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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祝福》中四婶形象及其作用 （此文获重庆江津市教学论文大赛一等奖） “杀鸡，宰鹅，买猪肉，用心的洗，女人的胳膊都在水里浸得通红，有的还带着绞丝银镯子。”这是小说《祝福》中的一句话。以前并未注意这句话在文中的作用，然而现在细细想来，绝非是鲁迅先生信手拈来之笔。其实，它对揭示小说控诉和批判封建礼教吃人罪恶这一主题，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绞丝”是对银质饰物加工的一种方法，只有质地比较纯正的才可以加工成绞丝的形状。在当时，能戴得起这样较贵重的饰物的是哪类人呢？当然不会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祥林嫂之类的的劳动妇女，而是象四婶等有一定地位的富人家的女人。鲁迅在文中的这一笔描写，仅仅是为了表现这类女人的吃苦耐劳吗，当然不是的，更是为了在以祥林嫂为主体的前提下，从另外的角度展示故事发生的社会背景，即在封建意识禁锢了几千年后的旧中国，只要是女人，都逃脱不了三重四德等特意为妇女们制定的精神枷锁的凌辱。 在《祝福》中，四婶当属“带着绞丝银镯子”之类的女人，但珍贵、漂亮的银饰并不能使她作为人而有人格与尊严地生活。祥林嫂两次来鲁镇，四婶便两次见四叔皱了眉头，但也都把她留下了。看似四婶在家很有主张，第一次“不管四叔皱眉，将她留下了”，第二次“起初还踌蹰，……想了一想，便教拿圆篮和铺盖到下房去。”但我们可以设想，如果四叔不只是皱眉呢？而是如他在祥林嫂被婆婆家抢回去后说的句式“可恶……然而……”一般地，很“心气和平”地来一句“虽然……但是……”呢，四婶还敢执意相留吗？留不留祥林嫂这个寡妇，四婶必须得察言观色，以鲁四老爷的意志行事，绝不可有她自己的主张。 在祥林嫂被抢走“这天是四婶煮午饭”，在祝福的准备工作中，嫁了两次死了二夫之后的祥林嫂只能做“烧火”的事，四婶只好自己“装好祭品，与阿牛将桌子抬到堂中央”，与雇工们一起忙得不可开交，四叔呢，只有为天地鬼神，为祖宗上香、祭拜的时候，才会“忙”起来的，因为“拜的却只限于男人”。 戴绞丝银镯子的女人也是女人，四婶虽然戴得起绞丝银镯子，但对戴不起绞丝银镯子的祥林嫂不无怜悯之心。当听卫老婆子讲述祥林嫂不肯再嫁贺老六而在香案角上“头上碰了一个大窟窿”后“顺下眼，不说了”时，问道：“后来怎么样了？”，待听完了祥林嫂讲完她的阿毛的故事后，四婶的“眼圈就有些红了”。如果说前者也许可能出自一个无聊女人的好奇心理，而后者只能是女人善良天性的自然表露。四婶很庄严地对祥林嫂说“你放着吧，我来摆”，“你放着吧，我来拿”，那是四叔“暗暗告诫四婶说，这种人虽然似乎很可怜，但是败坏风俗的，用她帮忙还可以，祭祀时候可用不着她沾手，一切饭菜，只好自己做，否则不干不净，祖宗是不吃的。” 戴得起“绞丝银镯子”的四婶 尚且要仰男人鼻息、亦步亦趋，但终究也不能改变她因是“女人”而没有拜祭神灵权力的社会地位，她虽然对祥林嫂有同情怜悯之心，但她是永远也不可明白捐了门槛，而仍然不能拿祭祀用的酒杯和筷子的祥林嫂为什么第二天就开始眼睛窈陷、精神不济、胆怯、怕黑影，一半年，头发也花白起来了，记性尤坏，所以很诧异地说“祥林嫂怎么这样了？” 《祝福》中有了以四婶为代表的“带铰丝银镯子的女人”形象，对主题的表现有如下两点显著的作用： 一、对祥林嫂悲剧的烘托作用。在封建礼教森严的旧中国里，连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也都被牢牢地缚束于那条万恶的礼教绳索之下，奴役于它的狰狞魔爪之下，更何况是祥林嫂这样一个嫁过两夫，一身晦气，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妇女呢，祥林嫂曾有过从婆家跳跑，不愿嫁贺老六碰香案，不愿到阴间被分成两半而捐门槛等不屈命运摆布的抗争之举，然而，这在强大的封建礼教势力面前企图改变自己命运的抗争是多么无力。因为就连四婶也只能在麻木的悲哀处境中无人格，无尊严地苟且生存，这样，在表现祥林嫂的悲剧命运上，无疑起到了很好的烘托作用，更好地揭示了祥林嫂终于被封建礼教整个吞噬的必然性。 二、使小说在揭示封建礼教对妇女残酷毒害的层面上有了一个相对的完整性。祥林嫂因丧夫失子，成了封建社会最不能让人容纳的最不干净的女人。她最终被那条无形的绳索紧缢而惨死，在那样的社会该是理所当然的。柳妈呢？她是有夫有子的干净女人，但她没有身份和地位，在富人家为祝福而最忙碌的时候，也只能去打打短工，以此换点年节里要花的小钱的穷家妇女，封建礼教对她的毒害之深，是以她麻木至于以之去伤害也同她一样戴着精神枷锁偷生的姐妹来表现的，她一辈子也不会明白，她自以为的好心却无意间在帮着四叔把祥林嫂推向死亡的深渊。四婶呢？在鲁镇的妇女中，应该是最有头有面的，肯定是第一个戴得起的绞丝镯子的女人。然而，大情小事，也只能看着男人的脸色去办。特别是在一年中重要，最庄严的祝福仪式上，她们虽然在准备祭品时“臂膊都在水里浸得通红”，上香祭拜时“却只限于男人”，唯一的缘由就因为她们是"女人"。由是，封建礼教对妇女毒害和吞噬的极大罪恶，通过祥林嫂到柳妈，再到四婶这三个富有代表性的形象，从三个层面上揭露并加以批判的。这样小说的主题便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拓展与深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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