受劾落职。汪楫亦因本生祖考去世，乞归治丧。里居三年，服除，回京师，补原官。 康熙二十六年（1687）冬，汪楫出知河南府事。置学田，聘詹事耿介主嵩阳书院讲席，治行为中州最。二十九（1690），擢福建按察使。是年，朱彝尊复原官。两年后再次罢官，回归梅里竹垞园。三十二年（1693），汪楫转福建布政使。在此前，两位好友曾同游过嘉兴南湖，且有书信频频往来。 康熙三十五年（1696），朱彝尊建曝书亭于园内荷花池南。想到老友汪楫乃书法名家，欲邀其书联一副，悬于亭。但老友远在福建。两年后，朱彝尊偕表弟查慎行、长孙朱桂孙作闽中游。经崇安武夷山南下，于六月抵福州。故友相见，格外亲热。时值小暑，汪方伯署庭内荔枝正熟，乃摘以馈饷老友。朱彝尊品尝着福建名产，提出请老友书联一事。汪楫当即挥笔，写下“会须上番看成竹，何处老翁来赋诗”集杜联一副。朱彝尊亦题汪方伯小像，成七绝三首：“滮湖小别五年余，消息频传过岭书。一笑相逢还看画，故人潇洒只如初”；“薇堂绷绷出花前，野老来逢汤饼筵。料得牵衣添阿囡，肯容郎罢赋林泉”；“乳毛王鬣拂龙鳞，瘦石多成两点皴。此 汪楫莅福建布政使五载。康熙三十七年（1698）秋冬，俸满入京师。将擢卿寺，无奈疾病缠身，告归乡里。次年春，康熙帝第三次南巡，汪楫抱病强起迎于宿迁，望驾至扬州，衣朝衣伏道左。帝谓楫曰：“汝老邪，朕几不识卿矣”。宣赐御书于汪楫。未几，汪楫卒，年六十有四。朱彝尊为作《通奉大夫福建布政使内陞汪公墓表》。 汪楫为朱彝尊所书集杜联曾悬于曝书亭。朱氏去世后，亭倾园荒。嘉庆二年，浙江学政阮元重建曝书亭落成，原四角木柱易以贞石，重摹汪联镌刻于亭北两石柱北侧。这就是我们今天见到的曝书亭联。 按：汪楫书曝书亭集杜联的时间，系笔者推测。从朱氏题汪方伯小像中“滮湖小别五年余，消息频传过岭书”看，福建行前似未涉及书联事。福建行次年，汪楫去世，书联的可能性不复存在。 作者简介： 嘉化集团公司合成氨厂科室人员，编著《竹垞图曝书亭百字令词选》及《沈曾植乡情诗文选注》，在编的有嘉兴现存碑刻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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