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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医家张锡纯说：“人之始生也，絪缊化醇，胚胎初结，中间一点动气，似有脂膜绕护，乃先天资始之气，即气海（胸中为气海，藏后天之气，此气海在脐下，外当气海穴，藏先天之气）中之元气也。”（《医学衷中参西录》）实为父母构精时元阴元阳和合而成的“炁”，元阳之精（元炁）是也。炁为混沌无极，动乃为阳、为太极，曰先天一炁。“炁聚神来则人活，炁散神去则人死。故曰有神无炁不能生，有炁无神不能死。心中元神为性，肾中元炁为命（炁在元精内），神炁和合方为正功。”（《性命法诀明指》） 元气得母荫育，渐渐充盛后以生督任二脉（任脉在脐前正中，督脉在脐后正中），再渐渐充盛则冲开督脉，接着由后上升复通于任脉，由前下降以生全身。即是说元气在先天来源有自，故输其有余，与督任之脉常通以贯全身，为十月养胎之用，其功用在于能施。迨至官骸脏腑皆备，肺能呼吸后遂接后天之根（呼吸）而脱离母腹。这时元气随着人的出生而落于后天，来源既息就需要保其所得，即与督任之脉不通而坐镇中宫（以全身论气海当为中宫），以握百年寿命之根，其功用在于能敛（内炼者所以务通督任以返先天）。 人身一小天地，由此知人之元气即天地间之磁气（磁气则地之元气）类也。元气之所以能镇摄全身气化，是因为全身血脉皆含有铁的化合态，磁铁相恋气化自固，此造化生成之妙也。然元气乃炁纯属先天空真，即不但至精至微，而且无形无质（似磁气）并透达，故一切补气之药（有形）皆不能有益于元气。若遇元气衰惫涣散者，宜保护以收涩之品，以助其吸摄之力。这点我们在《静坐悟龙》一文已提及。张锡纯在所涉病案中，凡于元气将脱者，必重用净萸肉四两，或兼用他药以辅之，称其“即危至极点，也能挽回，胜于但知用参、耆、术者远矣”。 何为“胜于但知用参、耆、术者远矣”？因为参、耆、术诸药皆补助后天气化（有形补有形），用以救元气将脱者，但服补气以不足恃，故惟以收敛之药为主，如萸肉、龙骨、牡蛎之类。若气上脱者，但知重用人参，则因人参性兼升浮而令逆脱之气转高不返，这时用下气赭石引气下行就尤显重要，而补气之药人参只能辅之，也只能在这种情况下补助正气；若阴虚不能系阳，更宜加熟地黄、生山药以滋阴。其气下脱者，宜辅以人参、黄耆；若泄泻不止，更宜加白术以止泻。此乃临时急救之法。至于欲补助元气以恢复元气，则除了正常睡眠、平时静坐或自然呼吸当别无他法。对此张锡纯强调：“当于静坐之时，还虚凝神，常于精明之府（《内经》谓：头者精明之府），保此无念正觉，如天道下济，光明仍然，无心成化，久之元气自有充盛之候，此乃内炼家初步工夫。此时静坐之风盛行，不妨藉之以辅药饵之不逮也。”静坐逆法请见本博《静坐悟龙》及《精》等文。 可见补后天之气与先天元气几无关系。成人后，元气在统摄人体气化中以消耗为主，常人若要得到补充，断不能从饮食及药饵直接获得（从以上论述已知）。而人未生为先天，已生为后天，元气的盛衰聚散也体现了不同。所以人的孩提之元气与成人之元气在大小量上是有差异的。人生犹有先天之先天，先天之后天，后天之后天，后天之先天。所谓先天之先天，未生以前是也。所谓先天之后天，自出生至长成是也。未生之前得母荫育，其元气有日长之机；出生至长成，其全身日日充长，其元气也日日充长，这种充长虽在后天，但自然充长之机能仍得之先天（自然之先天），故可以先天统之而为先天之后天。所谓后天之后天，指人自长成后全身充长之机能已停，而白昼劳心劳力等尽耗其元气，因此称后天之后天。所谓后天之先天，是将睡未睡或将醒未醒、若有知若无知之时也。此时万虑皆空，神炁归根，心肾相依，直与道家凝神入炁穴景况无异，故与昼间元气之消耗能得到些微补助，诚有自后天返先天之机，故称后天之先天。不仅如此，人之呼吸循环也属自然之机，故必因先天存于其中而对元气稍有补益。在这方面，朗读则是最好的例子。幼时整日读书不辍，甚或因加读诗文数百篇而日夜高声朗诵，然朗读者从未因此而伤气。这与讲课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尽管教员每日登堂讲课时间及讲课声音都远不及学生，但伤气者却屡屡有之。细究之原与气息有关。读书必有声调，当其呼气外出时必心力下降以镇其气，而后其声悠长又必须丹田上升以助其气，然后其声高远，此际一升一降而心肾交矣。心肾交乃内炼家补助元气之功，故读书者之元气旋即伤亦旋即补，此所以不伤气也。而讲课则用的是胸中大气（含元气），其心气不降肾气不升，有伤损而无补助，此所以多伤气也。由此推之寻常呼吸，凡当呼气外出之时，其心肾亦必微有升降（呼气时心必下降，肾必上升），这正合内炼家呼气为补之说。虽升降之力甚微，但心肾亦必相交而有益于元气。虽然元气坐镇气海（中宫）而统摄气化，然而因统摄力却使元气时时暗耗，这就需要人的自然呼吸，致心降肾升以息息补助。此造化之妙纯为天机之自然，故亦可谓后天之先天。道书谓“呼吸分明了却仙”，诚为见道之言也。果参透呼吸升降之奥旨，顺呼吸之自然而少加以人力主持，使心降肾升之力息息互相凝结，则必益寿延年。《抱朴子》的炼气法更说明了这种交心肾之功，即先自鼻间吸气满腹，停片时又自鼻间吸气少许，遂自鼻间徐徐呼出所吸之气；气出时愈慢愈好，以鼻孔出气不吹动粘在鼻尖下的纸条为佳。这分明是道门崇尚的“胎息功”。欲按此法默参心肾升降之机，则知张锡纯所言不谬矣。“夫系念于两目中间，原谓使光透入，然后凝神入于缘中。缘中即下丹田炁窍也。”（《太乙金华宗旨》）不凝神于缘中，必致神火不生而气冷。此谓神入炁中，炁包神外，得元气矣。一句话，“交相利”也。“若习静良久，心肾一交外阳必举，正是物举潮来（真情到）时也。以此为有无真炁（元气）之凭证。”（《性命法诀明指》） 那么元气有类磁气究竟是不是张锡纯的想象之词？张锡纯答曰：“若以愚言为想象之词，试观《本草纲目》所载人魄之注解自明。盖人魄即人元气入地之所结，观其所结之质，黑而且坚如石炭（《纲目》谓如麸炭，《洗冤录》谓如石炭，麸炭即石炭之薄片），即其质有类磁石是其明征。磁石即磁气与地气化合而凝结者也；且人魄之为物，虽隔楼板数层必结于地下，又非磁气不能透达也。”（《医学衷中参西录》）可见“人魄”是元气与地气的化合物，类磁石也。此石能“镇心，安神魂，定惊怖癫狂”（《本草纲目》），这种敛元气性更说明人魄是元气的产物，而且是元阴之精（魄）入地的产物。至于元气的透达性，我们从气功师发放外气（盯、问、抚等是载体）就能立马治病、吕祖的“世间腐朽之物，我以真炁呵之立生”等，则更能得到佐证。 元气乃虚灵一炁（元神），与生俱来。它干干净净，圆圆陀陀，从受胎以得其身而凝于无极中，是人的天生真相，好生。与其不同的是历劫的识神，它是十月胎成后来借壳消费元神的，是人的天生真相的所使者，望死。即“（然）元神喜静，识神好动，动则不离情欲，昼夜竭耗元精，直至将元神之炁耗尽（归还宇宙），而识神舍壳而出（又入轮回）。”（《太乙金华宗旨》）这是人道。而古人的出世法则是教人制住识神，炼尽阴滓以返纯阳而全其元神。这是天道。即是说人生应该是个不断挑战“自我”的觉悟过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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