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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从政为官方略(节选)

 大道至简64382 2013-09-24

内容提要

第一讲 把脉时代“变局”,营造发展舞台

1.面对“变局”,不作壁上观

2.巧借“亦官亦绅”的双重身份

3.脱胎换骨,打造湘军

第二讲 执理不移,遇事敢争

1.卧薪尝胆,不轻易出底牌

2.刚柔互用,争让适度

3.舞台与作为,无权断不能有为

第三讲 大业凭众人智慧而完成(上)

1.鉴人有术,冷眼识英才

2. “合众人之私以成一人之公”

3.场面做大,才能群雄影从

第四讲 大业凭众人智慧而完成(下)

1.广纳群言,倾听幕僚的意见

2.认真对待反对者的声音

3.传承事业,瞩意光大门庭之人

第五讲 曾国藩事上司之法

1.倚人而起,不着痕迹

2.功归于上,己能安享

3.危难时也不树敌,巧为周旋

第六讲 英雄援手,大事易成

1.“引用一班正人”

2.做大事要明剖是非,不可暗斗

3.英雄要屈身

第七讲 立人达人之道

1.自立立人,自达达人

2.试以艰危,责以实效

3.关心和尊重属下

4.待属员不可太谦

5.同患难,更当同富贵

第八讲 高官为政,务持大体

——曾国藩做高官之道

1.整顿官场积习

2.首要之地,为官当守六大原则

3.京信常通,三种情况决不上报

第九讲 成大事者以人才为本

——曾国藩选拔人才的艺术

1.选人不可以眼光太高

2.成大事者需要有血性之人

3.德才兼备,以德为本

第十讲 曾国藩的用人艺术之一:

用人者应该具备的三大素养——“诚意、智慧、度量”

1.要有用人的诚意

2.要有知人的智慧

3.要有容人的度量

第十一讲 用人者应该把握好的三大手段

1.注重与人才的情感交流

2.离不开利益的引导

3.用人之道要宽严结合

第十二讲 成功用人的关键环节——充分发挥人才的特长

1.考察是用人的基础

2.将人才放在正确的位置上

3.任人惟亲是用人的大忌

第十三讲 不可泄了沉毅之气

——曾国藩应对挫折的三个方略

1.把挫折看成是磨砺自己个性的机会

2.要知道自己败在哪里

3.要耐心等待形势的变化

第十四讲 曾国藩的为政艺术之一: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

1.居官者有四大败身之道

2.名利二字要看得淡一些

3.情绪化的反应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

第十五讲 曾国藩的为政艺术之二:领导者贵在有战略头脑

1.有战略头脑是高明领导应有的素质

2.要有将战略决策执行到底的决心

第十六讲 处理好与家人的关系

——曾国藩的六条齐家格言(上)

1.不要有代代做官的想法

2.不要沾染上官宦人家的习气

3.居家之道,不可多有余财

第十七讲 处理好与家人的关系

——曾国藩的六条齐家格言(下)

4.盛时常作衰时想,上场当念下场时

5.官宦人家,不要干涉地方的公事

6.仗势欺人是败家之道

第十八讲 良好的品性是成功的前提

——曾国藩的修身艺术

1.男儿自立,必须有倔强之气

2.少年当有狂者进取之趣

3.从砥砺自己的品性开始

第一讲把脉时代"变局",营造发展舞台

引 言

面对“变局”,不做壁上观

巧借“亦官亦绅”的双重身份

脱胎换骨,打造湘军

【忠告】

天下事在局外呐喊议论,总是无益,必须躬身入局,挺膺负责,方有成事之可冀。

面对“变局”,不做壁上观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时代的任何“变局”都可能成为我们改变人生轨迹的契机。

任何一种新旧“体制”及政策的转换都可能成为我们个人营造发展舞台的“好风”。

任何想有作为的人,都必须顺应时代的发展,听从时代的召唤。如果墨守成规,拘泥旧的体制束缚,就难以成功。曾国藩在京时以理学家自居,理学讲孝道。按礼制的规定,曾国藩无论时局发生什么变化,他都应该在家乡为母亲守丧3年。但儒家礼法也有变通的办法,即当确实需要时,为官者可以不必等到守丧期满就去任职,这被称为“夺情”。后世这种“移孝作忠”的事虽屡见不鲜,但当事人仍要遭到士人的白眼。明代宰相张居正的“夺情”,曾引起朝政的大波澜,以至于张居正成为言官们攻讦的对象。清代康熙时期,大学士李光地也有一次“夺情”,时人也争相攻击他,并说这是李光地的平生三大耻之一。因此,当曾国藩最初接到湖南巡抚张亮基请他出山时,他委婉坚拒。当咸丰帝的朱谕诏示他时,他也三缄其口。为什么?这就是礼制的限制。

恰巧在这一天,郭嵩焘赶到湘乡为曾母吊唁。县令朱孙诒知郭与曾的关系非常,故不敢怠慢,立即传官轿送郭嵩焘往曾国藩家。120里的路,赶到曾家时已是深夜。两人秉烛畅叙,当谈及时事时,曾国藩说明自己要守制,不能出来主持团练。郭嵩焘则“力止国藩曰:'公素具澄清之抱,今不乘时自效,如君王何?且墨绖从戎,古制也’”。郭嵩焘素知曾国藩野心勃勃,以整治封建秩序为己任,现在面临“乱世出英雄”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大大施展抱负,尽忠皇帝呢?郭又拿出“古已有之”的例子来说服曾国藩,情真意切,不可言表,给标榜“忠孝”的曾国藩一个很好的台阶下,但曾国藩为了表示尽孝的“决心”,仍表示不同意。郭嵩焘又反复与曾国藩的父亲谈“保卫家乡”的大道理,曾父认为讲得对,便把曾国藩叫到面前教训了一番。曾国藩这才应允。但多日不见起行。郭嵩焘又同他的弟弟郭崑焘一同前往曾家劝说,但曾国藩却以郭氏兄弟入幕参赞其事为先决条件,郭嵩焘只好答应。此后四年,郭嵩焘大部分时间都在曾国藩幕府中度过,成为湘军初创、曾国藩 “大业”初起时的主要人物之一。十二月二十一日,曾国藩抵长沙,开始着手筹练湘军。

郭嵩焘后来叙述此事时,说曾国藩成就“中兴”之业,他劝出山的功劳最大,当时曾国藩接到上谕后,具疏力辞,正准备派专使赴省城送奏折。“束装将行矣”的时刻,他赶到了曾家,极力劝说,结果曾“即时收回所具疏,定计赴省”,这大体上与事实相符,但时间上显然有出入。如前所述,曾国藩于十二月十三日接到上谕后就写了这个奏折,已经抄好,但没有发出。两天之后接到武昌失守的消息,从情理上推论,只能使他更倾向赶赴长沙,决不会深更半夜的打发人去省城送这份奏折。郭嵩焘所谓送信人“束装将行矣”的场面,可能是事过多年记忆上的错误,更可能是郭嵩焘为了渲染自己劝说曾国藩出山的“功劳”而有意“记错”的。除了“忠”“孝”不能两全的矛盾外,曾国藩还是一个十分务实的人,他深知自己讲理学、佐朝政尚可称职,而对于兵法阵战、练兵打仗可以说是个外行。而且,打仗是人命关天的事,与写写文章不同。尤其是现在朝廷让地方乡绅自筹饷项,而自己平素所交之人,大多贫寒之家,拿不出银子,就招不到兵、勇。因此,当乡间名流好友及巡抚大员一再请他出山时,他最初均表拒绝。咸丰二年十一月,他写信给刘蓉,解释迟迟不赴团练局的原因:

国藩之所以迟迟赴局暗诸君子之后者,盖自七月二十五闻讣,至十一月初五始克释缟素而更墨绖!。若遽趋县城,既不可以缟素而入公门,又岂可竟更墨绖!,显干大戾。且局中要务,不外训练武艺,催收捐项二端。国藩于用兵行军之道,本不素讲,而平时训练,所谓拳经棍法不尚花法者,尤懵然如菽麦之不辨。而侧闻石樵先生之胆勇,及左右与罗山、赵、康、王、易诸君子之讲求切实,国藩寸衷自问,实不能及十分之二三。至于催促捐项,无论斩焉在疚,不可遽登人门,即使冒尔从事,而国藩少年故交,多非殷实之家,其稍有资力者,大抵闻名而不识面,一旦往而劝捐,人将有敬而远之之意,盖亦无当于事理。是以再四踌躇,迟迟未出。

    曾国藩办事讲究条理,往往从最根本处讲求。让一个身带墨孝的人出入乡绅富户之家,是对先人不孝,对他人不恭,况且,他的“人力资源”对于筹集饷项可以说没有大补。但是曾国藩又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他对刘蓉说:“国藩居湘乡之土,为湘乡之民,义不可不同心合力保护桑梓,拟于百日之后前赴县门,以明同舟共济之义。”随即提出自己的意见:“鄙意以为壮勇贵精而不贵多,设局宜合而不宜分”,认为“但得敢死之士400人,则固可以一战。”

十二月十五日,曾国藩又给他的内兄欧阳秉铨写去一信,请他前往京师,帮助将家眷接回湘乡,他还说自己在家服丧仅满4月,家中诸事尚未料理,此时若立即出山办理官事,则不孝之罪滋大。

且所办之事亦难寻头绪,若其认真督办,必须遍走各县,号召绅耆,劝其捐资集事,恐为益仅十之二,而扰累者十之八;若不甚认真,不过安坐省城,使军需局内多一项供应,各官多一处应酬而已。

再四思维,实无裨于国事,是以具折陈情,恳乞终制。

为了取得昔日友好对他内心苦楚的理解,他还将折稿寄到京师,请内兄转交。

相好中如袁、毛、黎、黄、王、袁、庞诸君,尽可令其一阅。

此外如邵蕙西、李少荃、王雁汀、吕鹤田有欲阅者,亦可一阅。

盖欲使知交中谅我寸心,不必登诸荐牍,令我出而办事,陷于不孝也。

由此可见,曾国藩对出山办团练的困难考虑得十分细致、具体。这也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务实的人。

【忠告】

壮勇忠精而不贵多,设局宜合而不宜分。

巧借“亦官亦绅”的双重身份

曾国藩最初出山办团练,是以丁忧侍郎的身份来“入局”的。丁忧是为他母亲守丧,按儒家的礼制,无论官做多大,必须尽孝道,为父母守丧3年(实际是27个月),在此期间,朝廷要开去官缺,但仍享有原官品级的待遇,服丧期满,再到中央重新任职。也就是说,曾国藩有的是二品侍郎的虚衔,他这个“官”是虚职。同时,他又有“在籍”的身份,因为他的母亲病故于原籍,曾国藩在家乡守丧,因而又有了乡绅的身份。但他这个乡绅的身份也是虚的,因为他一旦服丧期满,又要离开湖南重返官场。而那些退休的官员才是真正的乡绅。就此而言,曾国藩的“亦官亦绅”都是虚衔,这就是他经常谈起“非官非绅,办事不灵”的原因。

曾国藩早在衡阳练军的时候,常说自己是“非官非绅,办事不灵”,而刘蓉却说,“我看这句话要倒过来说,应该是'亦官亦绅,办事必成’。侍郎公曾经有为官的身份,在朝廷上的影响绝不是一般人所能达到的。而侍郎公如此体贴民情,与我们这些书生能打成一片,也不是一般当官的人所能做到的。现在这支上万人的队伍,主要还得靠侍郎公。”

曾国藩听了这话,并不表态。他作为湘军统帅是很自然的事情,他也不用推辞。倒是刘蓉说他“亦官亦绅”,好像让他感悟到自己的身份也有其特定的优势,他今后应该想方设法发挥这种优势。

曾国藩何以有“非官非绅,办事不灵”的感慨呢?原来,曾国藩在长沙初练湘军的时候,由于他本来处于一种非官非绅的地位,可实际上却干着官和绅的事情,这样就必然要侵犯到他人的权利。再加上他常自以为是,一切只凭自己的想法去做,根本不知道迁就别人,也使得别人很难与之合作。起初,湖南巡抚张亮基是信任他的,又有左宗棠在中间沟通,所以矛盾还没有显露出来。不久,张亮基调署湖广总督,左宗棠也跟着离开了长沙,由潘铎署理湖南巡抚,曾国藩与长沙官场之间的矛盾便公开化了。后来骆秉章正式出任湖南巡抚,但他对曾国藩一时间同样也很不理解,矛盾并未有大的缓解。

尤其是其间发生了绿营兵冲击曾国藩公馆使他差点被枪伤而地方巡抚骆秉章却敷衍塞责,不了了之的事,使曾国藩更加狼狈不堪。所以曾国藩感慨“办事不灵”。而这次到衡阳后,听了刘蓉的话,他倒决定利用自己的“亦官亦绅”的双重身份了,变原来的“不是”为“是”,变“不利”条件为“有利”条件。

首先,一个“有利”条件是,“非官非绅”的身份使曾国藩没有封疆大吏肩负的守土之责,从而“逃避”许多罪责。在太平天国发展前期,声势浩大,势如破竹,江南几不为清廷所有。而丢弃城池是地方官的大罪,湖南巡抚骆秉璋等人都受到革职查办的惩处,甚至有不少钦差大臣为此受到斩首的严惩。曾国藩出山之初,因为无实权,因此叹息“办事艰难”,但他也因为“在籍侍郎”这块挡箭牌使自己免受清廷的惩处。等到太平天国势衰,曾国藩手中又有实权,也就不再慨叹“非官非绅”的身份之苦了。

【自检】

问题

回答

问题①你如何理解非官非绅,办事不灵?

问题②你是否有过类似的经历?

问题③你是如何做的?

问题④通过学习,你将如何改进?

其次,曾国藩以“官”的身份,打通官场,以博得当地官员的好感及支持。为此,他跟比自己小二级的衡州知府以“兄”相称。衡州知府陆传应在曾国藩到来之前已有巡抚的札文,照例开城相迎。知府官位仅是从四品,比曾国藩的二品大员低了二级,但曾国藩并不以高压下,照样以“兄”相称,给陆知府的印象颇佳。

经由陆传应的首肯,团练大臣的“署衙”很快有了着落,决定暂设于小西门演武场。这个演武场位于衡州西门外的蒸水滨,是当年吴三桂在衡州称帝时开辟,场面很大,有现成的阅兵台和“行署”,实际上是一处大祠堂。曾国藩取得了一个很好的练武场。觉得事情办得比在长沙时顺遂多了。

后来,曾国藩还利用他的名声、出身与人品赋予他的类似“绅”的身份,广招英才贤士,并通过各种方式结交地方乡绅,解决了当时急需解决的“军饷”问题,终于练成一支“忠诚”、“血性”之师。也一雪在长沙“非官非绅,办事不灵”之耻。

脱胎换骨,打造湘军

第一是千磨百折。曾国藩多次说,造物主对大功大名是十分吝惜的,“必千磨百折,艰难拂乱而后予之”。他饱尝的人间苦难,比神怪人物唐僧取经路上的八十一难还要多。他自己说:“平生受挫受辱之时多矣,无一次不打脱牙和血吞”。一向傲视群伦、挟 “帝王之术”而又以霸才自诩的王运在观览曾国藩的奏疏时,也感其“悲苦,令人泣下”,当读到“闻春风之怒号,则寸心欲碎;见贼船之上驶,则绕屋彷徨”时,发出“《出师表》无此沉痛”的慨叹。

曾国藩的磨难既是个人的,又是时代的。因为他走的不是爱新觉罗家族给他铺就的路。他以 “在籍侍郎”的身份办团练,但他没有像其他团练大臣那样,他要“赤地立军”。这是他的成功所在,也是他历经磨折的由来。薛福成作为他的四大弟子之一,道出了这番道理。他说当时团练大臣虽有几十位之多,但或者有名无实,或者以身殉国,或者闻敌即逃,只有曾国藩走出了团练的框框,“是文正以团练始,不以团练终,且幸其改图之速,所以能成殄寇之奇功,扩勇营之规制也。”他还说曾国藩虽以团练发轫,“然惟早变其实,并变其名,所以能有成功,否则前事可睹矣。”(《叙团练大臣》)由于曾国藩打造了湘军这条船,而且湘军出征不久就把武汉打了下来。他的突出表现让倚食国家饷禄的正规部队汗颜多多。但湘军这条船实在造得太大、太显眼,磨折也就接连不断。直到40多岁时,他还说自己是“命薄福浅之人”,不足以当大任。尤其是每当关键时刻,总有大的突发事情降临到他的身上,为此他说“事机不顺,似天在磨折”,这或许是他后来总结的成大功大名“人天各占一半”的由来。

第二是厚饷养兵。曾国藩深知,打仗是要死人的,尤其是战时状态。因此他在组建湘军时,采取厚饷养兵,用其死力的办法。在确定一名勇丁的月饷时,他找来几位勇丁,对他们在家务农一年的收入情况进行了调查,有人回答自己一年的收入大约有十多两银子。他又对现行的绿营饷章进行了认真的计算,尽管绿营兵的月饷不多,但加上打仗时所发的行粮,每月也达到白银4两多。他想,当兵的应该比种田的收入多三四倍,这样算来,每月就得发给他们白银4两上下。这个数字也正好略低于绿营月饷与行粮的总和,一旦朝廷询问起来也有个说法,不至于授人以口实。他拿定了主意,湘军正勇的月饷被定为白银四两二钱。

清朝的绿营兵平时每月饷银马兵二两,战兵一两五钱,守兵一两,清朝初年尚可维持生活,但200年一贯制,绿营兵饷连养家糊口都成问题,哪会有战斗力!江忠源等人募勇时,规定每人每月饷银四两五钱,已是绿营兵的近3倍。湘军比此还要高。不过,曾国藩讲究“技巧”,将绿营的行粮也加在一起统算,表面上湘军饷银不高多少,实际上绿营兵很难发足饷,往往发到二三成。至于行粮,就不能保证了。换言之,他算绿营兵时用的是“虚数”,他发给湘军的是实数。可见曾国藩还是动了相当心思的。

曾国藩为了使士兵卖命,还给每营增加长夫120人以减轻士兵的劳役负担,这对提高士兵的战斗力很有益处。原来军队中兵、役混杂的情况至此大为改观,作战部队与后勤部队明显分开,军队向近代化转变。将弁的标准当然更高。规定陆师营官每月薪水银五十两,办公银一百五十两,夫价银六十两,共计二百六十两,凡帮办、书记、医生、工匠薪水及置办旗帜、号补各费用统统包括在内。其他各弁兵每月饷银为哨官九两,哨长六两,什长四两八钱,亲兵护勇四两五钱,伙勇三两三钱,长夫三两。水师兵饷,营官与陆师营官同,头篙、舵工与哨长同,舱长与什长同,惟哨官薪水为陆师两倍,每月银十八两。总计湘军饷用,大约平均每人每月需银六两。如果统计其各项收入,营官每月为二百六十两,分统、统领带兵三千以上者三百九十两,五千以上者五百二十两,万人以上者六百五十两。薪饷的优厚刺激了湘军的发展,其兵源也就不成问题,曾国藩用的正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之策。

于是,“将士愈饶乐,争求从军”。这对于调动湖南农民尤其是绅士、文生的从军积极性,有很大作用,但为日后筹饷带来困难。为解决这个矛盾,湘军采取发半饷的办法,一般只发五成饷,欠饷数月以至半年,成为普遍现象,久而久之,形成风气,士兵亦习以为常。

为防止士兵离营,甚至有意拖欠军饷,或扣下大部分的银存入公所,等士卒遣散或假归时进行核算,酌发部分现银以充川资,其余部分由粮台发一印票,至湖南后路粮台付清。若士兵擅自离营,欠饷、存饷即被没收,不再发给。这样,士兵苦无川资,又恋于饷银,也就不会轻易离营了。同时,士兵一旦假归或遣散回家,就能领到一大笔银两,对未曾应募入伍的人也可以产生巨大的诱惑力。这样,曾国藩就达到了一箭三雕的目的:既减轻了筹饷的困难,又防止了士兵的逃跑,还能引诱大批农民和书生踊跃应募。

【总结】

天下事无实意者鲜有成效,务虚名者多后患。

曾国藩打造的湘军中,第一个精神即是万人同心。这是鉴于国家正规军的腐败至极而“改弦更张”的。

本来,清朝的武装力量即国家的“经制额兵”,主要由八旗兵和绿营兵两种构成。在编制和待遇等方面,二者有很大不同。八旗兵在许多方面优越于绿营兵。但早在康熙平定三藩之乱时,八旗兵的衰落已是不争之实。因此,在这场长达八年的战争中,最后主要是通过绿营兵平定的。三藩平定后,八旗对绿营的依赖日益严重。至乾隆时,连皇帝也说,“打起仗来,八旗不过随众行走,还不如绿营奋勇,深为可恨”。这表明,八旗的主力地位已逐渐被绿营取代。

但由于绿营兵平时担负繁重的地方杂役,战时又为八旗打先锋,当后勤,而各种待遇又远不如八旗,处处受压制,加之装备落后,兵将不亲,因此自嘉庆初期五省白莲教起义以来,绿营也开始走向衰落。

除正规军外,清朝还有乡兵。这种兵始自雍、乾,但当时“旋募旋散,初非经制之师”,就是说,它只是权宜之计,是对正规军的一种补充与应急。但由于乡兵在镇压白莲教起义中立有战功,更主要的是由于八旗、绿营的衰落,乡勇的地位也就日益重要。

本来,清朝的军事体制吸取了历朝历代的教训,主旨在于防止武官造反。为此,国家每有战事发生,临时派遣亲王、郡王为大将军,这就是统帅;兵则一般东省五百、西省八百,临时凑成几军。有大战事,则派京师劲锐八旗,也是从各旗抽调。这样,兵与兵不相知,将与将不相识,兵、将之间更难有“私属”关系发生。这种立意防范的体制到了嘉庆年间已经越来越不适应。因此,当白莲教五省起事后,清廷在利用国家传统的正规军打仗的同时,也让地方官员举办团练,以自保乡里。这后一种不起大作用的新办法到了咸丰初年却派上了大用处,唱起了主角。原因除了军政腐败外,更重要的是清朝的财政十分枯竭,正规军一年的兵饷二个月都开不出。而且,国库空虚,再拿不出打仗的钱来驱使绿营兵。在这种情况下,清廷突破了“变通”的政策界限,让地方大员自筹兵饷,自办团练,也就是朝廷给了个最大的战时政策: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这一体制的转变造就了曾国藩一生事业的转机。否则,天下无论如何大乱,也轮不到他这个汉人进士去指挥千军万马。

曾国藩是一个善于抓住机会为我所用的人。他用咸丰帝的“练”字招牌,开始了驰骋疆场建功立业的人生历程。

团练是保甲法的遗意,用于防守地方小股盗寇还勉强称职,如果用来防御强敌就变得无能为力。多少年后,曾国藩的幕僚薛福成在总结曾大帅成功时还颇有感触地说:“有得力之劲军以剿强寇,而以团练辅之,为坚壁清野计则可,专恃团练以剿强寇则不可”。他还指出:无论从决策层还是言官们,都认为团练可以成功,因为没有筹饷之难,没有募兵之劳,反而能坐享其成,“其说非不美也”。但作为思想家的薛福成却一针见血地指出:“天下事没有实际意义的很少收到成效,而务虚名的多留后患。”他举出三个例证:一个是罗绕典,当时在籍“丁忧”,闻诏后即赴长沙与本省巡抚会办军务;另一个是前刑部尚书陈孚思,在南昌与江西巡抚办军务。这也是清廷最早任命的团练大臣。由于二人与巡抚同在城中,又时间非常短,因此虽然没有收到成效,但也不至于互相倾轧。后来者就不同了。像安徽的吕贤基,以工部侍郎在籍办团练,但当皖北危急时,无兵无饷,赤手空拳,最后殉难舒城。

与这些人相比,曾国藩走出一条新路:这条新路即打“练”字招牌,将勇改练成军。所以薛福成说:“文正以团练始,不以团练终,且幸其改图之速,所以能成殄寇之奇功,扩勇营之规制也。”(《薛福成选集》,《叙团练大臣》)

曾国藩属于帮办团练,咸丰帝在接连发下的办团练谕旨中,一再申明办兵原则,即不能取代正规军:“著各该抚分饬所属,各就地方情形妥筹办理,并出示剀切晓谕,或筑寨浚濠,联村为堡;或严守险隘,密拿奸宄。无事则各安生业,有事则互卫身家。一切经费均归绅耆掌管,不假吏胥之手。所有团练壮丁,亦不得远行征调。”这是镇压白莲教起义故伎的重演,妄图以此遏制太平军扩大兵力,“驱民为寇”,由于团练不脱离生产,不拿政府军饷,不离本土本乡;同时,团练还要接受地方大吏的督促和管辖,因此团练大臣则只是帮同办理。

但曾国藩对这样办团练不感兴趣。他要另立新军。

曾国藩认为,对付集中而强大的太平军,必须有一支强悍敢战的军队。有了它,太平军返回湖南,可以据城抵抗,守卫桑梓;太平军不来湖南,则可以出省作战,主动进攻。而这支军队的来源,就是自己募勇训练。

曾国藩带领湘乡练勇赶到长沙后,就向湖南巡抚张亮基表示了他的以上想法。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张亮基也早有此意,二人遂一拍即合。因此,曾国藩到达省城的第二天就发出了他早已拟好的奏折。

曾国藩通达政务,对清廷政治的运作过程十分清楚。因此,对于回乡之后的第一份奏折,他写得很委婉,第一层讲了自己遵照皇帝谕旨,前往长沙办团练,是“勉竭愚忠,稍分君父之忧”。第二层讲团练虽然好,但今昔不同,因为嘉庆年间是官给发饷,现在需要乡绅自己出钱,弄不好会走向反面。第三层讲长沙现今空虚,必须练兵才能缓急可恃。最后则抛出自己的练兵计划,他说:自军兴以来二年有余,时日不为不久,糜饷不为不多,调集大兵不为不众,而往往见贼逃溃,未闻有与之鏖战一场者;往往从后尾追,未闻有与之拦头一战者;其所用兵器,皆以大炮、鸟枪远远轰击,未闻有短兵相接以枪靶与之交锋者。其故何哉?皆由所用之兵未经训练,无胆无艺,故所向退怯也。今欲改弦更张,总宜以练兵为务。臣拟现在训练章程,宜参访前明戚继光、近人傅鼐成法,但求其精,不求其多;但求有济,不求速效。诚能实力操练,于土匪足资剿捕,即于省城防守,亦不无裨益。臣与抚臣熟商,意见相同。

清廷急于平定太平天国,因而只要对此有利,就都开了绿灯。因此咸丰帝令其“悉心办理,以资防剿。”曾国藩的练兵计划获准通过。

曾国藩的政治眼光确实比清政府及同时代的大僚们高出许多。他看到了问题所在,尤其是利弊相权取其轻。他的计划通过后,给朱孙诒的信中说,“去冬之出,奉命以团练为名,近来不谈此二字,每告人曰乡村宜团不宜练,城厢宜练不宜团。如此立说,明知有日就解散之弊,然解散之弊尚少,若一意操切行之,则新进生事者持札四出,讹索逼勒,无所不至,功无尺寸而弊重邱山,亦良可深虑也。”在给张亮基的信中更直接了当地说:“惟团练终成虚语,毫无实裨,万一土匪窃发,乡里小民仍如鱼听鸣榔,鸟惊虚弦……难可遽镇也。”他还在批给手下人的批牍中,将本来并无二致的“团练”一词,“谬加区别”,一分为二。他说: “团练”二字须分看。团,团即保甲之法,清查户口,不许容留匪人,一言尽之矣;练,则简兵请师,制械造旗,为费颇多,故乡民不肯举行。本部堂每与各州县道及,宜乡间团而不练,城厢练而不团,庶几有益而易行。

曾国藩是文章高手,更是通达时变的人。他改造“团练”,使他与当时的四五十位团练大臣分道扬镳。而且,由于“改图之速”,所以“立竿见影”。当然,艰辛的过程又非三言二语可以道破。

北宋刘书在《刘子·兵术》中说:“万人离心,不如百人同力。”宋人许洞也说:“和于国,然而可以出军;和于军,然后可以出阵;和于阵,然后可以出战。”曾国藩不仅是从理论上,而且从以往的经验和教训中,认识到一个群体团结的重要性。

他在给林源思的信中说道:

现在大营所调之兵,东抽一百,西拨五十;卒与卒不和,将与将不和;彼营败走,此营不救;此营败走,彼营不救;此营欲行,彼营顾止。离心离德,断不足以灭剧贼而成大功。

曾国藩深恶痛绝的还是八旗绿营彼此“败不相救”,他在给江忠源的信中说:“国藩每念今日之兵,极可伤恨者,在'败不相救’四字。彼营出队,此营张目而旁观,哆口而微笑。见其胜,则深妒之,恐其得赏银,恐其获保奏;见其败,则袖手不顾,虽全军覆没,亦无一人出而援手拯救于生死呼吸之顷者。”

关于这一点,早在衡阳练军的时候他就已经充分认识到了,他说:今欲扫除更张,非万众一心不可。

因此,他认为绿营军的种种恶习、积习、陋习必须一扫而光,他制定了“别开生面,斩断日月”,“改弦更张,赤地立新”的方针,立誓要创建一支崭新的军队。为了他新建团体的“纯”,曾国藩招募湘勇、组建湘军时,决定一个绿营兵也不要,他怕“一根鱼腥一锅汤”,怕勇丁染上官兵习气。这是一支“士卒精强”,“制械精致”的武装,一支可“破釜沉舟,出而图事”的劲旅,一支“诸将一心,万众一气”的队伍。

为此,他为自己所要编练的湘军确定了最基本的建军标准。用他的话说,这支军队必须要能够做到:呼吸相顾,痛痒相关,赴火同行,蹈汤同往,胜则举杯酒以让功,败则出死力以相救。太平军有誓不相弃之死党,吾官兵亦当有誓不相弃之死党。只有这样,才可以血战数次,渐新吾民之耳目而夺逆贼之魂魄。

这是一个相当高的建军标准。为了达到这个标准,他从招募勇丁、挑选军官以及军官对勇丁的控制等各个方面提出了具体的要求。同时,还创制了《要齐心》的歌谣:

我境本是安乐乡,只要齐心不可当。

一人不破二人帮,一家不及十家强。

你家有事我助你,我家有事你来帮。

若是人人来帮助,扶起篱笆便是墙。

……

纵然平日有仇隙,此时也要解开结。

纵然平日打官方,此时也要和一场。

大家吃杯团圆酒,都是亲戚与朋友。

百家合成一条心,千人合做手一双。

【自检】

曾国藩出山时,手中既无兵又无权,本人又不擅长打仗,但何以能打败十倍、百倍于己的太平天国?成为“中兴名臣第一”?

【忠告】

万人离心,不如百分同力。

【心得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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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讲执理不移,遇事敢争

引 言

【幕僚总结】

大臣建树之基,在得一行省为之用;而其绩效所就之大小,尤视所凭之地以为准。

——薛福成

【重点提示】

卧薪尝胆,不轻易出底牌

刚柔互用,争让适度

舞台与作为,无权断不能有为

卧薪尝胆,不轻易出底牌

过早将自己的底牌亮出去,往往会在以后的交战中失败。羽翼未丰满时,更不可四处张扬。《易经》乾卦中的“潜龙在渊”,就是指君子待时而动,要善于保存自己,不可轻举妄动。曾国藩早在京城为官,深研《易经》,对“潜龙在渊”尤为加意。他初建湘军时,水陆两军加一起只有一万余人,这时若和太平天国的百万之师相对抗,无异以卵击石。因此曾国藩为保护他的起家资本,四次抗清廷圣旨,而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师吴文镕被太平军击败,见死不救,可以说把事做得够绝情了。

1853年,曾国藩把练勇万人的计划告诉了爱将江忠源。江忠源不知深浅,立刻向清廷合盘奏出,结果船炮未齐就招来咸丰皇帝的一连串征调谕旨。第一次是1853年,太平天国西征军进至蕲、黄一带,武汉危急,清廷接连下令曾国藩率炮船增援湖北。第二次是同年12月,太平军大将胡以晃进攻庐州,清廷令曾国藩督带船炮兵勇速赴安徽救援。第三次是1854年2月,太平军袭破清军黄州大营,清廷再次催促曾国藩赴援武汉。曾国藩深知太平军兵多将广,训练有素,绝非一般农民起义队伍可比,没有一支劲旅是不能贸然去碰的。况且与太平军争雄首先是在水上而不在陆上,没有一支得力的炮船和熟练的水勇,是无法与拥有千船百舸的太平军相抗衡的,甚至连兵力调动和粮饷供应都会发生困难。因而,曾国藩打定主意:船要精工良木,坚固耐用!炮要不惜重金,全购洋炮。船炮不齐,决不出征。他在给朋友的信中说,“剑戟不利不可以断割,毛羽不丰不可以高飞”。“此次募勇成军以出”,“庶与此剧贼一决死战,断不敢招集乌合,仓卒成行,又蹈六月援江之故辙。虽蒙糜饷之讥,获逗留之咎,亦不敢辞”。一时形成“千呼万唤不出来”的局面。

其实,清廷催曾国藩赴援外省,不过以湖南乡勇可用,令其前去配合绿营作战,以解决兵力不足的困难,这也是过去常有的事,决非要他充当主力,独力担负与太平军作战的重任。所以当曾国藩在奏折中处处以四省合防为词,声言“事势所在,关系至重,有不能草草一出者”时,咸丰皇帝即以讥讽的口吻在奏折上批道:“今览你的奏章,简直以为数省军务一身承当,试问汝之才力能乎否乎?平日矜诩自夸,以为天下人才没有超过自己的,及至临事,果能尽符其言甚好,若稍涉张皇,岂不贻笑于天下!”可见,咸丰皇帝对曾国藩是很不理解的,在他看来不过是无知书生的好高骛远和自我吹嘘,并非深思熟虑的举动。因而,咸丰皇帝再次促其“赶紧赴援”,并以严厉的口吻对曾国藩说:“你能自担重任,当然不能与畏葸者比,言既出诸你口,必须尽如所言,办与朕看。”曾国藩接到谕旨后,仍然拒绝出征。他在奏折中陈述船炮未备、兵勇不齐的情况之后,激昂慷慨地表示:“臣自知才智浅薄,惟有愚诚不敢避死而已,至于成败利钝,一无可恃。皇上如果责臣以成效,则臣惶悚无地,与其将来毫无功绩受大言欺君之罪,不如此时据实陈明受畏葸不前之罪。”并进一步倾诉说:“臣不娴习武事,既不能在籍服丧守孝贻讥于士林,又复以大言偾事贻笑于天下,臣亦何颜自立于天地之间乎!每到夜间焦思愁闷,只有痛哭而已。为臣请皇上垂鉴,怜臣之进退两难,诫臣以敬慎,不遽责臣以成效。臣自当殚尽血诚,断不敢妄自矜诩,亦不敢稍涉退缩。”咸丰皇帝看了奏折,深为曾国藩的一片“血诚”所感动,从此不再催其赴援外省,并以“朱批”安慰他说:“成败利钝固不可逆睹,然汝之心可质天日,非独朕知。”曾国藩“闻命感激,至于泣下”,更以十倍的努力,加紧了出征的准备。多少年后,他还对此念念不忘,并专门请人从京中抄回原奏(因底稿在九江与座船一起丢失),与咸丰皇帝的“朱谕”一起保存, “同志恩遇”。

曾国藩为坚持船炮不齐不出省作战的原则,不仅拒绝了清朝最高统治者咸丰皇帝的命令,也摈弃了师友的私人情谊。当湖北第一次危急时,他于咸丰谕旨之先,已接到湖广总督吴文镕求其急速援救的函札。吴文镕是曾国藩的老师,长期以来二人交谊甚厚,无论公理私情他都是应该迅速赴援的。但是,曾国藩接到吴的信函后仍不想赴援,只是由于王■誓报江西谢邦翰等人被歼之仇,积极要求赴援湖北,才不得不勉强同意。后来一接到“武昌解严,暂缓赴鄂”的谕旨,便乘机取消了王■赴鄂之行。不久太平军西征部队回师西上,吴文镕接连发信向曾国藩求援。曾皆复函拒绝,并反复说明不能草草轻发的道理。吴文镕终于被其说服,虽自度必死,仍令曾国藩万勿草草而出。还特致书说:

我今为人所逼,以一死报国,无复他望。君所练水师各军,必等稍有把握,然后可以出而应敌,不要因为我的缘故,轻率东下,东南大局,完全依仗你一人,务以持重为意,倘若你有不测之险,恐怕连后来的继承人都找不到了。我虽然是老师,牵涉国家的份量还是不如你重要。希望三思。

当太平军进攻庐州时,江忠源危在旦夕,曾国藩亦拒绝出征,仅派刘长佑和江忠睿率1000新勇由陆路赴援。结果江、吴二人先后兵败自杀。这对曾国藩是个沉重的打击。江忠源在曾国藩诸门生中,办团练最早,最有实战经验,同时也任职最高,最得清政府的信任。曾国藩曾打算练勇万人概交江忠源指挥,完成镇压太平天国革命的重任,而自己只在后方办理练兵筹饷等事。不料未待出征而江忠源毙命,这无异于砍去曾国藩的左膀右臂,使他明知自己不善带兵而又不得不亲自出征。吴文的死对曾国藩打击更甚,吴文身任湖广总督,既是曾国藩的老师,又是他强有力的后台。若吴文仍在,处处有人帮他说话,或许不至陷入后来那样的政治困境。

可见,曾国藩坚持不轻易出省作战的方针,虽然使他赢得了充分的准备时间,为其后的军事胜利打下了基础,但同时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曾国藩深通天道盈缩、洪荒变换的道理,他常常告诫诸将说:

宁可好几个月不开一仗,决不可以开仗而毫无安排、准备和算计。凡是用兵的道理,本来力量强而故意显示给敌人以懦弱的多半会打胜仗,本来力量弱小而故意显示给敌人以强大的多半会打败仗。敌人向我进攻,一定要仔细考究衡量而后应战的多半会打胜仗;随意而没有仔细考究衡量,轻率地发兵向敌人进攻的多半会打败仗。兵者是不得已而用之的,应常常存留着一颗不敢为先之心,必须让对方打第二下,我才打第一下。

与强悍敌人交手,总要以能看出敌人的漏洞和毛病为第一重要的道理。如果在敌方完全没有漏洞、毛病,而我方贸然前进,那么在我方必有漏洞和毛病,被对方看出来了。不要乘自己有急躁情绪的时候,不要为大家的议论所动摇,自然能够瞄准敌方可破的漏洞。

【自检】

通过学习请你回答下列问题:

问题

回答

问题①在工作中你是否“贸然行事”?

问题②应该吸取怎样的教训?

吸取教训:

问题③通过学习,你将如何改进?

改进计划:

曾国藩在衡州编练水陆两军,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本打算在形成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之后,再出省作战,去剿灭太平军。曾国藩深知太平军绝非以往的农民起义,自起义开始,从广西一路北上,过关斩将,使清政府苦无良策,频频更换钦差大臣和军中主帅,致使清军不敢贸然与太平军交锋,只能尾随其后。在兵多将广,日益壮大的太平军面前,没有形成一支劲旅而轻易与之交战,那必将是以卵击石。况且在太平军率先取得长江中下游水上优势以后,没有一支技术先进的炮船和熟练的水军,是无法与拥有帆如叠雪,所向披靡的太平军相抗衡。因此,曾国藩抱定:战船要坚固耐用,战炮要配置先进的洋炮,兵勇要训练有素,船炮不齐,决不仓促出征。“不练之兵,断不可用”,“此募成军以出,要须卧薪尝胆,勤操苦练,养成艰难百战之卒,预为东征不归之计。若草率从事,驱不教之士……行三千里之远,以当虎狼百万之贼,未与交锋而军士之气固已馁矣。……庶与此剧贼一决死战,断不敢招集乌合,仓卒成行,又蹈六月援江之故辙。虽蒙糜饷之饥,获逗留之咎,亦不敢辞”。

然而,太平天国革命形势的迅猛发展,却不容曾国藩去按部就班完成自己的计划。面对太平军北伐、西征的凌厉攻势,清政府疲于奔命,四处调兵,明知湘军水、陆两师刚刚组建,缺乏战斗力,但为解决兵源不足,征调湘军出省作战的谕旨却也源源不断地飞到曾国藩的手中。黄州告急!庐州告急!武昌频频告急!这使曾国藩着实为难。要想担负起与太平军作战的重任,断不能草草出征。可面对一份份措辞严厉的谕旨,曾国藩只好硬着头皮以船炮不齐、兵勇不足为由,拒绝出征,“事势所在,关系至重,有不能草草一出者”。这使咸丰皇帝十分恼火,他无法理解一介书生能作出何等事业。当曾国藩面对太平军西征,提出四省联防、合力堵围的措施时,咸丰皇帝便以讥讽的口吻在奏折上批道:现在安徽省待援甚急,若必偏执己见,则太觉迟缓。朕知汝尚能激发天良,故特命汝赴援以济燃眉。今观汝奏,直以数省军务一身克当,试问汝之才力能乎否乎?平日漫自矜诩,以为无出己之右者,及至临事,果能尽符其言甚好,若稍涉张皇,岂不贻笑于天下!著设法赶紧赴援,能早一步即得一步之益。汝能自担重任,迥非畏葸者比,言既出诸汝口,必须尽如所言,办与朕看。

在咸丰皇帝看来,曾国藩所编练的湘军,只不过仍是团练,调其出省作战,无非是去配合绿营军,以解燃眉之急,而曾国藩开口要编练成军,训练有素,闭口要四省联防,不过是无知书生的好高骛远和自我吹捧。面对咸丰皇帝的嘲讽和高压,曾国藩十分为难,听其调遣,则一个时期以来的心血及努力必将付诸东流。无奈,曾国藩在接到谕旨后,依然拒绝出省作战,他在陈述其不能出征的诸种理由之后,激昂地表示:

此次奉旨出省,徒以大局糜烂,不敢避谢,然攻剿之事,实无胜算。……臣自维才智浅薄,惟有愚诚不敢避死而已,至于成钝利败,一无可恃。皇上若遽责臣以成效,则臣惶悚无地,与其将来毫无功绩受大言欺君之罪,不如此时据实陈明受畏葸不前之罪。臣不娴武事,既不能在籍终制贻讥于士林,又复以大言偾事贻笑于天下,臣亦何颜自立于天地之间乎!中夜焦思,但有痛哭而已。伏迄圣慈垂鉴,怜臣之进退两难,诫臣以敬慎,不遽责臣以成效。臣自当殚尽血诚,断不敢妄自矜诩,亦不敢稍涉退缩。

咸丰皇帝阅了奏折以后,也深为曾国藩的赤胆忠心所感动,在朱批中安慰到:“成败利钝不可逆睹,然汝心可质天日,非独朕知。”

曾国藩为坚持其断断不能草率出征的原则,不仅拒不执行咸丰皇帝的谕旨,同时也对处于危困之中的师友江忠源、吴文镕等的求援于不顾。

曾国藩在局势急转之下的情况下,即使千呼万唤,仍坚持不可草率出省作战的原则,使他赢得了编练水陆两军的时间,为其日后独立镇压太平天国奠定了基础。当然,也使曾国藩付出了当前利益的巨大代价。然而“忘其小丧而志其大得”。这也是曾国藩成功的一个重要因素。

【忠告】

忘其小丧,志其不得。

刚柔互用,争让适度

曾国藩认为人要想立得住,主要的还要靠把握刚柔的尺度。他说:近来见得天地之道,刚柔互用,不可偏废,太柔则靡,太刚则折。刚非暴虐之谓也,强矫而已;柔非卑弱之谓也,谦退而已。

一个人如果把随波逐流当作是坎坷中的精神自慰和权宜之计,他(她)或许还有自立于人的时候,而如果真的把它当作人生的信仰、理念,那必将一无所成。一个永远自甘平庸无特立之行的人不仅与成功无缘,而是一个活着有无意味的问题。

但是,最易使人成功的勇敢,当还属于策略性的勇敢,曾国藩“按兵”“抗上”则可属于这一种的勇敢。

1862年咸丰帝在逃往热河途中,命令曾国藩速派湘军大将鲍超带兵北援。曾国藩一时举棋不定,几天都“通夕不能成寐”,因为北援事关“勤王”,无可推诿,但又想留下鲍超所部对抗太平军。他召集文武参佐讨论对策,要求每人提出一种方案,结果多数人主张派兵入卫,只有李鸿章力排众议,说“夷氛已迫,入卫实属空言,三国连衡,不过金帛议和,断无他变”,而“楚军关天下安危,举措得失,切宜慎重”,主张“按兵请旨,且无稍动。”李鸿章认为英法联军业已逼近北京,“入卫实属空言”,英法联军之役必将以“金帛议和”而告终。危及大清社稷的不是英法联军,而是造反的太平军。湘军“关天下安危”,应把刀锋对准太平军。至于北援,应“按兵请旨”,静待时局之变。曾国藩深受启发,一面上疏冠冕堂皇地表示:“鲍超人地生疏,断不能至,请于胡(林翼)、曾(国藩)二人酌派一人进京护卫根本”;一面在实际行动上采取拖延观变战术。结果不出所料,10月便接到“和议”已成、毋庸北援的廷寄。而同时接到率勇北上谕旨的河南、陕西等省巡抚闻命即行,结果却空跑一趟,劳民伤财。相比之下,则显出曾胡二人的高明,而他们二人之所以高明,则由于接受了当时正在曾国藩幕中充任幕僚的李鸿章的意见。事后,胡林翼选择李鸿章、陈鼐、李榕三人的献议附于曾、胡二人的书面意见之后,编为《北援集议》一书,刊行于世。大概由于内部议论,过于直露,不宜公开发表,在刊刻时删去一些内容。故李鸿章的条陈中已不见“按兵请旨”的字句。

曾国藩、胡林翼不愿派鲍超入援,还有另一层考虑。即鲍超乃一员勇将,朝廷肯令鲍超归胜保管带,而胜保乃极端仇视湘军,胜保若以“勤王”之名,将鲍超收为麾下,那时北援湘军就会拱手送人,这对全局又是大有影响的事。但鲍超不明底里,认为自己失去了一次立功社稷的大好机会,故露出不满之意。还是胡林翼善于做思想工作,写信劝诫说:涤帅与我都深知胜保为人忮忌贪诈,专意磨折好人,收拾良将,弟若北援,无论南北风气异宜,长途饷项军火,无人主持,且必为磨死,而又不能得功得名。惟北援是君父之急难,不敢不遵,不可以他词推诿,其时涤帅筹思无策,只得应允,自行北援,或兄北援,以兄与涤帅若能北行,则所带将士,或不致十分饥困,亦不致受人磨折。弟若知涤帅此次之恩,弟且感激流涕之不暇。涤帅待弟之恩,是天地父母之恩,……弟于世事太愚,当一心敬事涤帅,毋得稍有怠玩,自来义士忠臣,于曾经受恩之人,必终身奉事惟谨。

经过胡林翼的一番开导,鲍超才明白了曾国藩的良苦用心。如果说在“勤王”问题上,曾国藩采纳李鸿章意见“按兵”抗上是一种“刚”,而曾国藩对待鲍超的这番良苦用心则可谓是另一种的“柔”。

【自检】

你如何理解“刚柔互用,争让适当”你认为如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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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与作为,无权断不能有所为

无权定难办事,权大易遭不测,曾国藩对此体会颇深。因此,他认为无权一定要争,权大一定要让。

自古道:无粮不动兵,运兵打仗,筹集粮饷为第一要着。但曾国藩以在籍侍郎身份带兵,只有兵权,没有总督、巡抚拥有的筹饷之权,他在湖南、江西遭遇的窘境,就是因为筹饷问题受制于人,正如他在与邵位西信中说的:“军事非权不威,非势不行,弟处无权无势之位,常冒争权争势之嫌。年年依人,顽钝寡效。”但是,督抚实职,朝廷从不肯轻易授人。咸丰四年,曾国藩攻下武昌,咸丰帝兴奋之余,授曾国藩为署理湖北巡抚,任命下达后又反悔,随即收回成命。可见,朝廷对曾国藩的信任是有保留的。曾国藩仍是没有捞到实权。

咸丰七年(1857)二月,曾国藩的父亲曾麟书去世,曾国藩上书恳请终制。这本是针对朝廷不给予督抚职任的要挟手法,朝廷起初未识破此用心,回批不允终制。曾国藩于是上了一封很长的奏折:《沥陈办事艰难仍恳终制折》,历述自己以侍郎虚衔领兵以来所遭遇的种种困难:因无实职,以致地方官员时加“讥刺”,甚至“往往疑为伪造,酿成事端”;尤其是筹饷之事,更令曾国藩十分无奈,他说:至于筹划军饷等事,如地丁、漕折、劝捐、抽厘,没有一样不经过州县官员之手,有时我军营抽厘之地,州县官员故意阻挠。有时我军营已劝捐的人户,州县官员却要另行逼迫捐财,强行勒索。我想听之任之,则很担心事情窒息阻碍;我想惩处,则怕与大官吏们相磨擦。……对于吏治、学额、减漕、豁免各种事务,我更不敢越俎代庖。即使想出个告示,来儆戒官员邪气和安慰民心,但是我因为不是地方大吏,州县未必奉行,百姓也终难相信。

曾国藩认为,造成这种局面的根本原因是无督抚实权,他只好赤裸裸挑明心迹:细察今日局势,非位任巡抚,有察吏之权,决不能以治军;纵能治军,决不能兼及筹饷。臣处客寄虚悬之位,又无圆通济变之才,恐终不免于贻误大局。这就是向朝廷告白:你若继续让我治军,就要给督抚实权,否则,不如让我回乡终制。谁知,此时战局正在起变化,太平军意想不到发生内讧,江南大营围攻金陵甚急,胡林翼已攻下武昌,形势开始有利于清廷。于是,朝廷毫不客气地回批:允许曾国藩开侍郎缺,在籍守制。

曾国藩大失所望,不仅捞不到督抚,连手中兵权也被夺去了。只好怏怏回乡,以待时机。

数年之后,当曾氏兄弟的湘军攻取金陵,建不世之功,他们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的时候,曾国藩则主张远权避祸。郭昆焘说:“侯相兄弟克复金陵,竟犯天下之大忌,群起而力诋之。”其实,矛盾的焦点人物是曾国荃,群言嚣嚣,主要是对着他来的。曾国荃为人“傲”,自从带吉字营出征,战功累累,但与诸将的矛盾也愈益深刻。如与彭玉麟、杨载福有事相商,往往“声色俱厉”。诸将极为不满,又碍于曾国藩情面,于是不断出现“告去”的情况。曾国荃再一点就是“贪”。连曾国藩也说他“老饕名遍天下”。这个问题不解决,早晚会生出事情。于是曾国藩苦心告诫:

处大位大权而兼享大名,自古能有几人善其末路者?总须设法将权位二字,推让少许,灭去几成,则晚节渐可以收场耳。

金陵之役,千古之大名,全凭天意主张,岂尽关乎人力?天于大名常吝惜之,千磨百折,艰难拂乱而后予之,老氏所谓不敢为天下先者,即不敢居第一等大名之意。弟前岁初进金陵,而余屡次去信多危悚儆戒之辞,亦深知大名之不可强求。今少荃二年以来,屡建奇功,肃清全苏,吾兄弟名望虽减,尚不致身败名裂,便是家门之福。老师虽久,而朝廷无贬辞,大局无他变,即为吾兄弟之幸。只可畏天知命,不可怨天尤人,所以养身却病在此,所以持盈保泰在此,千嘱万嘱,无煎迫而深疾也。

曾国荃总算听了阿兄的劝告,在攻占金陵两个多月以后,就以“遍体湿疮、彻夜不眠”为由,奏请开缺回原籍,带着成箱的金银财宝,回湘乡享清福去了。

大凡才大之人,每不甘于岑寂,如孔翠洒屏,好自耀其文彩。林文忠晚年在家,好与大吏议论时政,以致与刘玉坡制军不合,复思出山。近徐松龛中丞与地方官不合,复行出山。二人皆有过之才,又为本籍之官所挤,故不愿久居林下。

督抚本不易做,近则多事之秋,必须筹兵筹饷。筹兵则恐以败挫而致谤,筹饷则恐以搜括而致怨,二者皆易坏声名。

盛世创业垂统之英雄,以襟怀豁达为第一义;未世扶危救难之英雄,以心力劳苦为第一义。

【忠告】

无粮不动兵。

【心得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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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讲大业凭众人智慧而完成(上)

引 言

【幕僚总结】

事须才而立。才大者必任群才以集事,则所成又有大者焉。累而上之,能举天下之才会于一,乃可以平天下。

【重点提示】

鉴人有术,冷眼识英才

“合众人之私以成一人之公”

场面做大,才能群雄影从

【忠告】

大厦非一木所能支撑,大业凭众人智慧而完成。成大事者,以多得助手为第一要义。

鉴人有术,冷眼识英才

曾国藩之所以“成功”,可能有诸多原因,但他能够网罗人才,把一大批有各方面才能的人聚集在自己的周围,成为他的幕僚,为他出谋划策,是十分重要的原因。《花随人圣庵摭忆》说:“文正之事业,所以不可及者”,原因就在于此。

曾国藩以培植、宏奖人才自诩。他说:“君子有三乐,而'宏奖人才,诱人日进’为其一乐。”对于曾国藩的知人善用,封建阵营普遍评价甚高,曾氏的故旧门生尤多褒辞赞语,郭嵩焘为曾国藩作墓志铭,说他“以美化教育人材为己任,而尤以知人名天下”。俞木樾说藩国藩“尤善相士,其所识拔者,名臣名将,指不胜屈。”就连刚直自负的左宗棠,后期与曾国藩龃龉甚深,但曾国藩死后,仍寄联挽曰:“知人之明,谋国之忠,自愧不如元辅。”

《清史稿》说曾国藩为人威重,长着漂亮的胡须,三角眼睛棱角分明。每次接见幕客,注视很长时间却一言不发,被接见者精神不免紧张,悚然不安。幕客走后,曾国藩记其优劣,从没有差错。又说“尤知人,善任使,所成就荐拔者,不可胜数。一见辄品目其材,悉当。”

世传曾国藩还颇精于相术,并著有相书《冰鉴》,他在运用相书的理论察颜闻声、评判人品方面堪称一绝。

曾国藩颇精于相术。他所编写的《相人口诀》说:“邪正看眼鼻,真假看嘴唇,功名看气概,富贵看精神,主意看指爪,风波看脚筋,若要看条理,全在语言中”。而在《相人十二字法》中又论述了六美六恶,提出“美者曰:长、黄、昂、紧、稳、称;恶者曰:村、昏、屯、动、忿、縜”。

《见闻琐录》记载这样一件事:

曾国藩善知人,预卜终身。任两江总督时,陈兰彬、刘锡鸿颇富文藻,下笔千言,善谈天下事,并负重名。有人推荐到幕府,接见后,曾国藩对人说:“刘生满脸不平之气,恐不保令终。陈生沉实一些,官可至三四品,但不会有大作为。”

不久,刘锡鸿作为副使,随郭嵩焘出使西洋,两人意见不合,常常闹出笑话。刘写信给清政府,说郭嵩焘带妾出国,与外国人往来密切,“辱国实甚。”郭嵩焘也写信说刘偷了外国人的手表。当时主政的是李鸿章,自然倾向于同为曾门的郭嵩焘,将刘撤回,以后不再设副使。刘为此十分怨恨,上疏列举李鸿章有十可杀大罪。当时清廷倚重李鸿章办外交,上疏留中不发,刘气愤难平,常常出语不驯,同乡皆敬而远之。刘设席请客,无一人赴宴,不久忧郁而卒。

陈兰彬于同治八年(1869)经许振禕推荐,进入曾国藩幕府,并出使各国。其为人不肯随俗浮沉,但志端而气不勇,终无大见树。

作者说,观曾国藩预决二人,真如天算一般。然其衡鉴之精,尚不止此。在军命将,说某可为营官;某人可为大帅,某人福薄,当以死难著名;某人福寿,当以功名终。皆一一验证。

实际上,曾国藩观察人并不完全以貌取人,譬如罗泽南“貌素不扬,目又短视”,骆秉章“如乡里老儒,粥粥无能,”但他都能倾心结好,许为奇才。又如塔齐布,因为他出仕很早,穿草鞋,每朝认真练兵,便为曾国藩所赏识。后来一力保举他,并且说:“塔齐布将来如打仗不力,臣甘同罪。”

所以说,曾国藩善于识拔人才,主要是因为他能观人于微,并且积久而有经验,故此才有超越的知人之明了。他对于观人的方法,“以有操守无官气,多条理而少大言为主。”他最瞧不起的,是大言不惭的人。

曾国藩能这样“冷眼识英雄,”所以在他夹袋中储藏了不少人物的档案,等到一旦需用,他便能从容地按其才能委以职务,而且一一胜任。后来和太平天国打仗,曾国藩幕府中人才之盛,一时无二。这不能不说是由于做京官时,观察罗致人才的好处。

【自检】

你如何理解“鉴人有述”?你受到什么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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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众人之私  成一人之公”

曾国藩利用幕府训练与培养出大批人才,并委以重任,保举高官,以至“荐贤满天下”。这样,保举也就成为了曾国藩吸引人才、鼓励士气的主要手段。

曾国藩从军之初,对这一点体会并不深刻,“不妄保举,不乱用钱,是以人心不附。”如咸丰四年(1854)曾国藩带兵攻下武汉,“仅保三百人”,受奖人数仅占百分之三。咸丰五、六两年保奏三案,合计仅数百人。而胡林翼攻占武汉一次即保奏“三千多人”,受奖人数竟达到百分之二三十。消息传开,不少人认为欲求官职投曾不如投胡,往往曾国藩挽留不住的人员主动投奔胡林翼门下。开始,曾国藩还以为自己德不足以服众,后来渐渐发觉主要是保举太少,使人感到升发无望所至。回顾往事,亦甚感对不住李元度、甘晋等同自己患难与共的僚属,他们长期沉于下位,实于自己保举不力有关。对此,好友刘蓉多次向曾国藩进言,并举楚汉之争为例,曾国藩有所触动。后来,赵烈文又上书恳切进言,曾国藩随即改弦更张。

赵烈文说:

阁下爱贤好士,天下所共知。远者可无论,仅左右人士屈指可数者,是士负阁下邪?还是阁下以为无益而弃之也?我以为知之不难,而忘之实难。泰山之高以其不弃粪壤,沧海之大,以其不拒浊流,天下分崩,人志日嚣,凡其器能略过俦辈,咸思奋自树立,四顾以求因依,真伪虽不一端,未尝无也。苟非贤杰以天下为己任,流俗之情大抵求利耳。使诚无求,将销声匿迹于南山之南,北山之北,又肯来为吾用邪!是以明君给人之欲,不失其意,责人之力,不求其情,故人人自以为得君,顶踵思效,合众人之私以成一人之公,所以能收效也。夫与人共患难之际,而务慎密于登进,殆自孤之道也。谓宜多储广纳,收其偶然之用,其有误滥,则亦为损甚徽,而以获好贤之称,利甚厚也。军旅之间,一技不没,有道以御之,孰不思尽其力。况贤否之分,不可仓卒,士有造次倾动,亦有暗然日章,观人之难,及久而后可尽也,故曰'贤主求才终日,及其得人,不出闾巷’,信笃论也。自古英霸之略,汲汲不遑,惟有求贤自助而已。而士恒偃蹇不乐者,徒以既出则当分人之忧,非荣宠安乐已也。自后世志节凌夷,以干谒为进身之阶,一登仕途,有利无患。于是,游谈之士争扼腕而言利害,虽衡石程书犹不可计,是使周公在今亦将爽然而废吐握,何论余者。阁下奋其勇智,矫世违俗,恳诚拳拳,千里之外,将共兴起。尤望敦尚儒者骨干之士,以佐不及,宽以纳才,严以责效,是实安危之大端,治乱之所存也。

赵烈文的话讲得入情入理,尤其是“合众人之私以成一人之公”,令曾国藩为之动容,于是,“揣摩风会,一变前志”从咸丰十一年(1851)起开始效法胡林翼,大保幕僚,不再拘于旧例。

【自检】

你如何理解“合众人之私以成一人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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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追随幕主,出谋划策,出生入死,曾国藩自然酬以实惠,这也是赵烈文所说的“合众人之私成一人之公”的意思。曾国藩奏保幕僚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要确实为他干事,不怕艰难,不讲条件,否则,他是不肯保举的。刘瀚清的例子最能说明问题。刘是江苏武进人,原是湖北巡抚胡林翼的幕僚,负责草拟奏稿,很受胡的器重。咸丰七年(1857)四月,太平军席卷苏、常,胡林翼病情日危,刘瀚清身当幕主及形势危殆之时,辞归乡里,引起胡、曾的不满。胡林翼于同年六月奏保16人,刘瀚清不在其列。同治元年(1862),刘瀚清进入曾国藩幕府,以后又随曾北上镇压捻军。但移督直隶时,刘又迟疑不肯随行。在曾国藩的眼里,刘是不能任艰巨的人,因此虽敬其有才,但也不保举。刘后任上海预备学校校长,负责培训赴美留学生。此外,还有三种人曾国藩不愿保奏:一是才高德薄名声不佳之人,一是才德平平迁升太快之人,一是个人不愿出仕之人。

第一种人如周腾虎、金安清等,往往一入保案,即遭弹劾,心欲爱之,实却害之。周腾虎刚受到奏保,即遭连章弹劾,遂致抑郁而死,使曾国藩大为伤感。他在《日记》中写道:“老年一膺荐犊,遽被参劾,抑郁潦倒以死。悠悠毁誉,竟足杀人,良可怜伤。”曾国藩以后接受教训,对屡遭弹劾、名声极坏的金安清在幕中为他出力效命之时,力排众议,坚持只用其策,不用其人,并在给曾国荃的信中解释说:“今若多采其言,率用其人,则弹章严旨立时交至,无益于我,反损于渠,余拟自买米外,不复录用。”

第二种人如恽世临、郭嵩焘等,皆经曾国藩直接间接地奏保,于二年之内连升三级,由道员超擢巡抚,复因名声不佳,升迁太快而被劾降调。曾国藩亦从此接受教训,待同治四年九月清政府欲令丁日昌署理江苏巡抚而征询曾国藩的意见时,曾国藩即直抒己见,并提出自己的理由:“丁日昌以江西知县,因案革职,三年之内开复原官,荐保府道,擢任两淮运司,虽称熟悉夷务,而资格太浅,物望未浮。洋人变诈多端,非勋名素著之大臣,不足以蕺其诡谋而慑其骄气。该员实难胜此重任,”结果,清政府接受了曾国藩的意见,随即撤消此议。

第三种人,本人不愿出仕或不愿受人恩德,受保之后本人不以为恩,反成仇隙,说来颇令曾国藩伤心。他在给曾国荃的信中谈到奏保之难时说:“近世保人亦有多少为难之处,有保之而旁人不以为然反累斯人者,有保之而本人不以为德反成仇隙者。余阅世已深,即荐贤亦多顾忌,非昔厚而今薄也”。

曾国藩一生荐举人才甚多,其中很大一部分属于他的幕僚。现已查明的曾国藩幕僚有400余人,其中绝大多数人受过他的保举。可以说,凡为其幕僚者几乎人人都有顶戴,即使不是实缺官员,也有候补、候选、记名之类名堂,无此资格者反倒为数极少,成为凤毛麟角。而获得实任者,更是直接间接地借助于曾国藩的荐举之力,幕僚中26名督抚、堂官,50名三品以上大员,以及难以数计的道、府、州、县官员,多受过曾国藩的保举,有的甚至一保再保,不只一次。他们所以得任现有最高官职,有的系他人奏保,有的是曾国藩死后循资升迁,有的则完全出自曾国藩的推荐。殆至同治十一年二月曾国藩去世时,其幕僚官至三品者已达22人,其中总督四人,巡抚七人,至于道府州县则难以统计。

【忠告】

宽以纳才,严以责效是实安危之大端,治乱之所存也。

【自检】

当你的下属是位难得的人才时,你是否举荐给上级?你认为被举荐的人必须具备何种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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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做大,才能群雄影从

【自检】

你认为建立基业的条件有哪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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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的《杂著》中有《居业》一条,意思说打江山创事业都要有基础。他说:“古时代英雄的事迹必定有基础;如汉高祖刘邦在关中,光武帝在河内,魏在衮州,唐在晋阳,都是先占据根据地,然后进可以战,退可以守。”曾国藩把建立基业归纳为两个必要条件,即:规模宏大,言辞诚信。

他具体解释说:

就像居室那样宏大,那么它占的宅地就广阔,能够庇护的人就多。诚信如果站得很稳固,结构就会很牢靠。《易》说:“宽大居之”,说的是宏大;“修辞立在诚字上,可以居为”,说的是诚信。大程子说:“道之浩浩,从那里下手呢?只有立下诚才有可以居住的场所。诚就是忠信,修省言辞,便是要立得这忠信。如果口不择言,逢事就说,那么忠信也就被埋没动摇站不住了。”国藩按立得住,就是所说 “居业”;现在俗话说“兴家立业”就是这个意思。子张说:“掌握的德不宏大,信的道不专一,还能叫有吗?还能叫无吗?”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宏大诚信,那么我的知识浮泛动荡,说我有不行,说我无也不行;这样终身没有可居之业,这就是程子所说的“立不住”了。

曾国藩几乎从零开始,到一呼万应,正是借助做场、做局而发生变化的。他多次谈到“局”,鄙视那些在局外纳喊议论者,倡导挺膺负责,躬自入局,认为这样,才能有成功的可能性。

曾国藩起家之初,手中无权无势,所以跟从他的人并不多。从长沙临行前,邀左宗棠参谋军务,遭到拒绝。但左宗棠拒绝入幕后不久,即加入到骆秉章的幕府,令曾国藩很难堪。李鸿章初次来投,曾国藩也说:“少荃(李鸿章号)是翰林,了不起啊!志大才高。我这里呢,局面还没打开,恐怕他这样的艨艟巨舰,不是我这里的潺潺溪流所能容纳的。他何不回京师谋个好差事呢?”表面上是拒绝,实际上耽心水浅养不了大鱼,李鸿章吃不了这份苦。

曾国藩还同时发出另外几封邀请信,但应者寥寥,甚至连过去的好友冯卓怀、郭嵩焘都不肯随行,刘蓉虽被他强拉硬扯出来,但不久即坚辞而归,留下来的只有李元度、陈士杰数人。

陈士杰字俊臣,湖南桂阳州人,以拔贡考取小京官,分发户部,遭父忧回籍。因在家办团练镇压当地会党为曾国藩所赏识,在衡州招聘入幕。李元度字次青,湖南平江人,以举人授官黔阳教谕。李元度曾上书曾国藩言兵事,为其所赏识,约于1854年2月前后入幕。曾国藩深感孤立无援之苦。他在给弟弟们的信中很有感慨地说:“兵凶战危之地,无人不趋而避之,平日至交如冯树堂、郭嵩焘者尚不肯来,则其他更何论焉!”又说:“甄甫先生去岁在湖北时,身旁仅一旧仆,官亲、幕友、家丁、戈什哈一概走尽。此无足怪之事。兄现在局势犹是有为之秋,不致如甄甫处萧条已甚。然以为此为乐地,而谓人人肯欣然相从,则大不然也。”曾国藩当时惨淡经营的情形,由此可见一斑。

曾国藩认识到自己局面尚未打开,台面小,又不轻易向朝廷推荐人,当时环境又恶劣,随时有送命的危险,当然人们不愿死心踏地跟从了。因此,曾国藩再次出山时,向清政府要求授予他一二省的实权,对稍有才能者,保奏、荐举不断,加之打了几次胜仗,所以才有“群雄蔚起,云合景从,如龙得雨,如鱼得水”的局面。

曾国藩做两江总督后,台面越做越大。由于清廷倚重,曾国藩手握四省兵符,有请即准,可以说是权倾朝野。但曾国藩权大责也重,他意识到随着台面做大,必须更要注重网罗天下人才,为两江用,为天下用。因此,他自祁门开始,张榜晓示,召集人才。一时间各地来投者络绎于途。曾国藩把得来的人才分为二类,一类是实用型人才,包括治军、治饷、冲锋陷阵等,另一种是很有名望,兼有一定智谋,对前类人才,曾国藩以实为实,即是要他们做实事,就要给他们以实惠、实权、实职。对后一类人才,他虚实兼予,即给丰厚的待遇来“养士”,同时不轻易让他们任实职。但遇有难决难断之事,也让他们发表“高见”,以示尊重。在曾国藩“养士”中,有三圣七贤之说,三圣者即吴竹如、涂朗轩辈,七贤者即邓弥之、莫子佃诸士。曾国藩诗云:

幕府山头对碧天,英英群彦满樽前。

也许以某种精神感召,把人们聚笼过来,还算容易。而对聚笼在一起的士人怎样进行教化和使用,则是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曾国藩对此问题的处理,就是把自己的幕府(包括自己所率之湘军)办成一所人才学校。

曾国藩最恨官气,因此就摒弃官府排场,力禁部下迎送虚文;他最恨懒惰,自己就首先做到放醒炮即起。而对部下僚属,小到个人治心治身,大到治军治饷,无不以自己的信条、经验严格要求,耐心训导。在他给部下的批牍和书札里,训导劝勉之语甚多。

曾国藩赋予他的幕府两种职能,一是治事,一是育人,使幕府不仅是治事之所,也是培养人才的学校。曾国藩本人既是军政官长,也是业师,幕僚则既是工作人员,又是生童。曾国藩在给朋友的信中描述他的幕府说:“此间尚无军中积习,略似塾师约束,期共纳于轨范耳。”他在给丁日昌的信中则谈得更为具体:“局中各员譬犹弟子,阁下及藩司譬犹塾师,勖之以学,教之以身,诫之以言,试之以文,考之以事,诱掖如父兄,董督如严师,数者缺一不可,乃不虚设此局。”这既是对江南制造局的要求,也是对整个幕府的要求。可以说是他设立幕府的一项宗旨。为了使更多的人了解此意,自觉去做,还把它写成对联,帖在总督衙门的府县官厅上:

虽贤哲难免过差,愿诸君谠论忠言,常攻吾短;

凡堂属略同师弟,使僚友行修名立,方尽我心。

在曾国藩这所人才学校中,也许李鸿章得到的教益是最为典型的。

曾国藩日常起居颇有规律,每天早起查营,然后和幕僚一起吃饭。李鸿章落拓不羁,贪睡懒散,对于这样严格的生活习惯很不适应,深以为苦。一天,他谎称头疼,卧床不起。曾国藩知道他耍滑装病,大动肝火,接二连三地派人催他起床吃饭,说:“必待幕僚到齐乃食。”他见势不妙,披衣“踉跄而往”。曾国藩在吃饭时一言不发,饭后却严肃地教训他:“少荃,既入我幕,我有言相告,此处所尚,惟一诚字而已。”说完拂袖而去,李鸿章“为之悚然”。

这里既有纪律的约束,又有道德的说教,李鸿章深感“受益不尽”,从而逐渐养成了“每日起居饮食均有常度”的习惯,并获得不少学问及经济而又实用的东西。李鸿章后来回忆说:“在营中时,我老师总要和我辈同时吃饭;饭罢后,即围坐谈论,证经论史,娓娓不倦。都是于学问经济有益实用的话。吃一顿饭,胜过上一回课。”

【心得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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