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日敦天鹅大雁与辽春捺钵之秘

逸心茶舍 2013-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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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日敦天鹅大雁与辽春捺钵之秘

今天2011年10月30日星期日，清晨，受翁博北京文物公司总经理侯学友先生盛情邀请，放弃了宾馆的自助早歺，随他来到据他称全赤峰最地道的奶茶馆喝奶茶。一行六人，来到一个简陋的名叫白音茶馆的包间内。不一会儿，徐娘半老的老板娘端来一大锅香喷喷、稠乎乎的奶茶。伴着香脆的油条，喝着回味无穷，香满腮颊的奶茶，不时加入脆生生的炒米、甜香的奶酪，那种愜意儿，那种甜密滋味儿，至今回想起来仍口齿生香，满嘴生津。

8：30，车队从赤峰博物馆门前出发，直奔翁牛特族布力彦苏木农庄。路上，利用车用电台将昨晚思忖的红山文化和契丹关系条分缕细地讲解了一遍。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名叫布日敦的地方，因为此处风景秀丽，有山有水有草原，记者纷纷要求在此处照像，于是车队开到路旁的湖岸，在沙难上照起像来。

路的左侧是一个不知名的（姑且暂称“布日敦湖”）东西宽约十余里南北宽约六七里的湖泊，湖北岸一抹远山层峦起伏，郁郁苍茫。忽然间湖北岸飞起无数黑点，有的冲向天际，有的掠向湖面。冲向天际的排起整齐的队伍越飞越远，哦，原来它们是一群南飞的大雁。掠向湖面的黑点落到湖面，竟变作白色的天鹅成双成对地在水面上游弋。细查路旁浸水线，知道布日敦湖曾是个水面曾是如今水面数十倍的大湖。望着青天兰山绿水白鹅的美景，我陶醉了，我向着金灿灿的太阳大声问道：这难道不是辽皇帝春捺钵的圣地？

捺钵是辽朝独创的政治管理制度，肇始于辽太祖的全国巡幸制度。因早期各朝战争频仍，内乱不止，巡幸的目的重点在于安抚部民，慰劳边戍，无暇游乐，巡幸制度与北方各族皇朝并无多大区别。可是到了辽圣宗统和年间，萧太后与汉臣韩德让联手进行政治经济改革，使辽国内矛盾减少趋缓，大大解放了劳动力，经济得到井喷式发展。加上与宋签订了“澶渊之盟”获得了百年和平。国内外压力一下子得到了舒解，辽朝统治者禁不住有昏昏然了。在好游猎的公子哥皇帝圣宗主导下，四时捺钵的行国政治制度正式确立。

《辽史?营卫志》是这样记“捺钵”情况的：“大漠之间，多寒多风，畜牧畋渔以食，皮毛以衣，转徙随时，车马为家。此天时地利所以限南北也。辽国尽有大漠，浸包长城之境，因宜为治。秋冬违寒，春夏避暑，随水草就畋渔，岁以为常。四时各有行在之所，谓之‘捺钵’。

春捺钵：

曰鸭子河泺。皇帝正月上旬起牙帐，约六十日方至。天鹅未至，卓帐冰上，凿冰取鱼。冰泮，乃纵鹰鹘捕鹅雁。晨出暮归，从事弋猎。鸭子河泺东西二十里，南北三十里，在长春州东北三十五里，四面皆沙埚，多榆柳杏林。皇帝每至，侍御皆服墨绿色衣，各备连锤一柄，鹰食一器，刺鹅锥一枚，於泺周围相去各五七步排立。皇帝冠巾，衣时服，系玉束带，於上风望之。有鹅之处举旗，探骑驰报，远泊鸣鼓。鹅惊腾起，左右围骑皆举帜麾之。五坊擎进海东青鹘，拜授皇帝放之。鹘擒鹅坠，势力不加，排立近者，举锥刺鹅，取脑以饲鹘。救鹘人例赏银绢。皇帝得头鹅，荐庙，群臣各献酒果，举乐。更相酬酢，致贺语，皆插鹅毛于首以为乐。赐从人酒，遍散其毛。弋猎网钩，春尽乃还。

夏捺钵：

无常所，多在吐儿山。道宗每岁先幸黑山，拜圣宗、兴宗陵，赏金莲，乃幸子河避暑。吐儿山在黑山东北三百里，近馒头山。黑山在庆州北十三里，上有池，池中有金莲。子河在吐儿山东北三百里。怀州西山有清凉殿，亦为行幸避暑之所。四月中旬起牙帐，卜吉地为纳凉所，五月末旬、六月上旬至。居五旬。与北、南臣僚议国事，暇日游猎。七月中旬乃去。

秋捺钵

曰伏虎林。七月中旬自纳凉处起牙帐，入山射鹿及虎。林在永州西北五十里。尝有虎据林，伤害居民畜牧。景宗领数骑猎焉，虎伏草际，战栗不敢仰视，上舍之，因号伏虎林。每岁车驾至，皇族而下分布泺水侧。伺夜将半，鹿饮盐水，令猎人吹角效鹿鸣，既集而射之。谓之‘舐硷鹿’，又名‘呼鹿’。

冬捺钵：

曰广平淀。在永州东南三十里，本名白马淀。东西二十馀里，南北十馀里。地甚坦夷，四望皆沙碛，木多榆柳。其地饶沙，冬月稍暖，牙帐多於此坐冬，与北、南大臣会议国事，时出校猎讲武，兼受南宋及诸国礼贡。皇帝牙帐以枪为硬寨，用毛绳连系。每枪下黑毡伞一，以庇卫士风雪。枪外小毡帐一层，每帐五人，各执兵仗为禁围。南有省方殿，殿北约二里曰寿宁殿，皆木柱竹榱，以毡为盖，彩绘韬柱，锦为壁衣，加绯绣额。又以黄布绣龙为地障，俼、烟皆以毡为之，傅以黄油绢。基高尺馀，两厢廊庑亦以毡盖，无门户。省方殿北有鹿皮帐，帐次北有八方公用殿。寿宁殿北有长春帐，卫以硬寨。宫用契丹兵四千人，每日轮番千人祗直。禁围外卓枪为寨，夜则拨枪移卓御寝帐。周围拒马，外设铺，传铃宿卫。

每岁四时，周而复始。

皇帝四时巡守，契丹大小内外臣僚并应役次人，及汉人宣徽院所管百司皆从。汉人枢密院、中书省唯摘宰相一员，枢密院都副承旨二员，令史十人，中书令史一人，御史台、大理寺选摘一人扈从。每岁正月上旬，车驾启行。宰相以下，还於中京居守，行遣汉人一切公事。除拜官僚，止行堂帖权差，俟会议行在所，取旨、出给诰敕。文官县令、录事以下更不奏闻，听中书铨选；武官须奏闻。

五月，纳凉行在所，南、北臣僚会议。十月，坐冬行在所，亦如之。”

《辽史?营卫志》又云：“居有宫卫，谓之斡鲁朵；出有行营，谓之捺钵。”这就是说，契丹皇帝一年四季，不同季节到不同的地点驻跸，每处都有他临时居住的行宫(或称行营)，这每一处捺钵地行宫，也是一种法定的行宫部落或称行政社会。这种捺钵地行宫行政社区，与扈从契丹皇帝的辽内契丹四部族（指遥辇九帐、横帐三父房、国舅帐拨里和乙室已部、国舅别部，都是与契丹直系皇族——大横帐关系非常密切的契丹帝系皇族和后族群落，）移动社区和斡鲁朵(宫卫)移动社区不同，捺钵地行宫社区内有些设施是不移动的，不同的捺钵地有不同的捺钵行宫社区设施，如一些固定的“宫殿”建筑等。皇帝每至一处捺钵地行宫行政社区暂居，辽内契丹四部族移动行政社区和斡鲁朵(宫卫)移动行政社区随皇帝的行宫而迁徙移动，赶春水，赴秋山，冬坐暖，夏纳凉，每至一处捺钵驻地，，形成三社区同地相环的局面：处于“核心”部位的是契丹皇帝居住和办公的行宫行政社区，“核心”之外环绕的是斡鲁朵(宫卫)移动行政社区，民户起扈从护卫和服务作用，最外围一圈是辽内契丹四部族移动行政社区，民户从事畜牧业和渔猎业生产活动。

辽代契丹皇帝四时捺钵地行宫社区的地点，前期多不确定，主要原因是受内外战事的影响。比如春捺钵社区，景宗与圣宗前期(辽、宋停战之前)，地点多在靠近辽、宋边境的南京道漷（huǒ）阴县(今北京通州境内)的延芳淀及西京道的鸳鸯泺(今河北张北附近的安固淖儿)。夏捺钵社区，圣宗之前见诸史料的，有辽太祖的“室韦北陉”，在上京道北部室韦部族活动区域内，辽太宗的“沿柳湖”和“频跸淀”，亦在上京道地界内；辽穆宗的“玉山”，在上京道怀州(今内蒙古巴林右旗)境内；辽景宗的“燕子城”、“冰井”等等：辽、宋订立“澶渊之盟”后，迎来了百余年的和平安宁时期，所以，从圣宗中期以后，契丹皇帝的四时捺钵地行宫社区才有了比较固定的地点，那就是：春捺钵行宫社区多在长春州的鸭子河地区(今吉林前郭境内)，夏捺钵行宫社区多选在吐儿山(又名永安山，在今内蒙古巴林右旗境内)，秋捺钵行宫社区在上京道庆州(今内蒙古巴林右旗北部)一带的山林中，冬捺钵行宫社区在永州东南的广平淀(又名白马淀、耦丝淀，大约在今内蒙古赤峰市翁牛特旗、巴林右旗、阿鲁科尔沁旗和通辽市开鲁县交界的西辽河下游)。

有资料表明，辽代契丹皇帝四时捺钵地行宫社区中的建筑，已并非完全是临时搭建的毡帐，尤其是自圣宗朝之后，四时捺钵地基本固定，在很多捺钵地社区内，已修建起了不少固定或半固定式“宫殿”建筑。如沈括于辽道宗大康元年(1075)出使契丹辽国，他在永安山契丹皇帝夏捺钵行宫晋见了道宗皇帝，并对永安山夏捺钵行宫社区的建筑在其《熙宁使虏图抄》中有所描述：“单于(指辽道宗)庭(行宫)依犊儿山(吐儿山，即永安山)之麓，广荐之中，毡庐数十，无垣墙沟表，至暮，则使人坐草，(褒)庐击柝……单于庭，有屋，单于之朝寝、萧后之朝(寝)凡三。其余皆毡庐，不过数十，悉东向。庭以松干表其前，一人持牌立松干之间，曰閤（ɡé　小门）门，其东相向六七帐曰中书、枢密院、客省，卫东，毡庐一，旁驻毡车六，前植纛，曰太庙，皆草莽之中。”而广平淀冬捺钵行宫社区的固定式建筑，又比永安山夏捺钵行宫社区的固定式建筑多不少，并且还有了华丽的装饰，这大概也与季节不同气候变化有关。”

辽代的这种四时捺钵的行国制变尽管有其生成的诸多理由，但对一个当时世界最强盛的政治军事经济大国来说，弊端必然大于利益的。天祚帝正是沉缅于游猎而将江山拱手让给了女真。试想，一个把国家繁冗的政务放到天鹅翅上、麋鹿背上，车轱辘顶上的国家如何不腐败。辽代政治，从某一点上可以说，成也捺钵，亡也捺钵。

布日敦湖地处辽代永州地界，它是否是《辽史》上辽帝冬捺钵的广平淀(又名白马淀、耦丝淀），虽然现在一时不能确定，但我相信这个布日敦湖应也是辽帝四时捺钵的目的地之一。如此多的天鹅、大雁、肥鱼，辽帝不在此行猎，难道还要舍近求远？正当我胡思乱想，思绪在辽捺钵地区窜绕之时，一阵汽车喇叭声响起，车队要前行了，要奔到布力彦苏木农家院午歺。再见了美丽的布日敦湖！再见了契丹皇帝可能来此“捺钵”的圣地！

泉痴山人2011/11/10于京东

附图：

1、在赤峰博物馆前的出发照；

2、车进翁牛特旗大门C字龙；

3、在前来引路的农庄皮卡车上；4、迷人的布日敦湖岸；

5、布日敦湖岸的大雁与天鹅；

6、湖面上冲天而起的天鹅；

7、兰天下翱翔的天鹅群；

8-1、春捺钵海东青捕天鹅纹背天保定尔亦孔之固钱面；

8-2、春捺钵海东青捕双天鹅纹背天保定尔亦孔之固钱背；

9-1、秋捺钵一箭射双虎纹背如月之恒如日之升钱面；

9-2、秋捺钵一箭射双虎纹背如月之恒如日之升钱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