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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春波 文
如果说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打破贵族对文化的垄断是“有教无类”的孔子讲学，那么改进造纸术的蔡伦无疑在经济层面上极大地推动了文化在民间的传播——他使无论书籍或是书写都更加方便和便宜——从而进一步使得文化突破上层垄断从经济上成为可能。当中世纪的欧洲人还在书写着昂贵的羊皮书的时候，中国人早在千年前就抛弃了笨重的竹木简牍，更加方便廉价的书写材料上延续着中华的文明和智慧。 关于纸的故事当然不是从这里开始，但是蔡伦却实实在在的使昂贵和笨重的书写从他那里翻篇儿了。可以说，打那儿以后我们的老祖宗就是在蔡伦纸的基础上书写和传承着我中华几千年的文明史，也创造了中华千年的纸上艺术——书法、绘画甚至文学和历史。后来蔡伦以树皮麻皮等为原料的造纸术历经千年传承至今，被称作“蔡侯纸”，亦称“汉麻纸”。 传统手工业自工业革命以来渐至危亡，已经不是单靠偏远闭塞或者强忍着“不合作”就可以抵御的了的了。在周至的起良村，这个曾经世代传承枸树皮为原料的造纸术几百年的村落，而今这门手艺也将近绝迹。工艺对手艺的对抗和消解带着强大的商业目的，使得机器在和手艺人的战争中大获全胜。有趣的是，当我们的生活中到处充斥着廉价或者并不那么廉价的快速工业产品的时候，我们渐渐觉得工业生活并不是那么美丽。好像你并不能指望一次性的纸杯能够传家一样。当工业化已经渗透到无可附加的程度的时候，作为一种奢侈和妄想的传统手工业忽然又从另一个角度发挥出无可替代是生命力来。 有画家自嘲地说过：“我们画家其实就是个手工业者，而且是极其个体化的那种手艺人！”这实在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当画家成为手艺人，面临这个满是工业和商业的世界，多少有点为人们传承手艺的担当和责任吧。当人们住在水泥格子格成的小方框框里看着楼缝缝里投进的一点点阳光，山野里牛粪共野花儿的芬芳大概尤胜于香奈儿而倍感珍贵。当肯德基里小情侣舔着雀巢咖啡互相拉着小手的时候，村口那活了几百年的柏树的粗树皮或许比滑腻腻的皮肤更令人难以忘记。当人们眯着眼睛机械地敲着键盘看网络小说的时候，一张带着草木味道的粗麻纸上水墨交融渗透的快乐大概更加奇幻美妙。 当我们几个城市里的青年“手艺人”有一天遇到起良村刘家纸坊“汉麻纸”的留守者，某种血液里存留的记忆被唤起。然后就有了一批汉麻纸为材料的作品和展览，这就是这些手艺人共同的担当和守候。 我们以此向蔡伦致敬！向传承文明血脉和记忆的传统手艺人致敬！
癸巳年五月于十七庐 转自一舟的网易博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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