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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田螺与田螺塞肉

 终归一梦 2014-01-03

糟田螺与田螺塞肉

 

    我第一次知道糟田螺,那是在“文革”初期,从一张“革命传单”上得来的。上面揭发:当时的华东局书记魏文伯如何如何的“资产阶级”,整天想到的是吃、喝、玩、乐。说他最想吃的是XXX的糟田螺(小报上说的好像是王家沙,我怕记忆有误,故以X代之。待请教了沪上老美食家沈嘉禄、江礼暘先生后再补上)。有一次他在会上作报告,邻近中午了,生怕错过时间,吃不上糟田螺,便在讲台上写了个纸条,让秘书速速去买。大人物做报告时想到吃糟田螺,那糟田螺必定另有一功。于是我也只能心仪,极尽自已的想象力,去勾勒那糟田螺的色、香、味;咽几口唾沫,算吃过了。因为我居在远郊,又隔着黄浦江,特地赶去吃回糟田螺,时间、精力、经济上都搭不够,也犯不着。

    一、两年后,我出差去了市区。中午逛了南京路,在国际饭店那段路的北面一条小路上(我很少有记路名的习惯),与糟田螺不期而遇了。店面不大,烧糟田螺的大鑊在大煤炉上,临街而设。没有镬盖的锅里,热汤滚沸,剪去了屁股的田螺们或仰着头,或翘着下半身,或露着背,享受着美味的煮熬,只只油光锃亮。面对着喷喷香的尤物,我即忙掏钱来上一碗;价不贵,1角5分。小碗内有田螺六、七只,虽有参差,几何划一。汤水在碗沿下,上面飘着油星;糟米犹如小花,开在它愿意开的地方。操起一棵,用嘴一缩,汤汁与田螺肉一同进入口内;有味!咸中略带甜味,鲜而沁心,香而不俗;螺肉嫩而不老,耐嚼而不酥腻。好东西,怪不得魏大人如此钟情这乡间土产。享受了还想再次享受;好吃的,还想再吃,这便是我这样凡夫俗子的本性。可惜的是,几后再次光顾,多方寻觅,都没有看到、买到过如此美味的糟田螺。

    过去,我们乡下人视螺螄、田螺为俗物,河浜、沟梢里到处成群结队,只要肯去捞,不必化钞票。即使买,价格亦极为便宜。买不到现成的糟田螺,就自已动手、自已烧。可是,我几番尝试,或用香糟,或用糟卤,或用酒酿;或重以桂皮,或多放茴香,或姜、葱、蒜相杂;或加以肥肉,均不能达到当年所吃过的那碗糟田螺的境界。盖火候、佐料、技艺都没掌握好也。看来,糟田螺,非得买现成烧好的,不可;非得大镬、老汤,不可;非得糟好,不可。

    糟田螺烧不好,就来烧碗田螺塞肉。那也是我们乡下一道家常功夫菜。虽说“功夫”,其法简单。先将清水养好的田螺洗净(数量自定),剪去尾部后,放入沸水中汆一下。冷水激后,用针将螺肉挑出,取头部,去内脏。洗净田螺壳、靥蝶备用。猪肉(肥3瘦7,量略多于螺肉)、水发香菇2-3只、姜末少许,与螺肉共剁成泥。然后放入碗内,加料酒、干淀粉、盐、味精少许,拌匀后塞入田螺壳内(切莫塞得过实,否则吮缩困难),盖上靥蝶(最好是原配)即可。烧时锅中放少许食油,油起烟,即投入姜、葱、蒜(喜辣者可加入小红辣);煸出香来后,放入塞肉田螺。翻炒后,加料酒、老抽、少许食糖、桂皮二小块、八角茴香3只,加水(水应多些),旺火煮沸后撇去麻沫。再用中火,待汤汁已存1/3时,放入蒜叶、葱末,翻炒几下,即可上盆。此菜老少咸宜,下饭、佐酒均可。

    田螺亦许是个贱物,不登“大雅之堂”。《水产品商品知识》上没有它的份;《本经逢源》里找不到它的影;梁实秋的《雅舍谈吃》中没有这道菜。其它的中药书里也只是简单地说其有清热、利水的功效。其肉除了含有蛋白质之外,还有哪些对人体有用的东西?生物学家、营养学家们没有太多地告诉我们。我的观点是其价廉物美,富有营养。至少田螺的蛋白质能补充人体内必须的蛋白质。美味,能开胃,能增进食欲。否则魏文伯同志不会在作大报告时,还念念不忘那碗糟田螺了。

    田螺有水中“清道夫”之美称,故而其体内,特别是颈部常有一些污物积聚在那里,因此必须要用清水养其数日;有人亦用米泔水养,以促其排净污垢。田螺塞肉,因其取头部后,可反复冲洗,少养几天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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