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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谈两希文明

 桃山书库 2014-03-18

也谈两希文明

 

芦笛

 

消失已久的老河再度奉献大作,一如既往地“合理密植”,在最小的空间里表达最大浓度的思辨。别人是理工科干面包,他整个是压缩饼干了。文字写得比教科书还精炼,让人看了脑瓜仁疼。依愚见,合理注水还是必要的,否则会失去读者。大伙儿上网,与进课堂还是有点区别的。所以,建议文风不要那么团结紧张严肃,适当插科打诨,说点废话还是必要的。

 

尽管如此,老河的大作一如既往地给了我很大的启迪。把自己的一点浅见写下来,就教于他与读者们。

 

 

一、文明与文化

 

 

我们这儿谈的这两个概念,不是考古学意义上的,与什么“迈锡尼文明”、“仰韶文化”不是一回事,其实是社会学意义上的。

 

在我看来,这类概念其实属于逻辑学上所谓“范畴”,也就是无法作定义的外延最广泛的概念。这是亚里斯多德最先发现的,他给出了作定义的通式(所谓属概念+种差),指出因为定义都是利用前一个外延更广的概念作出的。所以,对外延最广的概念,人们便无法按通式作出定义。这类概念便称为“范畴”(category)。他列出了十个范畴:substancequantityqualityrelationplace, time, posture or positionconditionactionaffection,亦即物质、数量、质量、关系、地点、时间、位置或姿态、条件、运动与受影响。

 

举个例子来说吧,“菱形”的逻辑定义是:“邻边相等的平行四边形”。在此,“平行四边形”是外延较广的“属概念”,而“邻边相等”则是将菱形与其他的平行四边形区别开的“种差”。若将外延更广的概念不断引入,作出一个又一个的定义,最后我们便会遇到外延最广的概念,那定义就再也做不出来了,这类概念便称为“范畴”。“物质”就是这种概念,您再也找不到一个能把它包容在内的属概念了。

 

一票友认为,比“物质”更广泛的概念是有的,那就是“存在”。这话似乎也说得过去,然而物质与存在是否是同义语还值得斟酌,无法想象没有存在的物质,也无法想象没有物质的存在,两者似乎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当然,这是唯物主义的信条,或许真有没有物质的存在也未可知。然而我早就说过了,这类问题超出了理性的能力,只能存而不论。即使不说这些,要以“存在”作为属概念,作个“物质”的定义似乎也是不可能的,起码老芦没这本事,看一票友的吧。

 

从逻辑上来考量,老河作的定义似不符合通式。所谓“文明是一种过程”,似乎并未揭示文明最主要的内涵,将它与其他属概念区分开来。世上各种过程多的是,无限间断而又持续的过程即使存在,也并不能揭示文明与其他过程的最本质的区别(亦即种差)。例如生命就是个过程,似乎也可以说成是“无限间断而又持续的过程”。恩格斯的著名昏话是:“生命在每一瞬间是它本身,同时又是别的什么东西”。又如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人不能两次涉过同一条河。”河流当然也是一个过程,而且每个瞬间都有中断可能。按老河的定义,生命与河流岂不都成了文明?

 

何况所谓“无限间断”是否成立很成疑问。窃以为,老河在此犯了个类似所谓“社会生物学”的错误,即把人类社会现象简单地归结于生物学原因。因为人类染色体里里没有文明或文化的DNA序列,他就认为这两者在本质上是不可遗传的,随时有间断的危险。这个问题我其实已经在旧作《从科学假说的证伪扯到“自私的基因”》(http://www./bbs/viewtopic.php?p=577814)中讲过了:

 

“人类当然是动物,其行为后面当然有原始的生物学原因,但那并不是一切原因。与动物不同,人类有高度智力,能创造文明,并以此去规范社会成员和后代,由此形成代代相传的传统,而那并不一定能够寻出生物学脉络来。这种社会规范个体行为的传统靠后天教育传递,并没有什么生物分子基础,故可名之曰‘人类社会的获得性遗传’。”

 

这就是马克思为何要说“人在本质上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事实上,传统中国人的行为方式乃至人生轨迹,早在出生之前便由其文化背景、家庭关系等等决定了。这种毫无意外惊喜的预定的必然生活方式就是“文化基因”决定的。这“基因”与生物学基因的区别,仅在于它不是用碱基对写成的,而是写在四书五经、说部演义以及父母的训诫里。它当然有中断可能,但其存在也绝对是顽强的。当年尼克松恭维毛泽东说:主席改变了世界。毛谦虚道:我只改变了北京周围的一点地方。这其实仍在说大话。我党破除迷信不遗余力,但您如今到北京的寺庙去走一趟,立即就能看见虔诚上香的愚夫愚妇之多,足以彰显毛“愚公移山,改造中国”的丰硕成果。

 

那么,什么是文明?什么是文化?我已经在《文明真空和未来中国的潜在危机》中说过了:

 

“所谓‘文明’,就是某个地域内的居民一切智力活动成果的总合,它包括宗教、文化艺术、科学、学术(指科学以外的学科)、生活方式、思维方式、道德伦理与其他价值观、mentality(心态?),等等。

 

根据其表现与生存力,文明可分为两大部类:显性文明与隐性文明,前者属于精英,在很大程度上与‘文化’同义,也就是写成书本的各种学说,包括宗教、文化艺术、哲学、科学、人文学科和其他由台湾芋仔和番薯们译为“意缔牢结”(ideology,大陆译为‘意识形态’)的东西,而后者属于草根,类似所谓‘不成文法’,不是写下来的东西,主要表现为人民的心态(mentality)、反应定式、思维特征、潜在的价值信念、行为规范,等等。

 

这两类文明中,前者最容易看见,因而也时时是学者讨论的热点。老金那系列似乎就只谈了看得见的儒家文化,但在我看来,其实后者虽然看不见,或是不容易那么看见,但作用更大,生命力更旺盛。

 

在过往一个半世纪中,儒家文化已被彻底淘汰,荡然无存,彻底失传。今日中国无一人懂此道(maybe老芦可勉强算懂3/10-7/10的人),要知道这一事实,看看文盲于丹、蒋庆辈的垃圾文字足矣。如今学校里开设的所有科目,无一门与传统文明有关,即使是中文,也是经过西式改造的杂种,绝大部份词汇反映的概念都是洋货,句法、语法都是模仿西货制定的;历史也是用西洋方式整理、研究、解释、传授的;艺术也类此,小说诗歌戏剧雕塑美术等等,一律使用西式技法。凡是纯国货都无生机,格律诗便是榜样。

 

……

 

如今尚存的所谓‘华夏文明’,其实是隐性文明,也就是千百年为儒道释模塑出来的人民的心态(mentality)、反应定式、思维特征、潜在的价值信念、行为规范等等,就是它构成了文明冲突的主体。”

 

我认为,自己给出的这个定义虽然不符合逻辑学通式,但还是能成立的。它指出了文化与文明的联系与区别。简言之:“文明=文化+隐性文明”,而所谓隐性文明就是没有形诸文字的人民心态、思维特征等等。

 

老河以是否形成秩序为文明产生的必要条件。窃以为难以成立。秩序乃是社会的形成要件,但并非文明的形成要件,从蜂群社会、狼群社会、猿猴社会到人类社会都有严格的内在秩序,莫非都有文明不成?

 

 

二、文明的存亡

 

 

如今国学派最喜欢鼓吹的,便是中华文明乃是世上独一无二持续至今的文明,光这事实本身,就证明中华文明是世界上生存力最强大的。这话倒也可以糊弄外行,因为国学派=文盲,而在文盲眼中,“文明”就是个与特定的地域与人群相联系的概念。所以,印度文明就是与印度人、希腊文明就是与希腊人在实质上等价的概念。因为古埃及人莫名其妙地人间蒸发了,如今的埃及人是中世纪才迁入的阿拉伯人,所以,埃及文明当然也就灭亡了。

 

然而有点中学文化的人都知道这是扯淡。我已经在旧作中介绍过,希腊在中世纪历经可怕的瘟疫与战乱,原住民早就死得差不多了。如今在那儿居住的多是中亚移民和巴尔干移民的后代。如此说来,古希腊文明也早就灭亡了。是不是?

 

然而此说若成立,则西方文明就真是个虚构出来的神话了,盖老河已经介绍了,西方文明的两大起源就是所谓“两希文明”,希腊文明与希伯来文明,也就是经典文明与基督教文明。如果希腊文明真的灭亡了,哪里还有给中国的历史发展带来巨大冲击的西方文明?

 

所以,所谓文明,跟某个时段的特定人群和地域当然有关系,但后者并非前者存在的必要条件。文明一旦诞生,便获得了独立于人群与地域的生命,在这个特定的人群消失后很久,它依然可以存在。例如基督教文明是犹太人文明的苗裔(据党朋“昭昭若昏”发明的文字学,所谓“苗裔”就是“苗族女人”),但它早就超出了犹太人圈子而扩散到全世界。又如佛教文明在其原产地基本已经灭绝,然而它仍然在东亚持续存在,并在很大程度上模塑了中国人的心态。这些事实除了国学派那些文盲,恐怕是谁也不敢否认的吧?

 

所以,把文明与民族等同起来,甚至将其作为所谓“民族主义”的叫卖标签,完全是无知行为。这种笑话,也只有何新那类“政治上反动,学术上草包”的教授能闹出来。

 

我之所以特地在此提到这问题,是因为觉得老河似乎也把“文明”看成了离开具体的人就不能存在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发现文明有着“无限间断的可能性”。

 

再重复一遍:文明一经诞生,便成了有独立生命的存在,可以超越具体人群和地域流传下去。不仅如此,如中世纪的历史表明的,哪怕是一度被灭绝的希腊文明,其生命力也是空前的,这才能在千年后死灰复燃,在文艺复兴之后大放异彩。

 

三、相反相成的两希文明

 

 

老河的大作令我颇为意外。他介绍了马修?阿诺德的书,告诉大家西方文明有两个起源,一是希腊文明,一是希伯来文明。既然如此,他当年怎么还会在本区坚持认为科学和民主产生于基督教呢?那阵我写了篇文字驳斥他那说道,被中国基督匪徒转帖到他们的论坛上去,引来那伙匪徒的讨伐,这才逼着我初次向国人介绍了基督教毁灭经典文明、造出中世纪黑暗的历史罪恶。

 

其实阿诺德那书说得很清楚,两希文化是西方文明中互相冲突的两极,一正一负,一阴一阳,相互制约,相反相成。

 

希腊文化是以理性为主导的世俗文明,它赋予理性重要的地位,强调“真”,主张按事物的本来面目去认识它们(see things as they actually are)。古希腊人对美具有高度灵敏的感受激情,甚至认为美就是善。其神话充满理想主义,而诸大家的哲学思辨却又充满了理性主义,由此构成了人文主义(humanism),而这就是当初最引动文艺复兴学者们注意的东西,也是西方科学与哲学的来源。然而在我看来更重要的还是,希腊人特别强调个人价值,追求自由,强调平等。就是这些个人主义文化遗产,给西方带来了民主。所以,西方文明最宝贵的的精华——民主、科学与哲学,都来自于雅典而不是耶路撒冷。

 

希伯来文明则是以信仰为主导的宗教文明。作为一种文化,它基本没有哲学、科学与美学内容,主要由伦理学构成,在智力上相当贫瘠。它关注的不是真,不是美,而是“善”,追求的不是个人自由而是“得救”,亦即逃过地狱的惩罚而获得灵魂的永生。它对待个人的态度与希腊文化截然相反,强调的是品行与服从(记得这是阿诺德的话)。论其本质,它与儒家文化相似,都是基于集体主义价值观的对大众的思想统治。其与儒家文化不同之处,乃是加了神学的包装,并通过发明“原罪”说,使得每个人从出生那天起就处在“负起点”上,必须每日每时诚惶诚恐地进行思想改造(“新”中国的“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对此类心态再熟悉不过)。

 

所以,就本质而言,希伯来文明是“非西方的”,更像我们熟知的东方文明,两者都是基于集体主义价值观建立的,而我们今日感受到的所谓“西方文明”,其实是以个人主义为价值基础的希腊文明的后身。若是我辈在文艺复兴前就到西方来留学,则一定不会感受到太多的价值观歧异。

 

在我看来,一部西方文明进化史,就是黑格尔说的“正题——反题——合题”的过程。具体来说,也就是“经典文明——基督教文明——两者杂糅”。经典文明在基督教文明到来前勃兴,被基督教勾结强权扼杀,在文艺复兴运动后复活,并日益膨胀,将基督教文明从各个角落里挤出去,以至于我们今日感受的所谓“西方文明”,其实基本是希腊文明的膨胀体。

 

我之所以用“基督教文明”而不用“希伯来文明”,是觉得阿诺德这种表述方式并不准确。基督教文明当然起源于犹太文明,但并不全是犹太文明。

 

所谓“犹太文明”,不就是一本烂书么?那是一本非常邪恶的书,里面展示的是一个毛泽东式鼠肚鸡肠、猜忌成性、睚眦必报、反复无常的东方式专制暴君。它为人类规定的行为规范就是约伯对暴君不可理喻的残忍的绝对盲从。该书除了展示耶和华的邪恶与可怕外,无一字涉及爱。那本邪书就是基督教与伊斯兰教一切罪行的来源。我常常想,幸亏犹太人那“上帝的选民”没能获得统治世界的权力,否则世界历史一定要比已经有过的黑暗得多。

 

然而耶稣的降生改变了这一切。尽管耶稣本人智力有限,没有思想家的能力,人生也太短促,然而他毕竟在那邪教中注入了一个爆炸性、颠覆性的内容——“爱”,由此发明了人道主义,而这是为希腊文化所欠缺的。人道主义,只有人道主义,才是基督教为人类作出的最重大的贡献。

 

有部好莱坞获奖电影,名字忘记了,讲的是耶稣会(Jesuit)在南美传教的事,男主角是位传道士,他的名言是:God is love or love is God, I cant remember)。托尔斯泰也说,所有宗教都有一个共同语汇,那就是爱。但在我看来,哪家宗教也没能像基督教那样强调对人类的爱——上帝为了赎去人类的原罪,竟然不惜把亲生儿子作为燔祭。而且,那位传教士说的 “神”,指的是正神,托尔斯泰口中的宗教,指的是是正教,并不包括鼓吹仇恨的邪教。例如犹太教就与爱无关,我翻开《旧约》一查,歪歪斜斜每页都写满了“恐惧”与“仇恨”,惟独找不到“爱”字。

 

所以,如我在《〈圣经〉里的正神与邪神》中讲过的,圣经里有两个神:旧约里的邪神耶和华与新约里的正神耶稣。基督教在历史上既作了大恶,也行了大善,其犯下的一切大罪,都是耶和华教唆使然;所有的正面贡献,都是执行耶稣的教导的结果。以此去透视西方文明史,人们也就不会为基督教既作恶也行善的吊诡现象感到困惑了。

 

基督教文明不但为西方文明注入了为希腊文明所欠缺的“善”,也为西方文明提供了伦理的“刹车”。在某种意义上,希腊文化代表着“放纵”,而基督教文化则代表着“克制”。希腊文化为西方提供了大脑,由此产生了科学,提供了感官,由此产生了灿烂的文化艺术;基督教文化则提供了爱心,由此产生了人道主义,提供了良心,由此产生了社会公正感、强者的忏悔与左派的“政治正确”。

 

在我看来,基督教文明与希腊文明之所以能够共存于同一社会中,是因为它们分别代表了人性的两极。前段时间BBC作了个节目,介绍英国内战时的两大派“圆头党”与“骑士党”(Roundheads vs Cavaliers),圆头党是苦吃苦做、节俭克己的清教徒,而骑士党则是奢侈挥霍、讲究享受、爱出风头的贵族们。 影片编导采访了许多观众,问他们心仪哪一派,两派的拥趸人数基本相当,由此可见,人性中天然就存在着“希腊因子”与“基督教因子”。

 

不仅如此,这两种相反倾向还构成了一种社会拮抗机制,光强调一方都不行。只许克制不许放纵的中世纪造成的文明停滞自不待言,强调理性、抹杀良心也同样会造出大难。19世纪末,20世纪初,希腊文化全面压倒基督教文化,理性主义、科学主义成了主旋律,导致据说是代表了“客观规律”的马克思主义与纳粹主义的“科学理论”出台,由此造成的巨大灾难令中世纪瞠乎其后。类似地,强调消费主义与物质主义的美国生活方式在二战后风靡全球,如今连普罗大众都成了希腊贵族,这在我看来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当13亿中国人家家有车有房时,地球村的资源也就濒于耗竭了。

 

这就是我眼中的两希文化。至于困扰着老河的“为什么只有西方建立了现代科学”的问题,个人认为一点意思都没有。西方之所以发明了现代科学,是因为他们在中世纪后重新发现了古希腊的文化遗产,而科学之所以被古希腊人发明出来,则完全是个偶然事件,一如希腊的其他耀眼夺目的文化成就一般,根本找不到什么必然的解释。

 

自黑格尔之后,人类总是倾向于把历史发展看成是个必然过程,于是但凡出现了什么现象,总要去背后寻找必然原因,为“为什么科学和哲学会在古希腊出现”、“为何希腊文明会如此不成比例地超前发达”、“为何其他文明不会产生民主与科学”之类的问题大伤脑筋,却根本想不到即使他们得出了答案,那也是没有可证伪性的,如同“偶然是必然的表现”之类屁话一样。

 

总之,窃以为,民主与科学之所以在西方出现,是因为它们早在古希腊就出现过了。至于它们为何会在古希腊出现,那就只有天知道了。我早在旧作中指出,无论是民主还是科学,其出现都不为进化所必需,根本就没有生物学上的必然发生理由。

 

BBC最近正在播放一部文献片《两千岁的计算机》:

 

http://www./programmes/b01hlkcq

 

影片介绍了据说是阿基米德发明的最早的计算机在公元前1世纪的改进版,它通过一系列的复杂的齿轮传动,忠实模拟了日月和五大行星的运动,可以准确预报日食、月食以及行星在某个时刻的位置。这装置是如此先进复杂精巧,以致科学家们在发现它一百多年之后,最近才靠团队工作摸索出了其道理,还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时代的人竟会做得出这种丝毫无愧于后世的精巧机械。

 

不难想象,如果古希腊的发展势头不被打断,今日的西方文明绝不会是这样子,还要更先进千年。可惜的是,相关的知识在中世纪就失传了(影片把这赖在了颠覆西罗马帝国的蛮子身上,却忘记了拜占庭帝国并未被颠覆)。据影片介绍,直到回回从拜占庭那儿学去了此类知识,征服西班牙的摩尔人将其带到了西欧,靠齿轮传动的各式钟表才突然在西欧大量出现,云云。

 

我举这个例子,不是想再开忆苦会,痛诉基督教毁灭经典文明的罪恶,而是想说,像阿基米德那种超前千多年的天才,其出现根本就没有什么必然理由,完全是无法解释的。在我看来,科学的发明也就是这种无法解释的偶然事件。即使找到了那偶然因素,那也毫无意思。

 

BBC有部文献片,解释为什么工业革命会在英国发生。作者认为,那是因为英国富藏优质煤矿,无烟煤不但埋藏得比较浅,而且靠近海岸,便于挖出来,运出去,变成钱。利欲驱使之下,煤矿到处开花,而地下水位又浅,发明蒸汽驱动的抽水机就成了当务之急,工业革命于焉发生,使得英国一跃而为超级大国。所有这一系列重大的历史事件,最初却不过是一个偶然的地质因素引发的。人家可没归结于什么制度与文化传统。您说,找到了这类偶然因素,又能有什么启发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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