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谈广彩人物画识别 |
| 许恩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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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代后期起，欧洲已经开始畅销中国瓷器，到清初的17世纪晚期，中国瓷器销售量达到了高峰。从荷兰东印度公司巴达维亚记载的统计数字看，该地每年运往欧洲的瓷器竟达300万件之多。18世纪前期，欧洲很多国家都被允许在广州开设贸易机构，这为中国瓷器的外销提供了有利条件。1727年开始，荷兰公司每年就有两艘船到广州，这更便于中国瓷器直接运往欧洲。1774年的英国《伦敦指南》中说明，在伦敦至少有52家这样的商号。当时外销瓷当中最普遍的品种是餐具和咖啡具。它们的器形、尺寸和图案在订货合同中都有明确的规定，除了各种特殊的器形外，图案画面有静物画、人物像和圣经故事等内容。为了方便国外顾客选货，广州方面还特制了一批样盘，盘的边框四等分，每四分之一的地方各施以不同的彩饰、花纹，以供外人选定。清人刘子芬《竹园陶说》说：“海通之初，西商之来中国者，先至澳门，后则经广州。清代中叶，海舶云集，商务繁盛，欧土重华瓷，我国商人投其所好，乃于景德镇烧造白器，运至粤垣，另雇工匠，仿照西洋画法，加以彩绘，于珠江南岸之河南，开炉烘染，制成彩瓷，然后售之西商。”这就是通常叫做“广彩”的瓷器。 广彩人物是从工笔国画人物演变过来的，由于原料和技法不同，所以在表现手法上有区别，但造型方面却有共同的一面。广彩人物在各时代有很大变化。因时代的演变和市场的需要，各时代的创作设计是以销路为风向标的。因此，早期广彩尚未有固定风格的画面，主要是按外国商人喜好或者来样加工的，画面多表现洋人和洋房，外国肖像或花园别墅等。另一种是贡品，画面中人物服饰都采用顶带花翎、旗服、亭台楼阁、花园为背景。后来，广彩逐步走向成熟，演变了几种人物画，对此，广彩行业都有专门的名称。 一、“康熙五彩” 关于康熙时期的民窑五彩，《陶雅》中说：“康熙彩绘手法精妙，官窑人物以耕织为最，其余龙凤香莲之属，规矩准绳，必恭敬正，或反不如‘客货’之奇诡者，盖客货所画，多系怪兽老树，用笔敢于恣肆。”这里所说“客货”即指的是民窑产品。由于民窑产品在装饰上受的束缚较少，所以其图案题材丰富多样，运用自如，除花卉、梅鹊、仕女等之外，还大量采用戏曲、小说为题材的民间故事。康熙时期的五彩瓷瑰丽多彩，品种繁多，色彩主要为红、黄、蓝、绿、紫、黑，但以红彩为主。在白瓷面上，只画人的颜面，不填颜色，用红色勾画。康熙雍正时期的广彩与景德镇彩瓷的风格上基本是一样的，尚未有自己独立的风格。
（图6）清代陶瓷“康熙五彩” 二、“乾隆彩” 清乾隆年代的广彩引进了外国的西洋红、水青、大绿等颜色，吸取了外国色面的明暗表现；以大红、西洋红（玫瑰红）、紫、麻色（棕色）、水青（蓝色）、大绿（深绿）为主色调，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艺术风格。画面近景以人物、亭台楼阁、树石、小动物为主，远景有山水、小屋、小树、小船等景物，边饰有精美的斗方（开光）图案。风格上逐步远离景德镇粉彩，形成“广彩”独特的艺术风格。这个时期的广彩瓷被广彩行业与收藏界称为“乾隆彩”。
（图7）“乾隆彩”14寸盘
三、“折色人物” 清嘉庆年间出现了一种与“乾隆彩”风格不同的“广彩”。广彩行业称为“折色人物”，收藏界称为“嘉庆彩”。它具有色彩清雅、笔法豪放的特点，是广彩史上使用时间比较长的一种人物画技法。“折色人物”全用黑线来写衣纹和景物，只有头部的五官用大红和乌金（不发亮的黑色）描写。“折色人物”重于构图和笔法，人物的布局则注重疏密聚散。衣纹线条要按动态表现，以铁线描和钉头鼠尾描较多，很少用柔丝描写法。配景多衬以方向各异的古建筑物，例如室内的屏风、石阶，栏杆等。因折色人物属于古彩，故山石，树木采用国画写法。早期采用的颜料以古彩为主，色调有干大红、淡黄、水青（蓝色）、水绿（偏黄的浅绿）、二绿（浅绿）、浅茄（紫色）、大绿（深绿）等。近代“折色人物”在色彩上有所改变，用西红（玫瑰红）代替浅茄（紫色），色泽由此更加鲜艳了。
（图8）折色人物盘 四、“长行人物” 道光年间发展出一种新的人物表现手法，广彩行业称之一为“长行人物”，因盛于同治，故又称“同治人物”。这是广彩长期流行的人物表现手法。人物衣服用西红色（玫瑰红）染出高光明暗，用颜色线描绘衣纹，大件作品的人物衣服上还要描绘上一些花纹图案，这种技法的出现在艺术上堪称独创，有浓厚的中西文化融合的工艺特色。“长行人物”在造型上以装饰作为主要表现手法，因此在人物写法上不强调比例，但也和实际距离不大，注重五官表情和神态。构图布局采用热闹紧密的手法，不受具体题材的限制。“长行人物”在色彩运用方面，用颜色的深浅明暗来表现服装衣纹，给人以清新明快的感觉。“长行人物”的构图背景一般以厅堂花园为主，除大件产品外，较少使用远景、树木、山石，小件作品一般配衬一些小草。厅堂一般从正面表现，刻画屏风、栏杆、粉墙、高雅的家具等。人物的分布要根据产品大小而定，大件产品可用楼阁使画面人物数量增加，题材可选用历史故事内容，小件产品则可采用“家庭”等题材表现民间风情。“长行人物”的特点是头部轮廓线用红线勾描，眉目用黑色，必须特别突出眼的神态。人物的造型可以用坐、立、行、团等。黑线条运用不多，粗细适当而浓淡相宜。“长行人物”色彩分明，一般以大红、西红为主色，地面用麻色（棕色）上面写粉绿色的地苔，房瓦用代赭色（明黄色），红色的圆柱描绘上金线图案。“长行人物”是运用在颜色上写颜色衣纹的技法，以线条疏密、长短、转折等方法表现人的关节起伏，这样一来，人体的各部位表现得更为清楚，立体感更强烈。
（图9）“长行人物”圆形瓷板 五、“飞白人物” 除“折色人物”和“长行人物”外，还有一种不用背景衬托，只用人物和道具来表现的手法，广彩行业称为“飞白人物”。这种人物的特点是清雅，主题突出，在历史上流行了很长时间。“飞白人物”既可以用“折色”的方法表现，也可以用“长行”的手法表现。画面内容较多表现喜庆吉祥的题材。因为画面四周和斗方要留出均匀的空白，用以题字署名，所以广彩人称之为“飞白人物”。这类作品做工简单，价格较低，因此流传下来的很多。
（图10）“飞白人物”24寸狮蛟花瓶 六、“现代人物” 随着绘画的新题材、新技法不断产生，广彩人物除保留传统人物技法精髓，如“折色人物”、“长行人物”等手法，也注入了中国画和西洋画新的绘画技巧。表现形式多样化，题材内容丰富多彩，形成了全新的面貌。广彩的现代人物画法更趋向于人物再现的表现方式，人体比例精准，相貌动态优美而多变，画面注重构图布局，前后、深远、虚实有度。传统广彩多以古代帝皇将相、才子佳人等传统故事为题材，而现代广彩在选题方面更为多样，更为贴近现代人的工作生活，此外还有采用近年来流行的动漫元素的人物作品出现。在色彩运用方面，现代广彩更吸收了油彩描画技法，并且在原有的广彩颜色基础上，再加入洋彩和粉彩颜色，因此色彩表现更加丰富多彩。广彩作品《红楼梦》是把小说浓缩成宽宏画面的场景（琴、棋、诗、画情节），刻画出人物的内心世界，使人物表情丰富、外貌迥然不同，仪态万千，富有时代感。它既保持了广彩的传统特色，又融会了现代美术的多种元素。如：既沿用传统的织锦图案传统风格，又十分注意人物结构和空间透视等。在绘制作品时，既保留了广彩的水性颜色绘制技法，又运用了粉彩的加底色油性颜色绘制技法。作品的颜色既协调又不过分跳跃，画面清新悦目，富有立体感。该作品力求把一部鸿篇巨制，浓缩到方寸之间。用写实的手法反映封建社会走向消亡的情景，以艺术手法表现出作品的思想性，赋予作品以感染力和生命力！ 使用广彩瓷的表现形式，搭配多种颜色，使作品既贴近于现实生活，又迎合了现代审美要求。 广彩人物虽然历经时代的变迁而不断变化，但是无论是何时何种的广彩人物，其题材和表现形式都是与经济发展相适应，紧贴当时社会人群物质文化需要的，并且还随同科学技术的更新而向前发展，因此广彩经历300多年的时间，还是具有其生命力。在此，期待更多优秀的广彩作品不断推陈出新，更好地展现广彩特有的魅力。
（图11）广彩作品《红楼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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