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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以禅入诗的三种表现方式

 我是麦瑞 2013-01-20
 





禅诗者,禅与诗也。是指与念佛参禅相关的诗,应是富含禅理、禅意、禅趣等的诗词作品

如六祖慧能大师的五言禅诗《无相偈》:“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

尘埃”。应该是禅诗的杰出代表作。我国历代写禅诗的圣手极多,唐代有寒山、拾得、王

维、李白、杜甫、杜牧,李商隐;宋代有苏轼、王安石、范成大、陆游;明代有钱谦益、唐

泰;清代有曹雪芹、吴承恩等等,枚不胜举。《禅诗三百首》、《禅诗一万首》等都是极佳

的读本。

有人粗略统计,《全唐诗》所收唐代士大夫游览佛寺、研究佛典、交接僧人的诗,约2700

首;唐代僧人的诗,约2500多首,两者相加共5200多首。《全唐诗》共收入诗48900多首,而

仅此一宗,就占了十分之一以上,由此可见唐代的佛教对于诗歌的影响是多么地深广。

据我学习理解,不是僧人的所有之作或者士大夫文人描写有关佛教、僧家的诗词,都是禅

诗。它必须要有禅宗在理、意、悟、境、悦等方面对其渗透和影响。因此我试着对禅诗三个

表现方面来加以分析,并求证诸位方家。

禅悟

中国禅宗讲顿悟,崇尚一念觉悟即可成佛。所以一再强调“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以“心

传心”的悟道方式,突出的就是一个“悟”字。“悟”就是领悟、感悟、觉悟,“拈花微

笑”就是典型的“悟”。有一次释迦佛在灵山会上,和众多弟子在一起。当时大梵天王以金

色波罗花献佛,并以身为床坐,请佛为众生说法。时释迦佛登座,拈花示众。与会大众皆罔

然不知所措,唯大迦叶破颜微笑,于是他得佛心印,传涅盘妙心,实相无相之正法眼藏。后

世以"拈花微笑"为佛教用语,指禅宗的“以心传心”。以“拈花微笑”比喻参悟禅理的样子,

亦可喻为会心或默契之意。

下面我们来看一首宋代诗人苏轼的《琴诗》:

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

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

《楞严经》曰:“比如琴瑟、箜篌、琵琶,虽有妙音,若无妙指,终不能发。”这是苏轼

《琴诗》之本,经苏轼点化,更有机锋。此诗在儿童般的天真发问中,阐述了耐人寻思的理

趣,表明了禅与诗的密切联系。美妙的音乐究竟从何而来呢?如果说是来自琴上,把琴放进

匣子里为什么就听不到呢?如果说以手抚琴,才能产生音乐,音乐来自手指,那么你为什么

不在手指上听音乐呢?美妙的音乐究竟从何而来,是来自琴弦,还是来自手指,苏轼在这首

诗中均已作了否定的回答。确切地说,美妙的音乐既不是来自手指,也不是来自琴弦,而是

来自演奏者的心,“心”的颤动牵动手指的运动,而后颤动琴弦,发出了美妙的音乐。这与

慧能在广州制旨寺面对三千僧俗所讲的“不是风动、幡动,而是你们的心在动”不是同出一

轍吗?所以苏轼从抚琴中悟出的道理,即是美妙的音乐是通过人的大脑指挥着人的心理和生

理的一系列活动来形成的。既无法用量的数字来加以测定,也无法用明确的语言来加以具体

阐述,它只能如佛祖拈花一样,通过心灵感受来领悟其愉悦和忧伤。

禅境

“境”是指人意识中的景象、环境。佛教中的境,就是感觉的存在。“所言境者,谓六尘

境:一、眼对色;二、耳对声;三、鼻对香;四、舌对味;五、身对触;六、意对法。”

(《修习止观坐禅法要·正修行第六》)因此境由心生,禅宗的‘梵我合一’的世界观与直

觉体验的思维方式,促进了文学艺术中意境的形成。

请看唐朝诗人常建的《题破山寺后禅院》:

清晨入古寺, 初日照高林。

竹径通幽处, 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 潭影空人心。

万籁此俱寂, 但馀钟磬音。

诗人在清晨登破山,入兴福寺,旭日初升,光照山上树林。佛家称僧徒聚集的处所为“丛

林”,所以“高林”兼有称颂禅院之意,在光照山林的景象中显露着礼赞佛宇之情。然后,

诗人穿过寺中竹丛小路,走到幽深的后院,发现唱经礼佛的禅房就在后院花丛树林深处。这

样幽静美妙的环境,使诗人惊叹,陶醉,忘情地欣赏起来。他举目望见寺后的青山焕发着日

照的光彩,看见鸟儿自由自在地飞鸣欢唱;走到清清的水潭旁,只见天地和自己的身影在水

中湛然空明,心中的尘世杂念顿时涤除,宇宙与心灵融为一体,精神上极为纯净怡悦。此刻

此景此情,诗人摆脱了尘世一切烦恼,象鸟儿那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似是大自然和人世

间的所有其他声响都寂灭了,只有钟磬之音,这悠扬而宏亮的佛音引导人们进入纯净怡悦的

境界。这里既有诗的意境,又有禅的境界;既有诗人的主观精神,又有禅家的“无我之

境”。诗人把主观心灵和客观存在融合在一起,从而创造了一个主观精神与宇宙精神共存的

广延境界,给人一种如甘泉净化心灵般的美的享受。这就是以禅入诗,以诗明禅,禅境与艺

术境界高度的统一的范例,不能不说这是一种超凡脱俗的美的境界。正如宗白华先生所说:

“禅是中国人接触大乘教义后认识到自已的心灵深处而灿烂地发挥到哲学与艺术的境界。”

禅悦

悦即愉悦,通过禅悟,体验到“梵我合一”,“天人合一”,也就很自然地把感觉中的物质

世界都看做是精神本体的虚幻的表现形式。佛性就体现在每一朵花、每一片云、每一粒砂、

每一座高山、每一条溪流之中。因此,对于习禅的人来说,自然山水和物质世界就再也不存

在冷漠感、死寂感和虚无感,而是充满了一种信任感、亲切感和愉悦感。王维的“走到水穷

处,坐看云起时”是这样,柳宗元的“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也是这样,南宋诗人有

“永嘉四灵”之称的赵师秀的《数日》还是这样:

数日秋风欺病夫,尽吹黄叶下庭芜。

林疏放得遥山出,又被云遮一半无。

已经是深秋天气,病了几天的诗人更感到浓浓的秋意。走出居室,发现树上已是光秃秃的,

被秋风吹落的黄叶积满了荒芜的庭院,叶落尽则林疏,这一景象虽是客观存在,但由于诗人

已是数天足不出户,在他眼里第一次看到,仍具有突然性,因而显出某种动态,“出”字就

顺理成章而来。然而真正的动景却是云。诗人惊喜的目光,刚刚穿过稀疏的树林,看到久违

的遥山,却不知从哪儿飘来几朵白云,又使它遮去一半,若隐若现,似幻似实,似有似无。

此诗虽然写景,却“一切景语皆情语”,主体形象极为突出。前两句自诉凄凉处境,后两句

却笔锋一转,豁然开阔。“林疏放得遥山出”,一“放”一“出”,神采飞扬,虽是刻意为

之,却也无痕无迹,是苦吟中难得的禅趣,诗人从此中获得无穷的美的悦趣、美的享受。

引禅入诗,以诗明禅。使得诗歌在阐述禅理、酬赠僧侣、吟咏人生、寄情山水等方面饶有

“禅趣”,深契禅机。在诸种题材中,将“禅悦”表现最为充分、最富有诗情画意的莫过于

山水诗了。如王安石的《江上》:

江北秋阴一半开,晚云含雨却低徊。

青山缭绕疑无路,忽见千帆隐映来。

头两句写天,后两句写地,可见诗人眼界开阔而幽深。写天就顺手把地点(江北)、季节

(秋)和时辰(晚)都交待了,却交待在阴晴莫定的天气变化中。“江北秋阴一半开”,似

乎有了由阴转晴的趋势,谁料想都秋天了,气候还如此变化无常,逆转为“晚云含雨却低

徊”。阴——半晴一半,这不仅是天气变化,而且是人的心理情调的变化,我们看到在低空

徘徊的雨云之下,有一个低首徘徊的诗人在。诗人不愿屈从神光离合朦胧式的阴暗,而是反

抗阴暗,要从这种半离半合、游移不定的阴暗中走出来。所以诗人放眼远望,视野虽然遇到

“青山缭绕疑无路”的阻塞,却又在“忽见千帆隐映来”中,视野变得豁然畅通了。拒绝阴

暗,便能得到千帆竞渡的视境,这就是诗人借山光水色的变化所体验到的人生愉悦、或某种

政治哲学,从大自然的陶冶中获得超悟。

本诗开启了南宋诗人陆游的禅诗《游山西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先声。

制作:野渡孤舟 编辑:太阳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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