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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新的欧洲经济展望报告中，花旗银行将矛头对准了目前的塞浦路斯和希腊，它们的主要债务重组措施，将会使那些苦苦挣扎的欧元区国家考虑退出单一货币区。 以花旗这样的重量级机构，对准欧元的解体，很值得大家玩味。代表美国利益的花旗也许是处于美欧的政治考虑。 欧元区解体的危机并非是第一次出现，因为自欧元流通以来，关于欧元区的诅咒就从来未曾断绝。从传统的货币理论看，欧元就是一种怪胎——没有统一的政府信誉为后盾，流通国没有铸币权，甚至于政府在整个货币政策上都没有自主权。像这样一种货币，在传统的货币理论上本身就是难以长命的。 但欧元不仅存活了下来，而且在危机前表现得还非常抢眼。欧元进入国际金融市场流通后不久，便以三成市场份额成为了美元之外的第二大储备货币，兑美元也处于长期升值的状态。 当初之所以成立欧元区，主要也是考虑在欧洲内部贸易间成立取代美元的结算货币。而当时，在冷战结束后的国际背景也支持这样的动作，当时的欧洲内部已经没有明显的政治军事矛盾，转而由美国崛起带来的世界单极化趋势，让欧洲重新找到了新的竞争者，而美元的霸主地位，也变相盘剥着欧洲整体的利益。在这种背景下，以德、法为主体的欧元区成立，通过统一货币的形式，跨过美元形成新的区域贸易联盟，甚至是在未来成为更加强大的经济统一体是无可厚非并且很有远见的。 然而我们现在回过头来看，不客气的说，欧元区的成立忽略了几个最重要的实质问题。 第一个实质问题是欧元区内部的竞争力失衡。欧元区内部存在着巨大的不平衡，体现在德国、法国、奥地利等“欧洲内贸”出口顺差国和其他逆差国之间。希腊这样的国家经济力较差，必然在贸易中处于不利地位，不断会出现贸易赤字，而德国等强国不断获得贸易红利。使用统一货币之前，这些国家可以通过本币对德国马克贬值的方式来获得贸易上的相对平衡，但加入欧元区以后，这种贸易平衡机制就自动消失了，于是，这些国家对德国的贸易逆差越来越多。 本来像德国法国这样的强国在贸易顺差之后，本币会升值趋势然后出口减少，最后贸易均衡。但统一货币之后，免掉了原来的升值趋势，这造成德国法国这样的强国一直处在贸易顺差中，所以它们在欧盟中是统一的意见强国。 像希腊这样的弱国，长期贸易逆差后只有到市场举债融资，欧洲恰好还提供了低利率融资的便利，这就是欧债危机的本质来源。 第二个实质问题是，欧元区内部没有统一的财政政策。像上面所说的，如果是一个统一的国家有统一的财政政策，那么德国法国这样的强势国在加入欧元区不断获取贸易顺差的同时，应该不断采取类似于转移支付的方式来补贴希腊这种小国家。难的就是，亲兄弟还难算账，欧洲各国如何又能做到像一个国家一样呢？ 第三个实质问题是，在国家之间统一的货币政策本身有漏洞。国与国之间不像一国的省与省之间，各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经济周期，而且往往是不同步的。一个国家在物价下行另一个国家刚好在物价上行，你用统一的货币政策，必然会导致其中一个国家物价更加上行。这就是实质，所以强势德国压制本国物价的时候，这种货币政策已经在别国导致物价飞涨了。西班牙、希腊、意大利前几年这样的物价飞涨、房价泡沫，就是这样的产物。 也许英国有先见之明。当年在英国对加入欧盟的问题上，时任首相的撒切尔夫人就曾长时间保持了明确的反对意见。她坚决捍卫英国的财政主权，拒绝接受“我们根本无法控制、连利率都不能由自己决定的统一货币”。 那么塞浦路斯事件呢？意义完全超出了危机本身。尤其在危机发生后，塞浦路斯当局和欧元区方面的动向非常值得我们深思。 首先，塞浦路斯在危机露出端倪后，其总统居然没有向欧元区申请救助，而是决定向欧元区地缘政治上的对头俄罗斯寻求帮助。塞浦路斯的爬外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好处——俄罗斯拒绝了塞的救援请求。反而这一举动，在欧元区，尤其是德国眼中被看作一个公开的敌对之举，而后也确实就此展开了报复。 其次，整个欧元区甚至可以说是德国的动向很有意思。德国总理默克尔借助欧盟出炉了塞浦路斯“抢银行”式的第一份救助协议。而当3月21日塞浦路斯决定从养老基金和其他国家资产中紧急抽取资金创建主权财富基金时，当即就被默克尔否定了。德国方面的借刀杀人之意已经非常明显——借助苛刻的救助方案，一方面德国警告了“放松”过度的南欧国家，同时也封住了国内选民之口，更是暗中狠狠打击了在塞浦路斯的俄罗斯寡头们，可谓是“一石三鸟”。 这个意义就在于，德国与塞浦路斯，或者说欧元区内部经济强国和弱国之间的矛盾已经通过这个事件表现的非常清楚。正如上述所说，欧洲各国国情相差甚远——例如希腊等国是债务比重过大，而西班牙的问题是金融泡沫，意大利的问题则是“与西班牙联系过于紧密”——这样巨大差异的各国，在同一货币区内同一种货币政策下，无疑会出现相互拖拽的局面。以本次危机为例，如果欧盟能与塞浦路斯达成协议，以一个包括括监督、清盘机制和存款保险的银行业联盟，来确保存在分歧的货币体系克服各种艰难险阻的最低条件。那么塞浦路斯危机才确实能够找到可行的出路，然而这样的解决方案，在以塞浦路斯和德国为代表的两种国家间都是不可能调节的——前者认为这必然将破坏其作为外国储蓄离岸中心的金融模式，而后者则会增加其国内纳税人的负担。 最终，双方以一个政治意义大于经济意义的救援方案结束第一轮谈判——尽管这个方案最后因为没有赞同票而被否决，但其出现的意义即标志着，欧元区赖以维持统一的向心力已经出现了涣散。 这种向心力的涣散对欧元国来说，一个最终的结局就是欧元解体。尽管德国等欧元区核心国国内，不断传出退出欧元区的声音。只是从当下的趋势来说，欧元区解体阵痛太大，谁也不想承担。 对于欧元解体所能带来的后果，很难想象。说严重点，也许真能像当初前苏联解体一样。1989年，前苏联的步骤首先是国家解体，此后才是卢布崩溃，一把洗白，特别是富人阶层。俄新国家的总体经济实力，甚至不如荷兰。旧卢布的血泪历程很可能在今天的欧洲重演，这不是吓唬谁，不夸张的说，现在的欧元区小国如同亡国。 说轻点，欧盟如今已发展成具有强大竞争实力的全球最大经济体，世界经济的平衡度也由此得到加强和提高。一旦欧元区解体，那么其带来的经济混乱势必将改变全球经济格局和力量的对比，世界多极化进程会出现大幅放缓甚至倒退。另一方面，欧元区解体将导致全球贸易大幅萎缩与摩擦增加。退出欧元区的国家重新启用本国货币，多种货币并存的局面将显著增加贸易成本。而退出欧元区的国家一旦实行本币贬值的政策，很可能引发各国货币的竞争性贬值。全球贸易环境必然出现进一步的恶化。 欧元区解体影响的不仅仅是欧洲，而是世界。目前美国、欧洲和日本都已债台高筑，主权债务存在很大风险。如果出现部分欧元区成员国无序违约甚至欧元区解体的情况，发达国家很有可能在全球范围内推动主权债务重组，这将给持有这些国家主权债务的投资者带来重大损失。而塞浦路斯危机恰恰是因为希腊债务减记引发的。 从这个角度来说，欧元区解体的问题，已经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趋势中，由一个国家的个人问题，捆绑成了区域甚至全球性金融灾难。危机重重之下的欧元区之所以仍然保持坚挺，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解体带来的损失太过难以接受。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欧元区现有的状态应当得以维持。欧盟必须在未来几年内想到缓解欧元区货币、财政政策二元化等问题的对策。否则，当危机深化，或者各国差异进一步扩大，那么留给欧元区的恐怕也只有快速解体一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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